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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仅厚重的云层内隐约出现一轮残月。

对比著这间破庙内的火堆,庙外黑冷的山林即使在夏夜,也格外的阴森冷暗起来。

蓦的,空气中除了柴火燃烧的劈啪声,掺进了一阵深浅不一的脚步声,随即,一个肮脏的白色身影慌乱的跌爬入庙内。“救我──”微弱的嗓音在对上火堆边的人时,顿时哽住。

那是个身穿深蓝布衣的高大男人,黑色的发凌乱的披在宽厚的肩膀上,如刀刻般深刻俊朗侧面却因压低的浓眉而显出令人不安的寒意。

“滚出去。”低沈没有起伏温度的男声直接丢给闯入者,男人连目光都没偏移的保持著原先的坐姿。

白衣人低低抽了口气,没有一丝退缩,反而再靠近他一步,“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救了我──”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门口就已出现了三个黑衣人,黑布蒙面,只露出凶残的双眼,恶狠狠的盯住庙内的两个人。

倒退两步,白衣人不由自主的向火堆挨近,“求你,救救我。”有些低哑了的清朗声音中满是惊恐与绝望。

领头的黑衣人看了眼背对他们面向火堆的,没有任何反应与动静的男人,下了命令:“一并杀掉,看他的包袱,像有几个钱的样子。”天下掉下的金子没有不捡的道理。

三个黑衣人分两路拔刀向白衣人及火堆边的男人扑去。

“不──”白衣人连忙後躲,不小心绊到了自己的脚,跌倒碰巧逃过杀机的同时看到了不可置信的一幕。

火堆边那男人连躲也不躲攻击的,向进攻的黑衣人只一挥拳,黑衣人便飞著向後,重重撞上破烂的门板,吐血而亡。

剩下两名黑衣人对望一眼,不约而同联手攻向那男人,却在未接触到他衣角的情况下,被打飞,同样死得飞快。

支起跌倒的身子,白衣人揪紧胸口的衣襟,为见到这一幕毫不留情的杀戮和侥幸逃脱而连连喘息。“谢……谢谢。”瞪著远处三具尸体,暂时的安心上心头,得救了。

闻言,男人缓缓转动脸庞,投向这边。

白衣人这才看清他的脸和那双眼,令人恐惧的杀意和寒气在与那双若上好黑水晶般的黑眸对上的一刹那迸发,让人打心底发颤。

“我,救了你。”他沈声道,阐述著事实,却又隐含著什麽。

白衣人咽著干涩的喉,挣扎著不在那双阴冷的目光下退缩,“我有的,我都可以给你。”这男人绝对不是只要报酬这麽简单。

男人冷冷笑了,微微弯起唇角散发出的残忍让白衣人不由得後缩。“你一个女人卖到青楼值多少钱?”

他看出她是女人了?!心脏急速跳动跃到极点,反而让人忘却了恐惧,白衣人睁大眼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放松下来,瘫软坐到地上,“我是女人。”用袖子抹一把脸,立刻本来就脏的袖面变得更加乌黑。为了逃命,她没得选择的将脸弄脏,结果还是被认出来,遭到追杀,看来化妆也是需要大学问的。

男人深沈的黑眸有了一闪而逝的趣味。这女人居然是在性别暴光时,反而不再害怕。

咳嗽一声,女人低喘著,待平息下来,才直接望向他,“不用卖我到青楼,我能给你的,远远比卖我所得的要多。”

鼓起勇气,她大胆的爬到他身边,跪坐著,虽仍是畏惧他周身令人害怕的气息,但还是仰高头看他,“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帮你得到。”

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要被那双清澈的眼眸所吸引了。立即的,他扯回神智,森冷笑了,看著她无法克制的瑟缩,他脱口而出:“我要报仇,我要成为一方霸主,我要天下所有人看到我的威力,我要愧对过我的人不得好死!”

她为他全身突然爆发的恨意颤抖。

他则是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说出了潜藏在心底的愿望,只能以更凶狠的目光瞪住她。

她几乎喘不过气,被笼罩在他的杀意下。几尽叹息而道:“我帮你。”夹杂了不安的坚定,脏得看不出面容好坏的脸上,只有那双大大水汪汪眼眸透出她的承诺:“女儿身对你绝对不便。从此刻起,我慕容行天拜你为大哥,以兄弟相称,我助你达到你想要的一切。”

有那麽一刻,他几乎相信了她。甩开可笑的想法,他冷冷盯著她,“一个女人,你以为你配得上当我兄弟?”而且她不可一世的自信到底是打哪儿来的?

她认真与他对望,“给我半年的时间,半年後,若没有对你有半分帮助,你大可再将我卖入青楼,我毫无怨言。”

他看了她良久,偏开头去拨弄火堆,丢一块柴进去,让其保持明亮。接著,他同意了此生中最荒谬的决定:“提出你的条件。”

她垂下眼,为他的精明和让步而浮出个浅笑,“你要保护我,不被抓走或杀死。”

“那是自然,血本无归是任何人都不乐见的。”他的声音森冷得与火堆成反比,字句讥讽嘲弄。

没什麽意外的听见他的嘲讽话语,“我叫慕容行天,请问大哥尊姓大名?”她总不能连他叫什麽都不知道的就真把他当作姓大名哥的这麽叫下去吧。

面对著跳跃燃烧正旺的火焰,火光在漆黑眸中闪动:

“封翔。”

第一章

天刚亮,封翔卷起包袱上路,目标往北。

慕容行天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後,追得很辛苦。封翔似乎很赶,挑的都是山间小路近道,而非宽敞平坦却遥远的官道。

直到夜幕,第二拨杀手追上他们。

招式简单没有任何花哨,却阴狠的一招毙命。封翔懒得打理一地的尸体,继续向前走到天黑,才在一条小河边定下步子,升火,清洗手脸,捉鱼当晚餐。

白天他们只以干粮充饥,而且是边走边吃,到现在,已经消化光光,徒留一肚子饥饿。

用河水清洗干净自己,慕容行天顺便将长发盘成男人的发髻,这才回到火堆边看著封翔的一举一动,“大哥,为什麽要去哪里?”问清楚先,否则一路跟到海边都不回头,那就叫自杀找死了。

封翔扫了眼她,些微惊讶,没想到,她当真有著张绝世佳容。没让自己泄露出对她容貌的惊豔,他翻动著串在树枝上的鱼,“上京城,寻找做买卖的好机会。”对於出人头地,除了有权有势,就必须得有钱,他没有时间等待三年一次的大考,只能选择从商。没有半分经验不是问题,他可以学。

慕容行天垂下眼,让刘海遮住光洁的额头,未干透的水的清凉让她想咳嗽,“大哥的成本是多少?”

他眼未抬,手往身边一挑,他一直背在身上的包袱砸到她身边,“这个。”

她用手去提,十分沈,按重量,应该是黄金。“除此之外,京城有大哥的店铺或是接应的朋友麽?”不够,完全不够。

他专心烤鱼,“没有,这袋黄金是我唯一的资产。”也是他拼了七年的血汗挣来的,足够寻常百姓生活大半辈子,可他要的不是平庸一生。

双手环抱住膝,她隔著火堆,坐在他对面,柳眉微皱,“大哥这样不能上京。”就凭一袋黄金,想在全国商贸中心站稳脚跟,完全不可能。不被京城那些老油条剥皮吞骨才怪。

他抬眼,面无表情,“你说如何?”他不信,一个女人能有多大远见。

颤出个美丽的笑,她白皙的皮肤其实显得过於苍白,“一本万利的事,没那麽简单。”接收到他怀疑的目光,她只是淡笑,从容不迫,“商家牟取暴利吃的是两地的差价。就眼前,凭借大哥的工夫,建设银楼、放高利贷是最合适的。同时分两路,到西域去收集些珍奇异宝回俩,再到京城高价出售,一定本钱翻倍。”

略微盘算一下,她仰高头,没有在他愈来愈锐利的眼神下退缩,“我家好歹为我备有些嫁妆,虽然拿不出全部,但至少可以把放置在银楼中的银子提出来给大哥做本金。”感谢她从前因为好玩而私设的秘密帐户。

封翔剑眉紧拧,英俊五官笼罩著寒冰,“你是什麽人?”她居然懂得这麽多,不会是普通人家的女儿。

浅浅叹息从樱唇溢出,“我是慕容行天。”没有任何人知晓的一个女人而已,却是当今苏州首富慕容家唯一正血脉传人。只因她是女流之辈,又家财万贯,纵使身怀惊人的理财经商天赋,仍被家中偏血统亲戚视为眼中钉,暗地买杀手来夺命取财。

看著她淡淡显了悲伤,他没有再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可告人的私事。能派上用场的机会,他绝不会放手,这女人大有用处,偏偏被他给救了,是他大仇必报的前兆。“吃吧。”将烤好的鱼递给她一份。

她感激的松了口气,其实她快在他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喘不过气来了。打量一下手中焦黑的东西,先闻一闻,再学著一口咬下,顺利哽到鱼刺。

察觉不对劲,他抬眼,看到的是她皱成一团的脸蛋和掐住脖子的举动。放下鱼,迅速到她身後,他用内力帮她逼出鱼刺,“你不会吃鱼?”回到原位,他有些不可置信,这样下去……恐怕她死在她自己手中的机率会大很多。

粉脸立即红透,低垂下脑袋,她扶著仍有些痛的喉,没作声。

“在哪里开始起步最好?”他又救了她一次,这是她注定得帮他的命。

她抬起眼眉,反射性接住他抛过来的水袋看著他面无表情的等待答案。她意识到自己的脑袋在他心中稍微有了点地位。“子午城,俗称赌城,离京城只有八天车程,其周遍又有数座赌场,是京城子弟最爱光临的地方,只要能在子午城建了银楼,那就成功了一半。”

高利贷是黑心钱,那又怎麽样,商人面对最初的钱不会在意是否正当,要行善,有了资本再议。

他阴冷的盯著她,听著她讲的每一句话,“那就去子午城,任何商业方面的事,你要一条不漏的教会我。”只要能赚大钱报仇,他什麽苦都能吃,什麽事都会去做。

她点头,她的命是他的,无可置否。

子午城,最靠近京城的中型商业城市,其实背地里的名字叫赌城,只因为它的最初繁荣根本就是城市周边数十座豪华赌坊,吸引著全国各地无数纨!子弟前来撒钱,慢慢的其他行业也逐渐兴旺起来,成为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商业城市。

两人一入城便在慕容行天的打理下,换了最华丽的服饰,住进最豪华的客栈,并且打给下人的赏银丰厚得令客栈上下开始议论两人的身份。

明了封翔的不赞成,慕容行天只是浅浅一笑,坐在他对面,倒了两杯热茶,分置桌面,“我会在这里先购置一处豪宅,作为总部,大哥以为如何?”

他的反映是打量一番四周的奢华,“我固然明白场面的重要,可你有把握能撑得起多久?”他不明白她的背景,纵使稍微了解她有颗好头脑,没有更多经济上支持,她也无法发挥。

“我能支持到大哥到西域来回一趟,也就是三个月。”抿一口热茶,她握著杯身温暖在夏天内仍冰凉的手心,“大哥若是放心行天,那麽请到西域一趟,待归来之日,大哥必然看到行天成功。”他们两个人只能一个人走一个方向,这要求绝对的信任,他信任她麽?

封翔凝视著面前白色的茶杯,“教我如何识别古玩玉器,三天後,我前往西域。”他只能选择相信她,哪怕她真跑了,他一趟归来,也稳赚不赔。

她美丽的眼眸满是喜悦,“那我恭迎大哥满载而归。”他相信她了!

封翔的聪慧和惊人刻苦的学习能力在三天内展示,让慕容行天心底佩服无比,几乎没人可以在三天内识别真伪赝品,但他办到了。

三日後准时起程的封翔留下慕容行天一人面对毫无支点的子午城商场。

说老实话,她其实非常愿意一个人行动。虽然她是女人,可她所拥有的是比男人更果断伶俐的手腕。没人在旁边质疑,她更能展开手脚,搏杀商场。

短短三个月,她和他都有了不同。

封翔丰收归来的同时,慕容行天已成功在子午城打响了“恒翔”银楼的名声,并硬是在子午城内大小三十多家新老银楼中稳固了立足之地。

再三个月,天已入冬。看完晨起的第一本帐簿,封翔直起高硕的身子,绕过屏风,来到花厅。

“大少爷。”恭敬在门口的莫磊忙跨进屋,张罗著早餐。

封翔面无表情的落座圆桌前,喝著稀饭。

莫磊是他从西域归来路途中偶尔顺手救起的人,在经历了慕容行天的事件後,他便学到了,原来恩情在大多时候比金钱更容易收买人心。

取了桌上的白玉杯,喝一口茶,润了嘴,封翔淡淡开口:“行天身体如何?”

在慕容行天的安排下,他们重新购置了更奢华的宅院,更显大富人家手笔。封翔自己所住的松柏院成为处理事情,商谈要事,招待客人的第一豪华院落,慕容行天自己则住在宅子最深处的青梅小苑里,两人除非商量大事,基本不见面。

直至前一天,他想起什麽去找她,在她院门口差点被里面的热气熏死,加上得知她又犯了寒,才知道原来她身体并不好。

“二少爷已经好很多了。”明白主子只是随便问问,莫磊没多说什麽,他的命是封翔救的,他只效忠他就够了。

“恩。”今天要和京城来的古玩商见面,他只关心她能不能到场。谈成这笔生意对他很重要,一旦合作成功,意味著以後从西域带回来的珍宝可以不受普通市场冲击,直接交予他们代理而得到稳定的好价钱。

“镖局的事怎麽样了?”他还新建了个镖局,用於专护送他的商队来往於西域和子午城及京城之间的来往,同时还可以培养武功高强的护卫来保证银楼的生意正常。

由於银楼与社交方面的事宜全部由慕容行天处理,他能专心的在自己所熟悉的领域发展。

“这一趟的镖师们已经准备好和後天出发的商队随行,由莫淼负责,不会辜负大少爷的期待。”莫淼是莫磊的妹妹,一同为封翔所救,誓死效忠於封翔。

瞥一眼低垂著头,恭敬无比的莫磊,封翔想起慕容行天叫他收买人心的话,剑眉一拧冷声道:“叫她小心点。”起身转头便走。

莫磊受宠若惊,呆楞在原地。

身著深蓝色绸缎外袍的封翔身材高大魁梧,面容虽然阴沈却五官深邃英俊,尽管脾性阴郁严厉,但外貌的出色加上偶尔的笼络人心,让“恒翔“上下对他又怕又敬,加上多半人的性命都为他所救,基本上所有人都忠心无比。

拐到青梅小苑门口,皱眉於迎面而来的热浪,没再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吩咐一边的侍女,“请二少爷。”慕容行天那女人倒真说到做到,不再以女装示人,公开私底皆为男人身份。

“是。”侍女恭敬行礼,退入苑内去。

等了好一会儿,院子深处才慢慢走出个雪白的瘦弱身影来。

“大哥。”慕容行天慢吞吞走到他面前,仰头对是高她一头的封翔,弯出朵美丽的笑,整个人包裹在一袭白裘中,娇美又瘦小。

她似乎瘦了很多。莫磊不是说她好了麽?封翔为自己心中突然冒出的想法厌恶的皱了英挺的浓眉,他做什麽要在乎金钱以外的东西。

“今天京城的古玩商要来。”调子是一贯的冰冷。

慕容行天的黑色眼眸笑得有点弯,像迷人的上弦月。她站在温暖的院门靠内,其实一点儿也不指望封翔是来探病的。“小弟自然会去。”虽然她不喜欢外边的冷空气,仍是柔声道:“昨个儿,我看了大哥带回的货,有个想法。与京城的古玩商合作,在京城开设我们自己的店面,而非销售给他们。”该是将触角扩大的时候了。

赚钱的事,他没意见。“你认为该怎麽做就怎麽做。”後退一步,让全身接受寒流及远离慕容行天靠近带来的幽香,这才稍微舒缓了些。“前些日子,有人找我商量卖矿山的事,什麽时候,你与我一道去看看,有没有买下的必要。”她几乎什麽都懂,而他拼了命的学仍无法及她十分之一。总有著他无法做到的地方,她在展露著锋芒,这让他非常非常的对於身为男人的自己不甘心。

“好,大哥。”她浅笑应允,同样後退一步,让身子更暖和。

盯著她雪白如衣料的面颊,实在不觉得有收买人心的必要,随意点了个头,他粗率离去。

目送他远去,精美朱唇抿出个绝美的笑来。

自他们认识下来,除去封翔在外奔走的时间,他与她相处不足一个月。而且,这之间,除了谈生意经外,他们之间只有提及书本的学识问题,没有其他别的任何言语交谈。可就这短短时间中,他让她一再吃惊,从大字不识到可以批阅简单帐册,他从西域一个来回做到了。从双眼只有钱,到可以注意到收买人心,为将来埋下根基,他也做到了。他甚至学习到如何隐藏一身的杀气恨意,学习到经商中必不可少的大部分圆滑手腕,学习到摆出成功商人的架势。时间愈长,他学会的东西愈多,愈叫她无法自己的吃惊。

人的潜能果然无限呵。

转回院中,她看到未开花的满院梅树,笑著摇摇头,调开了思绪。

委屈了这些梅,自幼身体畏寒,一点儿冷都受不住,更何况这北方的严寒。她只得命人满院燃烧著火盆,彻夜不灭,保证了她足够活下去的温度,也杜绝了这些梅任何绽放的可能性。

算命的说,她命中有大劫,若无贵人,她活不下去。

所以她才想抛弃以往的一切,甚至不想回去揭穿那些亲戚的面孔,只是来到封翔身边,帮助他,辅佐他。

其实她过得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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