置可否。而此番未中之人较起两个月前的院试便多出了许多,那些为着取试为着功名而尝遍萤窗雪案、刮垢磨光之人,有多少却在一个又一个三年的循环之中失败,总能令贾珠忆起前世那些高考失势之人,正所谓“三场辛苦熬成鬼,两字功名愁煞人”。
随后二人一道回府,先回了贾府,府中众人闻说贾珠中了第九名,俱已是欢欣鼓舞,倒也并未计较名次较煦玉的差。而对于煦玉则是好言好语地祝贺恭维一番,煦玉闻言倒也并未自得,自是因了未中魁首之故。在贾府待了半日,吃罢午饭煦玉便坐车回了林府,将高中第三名之事告知与家人。而之后贾林二府又是如何为珠玉二人取得举人头衔而大肆庆祝,则略下不提。
话说此次乡试,贾珠发挥得亦是稀松平常。然在贾政看来已是甚为满意,将那张本不苟言笑的老脸对着贾珠摆得是愈发和颜悦色、言笑晏晏。因李守中乃贾珠此次乡试的同考官,虽并非为贾珠的房师,然荣府本便与李家交好。遂在乡试过后,贾政便忙携了贾珠前往李家京城的府中拜访。
此番父子二人一道前往李府,递上名帖之后,家人将二人领到李守中内书房中,以示亲昵之意。此番见面,贾珠先向座上李守中施礼致敬,以示对房师的感激尊敬。李守中乐呵呵地受了,随后便令贾珠在贾政下手旁坐了。
李守中先道:“此番哥儿取试,成绩亦算优异。我并非他那一房房师,而他那房师所荐试卷较起哥儿的试卷来的确略胜几分文采,若是哥儿莫要那般平实一味求稳,名次倒也不仅止于此了。”
贾政闻言忙自谦几句道:“李兄过奖了,犬子能取得这一成绩已是贡院各业师的赏识栽培,若非如此,取试之人各个胸怀珠玉,又如何是犬子能够跻身扬名的……”
李守中闻言不以为然,对曰:“这是贾兄过谦了,哥儿试卷我亦是看过的,学问非常扎实,时文撰写也十分标准。据闻哥儿曾拜邵承祚为师,这可是事实?”
贾政忙答:“正是,蒙邵先生接纳,犬子确曾于林府蒙受邵先生教诲。此番惟求能不失了尊师颜面方是。”
李守中听罢颔首对曰:“无怪乎哥儿取试成绩优异。可知邵承祚一生虽是运骞时乖,然到底是学富五车、博学多闻,惟在为人落落不群、不合时宜了些。他不入仕途,亦不大出入这世家之间,若非已故的林老大人当年对他有知遇之恩,此番怕也不肯待在林府了。可知世间能入他青目之人不多,至今除却哥儿外,据闻林家长公子亦随他习学,此番亦是中了第三名。然后便是修国公二公子了,这侯二公子可是承祚爱徒,便连弟这般在翰林任职十数载之人见了他亦惟可叹声‘后生可畏’矣……”
贾政闻言不住点头赔笑道:“是是。”
“不过话说回来,此番哥儿能蒙他收入门下,可知亦必是胸含奇气、身具别才。”说着便将目光向一旁沉默倾听的贾珠投去,只见贾珠虽沉默不言,然生得却是神清骨秀,亦可谓是才貌双全。当初不知贾珠仕途是否有望,对于结亲一事自家与了贾府彼此均是按捺在心下。此番观贾珠过去两试的成绩,却是大有可为之人,此番再度念起结亲一事便也是万分顺心遂意了。奈何贾珠扶乩占命一事世人皆知,神仙亦曰贾珠命带孤煞,不合娶亲。神仙之命不可违,遂荣府阖府俱不敢再提为贾珠娶亲一事,这李家闻知便也莫可奈何。念及于此,李守中叹息一声。
贾政尚在一旁谦逊答曰“李兄过奖了”,而贾珠则已敏感地觉察到从李守中书房的屏风之后传来细微的衣裾摩挲之声,他明了屏风之后定有女眷于此窥视。贾珠遂领悟了也无怪乎此番李守中会于自家内书房中招待他父子俩。大抵便是为了便于家中女眷窥察当初假想中的女婿人选,只不知这窥探的人中有无李纨。念及于此贾珠耸了耸肩,谁让他天生是弯的,女性于他而言就是“形同虚设”。他算是良心未泯了,为了自己亦为了李纨,用计解除了这段婚姻;否则若是放任李纨嫁他,下场不是按原著那般活守寡亦是活受罪了。她另择他人而嫁,无论是谁均较贾珠更能给予她幸福。
之后贾政又与李守中聊了一阵,言下之意无外乎便是希欲在今后的科考之中能力所能及地提携贾珠一番。而李守中闻言亦是不置可否,惟笑得一脸深不可测。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贾政便领着贾珠告辞而去。李守中将二人送至府门口,目送二人上车后方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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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王府集会贾珠拾扇(一)
?上回说到珠玉二人考取了举人,拥有会试资格,而会试却要待到来年二月,由此现下距离下场考试尚且还有一段时日。然在这剩下的不足半年的时日里贾珠依旧不敢懈怠分毫,不仅因了会试取试难度较乡试更甚,还因了会试的参与者较起乡试来又更上了一个层次,饱读诗书者、才高八斗者数不胜数。思及自己不若煦玉那般乃是天纵奇才,此世虽亦曾读过几年书,然比之那些为取试奋斗数十载之人,到底稚嫩不足了些。此番待珠玉二人均过了乡试,应麟便也令贾珠在家自行温书,间或一日前往林府将头天布置下的策论时文交与他批阅便可。
即便现下贾珠俱是闭门温书之状,然些许社交应酬亦是随之而来,令他避无可避。就在乡试发榜后不久,此番考中的学子照例举行了同期举人聚会,珠玉二人俱在出席之列。而这般性质的文人聚会,竟也是按类似现代aa制的方式,大家一道出钱凑份子。如此不论原是清贫抑或富贵,总归聚会之上大家吃喝均一致,能享受片晌的平等。
此番士子聚会选在城郊的浩然亭,只因传言此处曾有一落魄学子多年仕途不顺、郁郁不得志,某次进京赶考之时偶然于此亭之上题了一篇《春兴感怀》,结果那年的会试竟然高中,遂每届乡试中举之人均会于此聚会,借以求得会试好运之意。而煦玉闻说此番是在城郊集会,便直怨现下天凉,城郊更是秋风萧瑟,寒气入骨,悻悻然不愿前往。此番贾珠百般劝说,只道是此番众人到底乃是同科,今后同堂为官的可能极大,不可怠慢了,又令雪莲为他备了棉衣,方才答应同行。然待众人到达城郊浩然亭,却见此地虽乃一方名胜,在取试士子之间颇为神圣,然却年久失修,处处是断井残垣、落叶成堆,一眼望去已是荒凉至极。兼了彼时天气未晴,满眼的云黯黯常阴,烟霏霏欲雨,遂将众人出游赏玩集会的兴致也浇灭了大半。煦玉更是典型的文人习气,触景便伤情,遂当即便填了一阙《贺新凉·西风萧瑟》,挥笔一蹴而就。写罢掷下后随即便命随行前来的吟诗咏赋备车,亦不待人,随即便登车而去。而贾珠因了是与煦玉同来,见他坚持要走,拗之不过,遂只得对在场众人再三再四地道歉后方去了。众人亦知煦玉乃林家大少爷,兰台寺大夫林公之子,本次取试中的第三名,气性大些实属寻常,遂在场众人亦不敢将不悦表露分毫。
而回程之时正是午时一刻,煦玉与贾珠本坐了一车,此番煦玉回府,自当另登车而去。然刚从车上下来,和将头探出车窗外的贾珠招呼几句,便忽闻从不远处传来一男子的声音在道:“贾公子,林公子请留步。”
珠玉二人闻声一并转头望去,只见街角处立着一名中年男人,在他身后亦停着一辆马车,车上所悬帷帐幕幔奢华堂皇,一见便知不是普通人家所用之物。他二人见状便晓这男人正是北静王府长史官水敬,遂忙上前见礼。
随后便见水敬将车上帘幕掀开,只见其间坐着的正是此时尚为北静王世子的水溶,彼时水溶年龄尚小,刚过总角之龄。然因了王爷王妃惜其年幼,遂疼爱万分,这世子便也早早地广交文人名士,常常在府中集会。其中不乏真名士,然趋炎附势之人亦是不少。而因了贾家本便与北静王府交好,且两家为世交,贾珠便也与这静王世子认识往来。
礼毕,水溶问珠玉二人:“你二人此番是从何而来?”
贾珠答曰:“我们正是从城郊的举人聚会中返回。不知此番世子欲往何处?”
水溶则道:“弟此番是从西宁王府赴宴归来。不想竟在此偶遇你二人,正省了弟回府后再遣人去往你二人府中邀请,现下便对你二人说罢。明日我府小宴,不过请几位平日里交好的世家子弟,你二人明日若得闲暇,且千万前来一聚,明日除你二人之外尚有一位贵客。”故作神秘地言毕,又再三叮嘱他二人定要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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