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说。“你是说,你平生第次成了某个企业的正式业主?”
“也可以这么说,”雷伯答道。
他和塞梯尼亚兹起在秘鲁共和国路家烤肉店吃了午饭。主菜是大块牛排,用巴西人的话说“烤得不太熟”,那意思就是很嫩很嫩的。到吃甜食的时候,雷伯提出个出人意外的建议。
雷伯说:“要是你不在意的话,我们换个地方去用甜食和咖啡。”
他带着这位纽约客人走过两条街,来到伊拉里奥戈韦亚。在家糕点铺前,塞梯尼亚兹的心差点儿停止了跳动。只见招牌上用十种文字赫然写着:“雷伯食品店——维也纳与蒂罗尔特色糕点”。
店堂内顾客盈门,但有张桌子空着,显然是特意留着的。雷伯漫不经心地拿起糕点品种的单子,但并不朝它瞥眼。“你想吃点儿什么?r怎么样?这是苹果千层酥。或者rr?这是种用凝||乳|奶油和希腊葡萄干作馅的夹心饼。尝尝rr怎么样?这是带杏子和果冻的巧克力蛋糕。—这种冰糖杏仁元宵的味道美极了。要不,尝个‘修士醉’吧?这是杏子酱小面包卷,里面的葡萄干是用酒烹制的。如果顾客自己不点,这里会向你推荐r—r,也就是著名的伊绪尔小馅饼,这是众所周知的世界名点。”
他望着塞梯尼亚兹,神情就象个毕恭毕敬的侍者,但是那双浅色的眼睛里却闪耀着忍俊不禁的笑意。
接着,至少有六个金发梳成辫子笑得怪可爱的姑娘来到他们两人的桌边。她们就象美国影片《音乐之声》中的特拉普家子,其中最小的几个吻了克立姆罗德的双颊,顺便也吻了塞梯尼亚兹。
“她们是我的合伙人。”雷伯说。“我们正在考虑扩充业务。我们已经在伊帕内玛和市中心成立分店,现准备在圣保罗和里约热内卢北面的旅游胜地佩特罗波利斯再设分店。泰雷索波利斯也是我们考虑的目标,那是个登山运动点,环境十分优美。济塔玛丽亚雷吉娜她们想搞联营系统,可是我还没打定主意。我的股份只占百分之四十,不是我说了算的。而且,那样做风险很大。兴许还是向银行借钱来得明智些。你看怎么橡大卫?你是实业家嘛。”
显然,现在王的心情好极啦。
就塞梯尼亚兹所知,这是第个迹象,表明雷伯十九年前抵达纽约时开始的这场披荆斩棘的奋战,暂时告段落。
也就是在这年雷伯开始缕述他的往事。他并不按年代顺序讲,而是在你毫无思想准备的情况下猝然跳到逝去的岁月。他随时随地都可能打开话匣子,然而多半是在坐飞机夜航途中。他会下子说起二十或二十五年前他少年时代或青年时代初期发生的某件事情,而且从来不交代前因后果。
他只有两个真正的知己:乔治·塔拉斯和大卫·塞梯尼亚兹。他们两人也是多年后才打破王在他们之间形成的隔阂,决心交流各自知道的情况。他们把雷伯零零碎碎分别对他们讲的往事拼凑起来,再加上其他知情人讲的故事,总算还给雷伯的经历个庐山真面目。
也是在九六九年,塞梯尼亚兹乘坐那架西考斯基大型直升飞机,在亚马逊尼亚上空飞了三天,行程远至哥伦比亚的大草原和委内瑞拉的领土。西考斯基沿着瓜维亚雷河和奥里诺科河的流向的作低空飞行,直到阿塔瓦波的圣费尔南多镇。就在这次航程中,雷伯语调缓慢神情淡漠地回忆起九四七至四八年间那次冒险远征的经过,谈到他怎样沿奥里诺科河溯流而上,怎样翻越帕里马山,怎样结识瓜阿里沃人,然而,对塞梯尼亚兹来说九六九年之所以具有决定性意义,是因为这年他终于知道雷伯在亚马逊尼亚创建的是什么事业。在这之前,他听到这项不再是张蓝图的事业规模如此宏伟,已经大为惊讶,半天才定下神来。更叫他惊讶不已的是,在雷伯着手并且完成这番事业的过程中,他对王的事务几乎无所不晓的塞梯尼亚兹竟什么也没有察觉。
雷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疑心,也没有招致任何有关国家的政府反对,独资买下了这些地产。塞梯尼亚兹没那么天真,他完全想象得出,在这过程中少不了有人渎职舞弊。然而这还不足以解释切。
“我在缔造个国家。”雷伯说过。早在九五四年若热·索克拉特斯就开始为克立姆罗德购买土地,据索克拉特斯讲,埃默森·科埃略在他之前就为雷伯做这事了。当时,那些土地的面积已有七十万公顷。
从塞梯尼亚兹掌管的契据来看,第批土地是九五〇年买下的,即雷伯走出丛林前往美国的时候。这些土地是乌巴尔多·罗沙用卖钻石的钱买下的。罗沙对此绝口不提。虽说守口如瓶素来是所有王臣的特点,可是罗沙这个出生在莫腊的混血儿,却在这方面保持着打不破的记录。
不过九五〇年克立姆罗德还不曾梦想要建立个王国。他早年购买这些土地兴许只是为了保证自己和沙马塔里人能够在他们生活的区域名正言顺地拥有部分土地。
埃默寐·科埃略在第二轮土地交易中充任代理人。这次买下的土地原先都是属于个传奇性人物的。他是巴西国民警卫队的个上校,从前当过橡胶工人,后来成了参议员,名叫若泽·儒利奥·多利维拉不过他和戈麦斯·多利维拉没有亲戚关系。从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三十年代,这位儒利奥上校凭着旺盛的精力和无可否认的勇气,以暴力和贿赂手段在亚马逊河北岸为自己建立了个小小帝国。他后来得了麻风病,于是在九四八年将全部家当古脑儿卖给了个由巴西商人和葡萄牙商人组成的财团。科埃略他于九六六年去世用二百二十万美元从他们手里买下了大约三百万公顷土地。这些土地是分期买的,所以索克拉特斯刚接手这方面的事务时,只知道已经买下七十万公顷。这虽然是最重要的笔买卖,却不是唯的:这位圣保罗的律师还用其他公司的名义总共三十八家在巴西北部这广袤无垠的地区买下许多地皮和种植园。
从九五六年开始,来自布宜诺斯艾利斯的阿根廷人海梅·罗查斯也在哥伦比亚和委内瑞拉这两个同样操西班牙语的邻国从事类似的买卖。他分期分批买下的土地差不多有百八十万公顷。
若热·索克拉特斯那时候已经干了起来。尽管如此,他经手的交易主要在九五六年以后,也就是雷伯·克立姆罗德又走出丛林发动他的“第二轮攻势”的那个时期。例如内格罗河与布兰科河之间那大片土地的交易,就是这时经手的,这批土地的契据可以上溯到八九三年,面积达二百六十万公顷。
罗查斯分期分批买下的土地将近有百八十万公顷。
就这样,从九五〇年开始的这项规划,到九六九年几乎已经完成。最多再用两年时间,历时二十年之久的耐心征服大业就将功德圆满。索克拉持斯和罗查斯的事务所仍在继续经手土地的交易,土地面积较小的买卖则由圣保罗的摊子去办,因为那里的负责人科埃略死后力量有所削弱。
在土地交易中使用了百十家公司的名义,其中至少三分之二是或表面上是巴西公司;允是巴西委内瑞拉哥伦比亚法律中的可乘之隙,甚至国际法中可钻的空子,都被利用了。结果和预想是致的:在局外人看来,也就是在任何人的眼里,这些土地并不属于某家公司,而是分属百十家互相没有联系的公司。唯的联系是所有这些土地彼此挨得很近
这些买主之间真可谓心有灵犀点通。但是没有条法律禁止他们这么做。
在九六九年以及稍后的个时期,塞梯尼亚兹深信,雷伯·克立姆罗德就象他的前驱儒利奥上校样,只有个目的,那就是建立个私人王国。所有的迹象,包括雷伯本人的话,都证实了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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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条木腿的海龟——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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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梯尼亚兹原先以为西考斯基着陆的地方杂草丛生。即使从离地仅二十米的低空往下看,它仍然无异于片普普通通的林间空地。但这仅仅是以往个时期的陈迹,那时,这里的人们作了极大的努力把所有的设施都用伪装的办法隐蔽在丛林中,他们干得很成功。这些都已经过去了,现在是九七四年,塞梯尼亚兹第五次来到这个王国。根据所有看得见的建筑物来判断,现在他们显然已经公开干起来了。
这次甚至有了条铺上沥青的公路,他上次来时这路的影子还没有呢。还有了许多汽车,人们纷纷下车向雷伯走过来,同他打招呼。塞梯尼亚兹认识里面的大多数人。他看见其中有埃斯卡兰特索别斯基特拉雅诺·达席尔瓦,当然还有永远带着记事本的玛尔尼·奥克斯。
有男女两个人走到塞梯尼亚兹跟前。
“我想你大概还记得我们。”那个女的说。
“我当然记得你们二位是埃塞尔·魏茨曼和伊莱亚斯·魏茨曼。”
塞梯尼亚兹是五年前认识他们的,那时他还是第次实地目睹雷伯的这宏大构想。这对夫妇个子都不太高也不年轻了,约莫五十五到六十岁光景。他们两人至少可以用二十种语言交谈。从九四六年开始,魏茨曼夫妇曾多年为国际儿童基金会和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工作,后来又在纽约的联合国国际事务中心工作过。
“你还没有把我们忘记真是太好了。”埃塞尔说。
“你知道我们现在是大人物了,可以说就是雷伯的人口大臣。”
她莞尔笑,那神情犹如只害羞的小乌。然而,这个印象是靠不住的。这位体重只有四十多公斤的妇女其实精力充沛干劲十足,身心两方面都有不同寻常的耐力。她曾先后被关在贝尔根·贝尔森集中营和另外三个集中营,但仍顽强地活了下来,伊莱亚斯是美国人,战后认识了她。埃塞尔死于九八〇年。在她活着的时侯,伊莱亚斯从未见过她垂头丧气,不论什么时侯,连工作二十小时,或口气跑到帕卡赖马山脚下,对她都是不在话下的。
埃塞尔说:“雷伯要我们负责接待你,是不是‘大臣’,这个词叫你吃了惊?”
“有点儿。”塞梯尼亚兹说。“我没有想到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你说的人口是指什么人?”
“当然是指那些印第安人和铜色皮肤的卡博克洛。卡博克洛是在丛林中干活的混血儿,他们通常从事耕作。不过,王国的人口不光是这些人。我们还管移民的事。”
她发出阵尖细而仍不失其魅力的大笑。
“你似乎又吃了惊,大卫。是的,我们以后就叫你大卫,你就叫我们伊莱亚斯和埃塞尔。伊莱亚斯向说话不多。说真的,我和他讲话的机会并不多。他倒是能说,往往当我不在他身边的时候说。你知道吗?他会说十三种语言。现在,他在学越南语。当然还有亚诺马米语。他的亚诺马米语说得比我好,相当流利”
她开车的姿态就象在驾驶艘远洋轮。雷伯和其他人已经坐车朝城里去了。王国的非正式首都多拉达岛在过去的五年中有了惊人的发展。塞梯尼亚兹三年前来过这里,几乎完全认不出来了。新建了数百栋房屋,最高的也不超过四层楼,不过他知道,每栋房屋在地下至少还有两三层。
“现在这里有多少人?”
“光是多拉达岛吗?男女老幼都算在内,大约七千八百。你要不要确切的数字?”
“不,谢谢你。在其他地区呢?”
“韦丁尼奥有六千九百,贝拉萨尔的圣若奥有五千六百五十;迪阿曼蒂纳有千八百。还有些人居住在边境村落和开发中地区。当然必须加上丛林村寨里的人。平均每个村寨有两千人口,有两万公顷森林。我们计划建立六十个村子。现在已建成的有二十四个,快建成的有十九个。你参观过这样的村子吗?”
“去过次。”
那是在九七年。塞梯尼亚兹乘坐的直升飞机在个足球场上降落,他瞧见的是聚集在起的两排住房和三座公共建筑。所有的房屋都是钢筋混凝土结构,谈不上怎么美,就是整洁实用,但叫人感到压抑。埃塞尔·魏斯曼含笑说,“这是促使我们接受雷伯建议的原因之,大卫。工程师和建筑师们看问题有时太机械,他们只知道要快,要省钱。三十年来我和伊来亚斯走遍了全世界,想要遏制这股不幸的潮流。至少在这里,我们的努力迅速显示了成就,我们亲眼看见了努力的结果,所以情况还不是那么令人绝望。如果雷伯想吸引你干件事,他几乎是不可抗拒的。当然我指的不是钱”
塞梯尼亚兹正在作心算。
对此,伊莱亚斯准有所觉察,所以他接茬说:“别费心思啦,大卫。这里现在有六万九千六百二十四人。再加上让·科尔切斯特的勘探队特拉雅诺·达席尔瓦和乌韦·索别斯基的人以及其他工作人员,总共七万四千三百人。”
“别听他的。”埃塞尔说。
“他的算术向来塌糊涂。准确地说,到此时此刻为止,共有七万五千百十八人。随着圣若奥的发展,特别是迪阿曼蒂纳的发展,不出年,人口很快就会超过十万。根据总体规划预测,五年以后,人口将会达到二十七万五千。我个人认为,实际人口很容易超过这个数字。”’
塞梯尼亚兹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她扶住了大卫的胳膊。
“来,我给你煮杯咖啡。看来你需要喝点。”
总体规划得到了不拆不扣的执行,但事实也证明埃塞尔·魏茨曼的预测不错;九八〇年,王国的人口达到了三十万六千,还不包括说什么也不愿聚居的印第安人和两三千卡博克洛混血儿。总体规划的投资总额估计为四十四亿美元。
当地实际耗资大大超过了这个数字。
下面是九八〇年五月王国的生活概况。
市镇都建立在从洪荒时代起从未住过人的女地带。为了避免那种缺乏人情味的过分城市化,全部六个市镇每个都不超过万二千人口。内格罗河上的多拉达岛建成最早,因而成了王国的首府。其他五个是贝拉萨尔的圣若奥韦丁尼奥迪阿曼蒂纳蒙特格拉索和四十里镇它得名于特拉雅诺·达席尔瓦带领的修路工程队每隔十公里树立的里程碑。
每个市镇都有座热电厂,向延伸七百至千百公里不等的地区供电,饮用水管和排污管道四通八达,还有套环境保护设施。每个市镇至少设有—所医院,里面有百五十到二百个床位,可以做各种外科手术,拥有包括牙科在内的各科医生百六十人护士八百人。每个丛林村寨都建立了由两位大夫带五六名助手组成的医疗站。到九八〇年,这类医疗站已有七十二个。所有重要的矿区农业区以及工业发展地区也都建立了医疗站。为了应付边远地区的急诊,专门成立了支急救队,该队拥有两架飞机和四架直升飞机,随时可以把患者送到设备最完善的多拉达岛和韦丁尼奥的医院,那里有专门处理外伤的急诊部。这个急救队还可以把病人送到贝伦和里约热内卢,必要时甚至可以直飞美国。教育是免费的。九八〇年四月,注册的学生总数是三万九千人。教学语言为葡萄牙语,但学生从年级开始就学英语。整个数育系统由五十二所幼儿园六十六所小学和十二所中学组成。还有二十六个为成|人开设的补习中心。在多拉达岛和迪阿曼蒂纳,有以英语为唯教学语言的国际学校,其课程进度完全和美国相同,最高年级相当于美国高中的最后学年。教师的薪水是巴西般教师工资的三倍。
每个市镇或比较重要的中心都由个超级市场供应食品。全部土地名义上分属百十家公司,凡是这些公司的雇员都有资格得到张通用卡,可以到这些超级市场去买东西。超级市场里的食品以成本加百分之十的价格出售。九八〇年,这套流通体制进步扩大到丛林村寨,出现了规模较小的商业网点。
每个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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