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明夜是怕它太漂亮抢去自己的风头。”宇文晴说着探手抬它下巴,被赵府四小姐拦住。
“姐姐手脚真快,没看见畜生害羞了吗?”她走到银月跟前,上下打量,赞叹道:“为何把头低得如此下,让人看不清?不过,好生漂亮~~~”
宇文晴挤开她,又伸手,还未碰着,银月就像避瘟神一样躲开。宇文晴大怒,c手要打,幸好被赵三少爷拦住:“又不是你的,怎麽说打就打?”
唐府千金语迟说话了:“诸位,上官三小姐的奴隶没见过生人,难免紧张害怕,不如大家玩个游戏熟悉熟悉?”
这唐语迟不是好惹的主儿,鬼点子极多,为人只讲表面漂亮。明夜警觉起来,说道:“唐小姐真爱说笑,奴隶怎能跟主人一起游戏?银月,把脸抬起来给诸位少主看看,陪个不是到屋里跪着去!”
银月犹豫不决,它不愿意,可是主人的话不能不听。百般挣扎,只好慢慢抬起头来,只见:
螓首蛾眉容姿丽,
一汪秋池含乌玉。
肌如凝脂清爽朗,
雄姿英发谈笑间。
宇文晴啧啧称奇;赵四小姐掩嘴惊叹;唐语迟展开折扇挡住半张脸,只露出眼睛凝视欣赏;一直没说话的刘府公子温哀红着脸,在唐语迟耳边低声私语;赵三少爷身为男人,也不由看出神。
银月很尴尬,它咬住嘴唇跪下,磕头谢罪,起身要走,又被宇文晴拉住──“唐家小姐说要游戏,奴隶怎能推脱?”
赵四小姐绕到银月另一边,也拉住它说:“就是嘛,我倒是想到一个极有趣的游戏!”
赵三少爷在明夜身边坐下,悄悄的对明夜说:“你看这几个饥渴女,今天这畜生凶多吉少。”
明夜微蹙眉头,她深知赵府爱用“畜生”称呼奴隶,虽然恼火也不能明目张胆的怪他,要知道赵府赵凌空大人是护上右大臣,比爸爸官高一阶。明夜只好赔笑:“赵四小姐要做哪个游戏?”
赵四小姐眼珠子一转,暧昧的看着银月,一字一顿的说:“女握男j抚玉臀。”
此话一出,哄堂大笑。这分明就是要奴隶被他们调戏之後再当众交配!这是上流社会里最无聊最普遍的“游戏”,或者对大部分贵族来说,饲养随身奴就是为了这个。
银月听得懂,它不安的看着主人。赵三少爷笑罢,对明夜说:“我就说吧。正好我们都带了,要不就玩玩吧!”
“我没有,就干看着吧。”唐语迟附和,“只是五只,只有俩母的。。。”
“公公交配,情浓意浓嘛~~”赵四小姐咯咯直笑。
“真受不了你们。”刘温哀大摇其头。
“上官三小姐先请,选谁跟你的畜生配对呀?”赵四小姐拉着银月不放,万分期待的问明夜。
明夜没有说话,每个人都很兴奋,唯唯独银月焦急的不得了!明夜还是不出声,宇文晴不耐烦了,说:“明夜,该不会是不舍得吧。早听说你宝贝得很,还以为是瞎扯的。该不会真舍不得一只奴隶?”
唐语迟抓住机会,吊起嗓子说道:“我猜,这只小奴儿。。。还是个处。别说舍不得给你们用,就连上官三小姐自己都舍不得用!”
少主们又骚动起来,各路笑声、质疑声、怂恿声接肘而至。明夜深吸口气,凝重的看了银月一眼,转头微笑着对赵三少爷说:“我看赵公子的奴隶‘三’巧笑倩兮,容貌艳丽,跟它般配有余,要不麻烦您破处?”
这一语双关,在场的恐怕只有唐语迟听明了意思,她躲在扇子後笑个不停。赵四小姐拍手称好,宇文晴拉银月到场地中间,三不用吩咐主动走过去,开始宽衣解带。宇文晴推了一把,银月一个趔趄,把三扑倒在地。银月慌张起身,倒退三四步,直到被宇文晴擒住:“真邪门了!主人的话都不听!明夜,看看你调教的什麽东西!”
赵四小姐也缠上来,嗲声嗲气的说:“畜生不可以害羞~~”嘴里说着话,手上开始扯银月的衣服。刘温哀长叹一声,起身要走,还没挪步,就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喊道:“住手!”
空气凝结了,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那声音从何而来。银月趁机挣脱出来,跟她们拉开距离,又说道:“不要碰我。”
天呐──!奴隶竟然说话了!?银月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但是不管怎样都比交配要好得多!它不由望向主人,只见她脸色y沈得厉害,视线像两柄利刃c进银月的心窝。
“混账东西!还不跪下!”明夜大吼,对站在一旁的仆役叫到:“把鞭杖拿来!”
“慢!”唐语迟站起来,“打坏了身子就没了兴致,再给它一次机会。”
明夜咬牙,这个混账是真跟自己杠上了!唐语迟的提议得到大多数人赞成,明夜骑虎难下,握着鞭杖走到奴隶跟前,命令道:“自己走到场子中间去,不然打死你。我不开玩笑。”
银月抬起头,直视主人双眼,坚定的吐出一个字:“不。”
唰!一鞭划下,银月肩头顿时冒出血来,它一声未吭。明夜下手极重,鞭鞭见血,不出半会儿,银月跪着的膝盖下溢出一波殷红。刘温哀心最软,他看不下去,上前劝阻,可是已经变成修罗的明夜哪还听得进?赵三少爷见状走上前抱住明夜,几番来回,明夜终於罢手,可是银月已经不省人事的趴在血泊中。小姐们吓得花容失色,纷纷借故告辞,两位少爷确保无事後才相继离开。
endif
☆、四有些事情变了。。
银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当它醒过来时,身上缠满了绷带,它想找小主谢罪,可是被医师摁住:“不准乱动,免得留下伤痕。而且,明夜小姐g本不想见你。”
不想见我?银月心头一震,疼得掉出眼泪。真的犯了大错啊!该怎麽办?该怎麽办!
几天後,医师确认不会留下疤痕後才准许银月外出。它跳下床迫不及待的跑去明夜的庭院。一路上心像打鼓一样跳,生怕主人已经厌弃了它。可是,主人看到银月後一如往常跟它打招呼、教它读书、陪它练字。。。银月以为可以松口气,可是渐渐发现有些事变了──主人不再牵它的手,不再抚它的脸,不再搂着它笑,除开学习时候,主人g本不看它了。
果真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银月几次赔罪,明夜要麽摆手不听,要麽转身离开。距离就这样远了,远到让银月彻底清醒──自己只是主人的一只奴隶而已。
明夜把它请出房间,命人在隔壁清出一间值房给银月使用。在人看来这是天大的恩赐,可是银月彷徨若失,它不敢相信主人真的厌了!那之後,银月对什麽都没了兴趣,连最爱的学习都变成煎熬。明明人就在身边,心却是躲在云後月亮,连看都不让看。
这种日子银月无法再忍受,它决定直接找主人问明白。临睡前,银月来请安,各种情绪憋在x口快要炸开,谁知被明夜抢了先口,她说:
“银月,我问你。你想要什麽?”
主人表情很认真。银月凝视她明亮的眸子,竟瞧见一丝悲哀。银月没敢立即回答,这不会是简单问题,主人郑重其事的语气,就好像让它许愿一样。银月低头沈思,想要什麽?想要一辈子待在小主身边。可是这样只能是奴隶。。。银月有强烈的欲望,只是不知道实现的途径。最後,银月同样认真的回答:
“鄙想要决定未来的自由。”
银月说完摈住呼吸,它发现主人眼里的悲哀消失了。明夜慢慢垂下眼帘,思考着什麽。银月不敢惊扰她,烛光摇曳下,小主美丽的脸庞忽明忽暗,神秘莫测。明夜站起放下帘帐,把自己与它隔开。透过轻罗帷幔,明夜优雅踅身褪去衣物,悠悠的说:“下去吧。”
银月方才看得出神,这时连忙低下头,涨红脸退下去。
那以後,明夜经常叮嘱银月不准被人碰,不准跟人说话,要保住纯贞。银月低落的心又笑起来,这不就是主人的独占欲吗?这不就是在说它是属於主人一个人的吗?主人还是要它的。它一定坚守贞c,献给主人!
转眼,明夜十七岁了,生日当天就是重要的成人礼。g据礼节,亲朋好友礼到人不到,小寿星在家里跟家人一起庆祝。这天,玄忠有哭有笑,情绪起伏很大。他笑宝贝女儿终於长大成人,可以展翅高飞了!他哭宝贝女儿要在今天变成女人,作为父亲,心里真是舍不得!
“明夜,我的好女儿。”玄忠声音颤抖,热切看着明夜,“你。。。唉,要选谁?”
成人礼是唯一可以带奴隶上正殿的日子。因为这是主人舍弃童贞的日子,贵族几乎都会选自己从小饲养的随身奴来完成这一使命,白家和玉肌也不例外。这已经成为上流社会的习惯。至於没有闲钱养随身奴的平民,会找专门从事此种业务的贝反租一只美奴。这种奴隶从小就经过严格训练,公的金枪不倒,母的不松不紧,进入方便,同时服用特殊药物来绝育。它们生来就是为了帮人夺走污秽之物,所以使用後会马上杀掉掩埋。
银月站在明夜身後,身体因激动轻颤着,它低下头不让别人看到脸上的红潮。银月坚信小主叫自己守身如玉就是为了今天。它期待着主人念出自己的名字。
“爸爸,请准备十只美奴供明夜挑选。”。
在座的人惊呆了──美奴?明明有随身奴隶,为何要找那种廉价的污物?!
玄忠张嘴说不出半个字,直愣愣看着女儿。
玉肌心直口快:“明夜,你是傻了,还是呆了?成人礼上还要胡闹!”
白家看了看站在後面的银月,讨好的对明夜说:“哥哥知道你考虑的很清楚,但是能不能再考虑一下?美奴不风雅啊。”
银月心一凉,瞬间冻住,从头传到脚,x口绞痛,透不过气,心脏像被捏住,不能跳动。它好想抓住主人问个明白!跟在主人身边十几年,突然间好像不认识她了,连表情都认不全,每次都是对自己笑,原来它只是主人带上笑容面具就能打发的陌生东西!
玄忠了解小女儿,他沈重的唤来总管,吩咐道:“一个时辰内,我要看到院子里摆着j挑细选的十只美奴。”
总管办事利落,半个时辰就弄来了十只纤妍秀丽的美奴。果真是j挑细选之物,明夜一一仔细观看,来回两遭,貌似拿不定主意。正殿里的人摈住呼吸,伸长脖子朝这边张望。唯独银月盯着地板,眼眶干的发痒,不敢去揉,怕蹭出血来。
明夜终於选定,在一只高挑的美奴跟前停下,手拍两次。贝反闻声跑过来,要把这只幸运儿送去寝室,哪知明夜主动拉起它的手,牵到正殿外面介绍给大家。
“爸爸,就是它了。”
玄忠眯眼点头。玉肌斜眼一瞧,冷哼道:“什麽眼光!”白家也不解妹妹怎麽挑了这麽一只普普通通、没点皮相的。银月把头埋得更低,主人声音带笑,不管是真还是假,能笑出来总是好的吧。
endif
☆、五初夜
墙的那边正在发生的事扯住银月每一g神经,疼的冒汗、痛的滚烫。它死死堵上耳朵,缩在被窝里,强迫自己睡去,不愿听那断续的呻吟。身体紧绷,酸疼麻木,就这样竟真的睡
着了。
梦里无尽无息的黑暗,突然传来缓缓的哭声。银月抽搐一下,睁开眼睛──哭声真切了。那竭力压抑着声音,听上去闷闷的,断断续续、哀伤至极。这声音再熟悉不过──是主人!银月跳下床,疾步走到主人房间外面,手已经举起,犹豫着咬了咬牙,轻轻敲响门。
──几乎同时,哭声停止了。
经过好久,屋里都没有动静。银月知道门不会开,它只想安静的站在那里守候。夜里凉的厉害,银月衣着单薄,但未觉得冷,只是心里空落落的丢了魂。已经是後半夜,月亮开始下沈,那只美奴完成了使命,现在已经埋进土里了吧。
主人为什麽要哭?孤单、寂寞、还是害怕?若是如此,为什麽不找银月呢?这不就是随身奴的用处吗?可是主人在如此悲伤的时候也要独自面对,就因为它是奴隶,才不屑的吧!银月越想越气,眼泪止不住的落下。
天蒙蒙亮。仆役们穿戴整齐,列队走到明夜小姐的寝室门外恭候她成人後的第一天。总管老远就看到站在门外的银月,脸立刻黑了下来,轻咳一声。从身後跑过几个小仆把银月撵到一间偏房里锁上。
银月安静的待在那里,它很期待又害怕看到主人从房间里出来,现在被人关上,说不定是解此心结的唯一方法。
关起来的银月被遗忘了,直到天色暗下来才有人来开门──上官白家少爷拿着锁走进来。银月吃惊的跪下,白家像没看到一样从它身边走过,往太师椅上一坐。银月在地上旋了个身,面对大少爷跪着。
白家“啪!”的一声把铜锁摔到桌上,好一会儿都没出声。银月额头碰地,看不到少爷的表情,只感觉小屋里逐渐压抑的气氛。银月等得不耐烦,突然间直起身子,问:“白家少爷找鄙有何事?”
白家倒吸一口冷气,身子一颤。他睁大眼睛看了它一会,笑了:“不愧是明夜养的玩意。呵呵。。。鄙还会什麽,说说?”
银月正在为自己的突来之举心呼不妙,这时听了大少爷这话才松口气。银月抬眼看了看少爷,在它印象里,白家少爷就是“古怪”的代名词。他可以很傻,也可以很聪明;可以是敌人,也可以是夥伴,总之用常识你就输了。作为上官府的大少爷,在责任上没有自觉,但在身份上觉悟很高。对於这位大少爷,银月不讨厌,只有甩不掉的淡淡醋意。
或许是因为那股无处发泄的戾气,银月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古有幻梦之所,春则暖意盎然,夏则雨露云蒸;秋则叶落麦黄,冬则顺风漂霰。鹂黄混章,白鹭孔鸟,翠鬣紫缨,邕邕群鸣;女桑河柳,苗松豫章,从容猗靡,消息阳y;阳春白雪,引商刻羽,杂以流徵,伯牙歌之;邀庄周魏牟,杨朱便蜎,论天下之j微;携孔老孟子,墨翟鬼谷,观万物之是非。此情此景,正可谓悦目瑰琦耳!”
银月吟罢不再作声,等少爷发落。这边厢,白家冷汗惊了一背。过了好久才晃过神:“你、你、这这这这。。。都是明夜教的?”
银月低头不语,白家“噌”的站起,来回踱了几趟後,在它前面站定,说:“你。。。鄙起来!”
银月不推脱,闻声就站。白家看着比自己小一岁,但高出半个头的奴隶,揶揄道:“鄙在生气?连我这大少爷都不放在眼里,看来鄙果真气得厉害。”
被说中了,银月心里“喀哒”一响,皱起眉头。
“明夜今天一早就被出去拜访名门宗家,到现在还没回。晚膳前她托人捎来私信,要我看着你。问奴才才得知鄙被关上了,我就过来放你出去。──不是明夜不想来,不要再气啦。”
白家对仆役们都没这麽客气过,可能是被刚刚那一通话震慑住了,把它当成了一个有学识的人。银月听了,心里还是很闷。白家接着说:“饿了吧?要吃湖州八仙果子盒吗?”
银月惊讶的抬头,对上那张没心没肝的笑脸。湖州八仙果子盒是银月幸福生活的开始,很宝贵珍惜的记忆,他怎麽会知道,难道是主人告诉他的?
想着想着又来气了:原以为是跟主人之间的秘密,居然多了一个第三者!
“哈哈,不逗你了。当初那盒点心是湖州府大人给我的,可是却被明夜拿去,不仅吃光光连谢谢都没有!不过想想也算了,谁叫她是我宝贝妹妹呢?想吃吗,想吃就说吧。”
“谢少主恩惠,鄙不用了。”银月口气生硬。这分明就是来惹它生气玩的!白家少爷太不厚道。
“嗯,其实我也舍不得。就叫两个饭团吧。”
话音刚落,一个奴隶推门进来,手来端着两个白白的饭团。
原来是安排好的啊!等等,那我刚才的话不是被听去了?!银月紧张起来。白家看出它的心思,说:“不要紧,我特意挑了一个不会说话的。”
果真是早就安排好的!银月又气又无奈。
白家说:“吃完就回去洗了睡,不用等了。”
奴隶把盘子放在桌上,跟着主人走出屋子。
银月还是等了,头一次再临睡前没见到主人,满心的不安。算不出过了多长时间,反正很久了,走廊上终於传来窸窣之声。银月立马起身,那窸窣声在它门外停下,然後门推来了──银月愣在原地,与主人四目相接。
“银月?你还没睡?”明夜看到站得直直的银月,吓了一跳。
“。。。主人。。。”银月声音有些颤,万万想不到主人会来找它!
明夜随手带上门,说:“有吃东西吗?我从赵府带回来了湄镇酥糕,很好吃哦。”明夜举起手里的小包裹,看着银月笑。
狭窄的值房里点着一盏长明灯,昏昏黄黄,给明夜笼上一层光圈。成人後的明夜更加妩媚动人,水墨般的秀眉,乌黑明亮的眼眸,笔挺微翘的鼻子,饱满的樱桃双唇。身材挺拔秀丽,每一处曲线都赏心悦目。
明夜见它不说话,把小包裹放在床板上。吸了一口气,小声说:“银月,今天只是开始,以後一起的时间会越来越少。”她向前一步,离银月更近些,“你还是要念书、习字。为了我,更为了你。”
今天几乎一天都没看到主人,以後能看到的时间更少?银月愁眉紧锁,焦虑万分,磕磕绊绊终於说出话来:“为什麽?为什麽以後见不到了?鄙不希望这样,主人──”
明夜突然握住银月的手,它的话随即停住,焦虑瞬间被开心取代。──多久没这样了?
明夜手冰冷,不说话,看着别处。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转身往门外走。银月跟着倾身向前,嘴巴张了又闭,就是说不出话。当着白家的面,那麽伶牙俐齿,怎麽对主人嘴笨成这样!银月急了,可是越急越说不出话。
“睡吧,晚了。”明夜从外面关上门。
endif
☆、六明夜当官了
上官明夜在众人意料之中继承上官家意志,出道官场。虽然这在明夜出生以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但当她主动请缨入官场时,玄忠还是大大松了口气。
他担心是难免的,看大儿子白家,从小就爱扎女人堆,对女人的东西兴趣非凡,成人後自然当了胭脂水粉的裁缝;再看大女儿玉肌,从小就喜欢挥汗如雨干chu活,跟一帮泥瓦木匠关系好的不得了,成人後果真卷着银子拜师学艺去了。玄忠没日没夜的提心吊胆,生怕小女儿明夜也染上哥哥姐姐“不务正业”的坏习惯。现在看来一切c心都成为过去时,很好很好!
名门宗家世袭贵族的子孙一出道,就是“旗和(huo)底”,较之平民中产阶级的官士,官路要畅通太多太多。旗和有三阶:底,腰,顶。旗和之上是翻花,分二阶,低阶是右大臣,高阶是左大臣;再之上是护上,亦分左右二阶;再之上是前殿,前殿有三门:立亥门、兼意门、肃书门,不分官阶,所事不同;最上上,就是国君大人。朝廷隔天议事,反复五日後休息二日,七日一回。若逢休息日有要紧事上报,官大的直接送至内阁,官小的要通
过翻花左大臣禀报。
上官明夜出道以来,每日安排紧凑,所到之处夹道欢迎,各家公子小姐都想一探其过人的美貌和才学。而且明夜表现得体又风趣,在人心里留下极好的印象,为玄忠长脸不少。
这天是明夜正式入朝的最後一日,理因好好休息,明夜却提出拜访唐府。玄忠一拍脑门──哎呀,近日繁忙竟把唐府给忘了。连忙整装出发。
唐府地位尴尬,明明是翻花右大臣,却处处不受待见。只因唐府是暴发商户出身,因生财理财有道被兼意门相中,提议为财政大臣。当年全朝上下举手反对,导致该提议险些夭折,却被刚升为翻花左大臣的上官玄忠救了一命。上官玄忠虽为翻花,但实际地位与护上相差甚微,再则上官家乃世袭贵族,为人谦和,声望颇高,可谓一票抵万头。
上官玄忠公然表示赞同,让那些原本或无所谓、或摇摆不定、或怕惹麻烦的大小势力纷纷倒戈,站到玄忠队伍里。於是唐府就这样摇身从商户变为名门,在翻花财政右大臣的位子上一待就是十几年。
唐府第一代掌门唐三臧是个没野心的人,他觉得从当初名不见经传的唐家升格为现在的官宦名门,是上天的恩赐,不能再妄自贪图。除此之外,他时刻惦记着上官玄忠的恩泽,而且不厌其烦的教导每一个唐家後人,并告诫儿孙要对上官家行屈膝大礼。唐语迟是他知天命时得的一子,唐三臧宠爱有加,舍不得离身,於是唐语迟的童年里充斥着“上官”这个名字。
唐语迟跟她父亲不一样,跟兄弟姐妹亦不一样,她有渴望实现的野心。对於上官玄忠的那点恩泽唐语迟完全不放心上──只不过是大世袭贵族施舍的一滴水珠而已,父亲这种千恩万谢着实愚昧。
她看不惯兄长辈不思进取的作风,从小刻苦用功不错过任何一个施展才华的机会。可惜,上官家有个一般大,名叫“明夜”的女儿。她天赋秉异,样貌标致,三岁就会吟诗作赋。。。简直就是完美的代名词!有这种金玉在前,唐语迟这个有身份没地位,相貌平平的糟粕只有干瞪眼流口水解馋的份儿。唐语迟受不了这种气,也从不认为自己就低人一等,但是要做人上人就必须得压住上官明夜。於是,明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唐语迟毕生的宿敌。
今天唐府本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突然一阵风吹开,让上下所有人都忙碌起来。原来上官玄忠老爷要带着上官明夜小姐来拜访。唐语迟一脸的不屑,但还是被拉去仔细梳妆打扮一番。
唐府大门全开,唐三臧率领一众家臣浩浩荡荡的在门口列队恭候。一刻锺过去了,印有上官家徽的牛车慢悠悠拐过来。车夫一扭头见到这阵势,吓得不轻,手里缰绳一紧,牛蹄子没跟上,摇摆起来。後面的车厢也跟着摇晃起来,玄忠探出头正要训斥,看到了不远处的景象──
“快,快!”玄忠不好意思让人紧等,改口催促道。
车夫一催更慌了,举手扬鞭、一声大喝,牛受到惊吓,甩开蹄子朝那群人冲去。。。
唐府大殿。上官玄忠居左席,上官明夜居次,除他们以外,空无一人。玄忠很尴尬,思索着等会儿怎麽赔礼。明夜涨红了脸,憋住笑。
等了没一会儿,唐语迟走入大殿,对玄忠行屈膝礼,然後幽幽的看了明夜一眼,说“承蒙上官老爷、上官小姐拜访,家父兼几名家臣因身处误地,不幸被疯牛赶入沟中。正清理更衣,一会儿便到。”还好她站得远,牛车冲来的时候没被殃及。
“真对不住!臣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回去一定好好教训那个天煞的车夫!”玄忠语气激动。
明夜低下头用手捂住嘴,一个劲儿的颤。唐语迟不恼,因为她刚才躲在寝室里也笑了大半天。
虽然唐语迟出於怪异的自尊不喜欢上官家,但是上官玄忠她并不讨厌,反而有点喜欢。要是我也有这样的父亲,我也是完美的。想到这,唐语迟不满的瞟了明夜一眼,正好两人眼神对上。明夜人如其名,再亮也是晚上,看不清的就是看不清。十三岁那年去上官府吓得她在心里留下了y影,几天不发一语,像傻了一样。本以为是拉不下脸面的弱女子,没想到能变成那麽可怕的修罗!
明夜看着她,突然问道:“语迟小姐明年也成人了吧。您这般冰雪聪明,肯定是出道官场大展身手。”
唐语迟非常不想回答,但发现上官玄忠饶有兴趣的歪头看她,只好说道:“小女怎能跟上官小姐比,能守住唐家家业就行了。”
明夜眼睛不离她,说:“我看您能做的不只如此。”
唐语迟有些吃惊,她不明白明夜的意思,想问不好开口,推托也不似在赞赏,更不像藐视。唐语迟尴尬的站着,一时词穷。幸好唐三臧来了,他领着唐府一众家臣从大殿外“杀进来”。。。
是夜,玄忠终於推却掉唐家一次又一次的挽留,拉着明夜冲出重围,坐到车上。玄忠拭去额间汗水,大大舒了口气──太热情了!太可怕了!
在颠簸的牛车里,明夜喊了声爸爸。
“什麽事?”玄忠拿袖子扇风。
“当年,你怎麽就看中唐三臧的呢?”
“我看他不像是坏人。”
明夜笑起来:“爸爸真狡猾,对女儿都说场面话。”
玄忠跟着笑了,说:“明夜才狡猾,明明知道还问。那明夜说说为什麽呢?”
“爸爸,你最喜欢这种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人。”
玄忠满目笑意,没有表态,只是问道:“唐语迟,你怎麽看?”
“她不喜欢我,但不会害我;如果真有人要害我,她会帮我。”
玄忠听罢拍腿大笑。“不愧是我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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