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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凝地闭,一如我无望的心境。

甫入医院,大良已在大门处候着我,愁眉紧锁:“他肺部感染很严重,医生已经无能为力了。”

随着他步履仓促来至病房前。见安琪拉无助地垂首坐在门前的长椅,眼睛红肿,泣下沾襟。双手不断绞着一条帕子。大良停了下来,看看我,又看看她。她抬起头,见我的神色分明是知道我的,那幽怨的眸子一直牢牢定在我脸上。大良无言地干脆扳过我的肩膀,我趔趄着进了病房内。

简父简母都呆呆地坐在床前,直勾勾地盯着床上的人,衰年白首,惙怛伤悴。我们一进来,简父浑浊的眼神立刻对焦上我,和安琪拉一样,那无声的厌恶刺得我无地自容。简母听到声响,一回头,却起来碎步走到我面前,像见到救星一般捉住我的手。

轻声却殷切地说:“飞羽,你来了呀!赋石这两天一直在叫着你的名字啊!他真的想见你一面!”

一听这话,更是悲不自胜,无肠可断。

她冰冷枯槁的手紧紧拽着我来到床前,期盼地抓起赋石的手:“赋石,赋石!飞羽来了,飞羽她来了!”

赋石并没有醒,静静地躺在那儿,形如骷髅一般。他脸上覆着呼吸器,透明的塑料罩上断断续续现出白雾,渐渐凝成细密的水珠。“呼哧、呼哧”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格外清晰。

坐在床前,定定地不知看了他多久,麻痹地已不知世上还有其他。如果可以,我愿意收回以前一切错误的决定。如果可以我愿意和你成为老爷太太相守一辈子。如果可以,我会真心实意地爱上你。如果可以……

“飞羽……”含混微弱的一声,却惊得像蜡像一般一动不动的众人迅速围拢过来,呼吸急促,喜忧混杂地观察赋石,然后又不约而同默默主动地略退后一点。

赋石慢慢睁开眼,浑浊无力地转了转眼球。见到我却是一震,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居然一把拉开呼吸器,引来一片尖叫。

我握着他的手放在唇边,用力吻着。

他露出一个笑容:“嗨!你来啦!”

我也现出完美的微笑:“嗯,我来了。”

此时他的眼睛竟又有了光彩,吃力地举起手,抚摸我的脸颊:“见到你真好。我老想着我们在杭州时的情景。你还记得我在灵隐寺捉到的那条青虫吗?你说它粘来腻去的恶心的样子很像我。”

“记得我从德国拍戏回来,你特意煲4个钟头的那锅莲藕红枣章鱼猪笔汤。味道好鲜啊!”

“你生日那天,我要送你玫瑰,你却突发奇想要一整束的满天星。我跑了三家花店给你凑了那么一大捧满天星。可抱在你怀里真的是漂亮啊!”

……

他一直不断不断地说着,微喘着气却没有停下来的样子。在他的回忆里都是些美好的事,点点滴滴,一丝都不错过。

大家静默地听着,跟着他一起回到了那肆意尽情的年月。

说着说着,他突然轻轻一声叹息:“飞羽,我一直想那时能多陪陪你该多好啊!”

终于泪流满面。“对不起、对不起……”喃喃呜咽。

他颤抖着为我抹着眼泪,凝视着,犹豫地想问:“你……你有没有……”

不等他说完,我急切地举起左手至他眼前,展示那颗两克拉的钻戒,大声哭道:“我爱你,我一直是爱你的!这么多年来没有人能像你!你求婚时我糊涂了。知道你病后我又懦弱了,怕你不原谅我,不敢来见你啊!可我一直最爱的人是你!”

瞬间,赋石死灰般的眼睛竟明亮如星,往昔那个神采奕奕、倜傥飞扬的简赋石仿佛有回来了:“飞羽!”

悔不当初,大家心知肚明的谎言仍能使他这么开心。四年前,我为什么不说出来,不陪在他身边?

错!错!错!一切都是错!

劳累的他,又渐渐睡了过去。房间里沉寂无声,“呼哧、呼哧”的呼吸声依旧有节奏的响着。米白的粉墙略显陈旧暗淡,厚厚的双层玻璃窗隔绝着室外寒冻的侵袭。暖气出口竭力输送着热能,一条挂在暖气片档上的红带子飘啊,飘啊。

一周后,赋石下葬。有关他的往事从此被埋进了土里,只在他亲人心中掂着,念着。

大良和我飞回了国。看看街上川流不息的匆匆过客,每个人的背后都有怎样的故事,谁也不知道。只是都是要活下去的。

进了家门,室内一尘不染,就像我从来没离开过一样,窗明几净。走时,水晶瓶中插的百合已换上了三色堇,白色的瓣,如蝶翅般晕染着紫色、金色和墨色,灵动芬芳。离开半月未览的报纸整整齐齐地叠放在茶几边的置物篮里。家中什么也没变。

我坐在沙发上等,过了良久,去煮咖啡。打开罐子,走前满满的一罐子咖啡豆,现在只剩了个底了,不过够冲上两杯的了。磨豆、过滤、煮沸,我为自己冲了一杯。正宗的蓝山啊,好香。从没试过不加奶、不加糖,好奇的我浅尝了一口。真的好苦,可一会儿顺滑醇厚的味儿蔓延开来,其实终究是原味回味无穷。

剩下的半壶用电炉温着,捧着手里的半杯重新缩回了软绵绵的沙发。

九点正,门口轻微“叮叮”了一阵,子政开锁进来,那么高大俊拔。

“你回来啦。”他安然平和的语气像是刚回家的丈夫见到刚回家的妻子打的招呼。

“嗯。”我也淡淡一笑,“要喝咖啡吗?刚煮没多久的。”

“好的。”

我走进厨房,冲出一杯,想了想,还是加了点牛奶。

他接过,喝了一口,放下杯子,用力地抱住我:“你还好吧?”

“嗯。赋石上周二去了,走时还算平静,没有再多吃苦。我一直在他身边,他昏迷时只喊我的名字。他和我说起很久以前我们在杭州拍戏时的事。……”

我缓缓的、详详细细地回忆着那些温馨的场景,“其实,我煲汤给他吃的次数极少,就那么几次,他却记得这样牢。”

“嗯。”他的一双大手合拢着我的手,握得牢牢的,只默默地听着,突然插了一句:“我也没尝过,你什么时候煲给我喝?”

我笑了:“有空吧,什么时候有心情了,我煲白果雪梨排骨汤给你尝尝。”

“哦。”

“他还说,那时他在法国时很想我,就想……”

说了很久很久,在子政的怀抱里倍感可靠温暖,我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身在床上,他已不见踪影。看看时钟已经十点了,想到早定好的日程安排是下午一点,盛天有个大型推介会,我也是必须参与的。

到了会场,司仪分国际篇、国内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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