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谁是小鬼啊?他怎么喜欢上她啊?无语望天空,他忍住叹气的冲动,轻柔的摸摸她的头,“娃娃坐到我身前来,我们回家。”天晚了,昏暗的天色会马上进入黑暗,如果不赶快回到将军城堡范围,他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保护住她与他。
她抽抽鼻子,乖顺的坐到他身前,仍是缠在他身上,“小鬼,干嘛那么冷静,一点也不可爱,你也哭一哭嘛。”
“我干吗要哭。”他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驾御着马,在马儿可以接受的程度内,小跑的向将军城堡方向去。
“你才12岁耶,干嘛不时不时的哭一下?你是小鬼又不是大人,这么爱逞强做什么。”她哇哇大叫,用他的衣服擦眼泪。
她终于不哭了,他无声笑着,挨着她柔软的发丝,感觉到满足。“对了,娃娃,你到底喜欢什么?我想送礼物给你。”
她抱着他细细的腰,转动银色的大眼,“不晓得,我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她什么东西都可以得到,只要他有,她都能轻松抢过来,没什么她特别想要的。
他放弃这个话题,“你的伤好些了么?”想到她手上的伤,他皱了皱剑眉,“是不是很痛,回去后我帮你上药。”他知道精灵的回复力比人类强,也知道她身上绝不会留下任何伤痕,可她受伤的事实就是让他愤怒无比。
“痛,当然痛啊!”她马上述苦,“呜,好痛哦!”坐直身体,她扁着小嘴,把手臂伸到他面前。
他心疼又愤怒的看着她手上丑陋的伤疤,“怎么伤成这样,还痛么?”她的蓝布红了一大块,想来流了不少血,小心捧起她的手,他低下头去好轻好轻的吹着气,就像他以前受伤的时候她这么做,“对不起,娃娃。”
“你说对不起干吗?又不是你伤的。”她为他的举动甜甜的笑了,“现在不痛了,不过以后有好东西一定要让我先看看哦。”赶紧敲诈,反正错误都可以推到他头上。
他很认真的点头,“只要是我的东西,你都可以拿去。”
她笑得好女干诈,“好好好。”赚到了!
瞅她的兴高采烈,他只是微微笑着,只要不让她再哭泣,她若要全世界他都会努力去办到。“娃娃,今天想吃什么?”出来了一整天,他们都没吃什么东西,想来她一定饿了。
摸摸肚子,“对哦,我都没发现我饿了。”她耷拉在他肩头上,稚气的揉揉眼睛,“也好困,都是你害的,大清早的出来打什么猎,看,报应不是。”
他浅笑,心情很好的望着草地远方依稀可以看见的城堡,天渐渐黑了下来,他也松懈了不少,快接近城堡的结界范围,不会再有任何危险发生。“你还没说你要吃什么呢。”
“我要吃火龙果。”她咕哝着,打个大大的呵欠。
真是辛苦她了,八成吓到了她,所以现在一安全下来,她就放松了心神犯困。淡淡笑一下,他轻轻拍拍她的背,丝毫不觉得比他高了一大头的她这么死窝在他身上有任何不妥。“困了就睡一下,等回到家,我叫你起来。”
“嗯。”她安心的闭上眼,“小鬼,你不可以离开我哦。”睡觉前还不放心的叮嘱一句。
他弯起唇,小声在她耳朵边道:“不会的,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她笑得很甜,抱紧他的腰,乖乖闭眼睡觉。
他小心的调整她的脑袋,放慢了马儿的速度,在迅速降临的夜色中凭借淡淡的月光朝着将军城堡而去。
因为太过专注她,也因为他认为一切危险已经度过,他放松了太多的警惕,就在靠近城堡结界的地方,他跨下的马突然腾空而跃。
他被蓦然受惊的马儿给震得来不及抓紧缰绳控制住它,只勉强抱住精灵的脑袋,任前蹄高高跃起的骏马将他们抛向空中,没有任何时间防御的摔倒入草丛中。
“哎哟。”她在落地的那一刹那醒过来,双手第一个动作就是尽可能的包住小鬼的脑袋,好不被摔到。
两个人互相保护着,跌入厚重的草丛上,除了跌疼了落地的部位外,倒没受到皮肉伤害。
“怎么回事?”她低叫着撑起压在小鬼身上的自己,坐在地上的把他拉起来,上下检查,“没事吧,小鬼?我有压到你么?”虽然她在不用去“想”的时候是没有重量也不会压伤他,但从高高马背上掉下来,他也是会疼的。
甩甩有点晕的头,他边跪着起身边直接去摸背后的长弓,“我没事,娃娃,到我身后来。”有人攻击,否则马不会无故受惊,他太大意,没想到在快接近城堡范围内还有埋伏。
嘲弄的笑在黑暗中从不远处传来,“若我是你,我不会去碰那柄弓。”
“什么人?”他警戒的低喝,快手将精灵拽到身后,握紧手中的弓箭,眯上眼在黑黑的夜色中四处搜索目标。
六道身影从草丛中冒出,皆是身材高大魁梧的战士,盔甲在披风下反射着月的光泽,他们手上的利剑很明显的全部出鞘,对准他和她。
她睁大眼,还有敌人!
他呡直薄唇,后退一步,顺便将背后的娃娃挤退一点,只希望她能快点先逃。
男人们大笑,“还以为那个杀人魔鬼的儿子是什么厉害人物,原来也不过是个胆小的小鬼。”
皱上眉头,她不悦的瞪着那几个面目可憎的男人,抓紧手中的蓝布。
有人瞧见了她,讥讽的笑了,“贵族身边总有几个美貌的女人,怎么我们的小公子身边跟着的却是这么个普通小丫头,要是小公子想活命,把她胶给我们,我们倒可以留给小公子你一条腿,跳着回去。”
放纵的大笑中,没人注意到睿深蓝眼里泛出的森冷目光。他手背到身后,轻轻捏一下她。
她低下头,看到他做了个叫她快逃的手势。她垂下眼,回以重重的一掐。
要不场合不对,他会笑出来。扫一眼那六名战士,他飞快看向他们身后不远处即是将军城堡的结界范围,居然在这个地方偷袭,看来他们是下了决心要杀他了。只不过……挑在这个一动武就会被发现的地方下手,是他们穷途末路,还是白痴?
领头的男人掂了掂手上的长剑,“弓是长距离攻击的武器,你是吓昏头了么胆小鬼?”咧出可怕的笑,“杀了你,只为了拯救将来死在你手下的人,认命吧!”
“哪有为了将来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就杀人的?”爆出大叫的是她,“你们这些笨蛋,看清楚点,小鬼和他老爹是不同的!他根本不会伤害任何人!”
“娃娃。”他警戒的后退,就怕惹恼了他们更快的动手。他到现在还没回城堡,锐叔叔他们肯定在四处寻找他,只要拖到有人发现他们,就得救了。他不是笨蛋,以一对六个战士,他不是对手。
她根本不理会他,只是挥手发泄怒气似的,“你们这群白痴啊,他才12岁你们就想杀他,自己丧尽天良也不要拿他老爹来当借口!”
男人们咆哮起来,“你懂什么!你的主子今天就杀了我们最得力的法师!什么不会杀人,要不趁他还不成熟时杀掉,以后他会成为和他那个魔鬼父亲一样的杀人魔!”
他倏的眯了眯眼,他们说出他杀人的事了。她会怎么反应?他知道她一直怕他父亲,可他不希望她也用同样惊恐的目光对他,要是有可能,他一辈子都不会让她知道这件事。
沉静一秒不到被她的冷笑撕破,“要不是你们想杀他,他会反击吗?这叫自卫!你们那个狗pi法师,死得好!”她很嚣张的冷哼一声,顺便附赠一个大鬼脸。
“你也一起去死!”男人们彻底火了,吼叫着扑上来。
“快跑,娃娃!”他低喊着后退就拉弓。
“别想挣扎了,去死吧!”男人们举起利剑,朝着他首先劈下。
“白痴!”嫩嫩的声音突然自他们头上飞过,一块大大天蓝色布匹迎面盖下,罩住了所有的男人。
他动作迅速的边后退拉开距离边发射箭矢,“娃娃,你去找人!”
“你先跑进结界啊!”她努力搬石头去砸那团在蓝布中挣扎的战士们,“我的蓝布是普通的衣料,与钢铁没有任何亲属关系……”好心痛啊,她的布哦。
“你先逃,回去后我给你新的蓝布。”他往结界方向撤退的同时一枝箭接一枝箭射出,由于距离太近,又有蓝布遮掩,他看不见盔甲无法保护的部位,威力难以发挥,估计只能伤皮肉,“娃娃,你砸那些小石头干嘛?他们穿着战士的盔甲,砸不动的啦!”
“啊?砸不动啊?”她忙扔出手上最后一块石头,“可恶,害我弄脏手,讨厌啊!”快快飞到他身边,手脚挥舞,“你别射了,不是有盔甲么?又射不死,先跑啊!”
他瞄她一眼,“说得好。”抓了弓箭,转头就拔足狂奔。
“快点快点。”她倒退着飞,看到那群人愤怒无比的撕开蓝布,三步并做两步冲他们飞快的追来。“哎呀!他们要追上来了!”扭头刚要催促小鬼快点跑,却在看到他定下身形的动作惨叫起来,“你干什么!”他不要命啦!
“拼了。”他搭弓上箭,冷静的偏头眯上右眼,瞄准越来越近的六个战士。
流星般的箭矢在转眼间飚射而出。
最前面的男人闷哼一声,手上的剑跌落,双膝跪倒,最后一头栽倒,只有无盔甲遮掩的喉咙上的箭慢慢染出鲜血的红艳。
她眨了眨眼,突然明白锐评价小鬼的箭术是最优秀的科目到底优秀在什么程度。
第二个男人仰面摔向身后,喉咙上同样插了枝还在颤抖的羽箭。
第三个男人也没躲过夺命的箭。
眼见他们冲过来了,小鬼再发箭也绝对来不及了,她捂住嘴惊叫的看得好清楚那些男人眼里的嗜血目光,就和12年前一模一样。为什么他们都要挑小鬼来杀呢?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她陪在他身边12年,他连练习比武的对手都没真正伤害过,他做错了什么要被这些人追杀?只因为他是他父亲的儿子?
飞身挡在小鬼身边,她大叫:“逃啊,小鬼!”她不会让任何人在她的守护下伤害他!张手结出圆形,“光之精灵,借给我你的力量!”
刺眼的光芒在她身上骤然爆发,黑的草原上闪烁出耀眼的光泽,直冲云霄。
被突然出现的强光夺去视觉的战士们在眼睛剧痛的情况下,无意识的挥出手中的剑胡乱挥砍。
她看见锋利的剑刃劈过来,可她不敢动,也不能动,只因为她身后有小鬼。
剑劈过来了,她闭上眼睛,感受着那疼痛燃烧上她的脸,火焰般的滚烫,她甚至能感知那深深镶嵌入她左半边面孔皮肉下骨头里的剑刃的寒冷,好疼,好疼,可她不能躲开,可还是好疼,她很想哭,“小鬼,你跑了没有?”颤巍巍的小声询问,她咬住下唇,连说说话她都会好痛。
身后没有声音,而面上的剑则被硬生生的拔出去。
她努力睁开眼睛,只掀得开的右眼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手持匕首,与一个魁梧可怕的身形搏斗,是小鬼,为什么他还不逃啊……啊,那个人拿剑砍小鬼了!怎么办……她帮不了他啊……
缓缓的,染血的鹅黄色纤细身子跌落到地面,耀眼的光芒也逐渐消散,淡淡的,广阔的草原又笼罩在黑暗和微弱的月光中。
她在剧烈的疼痛中只有一个想法,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搭救小鬼?他才12岁,怎么抵挡得住一个成年的战士?
难以忍受的疼与痛胶错,她在恍惚中慢慢的感受到四周平静,没有打斗声,没有吼叫声,到底是谁赢了?她困难的撑开右眼,半人高的草丛遮挡着她的视线,看不见任何人影。
用尽全力爬起来,她摇摇晃晃的起身,除了她,没有比草丛更高的东西存在,此刻她只希望小鬼是幸存者,如果是那些个刺客活下来,她会诅咒他们一辈子。
“小鬼?”左脸颊上的痛叫她倒抽一口气,却仍是虚弱的再唤,“你在哪里?小鬼?”她好痛,刚才使用的法力用完了她全部的力量,再加上受伤,她很难挪动自己到处乱跑去寻找他。
好久好久,才有道低低的童音在草丛里传来,“娃娃,你、没事吧?”
声音小得几乎忽略在风中,可她听见了,狂喜带来额外的力气让她踉跄的走过去,扑通跪倒在仰卧在草里的小鬼身边,“小鬼。”她颤颤吸口气,放弃说话,无力的将手挪到他身上去确定他有没有事。
“娃、娃,你快跑。”他的声音小到快被风声掩盖,“快跑……”
他受了很重的伤?为什么这么虚弱?她焦急的用手扶正他的脸,对住月光,勉强看到他合着眼,小脸灰白得叫她心里没来由的一惊,“你伤在哪里?小鬼?”不再顾虑到她脸上的伤,她低呼,“睁开眼睛看看我,小鬼?睿?睿!”
他喘了口气,缓慢掀开双眼,目光在浑浊中挣扎了许久才逐渐清晰起来,在看清楚是她之后,他重重抽了口气,“娃娃!”低叫着想用瘫软的双手抓住她,却在努力好几回才发现他连挪动一根手指头都不可能。
“睿,你没事!”她几乎因为欣喜而落泪,却在看到他大大深蓝色眼里涌上的泪水时,慌了,“是不是好痛?睿,不哭,不哭!”小手在他脸上慌忙的想抹去那下流的泪,却怎么也抹不去他眼里的伤痛。
“娃娃,我……”他震惊的看着她,心痛得难以掌控。
“不哭,睿,不哭。”她也快跟着哭了,好多年了都没见他再哭过,是不是他受了好重的伤,所以才哭啊?脑海里突然浮现出12年前在瀑布边的场景,他也是哭个不停,叫她跟着哭了好久。
“我给你看翅膀,不哭。”她努力弯起唇角笑给他看,却引出他更多的眼泪。
他从来没痛恨过自己这么无力,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有!
她侧转过身,回头冲他用力笑一下,“睿,不哭,给你看翅膀。”
她直起痛楚的细腰,仰头挺起胸膛,一道柔和的光芒自她背后泛出,两片晶莹剔透的翅膀缓缓张开。
月光下,那般的美丽,水晶般透明的翅膀反射着温柔的月光,缓慢上下扇动着,一股自然的清新弥散在空中,盘旋在那对精致若纯净冰雪的翅翼上。
他无力的躺在草丛中,看着她为他而展现的双翅,看着她身上沾染了大半鲜血的鹅黄色长裙,看着她没有蓝色布匹纠缠的光裸双臂,看着她柔软的紫发,看着她依旧往下淌血的下颌,他咬住牙。
他发誓,他要杀了他们,他要杀了所有企图刺杀他的刺客,他要杀了全天下任何有谋反之心的人!
他断了三根肋骨,内脏破裂大量出血,脑袋后面有一个窟窿,右肩有个大冻,左腿断裂骨折,伤势非常严重,一般人会当场死亡,可惜他没死,被迟到的锐救回将军城堡里,躺在床上被医生们包围了两个星期,活了过来。
活过来的定义是睁开了眼睛,恢复思考的能力和张嘴巴说话与自己咽饭的功能,至于想动弹或者想恢复成两个星期打猎前的正常活人状态,医生诊断为至少得五个月。
守侯着他的是锐和父亲。
“你母亲被我叫去休息了。”浑厚低沉的嗓音是他父亲的注册商标,“她也没事。”
彼此都知道“她”指的是谁。他轻轻喘息一下,松下了醒来后就一直紧绷的那根弦,闭上疲惫的眼,“锐叔叔,请回避一下好么,我想与父亲谈些事。”
面色疲倦的锐点了点头,退出。
屋内静静的,只有他短浅的呼吸声,光说了一句话,他就觉得累,想来,看到这个样子的他,娃娃又要哇哇大哭了。想到了她,他微微扯了一下唇角,掀开眼,“我要变强。”
双腿分立,稳得像山一样矗立在床边的高大黑袍男人低头看着儿子,英俊成熟的面孔上没有表情。
“我要变得更强,有没有什么更快的方法,父亲?”他向来就很努力的学习与练习,就算比起同龄人已经超出一大截,可还是不够,他要变得更强。
双后背在身后,男人慢慢扬起剑眉,“普通人就算是皇族也无法超越人类的极限。”
他知道这是事实,可他不甘心,他连她都保护不了,这怎么算是强?仰头凝视父亲,“我不信我不能超越极限。”他的父亲是世界上最强的守护战神,他的母亲也曾经是一国的守护战神,他不信这样的组合生下的他只会是普通人。
深邃的深蓝色眸子闪过有趣,男人缓慢的勾起薄唇,“为了她?她对你很重要?”
“为了她,她对我很重要。”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回答。
略微思索了一下,男人耸了耸肩,低低笑了,“有意思,睿,你知道她是精灵。”
他勉强点头,动作幅度几乎等于没有。“我知道她是精灵。”
男人垂眸望着儿子大大深蓝色瞳孔,“你知道,普通人类最多能活一百岁,卓越法师和高级战士有可能活到三百岁,守护战神只要不战亡,寿命一般可以维持到五百岁等同于皇族和首席大神官,但精灵和人类不同,它们的寿命,我们没人能知道。”就算精灵是他捡回来的,他也根本不知道她之前到底活了多久,之后还会活多久。
“我不在乎寿命的长短,我什么也不要,只要她,她是我的,这一辈子都是我的。”他小小的脸上是满满的坚持。
微笑,男人环抱住双臂,“哦?可你的一辈子却不见得是她的。”
“只要我活着,她就是我的!”他忍不住低叫起来。
“可她愿意成为你的么?”男人沉声道,“在相同的寿命下,你可以等待她的答案,可以等待她成为你的,但她是精灵。”就怕傻儿子等到死了还没等来他想要的答案,那就太惨了。
“只要我变强,变得很强,强到可以保护她不受任何人的伤害,强到可以得到她,她是精灵,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变强。”他再也受不了看到她为他而受伤,当看到她的血流下来,他的心疼得都要碎了。
男人缓慢张开右手,看着掌心深刻的纹路,再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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