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王远既不凶狠残暴,也不贪得无厌,有时心情好时甚至也会像今日这般开开恩,勉强可以算得上是个好官。但他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色,一看到美貌的女子便迈不开腿,想方设法收罗到家里来。家中已经有了四个如花似玉的妻妾,竟又纳了一个小妾。
一群军户们又是羡又是妒。一个军户似乎觉得背后说长官的闲话不好,就转移话题,“你们说,今天这胡癞子发了什么疯了,简直像鬼上身了!”
“管他鬼上身还是神上身,今天王大人这样处置他,真是大快人心。”
“对,那胡癞子仗着胡总旗的庇护,老是横行霸道,欺负弱小,我早盼着能有这天了,真是老天开眼。”
“哪儿还有什么胡总旗,现在可是胡小旗啰。那胡勇平时最是凶残霸道,这次真的是有他好看的了。”
这些军户们平时早就对胡氏兄弟二人不满,此刻便你一眼我一语地讨伐起这两弟兄了。
宋芸娘、许安文和柳大夫三个人远远掉在军户们的身后,含笑听着他们的交谈,一手促成了今日下午这场好戏的这三个人,心里更是有着不一般的感受。
许安文兴奋得边走边跳,手舞足蹈;柳大夫含笑不语,步伐却也一改往日的缓慢,变得轻快;宋芸娘虽然没有许安文那般喜形于色,还像往日一样娴静文雅,但她亮晶晶的眼眸,泛着潮红的脸颊,微微发着抖的双手,却显现了她此刻心情的激动。
芸娘他们三人回到宋家小院时,宋思年正在训斥无故外出的荀哥。荀哥低垂着头,一声不吭,小小的肩背看上去单薄而可怜。
许安文忙上前劝道:“宋大叔,别骂荀哥儿呢,荀哥儿今天可是出去做大事情了呢!”
宋思年疑惑地看着许安文。
许安文便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宋思年,宋思年这才解开了困惑了他一天一晚上的疑问。
宋思年听完许安文的诉说,不但没有开心,反而心情忐忑,很是担心,“你们也太胡闹了,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有风险了!你们怎么可以断定那胡癞子一定会在王大人巡视时发作?还有,那蜜蜂怎么能够刚好在那个时刻出现?若一步没有成,你们就不但白费了心机,还要冒着得罪胡总旗的危险。”
柳大夫轻松地笑道:“宋老弟,你也太过于谨慎了。你放心,这件事情你家芸娘谋划的很好。芸娘知道那胡癞子最是好色,今日早上故意在他必定出入的路口放了一条精致的、芳香扑鼻的手帕,那胡癞子以为是哪位女子遗落的,必会捡了手帕,揣在怀里……”
“我可是守着胡癞子快走过来时,才放下了手帕,悄悄躲到一边亲眼看着他捡起来。”许安文见柳大夫慢吞吞有条不紊地叙说,便不耐烦地抢过话语。
“那手帕里除了浸过芸姐姐调制的香露,芳香袭人,还含有柳大夫秘制的药粉,这些药粉不但可以让香味更突出、更持久,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作用:当时在太阳底下站着时,那胡癞子不停的用手帕擦汗,那些药粉和汗水混在一起黏在身上,便会浑身奇痒难耐。”
“芸姐姐知道王大人看似糊涂粗略,实则粗中有细、大智若愚,若能让王大人注意到胡癞子,必能引起他的怀疑。我们担心药粉的作用不够,芸姐姐便想出了引蜜蜂的主意,毕竟浸手帕的香露都是取自鲜花精华,是蜜蜂最喜爱的味道。想不到效果居然这般奇好。”许安文眉飞色舞地说着,想到胡癞子当时的丑态,更是笑得乐不可支。
宋思年听罢,仍然觉得他们过于冒失,“你们怎么知道蜜蜂一定会飞过来,现在蜜蜂大半已经快冬歇了,万一没有蜜蜂过来,你们不是白折腾了吗?”
许安文笑着一把搂着荀哥的肩头,“这可就是荀哥儿的功劳了,只是我没有想到荀哥儿捅蜜蜂窝的时机把握得那么好,刚好在胡总旗他们想以腿脚不便为由骗过去的时候,蜜蜂就飞过来了,吓得那胡癞子抱头乱窜。宋大叔,你不知道当时那情景有多好笑呢!”说罢,又是一阵捧腹大笑。
宋思年忍不住也笑了,想了想,却又收敛住笑脸,板着脸训斥荀哥:“荀儿你胆子倒大,那蜜蜂窝也是随便捅得的,万一没有被香味儿引去,反而都蛰到你这儿来了,那岂不是弄巧成拙?”
荀哥儿笑着说:“爹,您放心,我可没有捅蜜蜂窝。那蜜蜂窝刚好在城墙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是我以前和三郎爬树掏鸟窝的时候发现的。我可是爬到另一棵树上,用衣服紧紧抱住手和脸,只露出眼睛,这才用弹弓射那蜜蜂窝,想不到只射了几下就射中了。”他眼里满是自豪和兴奋,小脸红扑扑的,眼睛闪着亮亮的光。
芸娘摸了摸荀哥的脑袋,笑道:“我们荀哥儿小小年纪,便办事沉稳,今天给了那胡癞子一个大大的教训,算是给荀哥儿报了仇,荀哥儿也是出了不少功劳呢!”
柳大夫也忍不住插言,“老夫最没有想到的是,那胡总旗也会这般愚蠢地掺合进来,这下子,不但荀哥儿的仇报了,连芸娘的仇也一并报了,真是一石双鸟,大快人心啊!”说罢,又捋起了胡子,忍不住地笑。
芸娘怅然地说道:“只是可惜了那条手帕了,那条丝绸手帕可是当年二表姐亲手绣给我的,上面好一幅栩栩如生的蝶恋花图,充军路上我都没舍得拉下,只想着留个念想,没想到却也糟蹋了,倒是便宜了那胡癞子了。”
许安文忙安慰她,“芸姐姐,要不我去将那手帕偷偷拿回来?”
芸娘道:“罢了,被那等脏东西碰过了,不要也罢。若二表姐知道她送我的帕子也能有这般奇用,想必是不会怪罪我的吧。”
许安文便大气的说:“芸姐姐,你放心,若我以后有钱了,一定给你买成千上万条手帕,你看谁不顺眼就扔谁!”
屋里的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宋思年终于也忍不住笑了,他最后总结道:“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我还是觉得太冒失,你们以后还是要小心行事。毕竟咱们现在是地位最低下的军户,不能轻易得罪任何人啊!”
芸娘看着小心谨慎的父亲,早已不复以前的意义风发,便很是心酸。她笑着说:“爹,您放心,人不犯我,我们自然也不会无端端触犯别人。这也是胡癞子太过分,居然敢伤害荀哥儿,我自然不会让他好过。”最后一句话,说得既坚决又狠厉,面上也显出了坚毅的神色。
宋思年欣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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