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冷哼道:“怎么说你也是个皇阿哥,谁敢看轻了你去。”
我第一个不饶他。
最后一句话却是咽进肚子里去。
胤禛习惯将很多想法,都藏在心底,跟胤禩在一起时说的话,已经远远超过了其他人。
胤禩一笑,转了话题。“四哥这一路,走了多久?”
胤禛道:“昼夜赶路,又是好马,只用了八天左右。”
胤禩吃了一惊,他们来时也赶得匆忙,也需要十天左右,这次胤禛却只用了八天,可以想见路上走得多急,再看他有些削瘦变黑的脸,不由喊了句四哥,却续不下去。
他无数次提醒过自己,要小心这个冷面冷心的四哥,切莫重蹈前世覆辙,可是这一路相处下来,他处处为自己设想,哪一次不是真心相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胤禛见他俊秀温文的脸上泛起淡淡晕红,心中一动,难得开了句玩笑:“这么感动,不如抱一抱四哥?”
话说出口,自己却有点后悔了,这一说,岂不显得有点轻浮?
幸好八弟不是女子,也不会想到旁的去。
胤禩果然不疑有他,只当是胤禛玩笑,便真的张开双臂,将那人抱住。
胤禛愣了一下,按下心中欣喜,也回以双臂,紧紧搂住他。
透过轻薄衣裳,却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热度,似有若无地传了过来。
一种面对乌喇那拉氏时也没有的感觉,骤然升了起来。
胤禛只觉得自己几乎要忍不住,去亲吻对方的脸颊,甚至……
就像小时候两人睡在一起,他趁着胤禩睡着,偷偷亲上去一样。
只是那时候的感觉,还朦朦胧胧,就像小孩子对于心爱玩具的喜欢。
但现在却是……
两人拥抱时,胤禩能从对方的肢体语言,感觉到这位兄长对自己的关心。
他是真的在担心自己。
命运是何等奇妙。
前世皇位相争,两人之间不死不休,今生却是打小一块长大,兄弟情深,胜于同胞。
门外传来敲门声。
两人回过神,胤禩先放开手,胤禛有些埋怨门外的人,面上却是淡淡:“进来。”
进来的是马齐。
他来得匆忙,并没有察觉到这两兄弟之间的暧昧气氛,一踏入房门,就先跪下行礼。
“奴才马齐,见过四阿哥。”
“起来吧。”胤禛一看是他,就想起兴师问罪来。“马齐,你与八阿哥一起,就是这么看顾他的?”
马齐暗自叫苦,却只得磕头认错。“奴才该死!”
胤禛一哼:“你该不该死,由不得我来说,回到京城,自有皇阿玛处置。”
胤禩却知道马齐此来,必不是单纯为了请安,便截住话头道:“马齐,此时外头灾情如何?”
马齐如获大赦,忙将方才外面的情形,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胤禛的反应与马齐在堂上差不多,他忍住气,冷冷道:“那个徐泰,平时为人如何?”
“奴才派人打听过了,平阳百姓,俱都说他为富不仁,还有人说,他连强抢民妇这样的事情,也是做过的。”
胤禛皱眉:“这种奸商,怎的还不处置,你们在顾忌什么?”
马齐不好开口,胤禩便道:“四哥,徐泰是山西巡抚噶尔图的妻舅。”
胤禛一愣,想起临行前太子的那顿饭,还有后来的那封信。
太子跟噶尔图的关系既是非同一般,这个徐泰少不了也在从中掺和,这关系错综复杂,不是一时半会能理清,但胤禛却明显从太子的那封信上,看出另一个问题。
如此一来,太子等于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轻易动噶尔图,连带噶尔图的人。
他的面容冷了下来,却愈发沉默。
胤禩轻轻一叹,道:“我倒有个法子,迫得徐泰交粮。”
见两人都望向他,胤禩便将沈辙说与自己的那个办法简略说了一遍,只是隐去沈辙的名字,只说是自己的主意。
他这却不是为了抢功,而是想保住沈辙。
这种办法毕竟不光明正大,而且过于冒险,被人知道,少不了要扣上一个煽动造反的罪名,胤禩是皇阿哥,总不能造自己家的反,沈辙将来还想参加科举,却是不能留下污点。
再说胤禩也有点私心,沈辙这人有些才能,可以收为己用,胤禩保住他,也是想卖个人情给他,让他能够死心塌地地为自己所用。
这法子说出来,其余两人都有点目瞪口呆。
胤禛愣神过后,却是微皱起眉:“你从哪想的这个法子?”
胤禩见胤禛不悦,知道自己这个四哥,最见不得这种鬼蜮伎俩,便叹了口气,道:“徐泰那帮人,用正经办法,已经治不了他们了,只能另辟蹊径,这条法子确是阴损,我也不愿连累四哥和马大人,事成之后,我自己上皇阿玛跟前领罪去。”
胤禛看他带了几分委曲求全的话语,心早就软了,又怎会真去怪他。
思忖片刻,他望向马齐。“马大人以为呢?”
马齐知道胤禛这是逼自己表态,忙道:“奴才觉得此计虽有些跳脱,但是现下也是唯一值得一试的法子了,徐泰他们就算把粮食都藏匿了,自己也不可能不吃饭,奴才觉得可以另外派人跟踪,找出他们的藏粮之所。”
胤禛点头拍板。“就这么着吧,分头行事。”
第二天,王辅使人挑着徐泰等人所捐的那两担子粮食到粥场,当场派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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