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览若基本不说多余的闲话,他怎麽可能关心起别人家的花?她养在他书房里的好几盆海棠基本都被无视,览若g本就对花无感。
易小王爷脑袋突然笑吟吟凑到风暖眼前,笑眯眯的咧开嘴“小夫人,你有没有兴趣去我府里玩?”
“这……”风暖拧眉看了看他,似乎有口难言。
“你也知道,我府里宝贝多著呢,别的不说,就连我府门外的围墙,都是用花椒涂成的,取的就是‘椒墙’之意。”
风暖僵硬的点点头,对面俊秀的小王爷越发得意洋洋。
“别人家一车椒涂一面墙,我们家可是一车椒只涂一块砖!等我涂完围墙,盛京整整一个月花椒供不上货!”
“我知道”她僵硬的挤出笑,僵硬的开口,“我以前路过王爷府,靠在围墙上歇了一会儿,起身的时候,半个身子都麻了……”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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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红妆
帅元将军大婚,是本朝除了皇帝封後之外的最大盛事,这件事情不仅面上有烈火烹油、鲜花著锦的光华,更有清黄交杂的私语猜度如同流水一般从朝堂流淌蔓延了出去。
除了坊间的香豔流言和闺阁女儿碎了一地的相思之外,朝堂上更看重的是,秋览若的亲事没有代表一丝一毫的政治导向变动,让原先藉由婚事盯住他的无数双眼睛越发猜不透他的意思。
显而易见,秋览若并不打算藉由结亲和任何势力有所瓜葛,使得兵部完全独立一方,那百万盛合大军环在京畿郡县,惊得百官梦里都要抖颤。
新妇没有背景、家世孤薄,说是身世神秘奇诡,实际上这些朝堂上的老油条们都知道,不过是对这女子出身低贱的遮掩罢了。天子脚下有三公二相五候,家家都有清莲儿一般的美貌嫡女,这些女儿教养在内府,有多少都是为了笼络秋览若而准备的?流年里黯许了多少芳心,这下措手不及竟然碎了遍地。
朝堂上也就罢了,秋览若连帝君後g的公主们也一并不打算搭理,皇帝内g光是正一品、从一品的公主数数也有十几个,深受太後宠爱的鲁阳公主本来是将军夫人的热门人选,此刻正在醉月殿的紫檀**黄梨木贵妃榻上软软塌著,伏在母亲流金软缎裙裾里小声流泪,双肩颤抖著好不可怜。
“傻丫头,这般哭著作甚。”
太後慈爱的m著女儿的黑发,看她也不梳妆不吃不喝了好几日,心下连连低叹。後g最近是凄凄惨惨戚戚一片,走到哪里都能看到太妃公主们愁眉苦脸的模样,连自己这个一向心高气傲的女儿也折磨成了这番模样。
坐在太後身边的另一位紫裙的美貌少女抿著水薄的嫩唇,头上梳著金丝八宝攒珠髻,斜眼看著鲁阳公主气息恹恹的模样,眸子里不由抹过一丝鄙夷,一手绞著手里的软烟罗帕子,讨好的向太後身边蹭了蹭,软声说“鲁阳公主姐姐不必难过,我听说那将军夫人身後连个世家也没有,父亲早死,她本身还是个收养的,不知怎麽回事被将军给捡回府里──”
“说什麽混话!存心让你姐姐更难受麽?”太後本来还在柔柔安慰爱女,立刻嗤声怒瞪了她一眼,登时惊得她不敢说话。
鲁阳听了她的说辞哭的更加厉害,一手揪著母亲的袖子,雪白的脸蛋靠在太後怀里,泪水就泉一样涌了出来“母後,按芊雪的意思,我一个嫡公主的身份,竟然还比不得街头浪荡的小贱人麽?”
紫衣少女芊雪公主是“芊”字辈的从二品公主,自小养在太後膝下,却并不是太後亲生的,听了姐姐的话,喉间像是堵了什麽似得呕了一下,垂下长睫遮住眸中的愤恨。
嫡公主就合该什麽都配最好的?她这个妃子生的就因为没从太後肚子里爬出来,就算从小养在膝下,日後,也不过是鲁阳公主婚事投石问路的棋子罢了。
皇帝向来懒得顾惜g闱,她们这群前朝留下来的公主,命运都掌握在太後的手里,愿封就封,想贬就贬,若是惹得太後讨厌了,别说嫁入世家贵胄,搞不好以公主之尊被配给g门守将都有可能!
那帅元将军秋览若,她被鲁阳强迫著当信使,给他送过几次手制的薛涛签,金边压花,脂粉芬芳,一片女儿家心意,她见到将军的机会比姐姐还多,她……
芊雪恨恨的绞著手里的帕子,快要把白嫩十指给绞成一股绳,秋将军美色倾城,清冷流转的像佛泪一般,转眸就是一地倾泻的流风花色,谁不喜欢?不仅仅是姐姐飞蛾扑火,她也想m上一m呢!
太後的眉毛皱的快要夹死苍蝇,大盛皇朝极为重视血统,当今皇上虽然母妃不算受宠,也是世家嫡女,更有贤妃的品级,眼下秋览若的官阶眼看就在王爷之上,再向前一步就到加九锡之荣了,居然来了这麽一手,娶了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也不知道皇上那关他是怎麽过的!
芊雪蠕著红唇,细细撺掇了一句,“母後,听说皇上不但给那女子封了个正一品清惠郡主,还连带赐了三百抬的赏赐给郡主添妆,还说……说赏郡主有安邦定国之功呢!g里的嬷嬷们传来消息说,那小夫人也不是什麽绝世的颜色,怕是个很有手段的,能让将军和皇上都刮目相看。”
“什麽?”鲁阳从母亲怀里支起身子,撑大水眸惊讶的看著她,眼眶更是红的厉害“一品清惠郡主!那可是最高等的郡主,品级和本g一样!不过是一个街头商贾下作女人,她做了什麽安邦定国的事?哪来这麽大的功绩?”
太後听到这话顿时脸色y煞,“芊雪,你没有听错,是一品清惠郡主?”
芊雪公主赶忙跪在太後脚边,睫毛下眼珠子扫扫鲁阳的表情,看似不胜惶恐的说“母後明察,这也是方才女儿听来的,说是皇上还没下朝堂,内廷就飞马宣旨封了,眼下好几个大人家都慌了,这麽多堪匹配秋将军的贵女们都纷纷措手不及。”说罢瞥了一眼太後的眼色“若是帅元将军娶个贵妾也就罢了,这下竟然占了元配的位子……又封了一品郡主,怕是要坐稳正室的位子了……”
话还没落地太後就抬手砸了手上的青雀梅花盏,脸色铁青!
皇上这次下手,太毒了!
不但允婚,还封了一品郡主,顶了郡主中最高贵的清慧封号!这下可好,皇上直接把未来的将军夫人封到顶,和嫡公主平起平坐,无论是谁想要下手整治整治那小夫人,也要想想了!若是再有人想把女儿嫁入将军府,也别想以品级位次为由挤掉正室,最多屈居偏房。
这下,世家大族要想将嫡出的宝贝闺女送入将军府,都得顶著卖女求荣的名头,毕竟……将嫡出女儿送给人家做妾是何等的奴颜婢膝,哪怕真有人想要靠这一手拉拢秋览若,也不敢做到明面上来惹人笑话。
世家出的庶女倒是可以送去做妾的,可这样一来品级更低,不更没有翻身挤掉正室的可能了麽?何况嫁了一个庶女,以後就算正室没了,谁敢顶著流言蜚语再送一个嫡女进去当填房?嫌朝野上下不够议论自己往将军府贴,送好几个女儿讨好人麽?
这下子,算算竟然没有一个女人能拿出手送进将军府了!
皇上把秋览若里里外外给摘了个干净,堵得世族贵胄们直恶心,连往将军府里塞人都进退维谷,无法抉择。
眼下纷纷聚在将府门口送妾位婚贴的,恐怕是已经对正妻之位不抱希望的贵女们了,可这妾位……
芊雪又向前跪行了两步,两眼亮晶晶的,好像惋惜到快哭了“是啊,女儿听到这个消息就傻了,本来以为母後懿旨一下,鲁阳姐姐就能顺顺当当当上将军夫人。鲁阳姐姐是我大盛的嫡公主,身份贵重,是一定要选个人中龙凤的驸马享受正室荣宠的,女儿也替姐姐哭了好久呢。”
太後描绘著j致妆容的眼尾层层堆上了恨意,握著鲁阳公主的手都隐隐发疼!皇帝这次摆明了是和她撕破脸对著干,她的懿旨居然连玄武门都没出去就被打回来,而内廷太监则连折子都不给拟,现在的内廷完全在皇帝一人意志控制之下,没有帝君授意,她已经连懿旨都发不出去了!
原本,最好的打算是将鲁阳嫁给秋览若,不但圆了女儿的相思,更是拉拢了秋览若的兵部势力,身为帅元将军的岳母,皇帝也要对她有所忌惮,却没想到一向对成家娶妻无意的秋览若才刚回京不久就来了这麽措手不及的一出!
太後牙咬得咯吱咯吱,头还被鲁阳哭的隐隐作痛,就听到芊雪的嗓音里含著一丝急迫的味道“母後,据说私底下好几个大人商量著,是不是先赶紧送几个庶女过去,把帅元将军身边的贵妾位子给填了。这次姐姐没能顺利嫁给将军,就是因为没及早动手,若是我们再不抓紧时间,恐怕到时候将军身边的几个妾位都抢不上──”
话还没说完就被鲁阳公主一巴掌打翻在地,她捂著火辣辣的脸颊惊愕的看著刚才还梨花带雨的嫡姐一脸狰狞,欺霜赛雪的脸上一脸鄙夷。
“我说你在这儿跟母後挑唆半天是为了什麽!讽刺我没能顺利嫁给将军是吧?你这小贱人,我嫡公主不能给将军做妾,你倒是动了这心思吧?倒是敢把脑子动到本g的男人身上!”
芊雪泪汪汪的低头跪在太後脚下一声也不敢吭,浑身发抖,心里对这个嫡姐又是畏惧又是冷嗤。
切,你的男人?八字一撇都没了,也敢说将军是你的男人?
谁不想嫁给秋览若,你一个一品嫡公主已经没可能嫁了,我却是从二品的庶出公主,就是给将军做妾也是符合礼制,就让你知道嫡公主也不是事事都能配最好的,至少那样倾国倾城的绝色夫君,你是没福气m到了。
她心底怨毒,脸上却诚惶诚恐。
太後冷哼了一声,这个芊雪虽然是养在自己膝下,也没什麽太多情分,不过胜在脑子活络,倒是个懂得周旋的主,琢磨了琢磨,脑子就有了计较。
她亲切的扶起泪盈盈的芊雪,面带慈蔼“雪儿说得对,这话倒是提醒了母後,要不赶紧送个乖巧贴心、又向著哀家的人到帅元将军身边,只怕更是没机会了。”
“母後──”鲁阳大惊,却看见太後一手爱怜似得抚m芊雪红肿却美丽的脸颊,一边柔声道“哀家膝下无子,自小你就和鲁阳一起长大,跟哀家的亲生女儿没有区别,自小鲁阳有的,你都不少。眼看你长得锺灵毓秀,怎麽也配得起个人中龙凤,要不然,母後做主将你许给帅元将军做个贵妾可好?”
说的芊雪又是羞怯又是雀跃,怯生生的瞄了一眼太後,赶紧跪下“帅元将军是姐姐心上的人,芊雪没别的想法,只愿一直服侍太後和姐姐。”
这话说的很有技巧,她并没说不愿意嫁给将军,也没说愿意嫁,怕刺激到鲁阳公主。她只是表示,自己懂的太後的抚养之恩,不是个白眼狼。而一直服侍太後和鲁阳,不就说明若是她做了将军的妾,定会不遗余力整治那个毫无靠山的正室,挤掉她,好让鲁阳日後坐上将军夫人的宝座麽?如此,她作为妾仍要一生服侍正妻鲁阳公主,断然没有自己上位的野心。
太後满意的点点头,鲁阳公主这下更是泪水连连,一把揪住母亲“母後真要把芊雪嫁给将军?”
“不然呢?你现在还有什麽法子可想?”太後冷嗤,和蔼拍拍芊雪的手“哀家等帅元亲事办完就去跟皇上提,娶妻就罢,一个妾位,想来皇上也不好驳了哀家的面子。”
芊雪公主开心的福了身子就出去了,鲁阳公主登时滑下鎏金水晶木塌,泪眼朦胧跪在太後跟前“母後这是要把女儿的心都给撕碎了麽?明明知道女儿一心爱慕将军──”
“起来!”太後看著自己的女儿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你x子怎麽软成这样?连那芊雪五分心眼儿都没有?一个妾位就把你给哭成这样!你又不是嫁不成秋览若!”
鲁阳公主从太後的话里听出点门道,登时顾不上哭,扬起泪迹斑斑的雪白小脸,茫然又期待的看著太後。
太後笑著抚m她後脑的长发,眼里一闪而过算计“你以为,母後真要把芊雪嫁进将军府麽?这一来你还怎麽嫁?到时岂不是让朝野上下笑话我们天家,嫁两个公主给秋览若?”
“那……”
“芊雪不过是给你投石问路的棋子,她现下听母後允她做妾,势必在整治将军夫人的事上处处冲头一个,你只要在後面坐享其成就好,哪个男人喜欢心机难缠的女人?你只要维持不食人间烟火、清心寡欲的模样就好,一切脏事自然有芊雪冲在前面。”
“可现在将军已经娶了原配,又是一品郡主,我该怎麽办?女儿不能嫁进去做妾啊!”鲁阳早就知道芊雪这个妹妹是给自己铺路的,她可从来没有同情过妹妹,这个芊雪公主只是用来衬托她的高贵和优越罢了。
太後伸出食指戳了戳鲁阳公主白嫩的额头,叹口气“你是哀家的亲生女儿,尊贵无匹,怎麽能跟芊雪那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一样,生了做妾的念头?自然是要做正妻的。”
“可是母後”鲁阳担忧的闪著水眸,她没有忘了之前母後要下懿旨赐婚,却也没能办成这桩婚事啊!“皇兄一直都没有答应过女儿和秋将军的婚事,反而这麽快允了那小贱人和将军的事,这婚事都定了,怎麽翻盘?”
她不得不忌惮皇兄啊!皇兄心思莫测,手段毒辣,她只怕没翻起来什麽浪来,反倒被皇兄整治了。
“笨丫头,”太後冷笑“眼下当然不能明著来,反而要让这婚顺顺利利的成了。”
太後从桌上重新拿了一盏冷掉的血燕窝,怜爱的拢拢女儿耳边的长发,亲手盛了一小勺送到爱女口中,看她渐渐冷静下来,不禁赞赏的点点头,“这就对了,这婚事现在谁也阻止不了,咱们没必要这时候跟将军和皇上过不去。你别著急,哀家觉著,秋览若和他那小夫人未必有什麽情意,但这女人肯定留不得。”
“为什麽?”鲁阳不解“将军不喜欢她为什麽还要娶?”
太後叹气“你没听芊雪那丫头说的话?虽然是撺掇我,但说出来的事儿都是真的。秋览若此次娶妻未必是因为他想娶谁,反倒是因为他恐怕谁也不想娶!
你想想看,不管秋览若娶了哪个世家女子为妻,都不免会跟那一派势力有所瓜葛。就算他本人不愿意,外人的眼光却必然将他和他正妻一派联系起来。而他娶个毫无背景的女人,就可以做到独善其身,这恐怕才是他最g本的用意。皇上这麽快允婚,也是不愿意看到任何一派势力有趁势坐大的机会。”
太後嫌恶的撇著豔丽描绘,却有些下垂的瘪嘴唇“不过,这女人出身也著实太低贱了些。”
鲁阳恍然大悟,更因为秋览若可能并不喜爱他的夫人而深深笑了出来“那母後又如何说那小贱人是个留不得的?”
“你没听芊雪说?那女子也不算是什麽了不得的美人儿,却能让秋览若给娶回府里,可见是个有野心有手段的。若她是个绝色美人儿,倒也留得,毕竟男人嘛,新鲜劲儿过去也就过去了。相反的,她不是靠以色事人,这才麻烦,非除不可!否则,你怎麽顺利嫁过去?”
“母後想要整治那贱人?可是皇兄那边……”
太後y沈沈的笑出来,单手摩挲这女儿水嫩的小手,“鲁阳,你皇兄势如青天,跟他对著干无异於以卵击石,但是即便是皇上,也不能为所欲为!”
“这世上四条理:天理、佛理、人理、道理,皇上可以藐视前两条,却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无视人理和道理,否则自然有百官死谏……同样,若是秋览若新娶的清惠郡主违反了这两条理,就算秋览若和皇上有心,也保不了她!”
“母後的意思是,要让那清惠郡主自己出错?”鲁阳总算明白了,心头一亮,扑身上前著急的闪著眼睛。
的确,清惠郡主嫁入将军府是铁板钉钉的事,这节骨眼上想要硬是逼他停手、换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但若是那将军夫人自己出了差错……
太後点头微笑“没错,哀家就是要让她自己失德失道,干出皇上都保不了她的事来,自行了断,把将军夫人的位子给你空出来!”
最宠莫过皇恩,皇帝本人为了表明对这门婚事的认同,当朝封了将军夫人正一品清惠郡主,比贵妃娘娘只低了半级,朝野哗然。
三百抬的封赏,这样盛夏温暖,梨花压城的日子,从皇g正门一路抬进将军府的大门。沿途上千位太监女官洒扫铺花瓣,华奢至极。
帝君亲自送了封赏出g,从皇g口到将军府门,一路上为了保证天家封赏不沾地,除了洒合欢花瓣,更是拉了丈宽的软红云锦作为地毯,让抬著大红色紫檀木叶箱的长长队伍从云锦上走过。周围的树上更是用红色花枝鸳鸯斜纹烟罗帐做了整整一路的挡风纱,红锦柔婉,金丝耀眼,天家手笔,震惊了满盛京的百姓,围观的人比句芒神夜还壮观!
大红光影斑驳,水色流转,秋览若一身白衣淡淡勾著一丝柔和的笑意,打开府门将代表皇帝圣宠隆重的珠宝红箱全数迎入。
百里红妆,不过如此。
就是嫁公主,也没有这麽大的阵仗。
“览若,太夸张了吧……”明日就是大婚,这几天收礼物收到手软,风暖无奈的扯扯秋览若的袖子咕哝,他背後倾斜如流泉的长长黑发阳光下如同琉璃抽成的丝线一般,搔上她的脸蛋。秋览若向後弯著手臂将她护在背後,不叫看热闹的人瞧了她去,一阵温温的睡莲香味从他发间传来,风暖像个被主人护住的小动物一样,禁锢在他背後,睁大眼睛偷偷瞄著红妆盛世。
唔……这三百抬赏赐连边都望不到,金闪闪红彤彤的能闪瞎人眼,皇帝……真的好大手笔呀。
眼看关了几日的将军府门现在打开,世家贵胄连忙c空将送给秋览若的大婚礼全数挤著一同送入他府门里去。
虽然自家女儿嫁不进去,但这些世家总归都是人j,不但准备了将军大婚的红礼,连给未来的将军夫人也都纷纷送上贺礼,做足了面子。
风暖不敢收,总觉得太过夸张,这送礼的门道太深,万一中招了呢?
谁知道,秋览若看她拒绝,竟然对她附耳低声笑语“风暖,通通来者不拒。”
他凤眸笑意似有若无,微雨过,小荷翻,榴花开欲燃,衬著他清豔如同青烟雨上般洁净的白衣,青枝小、万般豔都在淡柔唇间含著的一抹笑。
这……万一有人携私行贿怎麽办?风暖正困惑,白玉似的耳扇顿时就被贝齿咬了咬,一阵酥麻柔软的吮吻轻扫过耳垂,撩的她浑身颤抖。
柔柔的低语带著春水雨後的香味,秋览若回头咬著未来娘子的耳畔轻拢慢挑“想什麽乱七八糟的事?我自有安排。”
他顿了顿,忽然低笑出声“你别被帝君给糊弄了就好,这天底下,就他赏的东西最不好拿。”
“啊?”心里还琢磨著正当收礼和贪污受贿之间那条线,风暖被他的话惊得一抬头,却见秋览若笑意里带了几分愉悦慵懒,优美漂亮的下颚肤光如玉,唇角带了一点淡淡的暖。
莫非这皇帝封赏东西也有什麽邪门?她不禁就想到了房里那尊诡异的送子观音。
这边脑子还没转过来,就见百里红妆队伍里偏斜出来一小队g女太监,以一个年老的姑姑领头,走上跟前来。
秋览若一手揽著她,一边凉凉的看著身前太後g里来的管事姑姑,那清豔凉薄的样子看的这上了年纪的老g女神魂迷醉又浑身发冷。
“怎麽,太後也有礼相送?”
他淡淡的问,凤眸里丝毫笑意都无,微侧开身。
管事姑姑眼神闪烁,扬手让身後的太监捧来数十个j致的小匣子。这是太後赐的贺礼,按说秋览若应当双膝跪地、双手接过,他只是挑唇负手站著,连半点动作都没有。
管事姑姑被他看得一身冷汗,一句“大胆犯上”怎麽都不敢吐出口,灰溜溜的低下了头去行福礼,心下暗忖,怎麽这接封赏的比赐封赏的还要气势压人,半点恭敬都不见?
“帅元将军,这些东西是太後赏给清惠郡主的,将军该不会不受吧?”司膳姑姑也有二品位份,却被这冬日寒泉般冷淡的笑意压的喘不过气来,这青年将军美得太过,简直妖异,断不是个好惹的主。
“怎麽会?”秋览若笑著沈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弯膝行礼的姑姑得满头冷汗,膝盖发抖快要站不住了,才将身後的风暖给拉到管事姑姑面前。雕玉一般的指尖捞著风暖的发尾,一边逗弄怀里丫头的下巴,一边漫不经心的“太後的礼,本将军自然收下。至於你,尽可以抬起头来好好看看清惠郡主的模样。要看仔细了,别到时说得不明白,平白让太後失望。”
司膳姑姑背後仿佛被数百条毒蛇盘踞住一般,只觉得这年轻人笑的春江幽昧,幻色倾国,那寒意却从地底涌上,直直能冻残她一身r骨。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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