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口等了很久出租车,却还是不见有空车开来的样子,陶嘉突然感觉有点莫名的凉意,最后他决定先徒步往下个路口走走看,陶嘉并不是一个对金钱很有概念的人,手中之所以有些积蓄,不过是他对物质享受感觉淡漠罢了,就好像顶级牛排与街边的牛肉汤一样,毫无意义的差别。虽然住的地方离公司并不算远,但有车来去总是方便一点,以陶嘉的经济实力也不是买不起车,不过是因为过去家中发生的那场车祸,让陶嘉多少对开车这回事有些抗拒。陶嘉的泛泛之交很多,朋友很少,不是因为他挑剔,而是因为几乎没人有耐心去真的了解他,他太复杂,不论是经历,还是内心。可真正走进他的人,很难不会被他吸引。
沈江帆本是受到美人的邀约,正开车在赴宴的路上,可当车头准备转弯的一瞬间,他看到远处的一个身影,夜色中路灯的一角打在他的身边,明暗对比实在太过强烈,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他明明不可能被看到,可沈江帆却还是有些恍惚的分辨出,风中飞起的头发,像是镀上银色的膜,浅灰色的短外套与黑色的紧身裤把修长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等沈江帆发现时,他已经将车停到那个背影前,然后成功看到那个身体的脸,那是一张很美丽的脸,美丽一词也许是用来形容女人的,但那一刻,沈江帆却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仿佛所有的词语都不足以形容。阅人无数的经历告诉沈江帆,他看到的眼前的这个人,就如同当初第一次在酒吧注意到他时一样,也许都并非是真实的他,而真实的他到底如何,沈江帆多少有些好奇,但只是单纯的好奇,没有任何亵渎的恶趣味。
陶嘉被眼前的车下了一跳,只是他的惊慌表现的不过是整理棕色亚麻条纹围巾的手略那么一停而已。车窗逐渐下降,沈江帆笑着冲路边的人招手:“去哪?上车,我送你!”陶嘉歪着头略笑了下,上车坐定,报上了流光所在街区的名字。沈江帆一边熟练的调转车头,一边玩笑的说:“这么痛快的就上车了,看来你还记得我是谁了?”可当看到陶嘉略有些疑惑的表情便有些哭笑不得了:“不是吧,既然想不起我了,那还想都不想就上我的车?”陶嘉将看向窗外的视线收回,笑着说:“这个时间车可不好打,而且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我怕冷。”原来自己当了回好心的出租车司机,当然,沈江帆心里暗暗决定,决不能免费。“记不起我也没关系,不过,作为送你一程的司机,请我在流光喝一杯还是可以的吧?”如愿的看到陶嘉恍然大悟的样子,沈江帆心中暗暗好笑,这小子总算想起来了。陶嘉略不好意思的用手指拨弄额前的发笑着说道:“没问题,今晚我请客。”不过瞬间又想起什么,便恶作剧的加了一句:“你的情人们不会又来砸场吧!我上次可是堪比窦娥冤,都挂彩了!”沈江帆状似无意的看着车镜,其实早将一切都捕捉在眼里,他突然发现,陶嘉就好像一本书,你翻开的每一页的内容都是那么不同,如同他在酒吧的安静,在马路上的寂寞,和现在车里刚才一瞬间的顽劣,都让人想看下去,努力了解更多。心中思绪流转,嘴上却还是玩笑着回答:“说起来,你上次的表现可谓惊艳,既然他们已经觉得我们都有一腿了,不如我们就坐实这个怀疑,怎么样?我是生意人,可不喜欢赔本的买卖。”明显是被反调戏了,陶嘉觉得这个沈江帆段位实在有点高,便任由沈江帆各种玩笑,乖乖不再言语,沈江帆一边开车一边心中暗笑,自己这是调戏的太明显了,把人吓成乖宝宝了,真是少了很多乐趣啊!
第20章0
流光从来不是一个充满噱头的夜店,它更像是深夜里人们面对自己内心的一种感觉,或许幸福,或许寂寞,却很少是喧闹嘈杂的。门被推开的时候,没有轰耳的音乐,人们三两相聚,低低细语,陶嘉熟门熟路的走在前面,沈江帆则挽着西服外套优雅的走在后面,就是这样悄然的来去,还是引起不少人的注意,而两人却都仿佛未被环境影响什么,只是径直走到吧台前坐下,司徒早在陶嘉进门的时候便看到他们,早已放下手中的事情等着两人。“老板,来两杯最贵的。”陶嘉笑着打了个响指。“最贵的倒是可以给你上,不过,只有一杯,是给你身边的这位,至于你,还是喝果汁!”司徒一边说着一边把杯垫和玻璃方杯放在沈江帆面前。陶嘉摆弄着面前的橙汁,有些无奈:“拜托,是你打电话让我过来的,现在就用这个招待我啊,我付得起钱的好吗?”“少拿这个说事,两位今天都是免单,不过那些酒你想都别想,上次只让你喝一点,你一个舞跳完,后面几天我快被烦死了,全是缠着我打听你还有约你的人。你要是真想喝,就问你旁边的人要吧。”“喂喂喂……这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吗?和小文在一起久了你真是越来越会欺负人了。”司徒一副懒得管你的抱臂看着,陶嘉无语,只得看向沈江帆,那眼神,倒是撒娇哀怨皆有之……当然,目的是桌上的那杯酒,只见沈江帆悠悠端起酒杯,微微晃动几下,却是迅雷不及掩耳的倒入口中,直让司徒也傻了,轻轻放下杯子,沈江帆笑的一脸无害:“没办法,那眼神实在太电人了,我总要找点东西压压惊,否则就要在美人面前失礼了。”“切……”陶嘉看看那个空杯,对面前的人只是无语,最后却还是三人都笑了起来,陶嘉修长的手指敲着桌面略好奇的问:“叫我来是有什么好事,快别东拉西扯了。”破天荒的,司徒竟然难得的有些吞吞吐吐的,半天才说出口:“今天是我们认识7周年……我想向小文……求婚。”“求婚!”陶嘉惊讶的看着司徒,随后却是笑着释然。“本来也在一起这么久了,别人不是都说七年之痒吗?我就想我们不在乎那些虚的东西,可我想借这个机会告诉小文,不论七年还是七十年,我都会在他身边,我都想好了,今天求完婚,我再花点时间把酒吧安排下,就和小文去旅行,好好放松一下,他最近也挺累的。”“你这是心疼老婆了,也难怪今天进门就没看到小文的影子,你一定是把他支开了吧!”司徒略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回答道:“想给他个惊喜,所以已经和他说了十点来换我,门口那边已经让人盯着了,可不能让他提前进来,我已经都和今天的顾客说好了,万事具备。”
门被再次推开,穆贺宵习惯性的寻找陶嘉的身影,也许是那句话,纵使你在万人之中,我看到的你永远在聚光灯之下,一眼可寻。陶嘉挥挥手,示意身边的空位置。穆贺宵早已注意陶嘉身边的沈江帆,便有些奇怪这两人是如何认识的,出于礼节,穆贺宵先伸出手:“沈总,久仰大名,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到,我是穆贺宵。”沈江帆笑着伸出手回握住穆贺宵说:“这几年超红的亚洲名模,真人比照片更加出色,我也很高兴可以见到你。”两人略带官文的寒暄了下,便分别坐在陶嘉的左右,司徒过来想问问穆贺宵喝点什么,陶嘉抢先答道:“来杯和我一样的,没道理只有我最惨。”穆贺宵无奈的冲司徒笑笑,点头默认,眼中满是宠溺。沈江帆将一切看得分明,却是不动声色,说实话,陶嘉确实很对自己的胃口,无论长相还是个性,说话的声音到穿衣的品味,都切合无误,换句通俗的说法,陶嘉简直就是按照他的喜好长的一般。可若要让他沈大老板上手段拢到身边倒还不至于,现阶段,不过是好奇引发的兴趣,而不是真的动心到了可以付出心思的地步。沈江帆一边慢慢啜饮,一边抱着一种静观其变的心态,这群人总让他觉得不会缺少有趣的故事。正想着,只见司徒快步走到陶嘉身边,低头说了几句,便看着陶嘉说了句:我出去一下,转身绕过人群快步跑了。而剩下的两人也没什么可说的,便各想着各自的心思。穆贺宵偷眼打量着沈江帆,只觉得头疼,这位大老板明显是对陶嘉兴趣满满,只能装作貌似无意的问道:“沈总和陶嘉看着很熟的样子,但我从未听他说起过,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沈江帆面无表情的四两拨千斤的模糊答案:“优秀的人总有吸引别人目光的本领。”穆贺宵默然,沈江帆这么一句随意的回答却是正好命中重心,陶嘉至从法国回来以后身边从来不缺少人,形形色色,各种各样,这绝不是以前的那个陶嘉身上会发生的事情。曾经一度穆贺宵认为陶嘉是为了报复,报复那个心中存在的凌岩的虚影,而后来,他才发现,陶嘉是太寂寞了,他害怕寒冷而安静的环境,如果没有声音,他几乎无法入睡。从前的他,对待一切都是直接而简单,是被宠坏的孩子,直到现在偶尔某个时间,还可以捕捉到他的灵动,像欢快的小鸟,却只是一闪而逝。而如今,他身上的简单快乐变成了深沉诱惑,这是命运教会他的,任何人也无力反驳,穆贺宵对这一切从未怨言过,不论陶嘉将来如何选择,他都只想着一定要保护好他,多在他身边待哪怕一秒。所以不论是吴非,还是沈江帆,亦或者是将来的某个人,穆贺宵早已经看开,放手几乎成了必将到达的终点,只是多走一程罢了。
待司徒接完电话回来,便看到的是穆贺宵与沈江帆各自喝着各自的酒完全没有交谈,而两人却都好像在想着什么,也完全没有尴尬。穆贺宵将杯中的果汁一口饮尽,司徒忙走上前问:“要酒吗?”穆贺宵摇摇头说:“我要是喝酒他又该嘴馋了,他的身体你也知道的。对了,今天这样的日子你没有通知吴非?我好像没看他。”司徒笑着收拾了杯子说:“他回美国那边去了,有些问题总要解决的。”
第21章1
小文远远的过来,看着路灯下陶嘉正依靠着柱子朝他招手,便惊讶的小跑过去:“这么冷你怎么在这里等,快跟我进去!”“别急啊,”陶嘉笑着拉住小文的胳膊,阻止了他的脚步,“陪我说说话。”小文心里觉得奇怪却也没有追问,两人还是像多年前一样,不顾形象的坐在马路牙儿边,“我们认识好多年了吧!感觉一想起往事,就好像我们都真的老的动不了了,记不记得以前干过的傻事,往喷泉池里抛硬币,假装能如愿以偿,可惜现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但如果此刻再给你一次许愿的机会,你会说什么?”
小文莫名觉得今天的陶嘉有些地方不对,却不是很明白,但还是认真思考了片刻才回答道:“我也没什么妄想吧,就像现在平静和他到老就行了。你呢?会想和穆贺宵在一起吗?”“我的愿望实在太多了,恐怕一个真的不够用,但没有一个是希望和他在一起的,因为我心里很清楚,我永远都不敢跨越这一步,我没有他勇敢,他可以与我并肩反抗,我却把他的家人看的比他重要,所以,我很自私。”“不是,不是……别这么说你自己……”小文侧身紧紧抱着陶嘉。“小文,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你这样幸运,我是真的高兴,是你们让我还相信着这世界也是接受完美的感情存在的。”陶嘉轻轻松开回抱着小文的臂弯,却还是被小文死死的抱着,只能笑着拍拍他的肩:“可别告诉我你哭了。”“才没有!”陶嘉却还是看到那红着的眼。
看了看手表,时间刚好,陶嘉便站起来,向一边伸出手,小文借着劲站起来,两人并肩向酒吧走去。只是在快到门的位置,他悄悄落后了几步,当小文推开门的刹那,花瓣纷纷扬扬,待陶嘉推了他一把,他才回神继续向前,门口开的小灯照不到大厅的内部,四周一片漆黑,小文走的很慢,他心中隐隐开始明白了一些,可却又期待着。突然,舞台的位置亮起一盏盏串在一起的小彩灯,灯光中有人背光而来,却是永远也不能忘记的人,他捧着一束花,看不清颜色,小文想嘲笑这剧情实在有点老套,可笑还没出来,眼泪却先掉下来了,周围灯一瞬间全部打开,司徒已经单膝跪在他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四周是满满的人,大家笑着鼓掌,都是祝福,好像这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接受这样的同性相恋,好像再没有歧视,没有芥蒂。小文回头看向身后的陶嘉,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想看到他在身边给自己的那一笑。陶嘉鼓着掌,微笑着点头,小文这才转身接过花,司徒温柔的笑语:“宝贝,戒指已经寂寞很久了,它催我们赶快让他在手指上占有一席之地呢?““大傻瓜,今天不是最好的日子吗?”当戒指戴在手上的时候,周围的欢呼淹没了正中心紧紧拥抱的两人,陶嘉看了一会儿才转身走出酒吧,站在门口想点烟,却发现口袋连一根也没有,只能无聚焦的看着某处发呆。一阵风吹来他打了个冷颤,突然觉得今年的秋风真是太冷了,心里想着是冬天提早来了吗?本想围紧围巾,才发现把它丢在吧台了。
“要走?“陶嘉回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沈江帆双手插在口袋里。”找个地方接着喝,当然,是一个人接着喝。“陶嘉无所谓的回答着。”哇,“沈江帆夸张的笑着摸了摸下巴:”这么无情,但是我一向以德报怨,有个不错的喝酒地方推荐给你,而且也是完全免费的,不过,你必须带上我,因为门钥匙在我这里。“说着,沈江帆指指自己的脑袋。陶嘉听着,忍不住笑了。”小嘉“门被猛的推开,穆贺宵被此刻两人相处融洽的气氛尴尬的暂停,顿了一顿才重新关上门说:”你明天不是还有case要谈,我们先回去吧!“”抱歉,我想不是你们,而是我们。“沈江帆笑着开口,可这口气中却不全是调笑,还有一些什么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情绪,就在刚才看到陶嘉看向推门而出的穆贺宵时那一刻眼中迸发出的光彩。”对不起,只是今天晚上,我不想回去,对不起。“眼中的光彩像烟花般瞬间熄灭归于一滩死水,陶嘉说着对不起,可到底对不起什么,穆贺宵说不清楚,他只能拿起手中的围巾将它仔细的围在陶嘉的脖子上,看着他上车,看着那辆车开出自己的视线。
“不说点什么?“沈江帆侧头看向一边的陶嘉,”现在,我只想安静待着。“陶嘉将眼神呆呆定在车镜上,直到看不见穆贺宵的身影。”想哭?“沈江帆本来是一句无意的话,却看到车窗上印出来的陶嘉有两行泪无声的流了下来,顿时,心中没了丝毫的玩笑意思,车中的空气好像也变得被冻结住,半晌,当沈江帆以为就要这样一路沉默下去的时候,陶嘉突然开口,是那种安静的近乎刺痛心的轻声,好像他只是在说给自己听的喃喃自语:“我的朋友并不多,司徒和小文是其中我关系最好的,看到他们如今这么幸福,我真的很高兴,我早已经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我必须祝福他们,可直到这一天真的来了,我才发现我除了祝福竟然还疯狂的嫉妒着他们,嫉妒着他们可以如此轻易的拥有幸福,我一遍遍问自己,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什么时候开始错的,我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一切拉回到正确的路上去,可答案是我错了,我却实在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错。我不敢面对他,我心中有愧,我不该贪恋我不配拥有的东西,让他赔我一起痛苦,我不该软弱,让他有机会做错误的选择。所以,我不敢看着他的眼睛,我怕他看出我的软弱,怕让他同情我。原来嫉妒,是让人这么难过的感觉,很累,很想发泄。”
第22章2
车猛的停在路边,陶嘉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的愣住了,转头疑惑的看向沈江帆,却见他侧身拉开系在身上的安全带吻上身边本还在流泪的人,而这一切发生的毫无预兆,简直像一秒之中一样,待陶嘉反应过来,吻早已经由粗暴转而温柔厮磨。猛的推开身上的人,陶嘉有些语无伦次:“你,你……”“恐怕再和你呆在一起我真的会爱上你了!”沈江帆扬起嘴角,却说得一点也不认真。好似孩子般赌气的用手背擦擦嘴巴,陶嘉这才找回感觉:“能让沈老板只见了两次就这么说,我真该高兴,当然,如果你说这话的时候多少真诚点就更好了。”“没办法,比起爱一个人我更爱我自己,我可不喜欢爱上一个爱着别人的人,这不符合我的美学。不过,”沈江帆转头深情的看向陶嘉的眼睛:“如果这个人是你,我想我恐怕会破例了。”陶嘉无奈的扶额:“你再放电也掩盖不了你只是在逗我的本质,我是不会上当的。”仿佛孩子没有抢到糖果般的懊恼,沈江帆重新发动车子抱怨着:“我一直以为我演技很好。”
气氛经这么一闹,反而轻松不少。当车在本市有名的富人区停住,陶嘉以为沈江帆会将他带到某栋别墅面前,然后颇具绅士的开门说,哦,美人,这是我的别墅。然而,他却将车开到小区深处,在一栋大概30多层的高楼停下,然后带着陶嘉按了23层的电梯,当走廊尽头的门被打开时,陶嘉还是有点不能相信,怎么看沈江帆都不像是个会住这样房间的人吧,什么别墅啊,保镖啊才该是他的风格吧!当然,这估计只是他和情人相聚的临时居所!“让我猜猜你现在在想什么,”沈江帆假装深思一下,说道:“你肯定觉得这不是我的家,只是一个临时地方,比如一夜情什么的,对吗?”成功看到陶嘉惊讶的神情时,他明显是恶作剧得逞般的得意。“这真是我家,而我名下确实也只有这一处房产,可能你不信,但这是事实,如你所见,我也只有我今天开的这一部车,这并没什么,我不需要置办那些东西,也并不享受这种无聊的快感,我的兴趣是尝试。”说着优雅的做出请的姿势。陶嘉走进门,四处环顾了一下。屋子始终保持着舒适的温度,空气中隐隐还有一种淡淡的柑橘味道,很清爽。沈江帆体贴的将自己与陶嘉的外套围巾挂在客厅的衣架上,领着他拐了几个弯,此刻,陶嘉才发现沈江帆的房子竟然意外的大,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几室几厅,而倒像是将下层和上层的房间合并,单独开辟了这样的地方。沈江帆在一个门口站住,按响手中的遥控器,房间靠角落的门瞬间有柔和的灯光透出。推开门转头吩咐陶嘉:“这里光线有点暗,下楼梯的时候要注意点。”陶嘉越过沈江帆的肩头看了看,台阶并没有多少,但实在看不出这类似地下室的地方到底放着什么东西。
小心的下到底层却被下面的层层酒架吸引住,陶嘉这才知道,这里一层是沈江帆建的酒窖。正打量着,见沈江帆已经选了几瓶,便笑着说:“你是准备请我喝这个?”“这里没有82的拉菲,希望你没那么挑剔才好。”陶嘉径直走到沈江帆面前,拿起他已经选好的酒,左右翻看了一下,却似不太明白的摇摇头,“在我心中,红酒是个奢侈品,它不仅需要昂贵的价格,还要足够的耐心以及美好的心情,否则就像粗暴的醉汉对待优雅的情人,是体会不出情调的。现在的我,也许啤酒更适合吧!”说着,便把手中的酒瓶一一摆回架子中,率先朝着楼梯走去。沈江帆仔细打量着这些酒,他们被陶嘉按照他之前摆放的方式完全归位,只这么几眼陶嘉便看出这些酒是什么产地,年份,口味。看来,他也并非如自己所说的那样简单随意。嘴角淡淡的带着一丝笑意,沈江帆也快步追了上去,却是看到陶嘉已经将冰箱里面的啤酒直接扒拉出来,全部垒在餐桌的一角,倒有点类似金字塔的感觉,小孩子的顽皮显露无疑。“希望你不介意我的自作主张。”陶嘉笑着扬扬手中的易拉罐。“我不仅双手赞成,而且准备锦上添花。”说着,沈江帆打开旁边一侧的冰箱,里面竟然各种食材均有,而且全部摆放整齐,蔬菜水果一层,肉食一层,水产一层,直让陶嘉看的眼花缭乱。“需要我把电话给你吗?比如,叫个保姆来之类的……”陶嘉打趣的问,“恐怕暂时可以帮你省下这笔电话费了,难道你以为我这三个冰箱以及各种工具应有尽有的厨房是为别人准备的?”沈江帆一面快速的将食材洗净码放好,一边打开一边的柜子取出围裙,“需要我帮忙吗?我可能只会洗菜,当然如果你能接受的话,我可能也会切菜。”“亲爱的陶嘉同学,要知道刀工会直接影响我的厨艺,我想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帮我寄上围裙,然后你可以爱干什么就干什么。”陶嘉撇撇嘴,还是顺从的接过那层薄薄的格子布,靠近的时候,陶嘉才发现原来沈江帆比自己高出不少,他没有换上家居服,仍然是之前的一身衣服,只是去了外套,白色的衬衣开了两个扣子,露出健康的蜜色肌肤,袖子利落的卷到肘处,头发自然的垂着,却比之前看到的更有味道,这样一个人,该是所有人都趋之若鹜的吧。陶嘉从事的职业本就是走在时尚的前端,对于别人的穿着打扮,形象气质都异乎寻常的敏感,而他偏偏却不喜欢那种另类的颠覆的感觉,甚至细微到因为一个配饰或者一种香水味而对一个人的形象分大打折扣。而此刻,他却完全找不到沈江帆身上让自己讨厌的地方,就连那种淡淡的不知道是香水或者是别的什么沐浴乳洗手液之类的味道也让他觉得与沈江帆这个人异常的和谐,看来,最起码可以做朋友。
沈江帆正将西红柿仔细的去皮切块,只见刀刷刷刷的上下翻动,看得陶嘉惊讶不已,根据他对穆贺宵的观察得出的结论就是沈江帆绝对是个比穆贺宵还厉害的人,当然,目前仅限厨艺而言。这刀工,绝对不是他之前认为的那样,只见沈江帆将三个灶同时打开,分别架上砂锅,炖锅和炒锅,然后仿佛是表演一般与三个锅之间来回穿梭,动作竟然纹丝不乱。待陶嘉摆好碗筷,沈江帆已然将三炒一烧一炖汤放在桌上,分别是京葱爆大虾,麻婆豆腐,鱼香肉丝,红烧鲫鱼,冬瓜排骨汤。他一边将围裙摘了一边坐在陶嘉对面说:今天实在有点晚,所以我就挑了几个时间短一点的东西做,下次可以征求你的意见做你爱吃的。陶嘉挑起一只虾,只见颜色金黄,酱汁包裹下,虾线被细致的挑干净,香气诱人,放在嘴里轻轻咬一口,虾壳特有的焦香与虾肉的甜糯充溢口腔,满足到不行。“怎么样?还行吧!别连虾壳一起吃了,我是没来得及剥。”陶嘉只忙吃的满嘴流油,连连竖起拇指:“简直一级大厨水平,你可以去开个餐厅了。“沈江帆一边将虾细致的剥去壳放在陶嘉的碟边,一边笑着说:”你可真说错了,我这可是特级厨师的水平,有资格证的!“见陶嘉一副你逗我的表情看着自己,便解释道:”我明明没怎么骗过你,怎么在你那里一点信用度都没有?以前十几岁的时候大学毕业觉得没事做,就突发奇想去学了厨师,全家都被我胡闹惯了,竟然也没人管我,然后我就花了点时间考了个特级厨师证回来,其实也没什么用,只是平时时间比较多,就自己做饭,你要是喜欢,可以经常来。“陶嘉解决了面前的虾肉,抬起头略带迷茫的眼神回味了一下他说的话:”你刚才说你十几岁就大学毕业?“”准确点的话好像应该是十八,我也记不太清楚。“陶嘉只能在心中爆了句我操!
第23章
饱餐之后,又喝了点酒,心情的起伏让陶嘉最后都忘了自己怎么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身边还有整齐的新衣服,竟然是自己的尺码,风格也是通常喜欢的简单样式,而房间里,沈江帆早已经离开。餐桌上有准备好的早饭,体贴的摆好了碗筷。若不是心中有一个人,陶嘉暗叹自己恐怕真的要被这温情攻势拿下了,走进卫生间,发现一套全新的洗漱用品摆放在一边,是他平时习惯的牌子,上面贴着字条,写着可以随意使用,忍不住心中跳了一下,陶嘉却当做不知。整理完自己之后坐在桌前享用爱心早餐,简单的中式风格,桌上放的是他喜欢的粥而不是牛奶,难为沈江帆用一个晚上做了这么多功课。陶嘉淡笑了下,环视了眼房间,客厅的沙发上还叠放着整理好的被子,自己应该是在沙发上睡着的,但怎么跑到卧室的床上,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全是睡觉弄出的褶皱,想来沈江帆可能不想自己误会什么,所以放任他穿着正装睡在床上却为了让他舒服些,而解开了衬衫的领口。
今天还要去公司一趟,虽然可以绕道回家换一套衣服,但总不好穿着这么一身满是折痕的衣服出门,想了想,便也没什么抗拒的换上沈江帆准备好的新衣服。将餐具收拾好,整理好床铺,陶嘉再度看了眼,心中暗想,也许不会再来了,免不得,心中竟然有了一丝黯然。快步走到玄关的位置准备离开,刚要开门,只见门把手的位置夹了一张纸折叠而成的郁金香,隐约还能看到里面透出来有力的钢笔字迹,打开一看才发现是一串六位数字。陶嘉隐约记起貌似昨晚听到按键的滴滴声就是六声,那这大约是开门的密码吧!再度看了看这张纸,可惜,这将是一份不能被接受的礼物,陶嘉转身走回房间,抽出桌上用餐时摆放的方巾,将那张写着密码的纸摊平放进方巾中,用手熟练的反转折叠,一朵玫瑰栩栩如生的出现,将它放在进门的置物架上,便转身离开。
在那天晚上之后,陶嘉就没有再见过穆贺宵,想打电话去问问,却又不知道接通之后能说些什么。离比赛的日子越来越近,班依旧正常上,家依旧照常回,只是没有再遇到过穆贺宵。大小姐依旧照常找各种各样的茬,在吴非的抱歉眼神之下,陶嘉也懒得说什么,其实什么都无所谓,对于吴非,永远是心中的亏欠,那么这次呢?是不是放下穆贺宵,给他也给自己一个解脱……关于这个问题,陶嘉想了很久,当年的自己在家人离世,被学校开除的情况下几乎已经崩溃,是穆贺宵的陪伴,吴非的帮助才勉强支撑,吴非与司徒是在孤儿院相遇的,司徒比吴非大上好几岁,所以一直照顾着吴非,后来吴非被收养,长大之后,回到中国来读大学,并用自己手中的一点资金帮助司徒开了酒吧,而当时看着陶嘉每天浑浑噩噩的样子,大家商量决定让陶嘉去酒吧帮忙,是因为有了小文和司徒的开导,陶嘉才一天天从阴影里走出来。从某方面讲,就算陶嘉即使无法和吴非最终走到一起,吴非对于陶嘉来说,也是一个生命中重要的存在。而陶嘉的心中也很清楚,吴非付出的不会只是这些,在所有人的话里话外,陶嘉还猜测出自己到了法国之后,曾经一度失去了经济来源,后来突然改为司徒他们寄来生活费,陶嘉那时候已感觉出什么,便去了电话拒绝了司徒他们的帮助,一开始的时候,因为去法国的事发生的突然,陶嘉甚至连法语都说的磕磕绊绊,别人说的也是听的一知半解,使得生活分外艰难,还好后来陶嘉凭着聪明和毅力加上法国朋友的帮助渐渐赶上学习进度,并开始找一些时装发布会做助理,在那里他不断的学习,融合,改变,渐渐形成现在的风格,而在法国的第三个年头,陶嘉偶然间从小文那里才知道,吴非为了将来与陶嘉在一起可以有一个安稳的空间而与养父闹翻,自己拿着手中所有的资金开了一家服装设计公司,而这些吴非都没有对陶嘉说起,两年来,公司在打击中摇摇欲坠,却是凭着吴非的能力硬是支撑下来,开始,他养父想慢慢磨去吴非的坚持,只是缓步打压,而眼看着两年过去了,公司还是运转着,便下了狠心,来了个釜底抽薪,将设计师全部挖走,一时间,根本找不到能挑起大梁的人,公司几乎到了关门的地步,接受的订单也无法按期完成,吴非从不曾说过自己付出了多少,他不想让陶嘉的选择被这些束缚,而陶嘉却还是在知道了一切之后放下法国的学习回来,一直是吴非帮助等待自己,自己就算无法回应这种心情,但最起码不能让他的心血被人抹杀。
凭借着黑白小洋装的主打设计,陶嘉将公司起死回生,又用一条名为梦幻紫蝶的曳地长裙成功杀入高档私人服装定制的世界,将品牌建立起面向高端消费领域,就如当初的导师说的那样,陶嘉在设计方面真的很有天赋,他对美又异常敏锐的观察力和创造力。曾经有杂志说陶嘉是时尚的宠儿,非模特般的,而是作为一个设计者,成为时尚的一部分。而现在的陶嘉也正是像回应着这些评价般的在设计的路上不断前进,向着他的方向。他心中明白如果将来注定谁的感情都无法回应而将注定一个人活着,那设计几乎是他全部的生命,而这个全部,有心甘情愿,却也有些许无可奈何,但不管如何,都是他生命唯一的寄托。。
一连过去好几天,穆贺宵都是住在酒店里,这个习惯由来已久,每当他无法面对陶嘉,或者无法逼迫陶嘉面对的时候,住进酒店几乎成了一种习惯,反正他的工作也是这样来回切换,陶嘉若不询问,也不会知道他的消失到底是因为工作还是因为感情,直到过了一段时间,可能三五天,或者一个星期,等到穆贺宵确认自己已经调节好自己了,他便会回去,重新扮演自己竹马的角色。只是,不论外部环境怎样变化,该做的工作还是一直要做,只是停下来休息的时候,会忍不住看着东西发呆,就像此刻,当穆贺宵第三次端着咖啡杯陷入沉思的时候,崔丹忍不住开口:“是不是和陶嘉发生什么事了?你最近情况很不对。”穆贺宵回过神来,才发现端着杯子的右手已经有些麻木,便只好换成左手,将杯子放下,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是我和他出了问题?”崔丹走到穆贺宵对面的沙发坐定才开口说:“你的这种表情过去我不知看到多少次,以前还不知道,只是后来发现你想起陶嘉的时候,就会发呆,好像这世界上只有他的事,值得你费神思考一样。”穆贺宵看着眼前的人,却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只能再度端起杯子啜饮一口。若说自己放下,崔丹自己都不会相信,这些年的感情,怎么可能在这短短的一个多星期改变,可也许是那晚把自己心里藏着的话说清楚了,反而让自己可以面对,或许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嫉妒陶嘉,但从心底,崔丹放过了自己,再也不用处心积虑每天想着,要如何做到即使不在一个人的心里,也要想方设法住进一个人眼里。
楚夕辰将手机拿起,放下,放下,又拿起,反反复复。最后还是没有播出穆贺宵的电话,他不知道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他还记得自己吗?还有约好的足球赛就在今天,他会来看吗?越是这样想着,心里就越纠结不安。最后,寝室的一个哥们看不下去了,猛的抢了手机,拨通屏幕上的那个号码!楚夕辰一阵慌乱,连踢带踹的把手机抢回来,却听到电话那头竟然已经接通,便又满脸通红的慌张跑到阳台上,还随手关死了门,不让那些互相使眼色的损友听到自己和电话那头的对话。
崔丹说完也没有停留,更不想听到穆贺宵带着歉意的安慰或是解释,因为更多的时候,人还是要背着自尊活着。她自然的起身离开去和请穆贺宵拍摄广告的公司做物品上的交接,不让任何人看出她那一刻的伤心。
穆贺宵看着崔丹离开的背影,样子倔强而坚持,已经不是大学时那个穿着板鞋追着自己跑的身影了,她试穿自己喜欢的高跟鞋时再不用自己搀扶了,也不用点餐的时候只考虑自己的口味,不用在熄灯以后,用手机照亮给自己蹩脚的织围巾,终究,不忍再浪费她的时间了,哪怕被她怨恨着。深深叹了口气,穆贺宵掏出手机盯了半晌,总算能找到一个理由可以来联系陶嘉,往年为了避免尴尬,也有些担心,所以长辈的忌日,穆贺宵都是选择和陶嘉一起去祭奠,眼看这个日子又要到了,正好可以约下时间,当然,也是借着这个电话打破两人心里的尴尬。
第24章
电话进来的如此自然而然,穆贺宵甚至没有来得及看清是谁,就已经接起来,也许,心里有种期盼,一种暗示。而接通后对方许久没有说话,一时间让穆贺宵以为自己刚才是一种错觉。低头看看手机,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穆贺宵的手机号码,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一般的工作往来,都是留下崔丹的联系方式或者工作室的。如果真要是骚扰电话,也不会这么久没有人说话,所以穆贺宵倒是完全没有想挂断的意思,就这样两个人都沉默着,直到背后有人叫了穆贺宵的名字,楚夕辰才意识到他可能有事会离开,便急着嚷道:“别挂,我还没说话呢!”穆贺宵一愣,这声音是……楚夕辰有些不好意思的吞吞吐吐的问:“那个……你还记得我吗?酒店那个……”穆贺宵忍着笑意打趣道:“你这么说我更不知道了,我可没和谁有过一夜情!”“你你你……”楚夕辰气急:“你再这样我不说了!”“好好,你说吧,我坚决不逗你了!”穆贺宵假模假式的保证,其实他早已经知道是谁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逗弄这孩子,或许,也是一种缓解心情的方式吧!“你答应了来看我球赛的,还记得吗?”楚夕辰说完这话,他突然觉得有些紧张,他很怕穆贺宵说不记得,更怕他说没时间之类拒绝的话。没想到这次穆贺宵竟然意外的坦陈:“我记得,具体是哪一天,我安排下时间。”“就是今天下午四点,S大,你能来吗?”询问的人带着一点点的小心翼翼,穆贺宵顿了一下,才确认的回答:“可以,但是可能会迟一些,没关系吧?”“没事没事,我等着你!”“那就先这样约好,这是你的手机吗?我存一下号码,有事再联络!”“好。”电话挂断之后,楚夕辰才发现,心脏跳动的好像擂鼓一样,脸也红的不正常,周围的一切好像都被隔绝了,只有握着手机的手还在持续的颤抖。难道这就是哥哥之前说的感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喜欢,会有人喜欢上一个没见过几面的人吗……太多的问题涌上脑海,却想不明白。哥哥说过,时间会给出答案,希望如此吧。深深呼出一口气,不管了,反正人已经约到了。
将设计稿整理完毕之后,又翻看了一下月度销售的记录,吴非不在,陶嘉就更忙碌,好不容易有了喘口气的机会,他起身为自己去茶水间接了杯咖啡,虽然这些事秘书都可以干,不过陶嘉还是不喜欢使唤别人,更何况,难的可以站起来转一转放松紧张的情绪。最近喝的咖啡比吃的饭都多,以前有吴非在,这些东西完全不用操心。而此刻,陶嘉无比怨念,他估计现在的吴非一天会打无数个喷嚏,因为自己无时无刻不在念叨着他的名字,谴责他拍拍屁股什么都不交代就一张机票飞新加坡的恶习!
正看着窗外发呆,手机却突然开始震动,陶嘉本是无意的翻看,却在确认号码后,手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刚泡好的咖啡洒出些许在手上,却感觉不到烫。深呼吸几次才接通电话,陶嘉却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爸!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陶父的声音比之前苍老了许多,带着威严却没有面对多年未见一面的儿子应有的关心甚至是虚假的寒暄就直奔主题:“之前听贺宵说你过阵子要去参加比赛了,我考虑了下你可能会错过你妈的忌日,所以想让你最近腾个空儿,我们一起去看看她!”陶嘉愣住,这段话代表着什么,是自己知道的那个意思吗?心猛的搅疼了一下,这些年,两父子几乎没有任何来往,就连母亲的忌日,也是默契的错开时间,而现在父亲竟然约自己一起去,这么久的坚冰终于也要融化了!陶嘉仿佛怕错失机会般的忙答道:“周六,周六好吗?我月底出国比赛,下周可以处理好手上的事。”“好,周六下午四点,我在墓园等你!”事情说完了,没人挂断电话,两人都是沉默,半晌,陶嘉忐忑的开口:“爸,您最近身体好吗?”那边停了片刻,却只回答道:“周六不要迟到。”不待陶嘉再多问一句,电话已经挂断。尽管态度未有太多变化,但这个电话本身便已经代表着太多含义,陶嘉看看杯中刚冲好的咖啡,将它全部倒掉换上热水。这么多年,心中总想请求原谅,总想让他放心。离周六还有几天,希望可以有个好的精神状态,也希望不会再让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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