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既然敢这么做,就一定不会惧怕。”
大殿外,苏德蒙微笑低语对我道:“他们说对了,我既然敢娶你,就一定不会惧怕。”
我低声应道:“我还没有爱上你,只是为了女儿才嫁给你。”
“我知道,”他的唇角染上灿烂笑意,“你除了想把女儿救出来外,还想借我的力量照顾她对吗?”
我深深叹息:“没错。我是太自私了。光凭我的力量,很难在这里独自生活,更何况还要照顾命运多桀的女儿。除了嫁给你,我竟然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我喜欢你的自私,”他低笑道,“你放心吧,你的如意算盘一定不会落空。”
他就那样看着我,在绚烂的太阳光下,j美的五官有一种夺目的美,妩媚的眉眼之间呈现出耀眼的光亮。但他的美,却又不缺少阳刚之气,一眼看过去,即知是一个阳光般美艳的男人。
我的心竟不觉动了一下。
我们回到他在迪尔国的府邸。这时我已有点累了,先去看了一下正在玩积木的女儿,便回房休息了。苏德蒙紧跟在我身边,片刻不离。
我婉转地请求他先回自己房间休息,待我j神恢复后再与他叙情。他的脸上写满失望,但还是微笑着答应了,独自去了书房处理事务。
睡了几个钟头,醒来时已是傍晚。我和苏德蒙坐在桌边吃晚饭,刚刚说了几句话,一位高个子卫兵就匆匆而入。
他弯起身子,低着头,双手呈上一封银色信贴,“大人,老公爵的加急信,刚刚送到。”
“这么快?”苏德蒙挑了挑眉,唇角的笑颇有几分玩味。
他接过了信,草草看过几行,眼里的笑越发玩世不恭,“重病?这么巧?”
我的目光落在了打开的信纸上,一排排龙飞凤舞的字在白纸上触目惊心。老公爵昨夜突发旧疾,族中无继承人,让苏德蒙快点回去主持大局。
苏德蒙的嘴角荡着坏坏的笑,问卫兵:“迪塞尔,这封信是什么信使送过来的?”
迪塞尔答道:“紫天鹅。”
苏德蒙的笑越发不羁,“好,连皇室的最高贵天鹅都来为我送信了,难怪能这么快,不过几个钟头就能送到。”
吃过晚餐后,苏德蒙拥着我坐在舒软的安乐椅上,沉静了一会儿,凝注着我说道:“欣然,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我沉吟了一下,问道:“什么事?”
“不要随意离开我的府邸。我不在这里的时候,不管谁叫你出去,你都不可以踏出房屋一步,可以吗?”
他的表情认真严肃,眉眼间透出一种鲜见的执着,等着我作出肯定的回复。
我点了点头,又道:“你不打算回去看看吗?万一你的父亲真有什么事怎么办?”
“我不会回亚斯兰,”他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而是会以亚斯兰使者身份一直留在迪尔国,与你在一起。”
我惊讶道:“为什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现在会在亚斯兰吗?”他道,“我在来之前已与父亲和亚伦德王闹翻,亚伦德王一怒之下把我谴至迪尔国做特使,我父亲对我恼恨在心,也不愿为此出面。因此我在这里一待就是一年多。当然,这只是表面上的原因。亚伦德王对我们家族抱有十分复杂的态度,既需要我们家族庞大的实力为他效力,又忌惮我们在亚斯兰盘g错节的势力,便刻意把我和我的父亲分开,并给我一直挂职的虚名,控制我们的实力进一步扩展。”
他握住我颤抖的手,“我父亲也明白他的意图,但为了家族的长久安稳,便默许了君王的这种做法。”
我心下疑惑。以我对苏德蒙的了解,他似乎不是一个那么轻易妥协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编排到了这里,而且还看起来是一副心甘情愿的模样,其中必有什么古怪。
“本来,我是极不服气的,暗想总有一天要风风光光地回亚斯兰,暗地里便做了不少事,增强自己的荣誉度。就在遇上你之前的两个月,我已与父亲约定,不日将返回亚斯兰。可偏偏之后就遇上了你,于是,我决定,不再回去。”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坦然一笑,说道:“主要是因为两个原因。一个是我发现在外更能发挥自己所长,累积自己在家族之外的实力;另一个便是,因为你。”
他眼睛里的笑意亮如星眸,“回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要被强迫休妻。亚伦德王会不顾一切地与我抢夺你,我的家族也会撺掇我与你断绝关系,父亲也会缠着我,与我x日争论,在重压之下,我担心自己真的会承受不住。”
我的脸上挂起了无可奈何的笑,真是跟哪一个男人都不会省心。
“但你不用过于忧虑,就算暂时不得不留在迪尔国,我也不会让你吃一点苦。”他笃定微笑,“我会尽我最大能力照顾你。”
“你到底爱上了我什么?”我不解地问,到底是什么使他对我不依不饶,非要一追到底,娶我为妻不可?
他狡黠地一笑,居然卖了个关子,凑近我耳边道:“等你为我生下了孩子,我就告诉你。”
我的脸一红,神色极窘,左右言它了几句话,便说要去看女儿了。他扬起一个促狭的笑容,也不点破什么,陪着我一起去了女儿的房间。
雪妮刚刚吃完晚餐,满嘴都是油腻。我爱怜地为她轻轻擦拭,她对我甜甜地笑,抓起杯子又猛喝水,不料因动作过猛,洒到了衣裙上。
我连忙为她擦着水渍,苏德蒙沉着脸命令侍女们快拿衣服过来。侍女们手忙脚乱,一阵忙碌过后,拿来了干净的长裙。
雪妮在侍女们的陪伴下去里间换衣服,我则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什么时候才能恢复神志啊?”
“我已经为你把亚斯兰的知名御医请来,明天就可以到,”他对我道,“由他来j心照顾你的女儿,一定会有好转的。”
“谢谢你。”我有些意外。
“这是我应该做的,”他的笑容俊美诱人,“别忘了我可是你的丈夫。”
我的脸忽有些发烫,心神也有些不稳起来。
第四卷第一百八十九章震惊
临睡前,他迟迟不肯离开我的房间,眼睛里充满期待,还发出隐约的绿光。我借口身子不适,头痛,把他硬是赶了出去。
第二天,我醒得很早,记起御医要来,穿上衣裙,随意将长发梳理一下,就匆匆去了女儿的房间。
让我没想到的是,苏德蒙起得更早。他一袭华丽白色长袍,站在我房前的走廊上,与一位慈眉善目的白胡子老人正在说什么。
看见了我,他的眼里发出了光,牵起我的手,给我介绍这是刚刚才到的g廷老御医,我连忙向表示了谢意。老御医笑而不语,微微弯身,算作回礼。
给雪妮仔细检查了身体状况,并向我们询问了几个问题,才嘶哑着说道:“令嫒的身体状况并不乐观,受过极大的刺激,再加之服过使人失常的药物,恐怕短期内极难恢复。为今之计只能先开一些温x的药,慢慢调养,再每隔半年g据情况换一次药,应该会有所好转。”
我与苏德蒙谢过了老御医。苏德蒙送他出门,我坐在雪妮床边,轻抚着她年轻而苍白的脸。
她睡得正香,呼吸平稳地一起一伏,就像一个熟睡中的婴儿。
苏德蒙在门口站立了一会儿,便轻轻地坐在了我身边,拥住了我的腰,“欣然,你放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帮助你,你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女儿。”
“谢谢。”我的眼睛里流露出掩饰不住的感激。
“我是你的丈夫,自然会全心全意帮你。”他柔情万分地道。
我们的目光在半空中交缠,那一刹那,我心中的某处慢慢变得柔软。
早晨的太阳渐渐升起,阳光温暖绚丽,他带我一起去花园散步。然而,刚刚踏出房屋大门一步,他的脸色骤变,迅速将我往后一拉,同时关上房门。
“发生什么事了?”我被他的举动弄得有些发慌。
他没有回答,只是脸色渐渐难看,缓缓地,嘴角扬起一个嘲弄的笑。
“门前的结界完全被破坏了,”他拉着我的手,带我回房间,“你先回房,我来解决这些事。”
“为什么会这样?”
“可能是刚才那个御医做的,除了他,没有谁可以用这么快的速度破坏掉门前的结界。”
“他为什么这么做……”话才出口一半,我猛地明白了什么,脸色顿时也沉了下来。
一定是亚伦德,一定是他。他在知道我嫁给苏德蒙后,秘密命令老御医破坏结界,目的是为了……
我的脸色变得惨白。
刚刚走到楼梯口,“怦”地一声,房屋大门猛然被撞开,一大群全副武装卫兵像潮水一般涌了进来,昨日见到的为我们递信的迪塞尔被五花大绑地扔进了客厅里。
我和苏德蒙同时顿住了脚步。我抓住楼梯栏杆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苏德蒙将我放在了身后,冷冷地看向那突然闯入的重重卫兵。
随着一阵强有力的脚步声响起,卫兵们往两边迅速聚拢,留出一条不窄不宽的通道。
随着一阵细碎阳光的涌入,我看到一个熟悉而陌生的高猛男人身影。他穿着一身黑色泛金的锦绣长袍,披着长长的黑色大麾,绝美的紫色长发落在肩后,修长结实的手臂全都裸露在外。
他的手腕上佩戴着金光闪闪的金制腕饰,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红宝石戒指。
看着那枚红宝石戒指,我的心不禁一惊。犹记得当初好玩似的随意从首饰盒里拿出一个戒指,扔给了他。谁料他一直佩戴至今。
早晨温柔的阳光下,他白皙的脸庞仿佛罩上了一层淡淡的盈润光泽,琥珀色眼睛犹如j美的透明钻,光耀四溢,x感优雅的唇角微微扬起一丝不着痕迹的诱惑的笑。
十一年过去了,他已经在奔五的路上,却看起来越发成熟迷人,身材体形也变得更加强健、威猛、有力,还隐隐透出一种绝世无双的王者震慑气质。
我暗暗瑟缩了一下,忽然感觉到了我与他的遥远距离。
苏德蒙看着我的脸,眼睛里的光渐渐黯淡。我察觉到了,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微笑。
他仿佛受到了鼓励,将我的手抓得更紧了些。
他拉着我缓慢地走入客厅,恭敬地行过礼后,道:“君王大驾光临,实在有失远迎。”
这位外表俊美如斯,却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君王只是笑笑,目光仍停留在他身边的某处。
我半垂着头,装作与这个男人毫无关系。
短暂的沉默过后,君王终于打破了沉寂,眼睛里若隐若现的犀利,却懒洋洋地道:“听说苏德蒙大公突然新娶妻子,连自己重病在床的父亲都顾不上先通报一声。”
苏德蒙不紧不忙地道:“父亲一向知道我x格顽劣,加之又早就希望我能迎娶夫人,如今虽不告而娶,但一定不会对我有太多责怪。”
“苏德蒙大公可以对自己父亲失礼,我并不意外。”亚伦德的唇角含笑,调侃道,“因为男人总是对亲人要无情一点。但是对一个母亲而言,”他的话锋一转,落在了我身上,“永远都会对子女全心全意。”
他扬起了手,满室的卫兵迅速地退去。很快,客厅里只剩下我们三人。
他看着我,慢悠悠地道:“你虽同我分手,可却并没有与我的两个儿子分手。如今爱格伯特已高烧四天,你难道就不愿回去看一下?”
我用指甲狠掐入掌心,深刻出几道印痕,剧痛蓦地传来,才抑制住了内心震荡。
我慢慢抬起脸,说道:“君王陛下,很抱歉,我现在已为人妇,真需要看儿子的话,首先要得到我丈夫的同意。”
苏德蒙微微惊异,尔后又有些感动。
亚伦德眼睛里涌起暧昧不明的光芒,璀璨如最美的星子,“说得好,没想到你如今已开始学习做一名真正贤良的妻子。”
“过奖。”我不咸不淡地回应。
我的冷漠或许刺激到了他,他的眼神隐现出微愠,但仍然不动声色。
他转而看向苏德蒙,淡淡道:“苏德蒙大公的意思呢?不同意欣然夫人去看看她生病在床的儿子吗?”
苏德蒙安静了一会儿,道:“皇室有最好的御医,爱格伯特王子必会无恙。”
亚伦德嘴角的笑容带着嘲弄的意味,道:“好。”
他走向了客厅门口,就要走出的刹那,有意无意地丢下一句:“蔷薇公主正在亚斯兰城堡里做客,打算改嫁给她的弟弟安东尼奥。”
他的身影消失在客厅后,我震惊地跌坐在安乐椅上,全身冰凉。
苏德蒙环抱着我,柔声安慰我。我又急又气,抓住他的手,道:“为什么她们的父亲从来都不管一管?两个女儿,一个变得失常,另一个还要嫁给同母异父的弟弟。”
苏德蒙苦笑:“不是希斯诺王不想管,而是无法管。希斯诺王身为君王,凡事要先从国家利益考虑。两位公主大闹了两国皇室,恶名昭彰,他无法不顾本国名声去帮助她们,否则一定会引起诸国的反感。”
“而且,另外,”苏德蒙慢吞吞地道,“蔷薇公主嫁给亚斯兰国王子对塔尔特也有好处,至少在名誉上公主不是那么地受损。在做了玫瑰花国君的情人之后,她仍然能风风光光嫁出去,有利于塔尔特其他公主的出嫁。”
我不敢相信地道:“不可能的,皇室公主不能嫁给继承人……”
苏德蒙看着我,道:“安东尼奥王子并非亚斯兰的继承人,蜜雪儿王后所生的第五子才是亚斯兰的皇太子,已举行过正式的继承人仪式。”
他对我道:“蜜雪儿王后已为亚伦德生下五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五个儿子中只有第五子平安地长到了十四岁,其他四子全都死于非命。女儿长年生病,现在奄奄一息。”
六个孩子,蜜雪儿已为亚伦德生下了六个,我的心里的某种东西仿佛被硬生生撕扯开。
客厅里静静地,一点声音也没有。隔了许久,我抬起眼,问他:“我失踪了那么多年,又仿佛对这里发生的事一无所知,你就不想知是怎么一回事吗?”
他的嘴角动了动,过了好一会儿才道:“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什么分别呢?只要你现在是我的妻子就好。”
“你不怕亚伦德或希斯诺吗?”我的眼里含着泪。
“怕,”他拥住我的腰,“我只怕斗不过他们。娶你一直是我的愿望。”
见我惊奇地看着他,他微笑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公爵庄园的舞会上,我正在花园,烦躁地将魔方扔掉。当时,你站立在月光下,散发出独特的吸引力,我那会儿就已被你迷住。之后我对自己说,将来一定要娶一个与你一样的女人,否则宁肯终身不娶。”
我的手放在了他的掌心里,“希望我真的没有让你失望。”
那日,我们靠在客厅的安乐椅上,聊了整整一日,就像第一次认识一般,对彼此都充满了新鲜感和重新认识的喜悦感。
直到我们都有些累了,才回房休息。我们靠在床头,盖着同一条薄被。他握住我的手,我已有些疲惫,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我们的呼吸声在室内慢慢飘荡,温柔而绵长……也许,这是风雨来临之前短暂的宁静。
第四卷第一百九十章重遇蔷薇
在安乐椅上睡到半夜,忽然隐约嗅到一种奇异香味,蓦地警觉,捂住鼻子的同时睁开双眼,室内一片漆黑,身边的苏德蒙不知何时不见。
多次类似的经验使我紧紧屏住呼吸,强抑这种气味****。
“小心透不过气来……”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强制抑住笑意。
我用双手紧捂口鼻,x膛起伏颤抖,并不应声。
变故来得太突然,黑暗中,我迅速离开安乐椅,朝着楼梯的方向飞快奔去,雪妮还在上面。
才跑了几步,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准确无误地抓住我的手腕,“你的女儿在我手中,若想她没事,你最好乖乖的。”
下一秒,我就被他拦腰抱起,大步流星般向大门口走去。
他一脚踢开了大门,午夜的冷风扑到了我脸上,吹散了香熏造成的迷糊感。
“你最好放下我,”我深吸一口冷空气后,冷淡道,“你既是一国君王,何必打自己的脸,做出这种夺臣妻的事。”
黯淡的星光下,他灼热地注视我,眼眸闪烁着火焰般的光亮,却并不说话。
府邸前早有马车等待,他抱着我上了马车。
马车上,我被他紧紧拥抱在怀里,他眼里炽烈的光芒几乎可以把我融化。
“我只知道,”他的修长手指抚过我的脸,“你是我的妻子。”
我差点要大笑出声,压下这种感觉,我叹笑道:“亚伦德啊亚伦德,你早已把我卖给了别人,又何必在我面前扮成这样?”
我用尽全部力气,挣脱开他的怀抱,冰冷地注视他。
他的唇角勾出诱惑的笑容,轻轻悠悠地道:“这一次,我不会再放你走,哪怕被他国的j灵们轻视,也决不会再放手。”
我坐在角落里,冷冷地望着他,眼里的冰块仿佛永远也不可能融化。
“你把我甩了一次又一次,还把我卖给了希斯诺,我不会再接受你。”
当初,我在塔尔特内乱后与希斯诺分手,以为甩掉了一只虎,却又被一只恶狼缠上。这真是当时做梦也没料到。
这只恶狼死死地缠住我,纠缠不放,还用它凶狠的牙齿把我咬得遍体鳞伤。我有可能再信一只狼吗?不可能。
我的眼睛里s出寒冷的光,他却含笑注视我,脸上的笑容始终不散。
“我的丈夫和女儿呢?”我别过脸,看向依然漆黑的窗外。
“你放心,你的女儿很安全,而你的丈夫就在你面前,也平安无事。”
我的手指死死绞住衣裙,侧过身子,压住内心怒火,愣是一句话也不说。
他悄悄地向我x近,环住我的腰,把脸埋在我的背部,只说了四个字:“想你,欣然。”
这个以心狠手辣出名的男人像只乖巧的绵羊,依在我身边,柔顺服贴,却并未让我感到有多快乐。
我的身子因气愤而微颤,眼睛里充满了厌恶,咽下愤怒的口水,用强大的自制力,才未吐到他脸上。
他佯装不知,仍撒娇似的抱住我,宽阔的身躯像一堵保护墙,将我紧紧围住。
马车行速很快,却很稳。太阳慢慢升起,阳光满车。我拉下了车帘,靠在一角,不知不觉中,竟然睡着了。
马车行驶了整整一天,我时而睡着,时而醒来,对亚伦德奉上的食物视而不见,他只能无奈地放下。
傍晚,马车停留在一座驿站前。我模糊地睁开眼,他已将我抱出了车外。驿站门口站满等候的卫兵。他们提前到来,打点好了一切,现半跪在地,迎接我们的到来。
夜里,我独睡一间房间,肚子饿得咕咕叫。我从床上起身,走到窗前,刚拉开窗帘,却见驿站外突然多出了大队的兵马。
队首的正前方,骑在高大白马上的正是苏德蒙。
淡银色月光下,他穿着厚厚的银色铠甲,手持一柄长长的利剑。几个卫兵围绕着他,正在禀报着什么。
“他想从我身边抢回你,不是不可能,而是完全不可能。”一个浑厚磁x的男人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我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窗外的苏德蒙。苏德蒙猛然感应到什么,迅速抬起脸,与我的目光相碰在一起。
他紧紧地看着我,眼神热烈如火。我的眼里涌出泪珠,就像知道了什么是最后的结局。
“唰”地一声,长长的窗帘被猛地拉上,将我与窗外的他隔开。
亚伦德将窗帘统统拉上,而且封得严严实实。室内一片昏暗,只有烛光在摇曳。
望着我的脸,他只说了一句:“夜已深了,你赶了一天的路,早点休息。”
那晚,驿站外杀声震天,直到天亮才结束。
走出驿站时,一地的尸体和鲜血,浓重的血腥味飘之不散,就像经过了最恶劣的恶战。
华丽的黑色马车一飞冲天,在天空中迅速地前行。我面无表情地坐在角落,亚伦德抱着我,低声问我想不想吃点东西。
我若有似无地笑,问:“我丈夫怎么样了?”
“我很好,没有受伤,”他温柔地回答,“倒是苏德蒙公爵受了点伤,但应该不碍事。”
刚过正午,马车便进入了亚斯兰国的地界,随后,又往前飞驶了几个钟头,便进入了亚斯兰城。
“就让我住在以前的公爵府吧,”我说道,“我不想去你的城堡。”
他轻柔地抚着我的脸,“两者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用厌恶的眼神看着他,他处之泰然地微笑。
“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他柔声对我道。
我淡漠地道:“请叫我公爵夫人,我的丈夫是苏德蒙公爵。”
他仍然对我微笑,脸上连一丝怨怒都没有。
高大巍峨的黑色城堡前,是一片庞大的绿色草坪。大群衣着华美的侍女和仆从恭敬地弯腰迎接。
午后的阳光照在我的脸庞,有种微微的灼热,热度顺着细细的血管爬行,体内泛起一种厌烦的躁热。
进入了房间,我才明白他刚才所说的“两者又有什么区别”的真正含义。这间宽大的起居室与我从前在公爵府的房间一模一样。无论是摆设、家具、装饰品,甚至花瓶的款式都一模一样。
我的眼里露出嘲讽的笑。他想向我显示什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忘记我吗?简直是可笑至极。
他看着我的表情,眼神有些失望。
“你打算什么时候把我送回我丈夫身边?”我站立在起居室的中央,道,“我不想与他分开太久。”
他的唇角浮现出柔和的笑,“我会让你觉得与那个所谓丈夫的男人分开是正确的选择。”
我嘲弄地道:“你视女人为玩物,高兴时就娶为妻子,不高兴时就贬作情人,再不高兴时还可以卖给别人,与你在一起才是最大的失误。”
“你怨我是应该,恨我也是理所当然,但你不可以不爱我。”他的眼瞳如透明钻般熠熠闪亮,流露出绝美的银光。
我冷笑了一下。有些人实在是太爱自作多情,我已经懒得理会。
我没有在这个房间多待,而是要求去看女儿。他带着我来到一个宽阔美丽的房间,瘦弱苍白的雪妮正在沉睡中。
我坐在她的床前,抚m着她的长发,微微叹息。
他搂住我的肩,“我保证她在这里一定会受到最好的照料。”
沉默过后,我问:“蔷薇呢?”
他的嘴角扬起俊美的笑,“跟我来。”
他想牵起我的手,被我迅速避开。他也不生气,脸上的笑容依然温柔。
在城堡后的侧g殿花园内,玫瑰开得正盛,七彩蝴蝶翩翩飞舞,在花蕊中绕来绕去。
一个身穿红色及地长裙的挽髻女子正蹲在玫瑰花丛前,细心地培土和浇水。她的侧脸优雅动人,焕发出一种美妙的光泽,略似她的父亲。
“蔷薇。”我的声音带着些微激动。
她转过脸,看到了我,眼睛蓦然睁得老大,惊讶道:“母亲……是您?”
傍晚的夕阳下,她的脸庞闪闪发光,眼神透出不可置信的喜悦,愣怔地立在原地。
她受过严格的皇室公主训练,既使在情绪最激动的时刻也不会向我扑来,与我紧拥在一起,诉说心中的思念和情意。
“母亲,”她拖着长裙,缓缓走了过来,眼睛里闪动着泪光,“您终于回来了。”
“蔷薇。”我上前几步,紧紧抱住了她,泪水浸湿她的肩膀,“我很想你。”
我抱着她哭得透不过气来,她轻轻拍着我的背部,无声地安慰。
在她面前,我变成了一个尤爱哭泣的小孩,而她反而更像一个大人。
最后,是亚伦德把我们分开。亚伦德把我拥在怀里,腾出右手为我拭去泪水,我推开他的手,随意用袖子抹了下眼泪。他和蔷薇的嘴角同时扬起了笑。
那夜,我与蔷薇单独在起居室内相聚和吃晚餐。晚餐很丰富,n油酪饼、水果牛n酱、鲜嫩炸虾、熏香烤鱼、蘑菇烩牛肋排、蕃茄牛r碎末汤、南瓜鲜n布丁和蓝莓樱桃蛋糕。
蔷薇不断劝我多些东西,每逢我想说什么话时,她便将食物递到我面前,殷勤地劝我多吃点。
每每,我便老是欲言又止。
直到用完晚餐时,我才瞅到一个时机,问道:“你老实告诉你,你为什么一定要嫁给你同母异父的弟弟。”
她用三g手指握着酒杯,浅抿一小口红酒,才道:“母亲终于问到了。”
她露出一个颇有意味的笑容,从容不迫地道:“母亲,除了他以外,还有更适合的男人值得我嫁吗?实际上,我原本想嫁的是亚伦德王,您会同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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