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捧在手心里的冰清玉洁,原来是蒙蔽了双眼的错认,那不过是粪石瓦砾,即便刷了白漆裹了香粉,与他心目中的白玉无暇相比还是显得低劣可笑。扒开残次的外壳,腐烂黏腻的内瓤直叫他一口恶血在心头。他拼尽心力守护的美好,不过是一次昏庸彻底自欺欺人的豪华山寨,却耗费掉了他全部的热忱,一生的爱恋。
方正心中的那一点柔情早被尖利的真相刺得千疮百孔,於是再次见到方萌的时候,胸腔里翻江倒海尽是戳心戳肺苦涩异常的厌恨与冷漠。他都不知道恶心谁更多一点,是那个抛妻弃子还振振有词的人渣,还是顶着天使面具却狠心欺骗将他凌迟的女人。而看到方萌,就无可避免地想起那两个人。曾经有多珍视,现在就有多麽刺眼,曾经有多疼惜,现在就有多麽讽刺。
方萌见到爸爸没事只是神色有些憔悴,放下心头大石之余忍不住略带撒娇地埋怨,这麽大人不说一声就“离家出走”害他担心得要死。近几年方萌已经习惯方正不假辞色的冷淡,自然无从猜测他僵硬神色下翻涌着怎样难以压制的憎恶。直到他放好行李、进厨房准备找点吃的以解旅途饥乏时,意外发现冰箱里空空如也,厨房也不像最近开过夥的样子,才察觉到情况有些反常。照理说方正已经来了这麽些天,早该知会过助理帮他请好帮佣料理日常餐饮和卫生。以往就算他们只来这住几天,都是顿顿热饭、厨房满仓的,绝不至於到如此光景。
方萌的心一下子又吊了起来,快步走出厨房,在客厅找到黑着脸还兀自沈浸在思绪中的方正。
“爸你这几天吃的什麽?没有好好吃饭吗?”
方正嘴角抽动,下意识思索:吃了什麽?还真想不起来,烟倒是抽了不少。
方萌见状,又一阵风似的刮进方正的书房和卧室,只在床头柜上找到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还有包拆开吃了一小半的压缩饼干。方萌的心简直要被击碎,恨自己在方耀那悠闲了两天没有立刻赶来。他拿着那包饼干想要质问方正为什麽这样虐待自己,又深深心疼着,开始盘算接下来几天该料理些什麽帮他补回来。
可是当方萌转过身,却发现卧室门打不开了。敲了敲门喊:“爸,帮我开下门,怎麽锁上了?爸?”
没有任何回应。方萌等了等,有些莫名心慌,加大了力道“啪啪”拍门:“爸,开开门啊,我被关里面了。你这样不好好吃饭怎麽行,你快开门,我去买菜做饭。爸──”
“我不是你爸,别叫我。”
方正的声音低沈僵硬,方萌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由确认道:“爸,你在门口对吗?……爸爸?”
“你闭嘴!我不想看见你。你们两个无耻的贱人,别想再骗我!”声音里浓烈恨意让方萌讶然噤声,若不是亲耳听到,他怎麽也不会相信一向文雅注意形象的爸爸会讲出这种话。他更不会想到,方正口中的“两个贱人”,已经不是他和游风。
“爸,你听我说……”方萌还想解释些什麽,却听到“碰”的一声家里大门被甩上的声响。看来方正不但不想见他,连隔着房门听他的声音也不愿意了。
方萌靠在卧室门边等着等着便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家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方萌忽然有点渗得慌,他从小就怕黑,随着年纪增长有些淡化,但眼前的情况还是有些吓人,骨子里的恐惧又浮了上来。摸索着开了灯,随即又跑到房门边。“爸爸,你在吗?”方萌拍着门,声音里不自觉带上了一点哭腔。
时间一点点过去,方萌又累又饿又害怕,却始终没有等到方正的解救。他已经无力去担心爸爸去了哪里在干什麽,只是在此刻强烈地怀念起小时候那个会抱着他耐心哄他睡觉的男人。
原以为方正只是一时负气,可是长时间的枯等让方萌越来越绝望。天光亮起来又暗下去,在封闭的房间里,方萌突然害怕自己会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不管多恨多生气都好,他总以为方正对他还是爱护的,至少不会狠心到把他关起来饿死。手机在头一天晚上就没电了,那时还不知道到第二天这个时候自己还会被关着。面对那个无微不至抚养自己长大的男人,他怎麽可能会有这种警觉性呢。
方萌开始翻箱倒柜,不知是因为不敢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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