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打算炖咖喱牛肉的。食材都洗好了,沈眷想起顾树歌写“我不能吃,我吃不到”时的愤怒,又犹豫了一下。
反正也不怎么饿,沈眷就拿了水果出来,给自己做了份沙拉。
做的时候,她又想,既然小歌能碰到她的血,那么往食物中放点血,她是不是就能尝到。
只是不知道阳间的食物会不会伤害到她的魂体。
她正想着,顾树歌飘进来了。
沈眷在切水果,修长白净的手指按在苹果上,另一手持刀,把苹果切成丁。她的动作称不上娴熟,但也绝不笨拙,落刀的频率是固定的,刀刃落在砧板上的声音,钝钝的闷响,有节奏地传来,竟莫名地有种使人安心的感觉。
顾树歌站在边上,心想,哪怕只是听沈眷切水果,她都能听上一年都不厌。
沈眷切完了水果,装进碗里,放了些沙拉酱,再找了个叉子,就端去了餐桌旁。她坐下来,问了一句:“小歌在吗?”
顾树歌照旧去点她的手,结果,手指却从沈眷的手上穿了过去。顾树歌大惊,慌张地看了看沈眷。
沈眷不知道她的情况,又对着空气问了一回:“在吗?”
顾树歌再试,还是没有碰到她,惶恐像星火一样,在她心底蔓延,怎么碰不到!她低头看自己的手,手指已经没有了血迹。
是因为沾在手上的血用完了吗?顾树歌慌乱地猜测。她看向沈眷。沈眷没有得到回应,但她也没有吃晚餐,反倒放下了叉子,像是在等待什么。
顾树歌跑去书房,那半玻璃皿的血还在,她一进去就闻到了血液的芬芳,顾树歌松了口气,但心仍旧高高提着,直到她碰到了玻璃皿中的血,才彻底安了心。
应该是指尖上的血没有了,所以才会碰不到沈眷。
那就好。她刚刚真怕,沈眷的血也对她失效了。
如果是这样,沈眷该多失望。她发现她最害怕的竟然不是重新回到无法和人交流的状态,而是沈眷的失望。
毕竟她是那么高兴能跟她对话了。还仔仔细细地询问了沐医生,怎么采血,怎么保存血,做好了要长久养着她的准备。
顾树歌沾了血,才发现玻璃皿中的血液已经凝结成了胶状体。她在表面蹭了两下,指上能看出少许红色了,才走出去,回到餐厅。
刚刚忘记提醒沈眷掺水了,这个血已经不大好用了,幸好还能从表面蹭一点,明天得赶紧去买抗凝剂。
回到餐厅,沈眷仍还开动。她刚刚没有得到顾树歌的回应,却感受到身边有淡淡的恐慌。她有些担心。顾树歌回来,就先点了她一下,示意她在。
沈眷仔细感受了一番,恐慌没有了,没有任何情绪能被她感觉,说明小歌现在的情绪比较平缓。她这才重新拿起叉子。
顾树歌坐到她边上,挺奇怪的,她生前也喜欢果蔬,有时候忙起来,啃个苹果应付是常有的事。可是现在,她对那碗沙拉,根本提不起任何兴趣,反倒是肉食,光是想想,都会胃口大开。
她好像变成了一个彻底的肉食动物。
这是变成鬼后的阴煞带来的影响吗?但是她的性格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沈眷咽下了口中的食物,问:“你刚刚一直在?”
顾树歌听她发问,就在她的左手上画了个叉。沈眷把左手摊开,顾树歌想,她大概是想问她问什么叫了她两次都没有回应,是不是不在。
于是她就在她的手心一笔一划地写道:“刚才,指尖血用完了,我碰不到你,吓了一跳,然后去书房沾了点。”
沈眷就知道她刚刚的恐慌从何而来了,顿时满心怜爱,说:“别怕。”
顾树歌连忙在她手心画了个笑脸。
沈眷笑了笑,没再说话。
晚餐后,她给顾树歌播了一部电影,自己上楼梳洗。这次用的是投屏,超级大的屏幕,沈眷还替她关了灯,让氛围更适宜观影。
偷懒是人类的共性,顾树歌变成鬼以后,虽然不会感觉累,但还是保留了人的习惯。等沈眷一上楼,她坐姿就不那么端正了,靠在沙发上,盘腿坐着,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
沈眷上去了差不多一部电影的时间,等她下来,恰好片尾曲响起。顾树歌看得挺投入的,沈眷选片的品味很好,选的都是有剧情有质量的片子。
她上一秒还在想电影结尾那个镜头有什么用意,下一秒看到沈眷,就什么都丢开了。
沈眷洗过澡了,头发还半湿,披在肩上,她穿着材质柔软的裤子,一身米白的针织衫,身上仿佛还带着浴室中的水汽,整个人看上去柔和温婉,连眼角都带着慵懒,没有半点在外面时的凌厉。
这样的沈眷,顾树歌看得入了迷,心跳得飞快,眼睛一眨也不眨,只顾愣愣地看着她。
沈眷没有立刻坐下,她不知道顾树歌坐在哪个位置,担心压到她,就先开口道:“电影好看吗?”
没有回应。
沈眷疑惑,小歌不在这里吗?她静下心,细细感受了一番,感觉到她附近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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