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生事
阿阮见柳三千缓缓走来,白衣上又沾了几点血渍,连忙将身上的狐裘扒下来,想起身为他披上。
但她脚被那海斗水冻僵了,才将将站起来就要跌下去。
一只手及时的托住她的背,将她扶住。
她嘿嘿一笑,将狐裘递过去。
柳三千接过狐裘,却依旧将它裹在阿阮身上。
阿阮微微挣扎了下,却被他稍微用力的按住,执意将她裹得严实。只得妥协。
“老板……”她才发现,柳三千不笑的时候,那双桃花眼就毫无温度,会令看着的人生出几分怯意。
柳三千抬眼看她。
“老板,你别生气了啊。”她从狐裘里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柳三千轻轻捉住,蓦地又放开。
他道:“我们回去把。”
阿阮点点头,“你的事情办完了?”
他不答,反头对身后的寒月说:“这场雨,我命你在今日之内停去,你可记住了?”
寒月一顿,道:“雨可停,海斗我却是不交还。”
“随你。”
阿阮好奇地问:“你一狐狸要海斗做什么?”
寒月道:“三月前修罗前来攻打我狐族,他们原本不是我狐族的对手,怎奈那修罗火却很是厉害。我欲保护狐族,便将七万年修为化作坚固的护盾,暂且替狐族挡住了修罗的进攻,这便抽身四处寻找对付修罗火的法子。
“后我得知海斗加上我狐族的极寒元神便可熄灭修罗火,可惜无量海的海斗只有龙族才取得到,这便恰好利用了那火凤凰和敖曲,几番周折,终是拿到了这海斗。”
阿阮不满:“你既是取得海斗,又何必降雨害了人间百姓?还害死了那帝姬!”
寒月轻笑:“我与紫微星君万年前有些过节,这雨也是顺了火凤凰的意,为了气气那紫微星君罢了;至于帝姬,她本是天庭上仙,她死了不恰好是早日归仙?”
阿阮正要说话,却见一旁的敖曲幽幽醒来,一双眼里满是寂寥。
他微微朝寒月笑道:“你只是要利用我拿到海斗,才对我好的?”
不知怎地,阿阮觉得敖曲那一笑很是牵强,按理来说,那敖曲应该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但此时的他却异常安静,只有一双拳头,握得很紧。
寒月看也不看他一眼,冷笑道:“你以为呢?”
“好、好……”敖曲一连说了好几个“好”,他站起身来,眉目间迫出几分傲然,抬颚道:“我知了,你保重。”说完化作一条黑龙飞天离去。
寒月站在原地,碧眼中似是有悲,细看却又觉得全无情绪。
他朝柳三千与阿阮拱了拱手,道:“这雨即刻就会停,之后我也必遭到天谴,公子也无需忧心什么了。就此与二位道别,后会有期。”
“喂……”阿阮还想说什么,柳三千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淡淡道:“我们走吧。”
她反过头,冲他笑:“嗯,柳三千,我们回去。”
忘川河。
灰白的烟雾缭绕在死气沉沉的河面上。
一叶扁舟在雾间若隐若现。
渡船的鬼差将竹竿往岸上一定,回头恭敬道:“柳老板,到了。”
柳三千点点头,拍了拍缩在一边的阿阮,道:“阿阮,起来吧。”
那团绿影闻言,“嗖”的一下窜到了岸上。
速度之快硬是看愣了鬼差。
阿阮上了岸,远远的就看见一片y气弥漫在茶馆上方。
倒是可以想象出一推女鬼面带春意,一脸期盼的围坐在茶馆边的画面。
“船家!”阿阮恶狠狠的回头瞪了一眼鬼差。又是这位鬼差将柳三千的行踪泄露出去!后者一缩,将竹竿一摆,迅速离开了。
“老板……”阿阮试探x的望了望柳三千。
柳三千淡淡一笑,“无妨,走吧。”
无妨?阿阮默默望天,老板说无妨那就无妨吧。
不出所料,当柳三千的身影出现在茶馆前方时,那大大小小的鬼魂就要往他二人的方位扑来。
阿阮一闭眼,恨不得立刻化作小木偶,倒在地上滚得远远地,以免被那些女鬼踩死。
老板,你要作何应付?阿阮投去一道绝望的目光。
无奈柳三千依旧神情淡淡,丝毫不将那些黑影放在眼里。
正当阿阮决心要化作小木偶的时候,一个极具穿透力的声音从重重鬼嚎中脱颖而出。
“柳——公——子——”然后一道灰色的身影拨开层层鬼影,扑到柳三千面前来。
“柳公子……”那灰影一抬头,露出一张圆脸,杏眼,一对梨涡若隐若现,长得万分讨喜。
阿阮打量了她一番,只觉这个小姑娘身上毫无y气,并非鬼魂。
那小姑娘无视身后几百道愤怒的目光,脆生生的道:“柳公子,小的有事相求!”
柳三千看也不看她,只道:“你回去吧。”
“小的请不到柳公子,就死都不回去!”说罢盘腿坐在了柳三千面前,表情还颇为正经。
那边的女鬼异常愤怒,不满道:“哪里来的小鬼,居然敢这般造次?”
小姑娘皱了皱眉,两手飞快的结了个印,口中吐出一字:“散!”
大片仙气从她身上迸出,瞬间就吓跑了那群难缠的女鬼。
又是个神仙?
阿阮见她长得讨喜,便好奇问道:“你也是神仙么?”
那小姑娘朝她笑笑,道:“小的叫川儿,西漠仙君坐下的弟子。”
西漠仙君是何人?听上去倒是很威武。
阿阮有露出一副感兴趣的样子,柳三千看她一眼,道:“再不回去,便扣你工钱。”
“老板……”阿阮看看柳三千,又看看川儿,只好撅着嘴随柳三千进了茶馆。
那脆生生的声音继续从茶馆外传来:“若是请不到柳公子,小的我就坐死在这……坐死在这……死在这……在这……”
阿阮抖了抖肩膀,犹豫道:“老板,留那小姑娘在外面恐是不妥吧?”
柳三千斜她一眼:“她的岁数比你大上一倍。”
阿阮顿了顿,又到:“老板,留那老姑娘在外面恐是不妥吧?”
柳三千挑眉:“想扣工钱?嗯?”
后者只好乖乖闭了嘴。
老板为何这般排斥那川儿?不知怎的,阿阮直觉,但凡老板头疼或排斥的事,那它就一定会是一件有趣的事。
是夜,阿阮悄悄打开了茶馆的门,一抹y森的月光打在地上,将那盘坐在地上的身影映照得更孤寂。
“川儿……”阿阮轻轻的唤了她一声。
那身影闻声一颤,缓缓回头,只差两行清泪了。
阿阮走过去扶起她,道:“老板睡下了,你跟我进来吧?”
那身影又一颤,泪光闪闪。
阿阮轻叹一声:“你不必感动,我不过是举手之劳。”
那身子颤啊颤。
阿阮终于发觉了,奇道:“你抖什么?”
川儿咽了一口口水,“你老板,没睡。”
阿阮缓缓回头,只见柳三千抱着手倚在门口,一双眼睛满是寒意,声音更凉:“等着扣工钱吧。”
第二天的阿阮很是没j神。
川儿小心的跟在她身后,提醒道:“阿阮,那边的鬼差要一壶八宝茶。”
“哦……”
“阿阮姑娘,不就是扣一年工钱么,没什么大不了。”
阿阮手一抖,手里的茶杯就要掉下去。
川儿顺手接住,继续劝慰:“钱财乃身外之物,何况美人与江山不可兼得,你舍了其一,便是有了其一。”
阿阮面无表情的接过茶杯,将八宝茶放到鬼差面前,转身又去煮茶。
“阿阮……”川儿还想说话。
阿阮忽然狠狠地回头,瞪猪她,“说!你是不是那敖曲变成的?”
没想到川儿面色一变,一脸嫌恶道:“谁说我是那龙王家的倒霉孩子了?阿阮姑娘,做鬼不带这般攻击别人的!”
阿阮大笑,拍拍她的肩膀,问道:“你究竟找我家老板有什么事?”
川儿一声长叹:“此事说来话长……”
一听这话便是推脱的意思,阿阮耸肩,“不说便算了。”
川儿一把拉住她,一脸为难:“仙君交代了,除柳公子外不可向他人泄露此事。”
“如此听来似乎又是桩麻烦事了?”阿阮一脸“你没戏了”的表情。
川儿倒是毫不在意,“仙君倒是有了万全之策。”
自川儿住进茶馆以后,柳三千就甚少露面,偶尔出现也都是看也不看阿阮一眼。对此,阿阮很是不安,可惜那扣一年工钱的打击对她实在太大了,这便也不愿主动讨好柳三千。
真正发愁的人是川儿。
她在茶馆待了整整三天,居然连一句话也没能跟柳三千讲上。
“照此下去,仙君要责备我了。”
阿阮翻了一个白眼:“这句话你已经念叨一天了,换一句成不?”
川儿一脸哭相:“仙君要责罚我了,照此下去。”
阿阮眼睛都没抬,随口答道:“那你就别回去了,待在茶馆算了。”
川儿怒:“你怎地如此冷漠?”
“不如你付我一年工钱?”
“你我货币不通……”
苦思一夜的川儿抓破脑袋也想不出个好法子,只好看了看阿阮道:“如今我也只有实施那万全之策了。”
阿阮迷迷糊糊间翻了个身,随口接到:“什么万全之策?”
“阿阮,对不起了。”
说完,没等阿阮反应过来,三道浸了血水的符纸就朝她身上打去。
川儿望了望床上昏迷不醒的阿阮,长叹一声,将她收进袖间,推开窗户就跳了出去。
西沙城
似是一个漫长的梦。
她梦到自己又被寒月那只狐狸捉走了。
过程什么的大约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老板生气的眉眼,还扬言要扣自己三百年的工钱。
她很是委屈,哭道:“分明是他人捉走了我,为何扣的是我的工钱?”
然后只闻柳三千一声叹息。
她伸手一m眼角,没有泪水。
但x口很憋屈很难受。
眼睛迷蒙中,一团影子凑近了自己。阿阮想也不想,一掌向那影子劈去,继而翻身坐起,咆哮:“死狐狸,你又捉我做什么?”
那团影子“啊”了一声,声音清脆又略带哭音,道“小的不是狐狸。”
阿阮定眼看去,面前的人,圆脸,杏眼,梨涡,捂着额头,甚是委屈的模样。
“川儿?”阿阮一愣,四下看看,发觉她身处的地方不是熟悉的茶馆了,而是一个车厢。
她向川儿投去询问的目光。
川儿揉了揉被她劈到的额头,一脸贼笑:“没错!我把你劫走了!”
阿阮斜眼看她,伸手狠狠地戳了她的脑袋一下,恶狠狠道:“就叫你这样,别人不把你劫走就是好事了!”
川儿一仰头,怒:“不信你看窗外!”
阿阮闻言,揭开一角帘子往外看去。
漫天的黄沙。
一望无际的沙漠。
昏蒙蒙的天,苍凉的日光,没有生命的迹象,飞鸟也不曾有一只。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鸟不拉屎的地方?
阿阮默默的放下帘子,淡淡的理了理身上皱起的衣服。
川儿见状,得意道:“我都说是将你劫了,你还偏不信。”
阿阮微微一笑,唤道:“川儿。”
“在!”那声音应得格外清脆活力,富有朝气。
阿阮的手毫不客气的掐了过去。“又劫我,你大爷的,戏本子看多了是吧?说!你是怎么劫我的!”
川儿死命挣扎,“我用仙君牌符纸,符纸一出,妖魔鬼怪去无踪……”
“你们仙君捉我来是个什么意思?”继续掐。
川儿喘了两口气,道:“仙君说‘要是请不到柳三千,就把他身边的小鬼掳来,不愁柳三千那厮不跟来!’”
“你们仙君倒是很了解在下么。”那略带倦懒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
川儿一惊,连忙拨开厚厚的帘子,朝外看去。
可外面分明只有漫天黄沙,以及一只骆驼屁股。
川儿缩到阿阮旁边,大呼:“柳公子饶命……”
阿阮将身体探出去大半,一仰头就看到了车顶上半倚半坐的白衣男子。
茫茫沙漠中,那一抹白就似一勾玉般,让人望着叶生出些惬意来。
阿阮很是欢喜,朝他挥手喊道:“柳三千!”
柳三千斜她一眼,懒懒道:“看来以后得教你些厉害的法术了。”
阿阮显然未将那话听进去,只道:“老板,你快些下来!”
她话音刚落,柳三千右手一撑,轻轻落到了车厢前。
阿阮也拨开帘子爬了出去,坐到他身旁,一面讨好的望着他笑。
见柳三千不语,她又嘿嘿的笑着,朝他坐近了些。
“老板……”阿阮小心的戳了戳他的手臂。
后者依旧神情淡淡。
“老!板!”她长啸一声,一头撞进他的怀里,一面钻一面紧紧的环着他的腰,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抛了出去。
也只有在这种时候,她才敢吃吃老板的豆腐。
可惜这平时极有用的一招,如今却也失效了。
阿阮蹭了几蹭,恨恨的掐了一把他的腰。嗯,不是石头做的。
她怒了,抬起头,做咆哮状:“柳三千!你怎么y阳怪气的?!是我愿意被劫走的么?!你不安慰我就罢了,还扣我的工钱,啊啊啊啊啊啊啊……”
原来她生气的时候,也会叫他的全名。
柳三千似笑非笑的望着面前狂躁的人儿,深知她平静之后,一会便会默默的后悔。
就是拿这只小鬼没办法啊。
他伸手,像往常安抚她一样,拍了拍她的头。
阿阮一顿,火气全无,深深吐出一口气,欣慰道,老板终于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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