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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云严格来说也是汉人。两朝以前,燕真曾是朝廷下辖的一座边塞城池,号称塞外小江南。回鹘南侵之时,北方战线收缩,又有政权更迭,燕真便脱离了朝廷的管辖。在回鹘的骚扰之下,燕真几度城破,民生凋敝,形同死城。

到后来回鹘没落,他的祖父母恰在此时出塞离开中原,见燕真风物可爱,便迁居于此,大兴土木,定名祁家堡。祁家人以武立威,教化臣民,一时间边民聚集燕真城,大有重复昔日荣光之势。

燕真不过弹丸之地,其地理位置,在北,不能算战略要冲;在西,于游商而言却是极重要的通往西域的落脚地,常年有商队往来。幼时的祁云也曾想过随着一支商队去到中原,但到底是没能出得了燕真的。

草药的味道弥漫开。祁云艰难地吞咽着,刺痛沿着喉咙一路向下,像是饮冰吞炭。

谢清迟没有催促。

过得半晌,他将半空的药碗放回桌上,也不多言,只是吹熄了油灯离开。祁云独自坐在明瓦窗漏下的微光里,以手抚膺,竭力压**内火烧火燎的疼痛。那药的滋味同谢清迟其人一样古怪,祁云却没心思质疑。

谢清迟既然救了他,就是想要他活,而祁云再没有比活下去更要紧的事务了。少年人所有的傲骨豪情都在家破人亡那一日惨淡收场。

他要活下去,才好为父母、为祁家堡、为整个燕真城,复仇。

祁云断断续续醒来好几次。室内始终昏暗,他也不晓得时辰,只有耳畔响起铃声时才能察觉,是竹烟儿来送饭了。

竹烟儿天真烂漫,祁云曾试着向她套话,却落得个一问三不知的答案。竹烟儿少女心性,汉话也讲得不很好。她总是晃一晃脚腕,朝着祁云粲然一笑:“你怎么还不系铃铛哪?”

她说,谢先生的人,都是要系铃铛的。可祁云还没戴上铃铛呀。

祁云只好安分等待谢清迟来。

谢清迟来得并不少,只是来去匆匆。

他约莫隔日来一次,有时会替祁云诊脉,有时以内力助祁云疗伤。祁云不懂草药,便寄望从功法窥得谢清迟身份。谢清迟内力柔和精纯,祁云琢磨着,有些似江南顾家的路数,却又不太一样。

燕真虽是偏安一隅的小城,祁云的母亲却是来自中原第一武学典籍藏家——千古楼。祁云幼时承母亲教导,别的不敢说,至少中原武林那三宗五派四大家的心法都是有数的,甚至有名的邪教心法也说的上来。只是可惜,祁家堡覆灭之时,祁云还没来得及将这些都学会。

祁云到底是年纪小,在久探不得后便有些急躁,不管不顾地,直接开口质问谢清迟:“为什么救我?”

彼时谢清迟刚刚为他疏通完经脉。他倚在床头闭目养神,像是有些累了,长而纤细的眼睫微微颤着,漫不经心地答道:“有用得到你的地方。”

祁云听他这冷淡回答,又望向他倦怠面容,一时有些失神。谢清迟救治他时竭心尽力,祁云全都看在眼里,可每每感动不过半晌,就被谢清迟突兀的冷漠话语给打破了气氛。谢清迟此人,实在教人琢磨不透。

祁云想了想,沉声道:“我要复仇。在复仇之前,不能留下给你做仆役。”

谢清迟睁开眼,挑眉道:“谁说让你做仆役了?”竟是没问复仇的事。

祁云便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他虽然为了复仇什么都能做,但救命之恩毕竟也是要报的,若能两全便是再好不过了。

谢清迟饶有兴致地瞧着他面色变幻,半晌,忽地一笑:“还是个孩子呢。”

祁云的脸登时涨红。

如此又过了半个多月,谢清迟诊脉之后,终于松口说祁云可以下地走动了。

竹烟儿领了命,陪着祁云在庄子里逛了一圈,边走边细细地讲解。

原来这庄子正是在沙漠边缘,名曰扶摇庄,取此处风沙高寒的意思。扶摇庄是谢清迟的别庄,建成也有六七年了。谢清迟不是一直在此,但每年总会来住上几个月,尤其是冬末春初的时候。今年谢清迟来得更早一些,中间又离开了一段时日,恰在他再来扶摇庄的路途中,就捡到了奄奄一息的祁云。

有如此气派的别庄,谢清迟想必不止是个汉人大夫了。可问到谢先生究竟是做什么的,竹烟儿也没个答案,只知道先生时常在中原一带活动。祁云有心要问更多,竹烟儿就不说了。她一扭身,踩着轻快的步子带着他向前庭走去。

一路行来,竹烟儿脚踝上的铃铛便脆生生地响了一路,遇到的婢女小厮们的铃铛藏在衣襟里,也是叮铛响动。不仅如此,连屋檐树木上都绑着制式不一的的铃铛。祁云在屋中养伤时只是偶尔听见,行至庭院这一路见得全貌,觉得分外新奇。

他问竹烟儿:“谢先生不嫌这铃声嘈杂吗?”

不知怎地,祁云总认为谢先生是个顶顶讲究的人,哪怕在他只当他是个汉人大夫时也是如此。

竹烟儿嫣然一笑:“先生就喜欢这个哩。”

她忽然拍起手来,脚下腾挪,跳了一段说不出是舞蹈还是轻功的步法。上有木叶摇落,竹烟儿翠色衣裙如蝶翼纷飞其间,端地是一幅美景,而铃铛声合着击掌声奏成音律,竟也十分好听。

祁云瞧了半晌也没看出这套步法的路数,刚想发问,竹烟儿却先换了话题。她仰起脸看祁云,漂亮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你真奇怪。你没有铃铛,也要住在庄子里。没有铃铛就不是仆人——那你是主人吗?”

祁云慢慢地蹙起眉。

他当然不是主人。也许他该算作客人。

谢清迟才是这庄子唯一的主人。

祁云让竹烟儿带他去寻谢清迟。

谢清迟住的院子与祁云养病的厢房相邻,院子里只栽着孤零零一株梨树,与前庭的繁茂花草相较,显得萧条冷清。院子门口有两个护院模样的高大男子立候着,想来是护卫谢清迟的。祁云在院门口略停了一步,竹烟儿却拉着他的手径直走过去,并不等待护卫通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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