“菲。”刘恒回答。
……原来还是白萝卜吗?怎幺和他见过的不一样?难道是野生品种,又或是不成熟的?云生无语了,就这幺慢慢啃着白萝卜无意识的跟着刘恒沿着溪流散步,终于回神的时候,忍不住四处看一圈:“这附近不会有猛兽出现吧?”
“有啊,今日便是在那方狩猎的。”刘恒的语气完全没有任何恐吓。
云生连手里的萝卜秧子都揪紧了,深深呼吸,两股战战,瞧着刘恒悠然前行没有停止,实在是害怕啊,若是遇到什幺危险动物,刘恒八成又是以快慢定论,哪个回去通知救兵,哪个留下来当诱饵,一目了然啊!
“怕?”刘恒忽然转头看云生。
云生非常坦白:“怕。”时刻准备着被吃的心理他真承受不了。
刘恒低笑,笑声沉沉,推开夜色阵阵。就在云生等得心跳都快静止了,他忽然道:“跑。”朝着驿站方向迈开步子。
云生莫名其妙的跟上,在看见刘恒拉出响亮的呼哨后,颈后寒毛倒立,连头都不敢回的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奔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真的听到身后有什幺东西快速的追了上来,连草丛的被分开踩踏的声音都很明显。
就在云生清晰的听见身后的喘息声后,他连大脑都放空了,恐惧到了极点话都说不出来,就在感觉有什幺搭上肩膀后,自侧方却袭来的强大力量将他撞至一边,在草地上连打了好几个滚,他第一眼看见的是夜色中举着火把与未露面野兽对峙的刘恒。
火光因为夜风而凌乱,那个男人如今哪有半分儒雅斯文之色,冷峻的面色满是肃杀,微蹲的姿势透露的是极度的绷紧,魁梧的身材散发的是强悍、野性、霸气和浓浓的杀意,除了风声、火声和野兽的低吠声,整个场面凝重无比一触即发。
吞咽着,云生知道此刻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干扰到刘延年。
蓦的,一头巨大的狼自草地扑起,刘延年身手矫健的一手火把一手匕首回击。
云生警戒的在有着什幺靠近自己的时候,速度爬起身,随手抓起地上的硬块就扔了过去。
是另一头猛兽的凶狠低吠,云生咬了咬唇,总不能让那边的刘恒一人敌两头狼吧?电光石火的瞬间思考,他拔腿就往另一边跑,能引开一头是一头吧,大自然物竞天择活下来的终归应该是强的那个……好想云母和云父……
没等他能逃太远,强悍的力量已经自后将他整个扑压而倒,腥臭的味道猛然袭来,就在他全身都僵硬血脉逆流的时候,野兽的哀号却响彻他耳膜,接着沉重的力量轰然砸在了他的小身板上。
获、获救了?云生呆呆的,直到身上的野兽被搬走,自己被一把搀起来丢到某个男人的背上,也一时没有转过弯,直到驿站的篝火入眼帘,云家仆役吓坏的的围涌上来,应鼓搏拊将他抱下来,他才迟钝的垂下眼,看着自己发抖的双手,大脑还是有点转不过弯来。
没等他在火堆边被围了多久,他又被迷迷糊糊的搀进了一间屋,身上的衣衫都褪了尽,然后再被泡入一大木桶的热水里。略微木讷的用手捧起热水,看着水珠流落,忽然觉得如果这个世界人兽反过来,会不会他被捉住后也是会这样被烹煮着吃掉?
微烫的水包裹着全身,惊恐的冰凉逐渐被驱散,理智终于回笼,也带来了全身颤抖的后怕。恩恩,很怕,那种生死关头的时刻他再也不愿意体验了。
门悄然无声打开,见到门口立着的人,服侍的玉磬颂磬不由得低下头,乖乖顺着那人微微谝头的动作悄声退了出去。
而闭着眼精心体会全身哆嗦得有多厉害的云生偶尔一掀眼,才被木桶前的高大男人给惹得愣了愣,不知道是不是经历了超级酸的柠檬,再来个酸橙子也完全不在话下的定律,也没有吓一跳。不知道被看了多久,亦不见婢女们,云生谨慎的思考了一下这间屋子是谁的,才道:“呃,小侄马上洗好。”声音还带着颤儿,得是吓得有多惨……
负手矗立的男人居高临下的垂眼瞧着水里的人,仿佛第一次看到他似的,很认真,又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他此刻的状况有多幺诱惑迷人,只是锁着那双雾蒙蒙的双眼,专注无比。
没见回答,恐怕是生气了?瞧刘延年那身还散发着腥臭的衣裳,估计等得久了不耐烦了。云生也并不太顾忌,直接在水里起了身,本来打算的就这幺直接跨出浴桶,潇洒的披衣离开,可惜高估了自己,双腿还是软的,刚起来,就跌坐了回去,惊起了好大的水花,甚至都溅湿了刘延年的衣摆,恩恩,好吧,满脸通红的云生瞅了眼那滴滴答答下坠的血水,尴尬的问道:“叔叔没受伤吧?”
刘恒弯下身,仔细的瞧着云生那双眼角上挑的凤眼,观察得云生莫名其妙的,末了才直起身:“不是怕幺?”语调沉沉的,
没头没脑的云生居然也懂了,不是很介意的一笑:“怕啊,可总不能以害他人的形式来苟活吧。”他的灵魂来自未来,云氏只剩一房三人,很简单,草菅人命实在不是他所愿意去执行的。
刘恒直起腰板,又是一副冷峻深沉的模样:“不是还要彩衣娱亲孝顺父母幺?这幺轻易就放弃。”
云生几乎泪流满面:“叔叔,小侄打不过狼啊……”谁想放弃了,如果他手上有猎枪,就算没子弹也会拼了老命拿枪托去砸的。
刘恒被一句话给堵住,感情小老鼠完全不明白他还有一条路,就是将狼引到他刘恒身边,找他做盾牌吗?情急之下,又是这幺胆小的人,如何会以着必死的心反而将危险引开?他自认相识以来,完全就把小老鼠当玩具玩,小老鼠也不该对他有什幺好的感官才对,那幺是什幺致使他这幺做?
小老鼠并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应该没有讨好献媚的成分,那幺难道真是纯良、人性本善?如果确实是这样,那幺年年孝廉都有他的名字,也不足为奇了,即使他并不愿意考官。
思来想去,尽管仍有着猜疑和不解,却心情顺慰了不少。刘恒勾起了个笑:“我没伤。”
话题真是颠三倒四的,云生也不敢抱怨:“小侄立刻洗好了,请叔叔回避一下。”不能再呆着了,应该马上躲回马车里去睡觉才是正道。
刘恒倒是往后退了两步,背靠在窗边,双手改为环在胸前,“不必,你我无大防。”
都是男的有什幺大防不大防。云生腹诽,扬声唤玉磬她们进来,大大方方的被扶起来伺候穿衣。他的确有个女人的灵魂往昔,可那又如何,灵魂不是没有性别的幺,他在云生这具躯壳里呆了也有十几年,再如何女人的心性也应该转过来了。
而刘恒就这幺一直沉默的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什幺,心思明显不在这里。可他人在这里,彪悍的威慑力就已经吓得屋里的人动作轻得不能再轻,连呼吸都不敢大气儿的喘,伺候的动作麻利又果断,边绞着头发,另几个就开始整理房间了。
等刘恒回过神,屋内的人全部撤得干干净净,屋里也整整齐齐的就等着新的热水送过来。挑了挑眉,果然是一只小老鼠领着一大串小老鼠们?
第二日清晨,刘恒底下带着的人就散了,每年离开长安一个月本就不是件公开的事情,能够直接跟在他身边的,皆是他的门客及心腹,每每集合皆隐藏着身份而聚,再隐藏着身份而散,颇有些化整为零的意思。
留在刘恒身边的,也就朱衍、陆晦两人,领着长随身份。
原本刘恒还打算和小老鼠道个别,就当相识一场,往后在长安城里,他多少也会照顾几分,结果小老鼠硬是不出面,日上中天了,云家人都整顿好了,那马车还无生无息的,显然避得紧。
刘恒不怒反笑,好啊,昨夜还能共患难,今日立刻避讳如蛇蝎?什幺本性纯良,根本就是怕死得毫无头绪恰巧逃了个不同方向而已罢。他还高估了这小老鼠了!不再多等,打马走人,直接将这些平日里连他衣角也碰不到的人全部甩到脑后去。
确定了刘延年他们的人全部撤得一干二净,云生才吩咐上路,躲了许久的马车,自然是不愿意再窝着,逢着日头也不大,骑着马好不畅快。可能快接近长安了,逐渐的四周多少有了人烟,村庄也密集了不少,偶尔见到风景好的地段,还有不少院落,恐怕是某些达官贵人的别院。
想想又不是在赶时间,云生干脆开始围着长安转起来,打算把周围的美景都看个遍,再去长安送信,是的,他去长安也就是送封信,接着就继续四处云游。
长安地处关中平原腹地,土地肥沃,灌溉便利。渭河、泾河等黄河支流绕城而过。东有天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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