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笄拧?br/
老师告诉过我,弁天常到三条高仓的扇子店“西崎源右卫门商店”走动,于是我和么弟在河原町通坐上市内公车。么弟坐下后,全身紧绷。他很害怕,眼看就要露出狸猫尾巴,我忙出言安抚:“弁天也不是天天吃狸猫火锅,只有尾牙宴的时候才吃。”
因为红玉老师的关系,我和弁天算是旧识,两人之间有段切不断的宿缘。老实说,她其实是我有缘无分的初恋情人。
“不然,你先回去好了。”我说。
但么弟鼓起勇气应道:“我也要起去。老妈叫我要磨练胆识。”
○
从三条高仓略往北走的处悄静市街,有间外观古色古香,看起来与民宅无异的扇子店,名叫“西崎源右卫门商店”。
有店名浮雕的玻璃嵌在店门上,我拉开门轻喊声:“有人在吗?”走进店内,店里相当凉爽,有焚香的气味。昏暗的土间注:日式房屋入门处没埔木板的黄土地面。设有木制展示台,许多美丽的扇子陈列在上头,就像暂时停翅的蝴蝶。源右卫门坐在入门台阶处与客人聊天,我和么弟打声招呼,脱鞋走上台阶。
穿过藏青色的暖帘,走在铺有黑色木板的走廊,焚香气味熏人,几乎连呼吸都有困难。我们极力忍耐继续前行,也许是盐分的关系,脚掌黏答答的,不时吸附着地板。街道的声音远去,宛如置身世界尽头般的宁静包覆着我们,这时头上传来海鸥的呜叫。走廊转向左方,射进屋内的阳光微微摇曳。
绕过走廊,来到间小餐厅。
海风吹送,入口处暖帘随风摇曳,餐厅里满是水面映照的波光。铺设木质地板的大厅摆有质朴的餐桌,墙上挂有褪色的菜单木牌,但不见半个客人。走出餐厅,眼前出现座码头,停靠了几艘小船。前方是辽阔大海,浪潮平稳地打向岸边,波光粼粼。被风吹响的风铃蓝天之上徘徊的海鸥叫声,与浪潮祸互融合,令人兴起股与三条高仓带大异其趣的旅愁。
名老太婆从厨房走来。
“弁天小姐在钟楼吗?”我问。
“是的,她在那里。”老太婆应道,指着外海。尽管薄雾迷濛,视线不佳,还是依稀看得见屹立海上的建筑。
“前些日子,外海风强浪大,不过今天天气很好呢。”老太婆走向码头准备小船。
我和么弟坐上小船,划着桨继续前行,海水在船身下哗啦作响。起初么弟还觉得新鲜,但随着愈接近外海,海水颜色愈深,他的脸色渐显苍白。我划着小船,确认目标,但回头时已不见少年踪影,只见头全身覆满密毛缩成团的小狸。
“还是不行吗?”
“哥,对不起。我太害怕了,没办法变身。”
“算了,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来办。”
屹立海上的建筑离我们愈来愈近。
这栋建筑是大正时代某个大贸易商兴建的气派洋馆,多年来任凭风吹雨淋,如今有八成已经没入海中。听说这栋洋馆昔日是家颇负盛名的饭店,而耸立于海面的这座钟楼则扮演着宣传塔的角色。然而这座远近驰名的钟楼在海风的日夜吹拂下,如今早已锈斑密布,时钟指针再也无法运行。
钟楼底下,座浮台在海面随波摇荡,上头有把颜色鲜艳的海滩伞。
“喂!”我放声叫唤。躺着休息的弁天站起身,朝我挥手。她今天穿着恤和短裤,恤上还大大写着“天下无敌”这句成语,品味当真古怪。
○
我将小船停靠在浮台旁,弁天望了眼缩在小船角落的小狸猫,摘下墨镜说:“哎呀,好可爱。是你弟弟吗?”
海滩伞旁凌乱地摆放着弁天中意的小型收音机读到半的文库本吃得层掉满地的甜甜圈望远镜以及难得见的特大瓶伪电气白兰。弁天将准备要吃的甜甜圈递给么弟,么弟忸忸怩伲吃将起来,不时噎着说不出话来。
“话说回来,你这模样看了就热,就不能变个清爽点的模样吗?”
我板着脸盘腿而坐,指谪地说:“那你这件恤又怎样?品味这么古怪,点都不像你。”
弁天低头望着自己丰满的胸部。“这是夷川家的狸猫送我的。”
“是金阁银阁吗?”
“没错,这瓶伪电气白兰也是。”
我向她说明今天来访的目的,弁天面听面啜饮着伪电气白兰。我提到去年纳凉船被金阁银阁烧毁的事时,她还拍着白皙的大腿朗声大笑。
“昨天金闾银阁来找我,还说你定会来找我,他们希望我别插手狸猫之间的纷争,留下这件古怪的恤和伪电气白兰。”
“好小气的贿赂。”
“没错。我要是想要,爱拿多少就拿多少。”
“那对傻瓜兄弟的思虑就是这般浅薄。”
弁天不怀好意地笑着。“你想要飞天房是吗?”
“想要得不得了。”
“怎么办好呢?可是借给你,我又得不到任何好处。”
弁天如此说道,双手抱膝坐成三角形,兴致勃勃地凝望外海。
我心想此事强迫不来,决定以退为进!“你今天在这里做什么?”
“等鲸鱼。”
“有这种东西吗?”
“不时会从远方冒出头来。”她指着外海说。“我今天早醒来,突然很想拉拉看鲸鱼的尾鳍,就专程到这里等它们,可是它们偏偏不现身。”
“世事就是这样。”
我们天南地北闲聊着,陪她起等鲸鱼。在她的劝进下,我喝起伪电气白兰。酒醉天热,再加上浮台的摇晃,我的脑袋渐渐麻痹。
○
艘小船从码头摇摇晃晃地划来,扇子店的源右卫门独自坐在船上。
弁天霍然起身,嫣然笑。源右卫门老爷爷拜倒在地,献上只小木箱,便匆匆返回。
“那是什么?”
“你打开来看看。”
木箱里的,是把阖上的漂亮扇子。
正是那威名远播的风神雷神扇。昔日红玉老师总是将这把扇子揣在怀中,随心所欲操弄京都的天气。只要以风神那面用力扇,便会刮起大风,以雷神那面使劲挥,便会降下雷雨。红玉老师就是利用这把扇子,多次让不想出席的聚会就此“流会”。老师将这把扇子送给弁天,可说是前所未有的轻率之举。
“我请源右卫门先生替我修扇子,上个月你模仿那须与将它射出个大洞,你忘了吗?”
“过去的事,我是不回头看的。”
“你这狸猫可真糟糕,真该好好反省。”
弁天从木箱取出扇子,敞开它。
以金粉装饰的扇面在盛夏艳阳的照耀下闪闪生辉。她喜孜孜地笑着,像在跳舞般转动着扇子,但弁天应该不是想跳舞。只见她注视着外海,高高举起风神雷神扇,她用力挥,瞬时卷起阵强风,白色的水烟陀螺般朝天际旋绕而去。
整片天空突然乌云密布。
宛如转动巨大石臼的隆隆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道银色闪电闪过天空,照亮耸立海上的钟楼。豆大的雨点打向海面,眼前辽阔的大海泛起铅色,波浪起伏。
“难得的好天气就这么没了。”弁天在雨中愉快地说。“我决定了。既然你都开口拜托了,就将飞天房借你用吧。”
“感激不尽。”
“不过要是飞天房像这把扇子样毁了,该怎么办?”弁天蹙眉问道。“你的粗暴可是出了名的。”
“我定会好好珍惜。”
“有了!”弁天舒颜展眉,开心击掌。“正好有人请我安排余兴节目,要是你弄坏飞天房,就请你到星期五俱乐部表演助兴吧。要是你的表演太无聊,就把你煮成狸猫锅。”
“我可点都不好吃。”
“那没关系,我很喜欢你,喜欢得想要吃掉你。”
说到吃,就连有百年交情的知己也下得了口,这正是弁天。被初恋对象吞进肚里,这样的死法倒挺有意思的,不过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去做呢。
空中响起阵响亮的雷鸣,么弟像被压扁似地厉声惨叫。
“啊,你看。”弁天手持望远镜,像海盗船长般瞪着外海。
起伏的波浪间,个黝黑巨物出没在海面上,庞大的身躯如同座小岛。想必那就是鲸鱼。
弁天挺身脱去衣物,瞬时丝不挂,她面朝远方波浪间忽隐忽现的鲸鱼,像天狗般优雅地纵身跃,画出道美丽的弧线,在乌云低垂闪电交错的海上,飞向那头黝黑的大鲸。就在巨大的尾鳍即将潜入海中的那刻,弁天把抓住,只见她使劲飞向空中,似乎打算将鲸鱼拉出海面。
我欣赏着弁天与鲸鱼在外海的这场对决。
“啵!”身后传来像是布丁倒进盘中时的声响,转头看,胆小的么弟竟将肚子里的甜甜圈吐了地。么弟全身狸毛被雨淋湿,只见他随波摇晃,脸恍惚地望着自己的呕吐物。
我抱起颤抖的么弟,等候弁天归来。
她清亮的天狗笑声,在荒凉昏暗的海面上翻腾。
○
我们和弁天约在四条乌丸的某座大楼屋顶,借取飞天房。
飞天房大约四张榻榻米大,房内附有壁龛,四面设有可爱的圆形栏杆窗的土墙,以及和室拉门。房里除了弁天使用的小衣柜,别无他物。打开拉门,外头是环绕茶室的外廊。飞行时可以坐在那里,摇晃着双脚享受夜风,欣赏夜景。还有扇窄小的木板门,只可惜我们不是天狗,无法从那里进出。因为木板门外没有外廊,飞行时要是脚踏出去,可会直接坠入眼前的夜景。
房间中央设有座火炉,里头有个状似肮脏镜饼注:新年时供奉神明的祭品,由大小两个圆形扁平糕饼重叠而成。的锅炉引擎。附带提,这锅炉不光能让飞天房浮在空中,还能用来煮开水,相当方便。
弁天在角落的小衣柜粗鲁翻找,随手拨开看似价格不菲的皮包或宝石,取出瓶红玉波特酒。
“看好喽,就是这样启动。”
弁天将红酒倒进锅炉。伴随着卡啦卡啦的声响,飞天房飘浮起来。
闪烁的闹街灯火来到脚下,我们享受着这片刻的夜空漫步。
不久,她交由我和么弟操纵,并再三叮咛:“好好开,别弄坏哦。”说完她便推开木板门,飞向夜空。想必是享受奢靡的夜生活去了吧。
○
我和么弟意气风发地操纵飞天房,飞越夜空。
我们抱着衣锦还乡的心情回到纠之森,不料大哥竟冷言冷语地说:“要坐这玩意儿欣赏五山送火?太难看了吧!”八成是不能由他主导切,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母亲说:“挺不错的呀!”和么弟愉快地在榻榻米上四处打滚。
五山送火前夕,我们忙着将弁天的飞天房改造成万福丸二代,以抹布擦拭每个角落,在外廊摆上多盏方形座灯,绑上以金银丝线装饰的彩带球,并准备宴会上的佳肴美酒及祭拜祖先的供品。趁着忙禄的空档,我和么弟把红玉波特酒倒进锅炉引擎闹着玩,让飞天房腾空浮起,结果挨了不小心从外廊跌落地面的大哥顿臭骂。
“夷川那班人今年也会派出豪华的纳凉船吧?”母亲将方形座灯排在外廊上,如此说道。
“应该吧。”大哥脸严肃地说。“金阁银阁这次要是敢再放火,我绝不善罢甘休。上回定是叔叔在背后指使的。”
夷川家的大当家夷川早云,是父亲的弟弟,也是送金阁和银阁来到这世上的罪魁祸首。他向来痛恨下鸭家,逮到机会便使出迂回的计整我们。
“希望别惹出什么麻烦才好。”母亲叹了口气说。
五山送火的前天傍晚,我去邀请红玉老师。我决定遵照金光坊的请托,邀请老师与我们共乘纳凉船。
“你要老朽搭你们这些毛球的便船欣赏五山送火?”老师的嘴歪成倒字形。“你还真好意思开口呢。”
“家母会准备散寿司款待您。”
“吃狸猫做的寿司会被毛球噎死的。”
“如果您肯赏光,明晚七点请栘驾纠之森。”
“我记得的话也许会去,也或许不会去。你们就等着吧,别期望太高。”
我想红玉老师应该会来,就这么回去向母亲覆命。
○
夏天漫长的白日将尽,东山对面已经暗下来了。
人潮众集在鸭川沿岸,争相睹大文字的风采,喧闹人声路传到了纠之森。飞天房内酒宴已经备妥,外廊上的方形座灯点燃了,就只等在锅炉注入红酒。然而,红玉老师迟迟不现身。
我们望眼欲穿,佳肴摆满房内却无法尽情品尝。大哥变身成布袋和尚坐在飞天房中央,宛如果冻般的圆肚频频颤动。
先父在五山送火之夜总会变身成布袋和尚,缘由虽不清楚,但已成了规炬。大哥仿效父亲变身布袋和尚,还命我们变身成七福神,不过狸猫个性生来别扭,若是有人强逼自己变身,我们偏不想照办。于是我变身成平常的委靡大学生,么弟因为变身能力太差,索性不变身;母亲则是坚持变身成偏爱的宝冢美男子。谁都不肯照大哥的意思做。陷入孤立窘境的大哥气得圆肚发颤,只能抓扯房内榻榻米的蔺草泄愤。
我盘腿坐在外廊,等候恩师。
不久,红玉老师挥动着拐杖穿过树丛而来。
路上,老师不时停步,时而仰望树梢,时而撕碎杂草。明明早就看到我们,他却刻意佯装没发现,好装作是凑巧路过此地,而不是赴狸猫的约。
“啊,这不是矢三郎吗?你在这里做什么?”红玉老师停下脚步,向我唤道。
“哎呀,这不是老师吗?真是巧遇。您来散步吗?”
“是啊,难得今宵如此凉爽宜人。”
“那真是太好了。老师,您知道今晚是五山送火之夜吗?”
“噢,是这样吗?”
“您来得正好,我们正准备搭上向您借来的飞天房,在天上欣赏五山送火呢。如果您没急事,可否赏个光呢?我们备有些浊酒粗食。”
“啊,经这么提,你好像跟我提过这件事。”红玉老师眉头微蹙,故做沉思貌。他点着头,装作勉为其难地说:“我正想休息下,稍坐会儿倒是无妨。”
我们看穿彼此的心思,搭唱表演完毕后,红玉老师爬上外廊,走进飞天房,盘腿坐在上座。老师看到变身成布袋和尚的大哥,惊讶地问:“你是矢郎吧,干嘛扮成这副模样?”
“药师坊老师,今晚百无禁忌。我偶尔也会玩乐的。”大哥略显不悦地应道。
么弟捧着红玉波特酒来到房间中央。红玉老师以为可畅饮番,却见么弟将酒倒进锅炉,吓得瞠目结舌。
“啊,喂锅炉喝也太可惜了!”
老师难过地沉声呻吟。下秒,飞天房腾空浮起,树叶窸窣与枝桠断折的声响传来,不会儿工夫我们已摇摇晃晃地来到森林上空。
打开和室拉门看,大文字就在东方。
“老师,那里是如意岳呢。您看到大文字了吗?”
老师意兴阑珊地望了眼。
“看到了,当然看到了。”
○
东方阵阵清风徐来,今晚天空相当平静。
我们继续往上攀升,顺着风飞往御灵神社带。
坐在外廊吹着晚风,俯瞰眼下的世界,只见市街没入渐显深沉的夜色,万家灯火逐浮现。不久,在品亮灿然的街灯中,个又个的灯火直升天上,远远就知道那也是前来欣赏五山送火的飞天纳凉船。北山方位有两艘,京都皇宫上方有艘,瓜生山到狸谷山不动院带也飘浮着几艘,每艘船都绽放着迷濛的灯火,在夜空中摇曳,远远便感受得到船上的热闹气氛。
我们决定在篝火点燃前先展开宴会,享用母亲做的寿司,畅饮美酒。散寿司风味绝佳,难得老师也吃得口接口,但他对把红酒倒进锅炉事似乎颇为不满,始终牢马蚤满腹。
么弟拿着弹珠汽水的瓶子,开心地在外廊游荡。
“别走太出去,小心摔下去。”母亲提醒。
不久么弟大喊:“夷川家的人来了!”我和大哥也出去外廊。
艘外形似蒸气船附有两个外轮的纳凉船从南方飞来,甲板和帆柱都挂满了灯饰,五光十色的活像是棵圣诞树,华丽无比。甲板上还摆有许多桌椅,宛如座飞天的啤酒屋。
“你们看,是早云。”大哥说。
可恶的叔叔夷川早云也变身成布袋和街,肥胖的身躯目中无人地盘腿坐在船首。他毕竟经验老道,扮起布袋和尚入木三分,不是大哥不入流的变身术所能比拟。
帆柱上以巨大的电子告示板取代帆幔,打上“夷川早云”四个桃红大字,品味低俗。四周还吊满了写有“夷川”的红灯笼。
叔叔身旁站着两个长得模样笑脸阴沉的惠比寿,想必是金阁与银阁吧。他们俩双臂盘胸,昂然而立,傲慢地望着我们。
来到距我们五十公尺处,夷川家打横停下船。
八成是看我们的飞天房只有四张榻榻米大小,想嘲弄番。只见他们故意闪烁灯饰,在我们面前大肆喧哗饮酒作乐。大瓶的伪电气白兰陆续被运往甲板,怪兽等级的伊势大龙虾结婚蛋糕般气派的糕点坐垫大的肉包,摆满了甲板。
我们见对方似乎不打算节外生枝,便继续进行我方的酒宴。
没过多久,我察觉有人停在外廊,抬头看,原来是岩屋山金光坊乘着夜风驾临,手里还拎着酒壶。他看到红玉老师,便轻声打了招呼。老师板着张臭脸,冷淡地应道:“你也来啦。”金光坊低头向我们行了礼,说道:“打扰了。”然后便坐下与红玉老师对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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