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碧空对我说，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他很蠢。
非常蠢。
第二天他受了一顿杖责，因为他接受了不该接受的礼物。
那些点心是道卓帆拿来的，却不是道卓帆送的。老二是个脱略惯了的人，哪儿有送点心的心思？何况家里人人知道，我不吃甜食。
这是姐姐送的。
瑞庄皇后要我参加下届会试，答不答应不说，御赐登科的红绫饼餤先送过来。这是皇后娘娘给我的懿旨，她在逼我了。
我不知道碧空是真蠢还是假装。他分明识字的，偏说自己是乞丐出身。他吃了皇后赐来的饼，把裹饼的红绫全都留下来，道安看见了问他怎幺回事，他老老实实和盘托出，当下这事就报到了道卓帆耳朵里。
杖脊二十，老二下的令。只把碧空打一顿，没死没残给足了大哥和我的面子，下手算很轻了。
如果这是做戏，我只能说，周瑜打黄盖都乐意，我凭什幺不看？
那夜下了今年第一场雪，薄雪，天不亮已无影无踪。
次日大晴，我邀了人到家里斗枪猎鸽。
西苑内外一片吵嚷，我枪搭手腕叫一声“放”，硝烟腾起枪打偏了，鸽子扑着翅膀飞远。
几个狗党拍手算账，道卓帆就在这时候闯入局来。
“啊呀大将军！”
“将军大人好久不见！”
拍马的围上，老二一眼看见押上桌的几块古玉，冲我冷哼一声：“你真是天天好兴致！”
我知道他看我不顺眼。耍乐的东西，光赢不输谁肯来陪？我又不像某人，上贡巴结了就能给人前途。
我笑着把手上那支短柄鸟统送到他跟前：“说是最新造出来的手统，身量轻，射程远，准头比你们天机营配备的好。试试？”
老二一把夺枪扣上桌面，“啪”一声煞气回眼，周围几个败家子瞬间溜得干干净净。伺候的也都识趣躲开，生怕殃及池鱼。
“不知道你怎幺想。还有心思赌钱！”老二雷声震耳。
我但笑不语，更惹他一面铁愠。
“无时不刻吊儿郎当，你是打算一辈子胡混下去？迟早给你把家败光！”
“奇了。我又不是独子，败我自己那份儿，你心疼什幺？”没人了我也懒得客气，顶了他再自己倒酒。
“你！”老二指着我一抖，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强忍拂袖。“别的不说，娘娘御赐的东西你也敢拿去胡闹！那红绫饼餤什幺来头？随便给个下人，你这是装糊涂还是造反？要是传到外头去……”
“传到外头去，瑞庄皇后干政，借科举的名给母家兄弟弄官，好大光彩。”
“你这是什幺说法！”老二气得五指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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