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元这才正了眼珠子看她,“说。”
“是秘密哦,你不可以告诉别人。”徐雪妍强调,她伸出手指,“先和我拉钩。”
“爱说不说,不说拉倒。”冬元酷酷收回视线。
“别这样嘛,冬元哥.哥。”徐雪妍扭身撒娇。
冬元无视,“说。”
徐雪妍踮起脚尖,想凑到冬元耳边,冬元根手指顶她脑门,把她戳开,“好好说话,站直了说2(”
徐雪妍捂着脑门,撅嘴说道:“沈怡心是个小杂.种”
“找打啊你?!”冬元怒色浮面。
“骗你是小狗”徐雪妍古脖子,底气硬,“她不是我大舅的亲闺女。”
“不是你大舅的,能是谁的?”
“是”,真.相就在嘴边,徐雪妍却发现那么难以启齿以及羞辱。
“冬冬哥,我好了,咱们走吧。”小手怯怯拉住冬元,怡心惊惶不安地望着徐雪妍,求饶的意思很明显,求她不要再说下去。
现在知道求她了?
刚才大声说话的劲头哪里去了?!
死杂.种!
徐雪妍嫉恨之火熊熊燃.烧,怡心哀求的眼神反倒给了她说出口的勇气和终于占上风的解气,“走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呢!”
徐雪妍指着怡心,向冬元控.诉,“冬元哥.哥,她妈破鞋不.要.脸,勾引我爸,才把她生下来,然后她妈害死我爸,毁了我们家,她妈是不.要.脸的老婊.子,她是厚脸皮小杂.种,我大舅好心才继续养她,你千万不要给她骗了,她不是我们沈家的人,她没有资格在这里吃饭,她是小杂.种,小杂.种,罪该万死的小杂.种!”
徐雪妍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每说句“小杂.种”,就能让冬元讨厌怡心,把怡心赶走,她拼命说这三个字,要冬元听入耳。
的确入耳3(
冬元妈陆芳的死因对外说辞是病死,实际上她是因潘彦达的不忠和苗香琴的步步紧逼而抑郁自.杀。
陆芳是自己慢慢放血而死,整间卧室没有处不是她的血,甚至整张床被湿.透的血毁掉,场面血.腥惨烈之恐怖,连潘彦达看过以后都吓得半死,对外隐瞒她的真正死因,将房子处理掉,举家搬迁,何况冬元是第个发现她尸体的人,他受到的心理冲击可想而知。
冬元万分痛恨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现在在冬元眼里,淑.英就是那种坏女人。
孩童的世界只有两种鲜明无比的颜色——白与黑,没有中间色灰的存在,爱憎分明,爱是那么强烈,恨也是那么强烈。
怡心身世的真.相,叫冬元如何明白父母的过错与孩子无关的道理呢,成年人都无法做到呀,父债子偿的观念根深蒂固。
在他的意识当中,坏女人生的孩子自然也是贱种,好比老话常说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好比苗香琴是坏女人,苗香琴的儿子夏生自然也是贱种。
可那是怡心呀
冬元非常矛盾。
冬元定定地望着怡心,瞬不瞬,“她说的,是真的吗?”
冬冬哥棕色的眼睛,那么漂亮的眼睛
像冰,好冷。
怡心愣愣点头,不知不觉,泪水朦朦,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看不清她的冬冬哥了。
咚
轻轻的声,是冬元的心沉下去的声音。
“冬元哥.哥,你看,我没骗你吧,沈怡心就是小杂.种,最最下.贱的小杂.种,她妈偷.汉子生下的贱坯!”
徐雪妍幸灾乐祸的辱.骂,令冬元反感异常,他晓得,她等着看他如何对待怡心。
可是,他怎么对待小妮,关徐雪妍个鸟事,那是他自己的事,他和小妮的事,他偏不称她的意!
“说完了没有?”棕眸微眯,冬元冷面傲然地睥睨徐雪妍,对这个女孩子讨厌到无以复加,她为什么要那么嘴贱呢,他点不想晓得她说的那些事!
如果不是她嘴贱
“呃”,冬元的反应大大出乎徐雪妍的意料,沈怡心是小杂.种,他怎么可以不当回事呀?
徐雪妍巴巴地瞅着冬元,期待他有点正常的反应,“说完了。”
“行了,你可以滚了。”
他说的是“滚”,而不是“走”
和冬元玩的孩子都晓得,“滚”字是他给夏生专用的,他从来不对别人说“滚”,而他竟然用对待夏生的态度对待她,并且她说了小杂.种的恶心秘密之后,小杂.种没事,她反而被骂?!
瞬间,徐雪妍感觉自己受到极大伤害,脸面比被人狂扇巴掌还要火.辣辣地痛。
“冬元哥.哥!”徐雪妍几乎是愤怒地叫冬元。
“我叫你滚,没听见啊?跟脚狗,滚开!”冬元心情恶劣,不给她好脸。
“我不滚,夏生才用滚的,我偏要站在这里!”徐雪妍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她倔强且顽固地站在原地不动。
冬元冷冷斜睨,拉着怡心的小手扯,“你爱站就站,我们走。”
“冬元哥.哥!”徐雪妍在两人背后大喊。
怡心好歹回头看眼,冬元却连理都不理她。
可是,怡心这含泪带怯的眼,彻底激怒了徐雪妍。
茶水小厅的地上排着溜热水瓶,徐雪妍想也不想捧起个,朝怡心后背扔去
第十九章
?
【补8月5号更新,第更】
冬元心有灵犀,突然感觉身后有点不对劲,下意识转过头去,竟见个热水瓶朝怡心飞过来,背后不远是徐雪妍骄纵负气的面孔。
反应极快,冬元把怡心往自己身前猛拉,她猝不及防,被扯得扑倒在他脚下,也因此险险避过热水瓶。
“嘭——哗——”
木塞弹飞,热水瓶在地上摔爆,热水连同细碎的水银溅了地。
如果不是冬元反应快,很难想象怡心被砸中的后果。
冬元大怒,立刻甩开怡心的小手,两三步来到徐雪妍面前。
这时,徐雪妍才知怕,她瑟缩着往后退,“冬元哥.哥”
冬元经常在家里教训夏生,在学校也是孩子王,打遍男生无敌手,他揍人老有经验了,二话不说,提起脚直踹她肚子。
徐雪妍抱着肚子,哇地声哭了,“你怎么打我?”
“你扔热水瓶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我会打你?”冬元收回脚,威胁她,“这脚算是轻的,你要敢去告.状,不管是告我的状,还是告小妮的状,被我晓得了,你分分钟死定,知道了没有!!!”
“知道了”,徐雪妍哭得伤心死了,冬元哥.哥不但维护贱杂.种,还打她,威胁她。
“行了,没你事了,滚。”
冬元已经不是般口气了,而是命令1(
徐雪妍眼泪汪汪地瞄瞄冬元,继而视线恨恨落在倒地的怡心身上。
“还不滚!”冬元提高声音呵斥。
生气好生气
徐雪妍抽噎咬唇,会看看冬元,会看看怡心,越看越来气,本欲往宴会厅去的脚步,突然跺脚,半路改了道转往女厕跑。
进厕三秒不到,女厕猛地爆出震天响的哭嚎声,这会听起来倒真像死了亲爹了。
冬冬哥
还是保护她的
认识到这点,怡心心生喜悦,连膝盖处的疼痛也忽略了,大眼睛恢复了清明,如晴空碧洗般映着冬元的身影。
他在她眼里变得很高很大很强,就像睡前妈妈念的童话故事里的那些王子,为了公主刀山火海都不怕,打跑那些坏人,拯救公主,最后幸福美满地永远生活在起。
爸爸叫她小公主,有公主,定会有王子,冬冬哥就是她的王子。
她看着他,全心全意地等着他,像她曾经摔倒的那样,他会扶起她,拍掉她身上的灰
“什么东西?”
因为摔倒,怡心衣服下藏的吊坠和小葫芦全翻到外面,引起了冬元的注意。
淑.英和陆芳结伴逛街时,买了条模样的项链,因而此时冬元脖子上也戴着这么条项链,吊坠里面是陆芳留下的小照2(
吊坠里肯定有照片,冬元如此想着。
本打算扶起怡心,见到吊坠,冬元转而蹲下打开,霎时,家三口的合照小影跃然入目。
果然呢,证据确凿,淑.英姨果然是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
坏女人生的孩子都是贱.人贱坯!!!
淑.英姨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小妮怎么可以是坏女人的孩子?!
可恶!!!
时间,冬元心里很乱,想起了母亲自.杀的卧室;想起了母亲死不足个月,那个所谓的父亲已经左拥情人右带私生子,大摇大摆,登堂入室;想起了苗香琴入住当日如何耀武扬威地训他;想起了潘夏生在他面前炫耀如何受到父亲的疼爱;想起了
如果他是徐雪妍,说不定比她更恨更狠
呼吸渐渐急促,冬元的手不觉抓.住吊坠和小葫芦,握紧,越来越紧
待他回神时,整条链子已被他扯入手中,耳边是怡心肝肠寸断的哭声。“冬冬哥,求求你,不要这样,把链子还给我。”
“这是坏女人的东西,不给!”冬元站直,高高举起手,不让怡心碰到链子。
“她再坏也是我妈妈,求求你,求求你,还给我,求求你。”怡心大哭,扑到冬元身上,踮起脚尖,伸手极力去抢链子。
十岁的冬元相对怡心而言,高大太多,见她抢链子,他忽而把链子换个手,又忽而把链子放低拉高,无论怡心跟着链子的去势怎样扑腾,她根本够不着,冬元逗她像逗小狗那么容易简单3(
怡心哭到死去活来,“冬冬哥你还给我,求求你,还给我吧。”
“哼,这是坏女人的东西,说什么也不会给你的!”
断绝小妮和坏女人的联.系,只有个办法
冬元灵光乍现,想到个继续和小妮保持往来的折衷办法,他板起脸,非常严肃地叫她的学名,“沈怡心,只要你不承认坏女人是你.妈,也不要这条链子,我可以继续和你玩,保护你,不受徐雪妍她们那些人欺负,她们根手指头也别想动你;如果你不干,我就和你绝交,再也不管你,链子呢,你更加别想了。”
想想觉着还要增加点说服力,冬元把自个戴着的吊坠链子取下,在她眼前晃,“我的这条和你的模样,这是我妈留给我的,你要戴,就戴我这条,坏女人的链子你不要戴了。”
他眉宇间决绝非常,没有丝柔和的影子,怡心明白了,冬冬哥是认真的。
链子是爸爸妈妈留给她的唯遗物,他不仅夺走了她仅有的遗物,还用不准认妈妈,交换他的的保护,他为什么和沈家那些恶.鬼样的坏?
仿佛被推入寒风凛冽的冰原,又好像被拖回那个山谷,她苦苦哀求,沈茜却仍旧把她妈妈.的骨灰半撒掉,半贴上咒符,诅咒她和妈妈。
沈茜说的那些恶.毒话如同幽.灵般缠绕着怡心的周.身——
“我把贱.人埋在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你这辈子和你的子孙后代,生生世世替她还债,你这支不是早亡,就是穷贱生,要么就孤独终老,没人爱。”
孤独终老,没人爱。
狐仙婆婆的符.咒这么快显灵了么?
怡心愣怔,她再次看不清她的冬冬哥了
他不是王子,他不是小公主的王子
又回到了那种状态
不哭,不叫,不求。
怡心目光极其清亮,眼神极其清冷,冬元只觉有阵透心的凉风掠过面颊,便失却了身前温温.软.软的小身躯和清甜干爽的奶香。
那小小的孩童,拖着伤腿,蹒跚着,独自走了。
有那么瞬,冬元以为自己看到的不是怡心,而是只负伤的孤独野兽跛行在崎岖山路,没有人知道它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它到哪里去,它只是顺道而行,默默消失在山道弯角处。
突如其来地,股超越弱小背影存在的强大力量,将冬元轰然碾压到无法呼吸的地步,他无来由地心慌。
冬元追上前,挡住她的去路,“我的链子你戴上。”
不由分说,冬元将母亲留下的项链套在怡心脖子上。
怡心低头看看挂在胸前的链坠,继而抬头望着他,“我要我的那条。”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似乎稍微大声点儿,便会惊动淑.英在天的魂灵。
“不给,戴坏女人的东西会变坏变贱,夏生和他.妈样贱,你也要跟着那种贱.人学坏?”冬元断然拒绝,严词厉色说道:“再给你次机会,你不认她,你还是小妮;你要是认她,你就不是了!”
相较于他狂风暴雨般的强.势威吓,怡心的缄默沉静犹如株竹子,不管风大雨急,它自巍然不折。
别看她小她弱,可他点儿也不能令她屈服。
怡心半仰着头,直直对住冬元的目光,她很是平静从容,既不高声,也不卑微,清清楚楚告诉他,“我身上流着妈妈.的血,你是抢不走的。”
说完,怡心取下项链,“这是你.妈妈留给你的东西,不是我的,你应该好好保管它,还给你。”
见冬元不接,只面无表情地冷眼看她,怡心便把冬元的项链轻轻放在地上,自行离开。
目视她离开,冬元双拳紧.握至全身愤怒抖动,终于,他无法克制地冲着离去的小小背影狂声大吼,“你不回来,你就不是小妮了,你再也不是小妮了!你回不回来?!”
那只负伤坡脚的孤独小兽略略停了秒,只有秒,下秒,背后的吼叫已被沁凉的山风吹走,于是,它再没有停,也没有回首,蹒跚着,独自走它的山路,默默地。
冬元返回宴会大厅,再度坐回娃娃桌时,徐雪妍已经回来了,怡心的位置却留出了个空,冬元下意识寻找,目光在各个餐桌盘桓。
沈佳妮笑嘻嘻的,“找幺妞呀?”
冬元瞥她眼,收回目光,不答。
沈佳妮却好似看透了他,说道:“幺妞去她舅舅那桌吃了,喏,你看”
冬元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怡心果真坐在她舅舅李全身边,她舅妈宋金桂正往她嘴里喂粥呢,吃得挺欢,似乎没有受到点影响。
餐桌下,双拳攥紧,仿佛又回到刚才那种炸怒的状态,面上,冬元只是冷睨沈佳妮眼,然后夹了碗青菜,低头专心吃。
徐雪妍气闷,睁着微微红肿的眼瞅沈佳妮,嘟着嘴小声说,“佳妮姐,没效果呢。”
反倒是她被骂被揍,躲在厕所里哭了好久。
“傻!你没看分开坐了吗?”沈佳妮示意她注意观察,“他俩啥时候分开坐过呀?”
“哦,对哦,嘻嘻。”徐雪妍转悲为喜,笑得像朵花。
第二十章+小剧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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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小剧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常怀慈悲念,莫生害人心】+【小剧晨+【注意作者有话说】
纳福大宴管两餐,待晚宴散席,怡心回到沈家时间已近九
吴妈妈头部受伤缝合,医生给她开的药有镇定安眠的成分,她本想等着怡心到家,哪知吃过药后,竟是挡不住瞌睡来袭,眼皮耷.拉着,卦睡下了。
因而怡心到家直奔吴妈妈卧室看望时,吴妈妈睡得正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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