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看到了矮木几上一只三足香炉,鹅梨香清幽无痕,气味清甜。
马车极好,奢侈富裕,一点也不颠簸。
车上铺了软毡,无论坐着躺着都十分舒适。
周梨把目光从袅袅的香炉上移开,看到了哥舒似情。
他以一个极为惬意的姿势斜倚着,手肘搭在曲起的膝盖上,马车上的窗子掀开半扇,外面晨光熹微,山岚若凝,青山和苍穹相接,异常壮丽。
大约是哥舒似情陷在朝阳里的脸颇为温润,因而去掉了几分怪异,柔和下来。
他穿了件深色的紫衣,容貌挑不出半点不好,只是苍白,鬼一样的白。
这时,哥舒似情突然睁开小憩的眼,出其不意地看向她。
她打了个冷颤,硬是从软毡上直起了虚弱的身子,立刻便清醒了,发现四肢软绵绵地不着力,头重脚轻。
哥舒似情把脸朝她凑近,她像只受了惊的兔子往后缩,一直挨到角落,瞪大了眼睛,充满戒备地看着他。
哥舒似情笑了笑:“我很可怕吗?你每次见我都这么害怕?”
周梨愣了许久,总算理清了一些事情,张口便问:“重雪呢,你把他怎么样了?”
“你说那个小子?”他支着颌,眼睛风情地眨了眨,“我杀了。”
周梨直直地看着他,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言语。
她古怪地盯着他,半天之后,“你为什么撒谎骗我?”
哥舒似情挑了挑眉,他撒谎有这么差么,这么容易就被看出来了?
他笑道:“后面。”
周梨徒然去开车窗,张头往后探望,发现十几匹骏马紧随其后,江重雪正在其中一名求醉城弟子的马上,还在昏迷中。
她焦急地想要跳下车去,被哥舒似情拦住,谁知她一把甩开了他挡过来的手,马车还在驰聘中,她便不顾一切地跳了下去。
赶车的弟子急吁了一声,把马车刹住,惊讶地盯着她,叱道:“你不要命了?”
哥舒似情下了车,轻轻地靠在马车上,抱着双臂,看周梨冲过去,抬起了江重雪血色全失的脸。
半晌,周梨跑过来,对他道:“让他上车。”
他好整以暇:“我的车,不给外人坐。”
外人?那她算什么?内人?
周梨被这两个字激起一阵鸡皮疙瘩,硬是道:“不行,他一定要上车,而且,你还要给他疗伤。不然,我就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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