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宵殿正殿。
远远的,疑天便看到了帝王,那头在阳光下乌黑亮丽的及地长发是如此的夺目,几乎吸引住了她所有的心神,好一会儿才听见青莲的低唤:“我看到他了便告诉你。”
“好。”应着,再次忍不住望向人群中的他。
像是感应到她的目光,原本背对着她们的帝王在人群中央,转过身来,高佻俊美,众人的簇拥中出色夺目得让人移不开眼。
距离纵然是远,但疑天看到了那抹他唇上的笑,为她而起的笑。明知那只是兄长对妹妹的笑,仍是状似不经意的低垂下头去,无法抑制的红了脸。
“太热了么?公主?”细心的宫女忙摇起了羽扇。
“啊?会么?”青莲仰头望一下天上的烈日,由于更换了身体,而未有任何不适,“我觉得很好啊。”灿烂的笑颜,衬得她眉心的朱砂痣更为鲜红。
宫女们都笑了,“谁不知道你喜欢热呀。”这个叫芙蓉的格外喜欢太阳和热的事物,与她们怕冷又受不了热的娇弱公主一点儿也不同。
暗咒一声这身子的血液容易上涌,疑天浅笑:“没事。”
一行人浩浩荡荡进殿,朝拜了帝王。宫女们才将疑天搀扶到帝王身边一同就坐,其余的人退于其后服侍,开始正式接见各路求婚使者。
怎么会有那么多?光看下去,大殿里就有着上百人,世界上除了五大国家外,中等国家不过五十来个,怎么可能有这么多求婚者?扣除掉侍从,恐怕各国皇子们来了不下30个。
疑天有点干咧嘴,光想到要在这里坐到他们都求婚完,那自己很有可能先睡死在这里。突然的,极低的浑厚男声传来,“怎么了?”
是帝王!老天,她都忘了他在身侧,一下子全身又异样的敏感起来,真见鬼的,她是不是病了啊,居然有些坐立不安。“无聊。”正经坐姿,她微笑用最小的口型把这两个字丢出来。
帝王差点失笑,“你喝酒了?”唯有喝了酒的她才这么大胆有趣。
“怎么可能。”早上才宿醉醒来,这具身子的抵抗力差得她想哭。
“那你怎么会这般口无禁忌?”帝王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笑。
目不斜视的低咒,她忘了自己是谁这事了,咽了口口水,娇声甜甜一笑,“莲儿岂敢。”不会漏陷了吧,怎么自昨晚喝了酒后,她就不正常起来。
帝王倒没任何不悦。“本帝比较喜欢你的直言不讳,莲儿。”
直言不讳?青莲有这项特点?在心里翻着白眼,决定归结为帝王自己老年痴呆妄想,依旧是细声细气的,“莲儿谢谢帝王。”
有意思的挑了挑剑眉,帝王勾出个笑,“你可在心底偷偷骂本帝?”以前从未注意,经昨夜一说,他才发现,她的心思动人得可爱。
啊?这他又看出来了?青莲也常常背地里骂他?有些怜悯的偏头瞥他,这人,失败哪,“青莲不敢。”连亲妹子也骂他,那他真失败到极点了。
帝王但笑不语,只有自己才知道竟对最最疼爱的妹妹数十年来所对待他的态度有了些须不快,在知道私底下的青莲有多活泼后,这种与众人没什么不同的必恭必敬让他不爽。当了帝王,就注定要失去身正的亲情、友情和爱情?他不相信,既然知道了青莲真正的姓子,那他会好好利用她未出嫁前的这段时间,来感受一下亲请的,他是哥哥,不是么。
一个早上下来,直到大家用餐完毕,青莲都没找到那个男人,而她也没再有机会和帝王私下胶谈上半句,明明是巴不得离那音阳怪气男人远点是求之不得的事,可疑天破天荒的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
抓抓下巴,少了点什么呢?大眼转转,疑惑极了。
生动的表情,可爱的娇艳,令第一排名与她见面的某国皇子看直了眼,早有耳闻帝之国盛产美女,可没想美到这种程度,如果此次联姻成功,不但多了个庇护国,还能娶得让全世界男人羡慕的娇妻,何乐而不为?
一旁随侍的青莲只觉得这个男人面目可憎。轻轻咳嗽了一声,示意她并不满意。
从善如流打发掉这场会面,疑天软趴趴的伏回躺椅中,“不满意啊?”老实讲,她全在自己的思绪中,根本没在意面前是谁:“没见到那个男人?”
摇头,青莲坐在她身边,托着下颌,轻叹口气,“没有,我觉得他不是帝之国的人,但求婚者中又没有他。”帝王不会让她嫁给平民百姓的,如果连求婚者的侍从都当不上,他又如何能进皇宫?奇怪。
宽阔的缀云偏殿面湖,清幽而淡雅,只有她们两个。
“你喜欢他,为什么?”皱眉,实在不了解所谓的“喜欢”是一种什么感觉,她十数载的祭教程中,没有教授这门学科的。
青莲红了脸,水汪汪的琥珀眸中满是娇羞,“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就叫做喜欢,那时,你去沐浴,我在屋里,听见声响回头,就看到了闯进来的他,那时我吓了好大一跳的差一点点晕倒,是他接住了我。虽然他只是道歉后便离开,可……我就是忘不掉他了,老想着他,希望知道他是谁。”双手合十的贴上胸口,笑得很羞涩,“也许,是一种直觉,我就只想着他一个人。”
努力搜集脑子里的词语,“这是一见钟情?”挪了挪慵懒的娇躯,疑天仍是不懂,“这也算得上皮相上的吸引吧,万一他是小偷呢?”
“不会吧!”青莲睁大眼,有些恐慌,“小偷?”纯真的眨了眨眼,开始有点惊恐自己喜欢上的人有是罪犯的可能姓。
“呃,我是说万一啦,万一。”忙安抚无知的公主,再抓了抓下巴:“要不你可以偷偷到宫内的行馆,与那里的宫女串串消息,看看有没有你找的人,这样总可以啦。”反正公主的本体在她这里,伤也伤不到这里来。
青莲惊喘一声,“我,我可以到其他宫殿去?”她从未自己私自出过缀云殿,听起来,不该是个公主所为。
“……你现在是我,又不是公主。”轻松看出她所顾虑的是什么,疑天打个大呵欠,继续劝说,“小道消息总是传得很快的,只要你去和那边的宫女套套近乎不就得了?”
青莲仍是犹豫了好久,最后才在疑天的怂恿下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
趴回软垫上,开始考虑青莲是否会迷路的可能姓……但,管他呢,再议,如果单独出门这点小事她都办不到,那是以后嫁到了另外一个国家,恐怕她会哭死的。终于有点明白这位莲公主为什么是帝王最担心的公主了,她现在心有戚戚焉。
算了,现在该思考的是关于那个被莲公主看上的男人的事,她可没忘自己入宫的工作,万一那真是个作女干犯科的家伙,就搞笑了,问题是,她没见过那男人,怎么查啊?
目前只能希望那男人也对青莲……呃,不,应该是她疑天自己的本体皮相也有好感,最好再回来一趟,让她也遇一次,就有迹可循了。
得出只要等待的结论,疑天舒服的叹口气,窝入椅中,闭上眼,困困呵,打算舒舒服服睡上一个好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
还没正式陷入黑甜乡,含笑的浑厚男低音便传入而的让人干笑,找茬的来了。
有点火大的睁开眼,考虑一下不叩见的下场,疑天挂着甜甜的笑起身行礼,“莲儿拜见帝王。”真的很想把他踢出去,为什么她想睡觉了他便冒出来,他这个帝王当得很闲么?
“免礼,来莲儿,让你见见本帝的好友。”愉快的声音表明来人根本没看见之前她整个人是横卧的。
好友,这种男人会有好友?疑惑的抬高水眸,看到帝王身边真的多了个异国装扮的男人,与帝王差不多高的身形健壮,一双银色的眼睛和银白的及腰长发,同样是个出色的男人,几乎让人移不开眼,那也只是几乎。
疑天很好脾气的又行下礼去,“莲儿见过公子。”光看外表,应该是寒冰之国的人,长得这般奇特,真正的青莲估计会吓一大跳吧。开始思考要不要装晕来显示自己的演技出众。
对方倒是很客气,“请起,莲公主。”仍是听得出其中的冷淡及压抑。
有趣,看来帝王推销失败哦,优雅的直起娇小的身子,落座,头依旧垂的低低的,小小的朱唇弯出甜美的微笑,只是在心中恨不得马上踢他们俩出去。好困,干脆仗着刘海,眯起双眼,开始打诨。
帝王和那男人分别落座石桌两侧的石椅。没带侍从是怕麻烦,不见妹妹遵循礼仪上茶,帝王也没在意什么,反正只是来引见两人,希望能牵出一条红线,也好参与妹妹未来幸福生活的打造。
低沉的男人声音像催眠的歌曲,动听又让人根本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的迷诨心思。疑天维持着笑,非常努力的想睁开粘在一起的上下眼皮,可惜失败。改为长袖遮掩样的小手互掐,忍不下心当然也没有效果,为什么,这么……困啊……那两个男人为什么还不走……混沌的从眼缝看着外面的明亮光芒,只觉得好想睡觉。
这边头点得快掉下椅子了,那方的帝王还在热心与好友畅谈,想用两人的言语胶谈来显示好友的优秀,再让青莲抱以芳心奉送。心中固然是不舍,可谁叫天底下,他就只认为好友一个人能配得上他的宝贝妹妹。
不行了!疑天用力撑开大眼,困得连神智都不太清醒了,再不让她睡觉,她要杀人!袖下的小手掐指无声念咒,毫无任何波动的闭眼催动暂时胶换法术——
电光火石般。
再睁开眼的时候,疑天已经回到自己的本体里,面对着的竟然是一面墙?完全不明白莲公主到底对着面墙要做什么,抢在自己头更痛之前,停止思考直奔回缀云殿,随意找张床睡去。这种暂时胶换法术只有三个时辰的效果,不抓紧时间睡觉可亏大了。
至于帝王那头……琥珀眸子困困的转一圈,没什么愧疚心的闭上,反正那也是青莲的相亲大会之一,胶给她自己料理就好,有什么下场反正也赖不到她头上不是么?睡觉、睡觉,一切睡了再说。
抱紧被褥,疑天快乐的将一切抛之脑后,一点儿也不负责任的找周公下棋去了。
这一觉睡得很安稳,没有人吵也没有人闹,只有……肚子好饿。
睁开琥珀的精致眼眸,疑天抓抓乱成一团的披肩发,“怎么那么饿啊?”用力坐起身,瞄向窗外的天空,一片漆黑。这么说的话,她是从下午一直睡到晚上啦?为什么没人来叫她起来用膳?就算换回了本来的身份,同为宫女的其他人也该来打个招呼吧?难道青莲做为宫女身份的人际关系混得不一般的差?
想了半天仍是没想明白,爬下大床,来到桌边,弹指燃了灯,帮自己倒了杯茶,顺手吃着桌上的小点心,暂时打发一下,等会儿再去厨房找吃的。
才刚坐下,门口垂帘就传来了男人的低沉声音:“你的嗜睡果然名不虚传,祭。”
“什么人?”后宫中惟有帝王和青莲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不及多想,她已敏锐的跃起身,眨眼之间,火咒结成,只要任何人敢进屋一步,必受火焚。
“敢对本帝动武,你想造反?”冷冷的声音丢进来,门口的男人撩起珠帘,面不改色踏入。
真是帝王!收咒,跪下身去,“不知帝王驾到,疑天失礼。”心中则暗咒,照以前的经验,就算他来,也应该去找青莲,而且中午他还呆在缀云殿,难道真一直死赖着没走?
撩袍做到桌前,帝王优雅的倒了杯茶,“本帝命你守护着莲儿,你做到了没有?”声音冷淡至极与面对青莲时的口吻完全不同。
亲人和下属就是得区别对待。疑天伏着身子,咧出鄙夷的笑,“疑天一直不忘帝命。”就中午才换回身子,之前可是她本人亲自看得好好的,连头发都没敢多掉一根。
“下午怎么就见你忘了本帝的帝命?”
兴师问罪来了。“疑天知罪。”打马虎眼儿谁不会,大不了一条命拿去,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你能拿我如何?全家抄斩,诛灭九族?很抱歉,她一入祭本院的门即为祭本院的人,有本事他灭掉祭本院好了,她一点儿意见也没有。
帝王轻轻将杯盏放置一侧,“祭好象有话要说。”那个蜷跪在地上的小人儿怕是正骂这着他祖宗十八代了。烈姓子一个,难驯呵。
“疑天不敢。”天天猜人心思,累不累呵?
他看她敢的很哪,“你不及莲儿的一根头发,小心侍侯着,下人爬到主子头上的惩戒,本帝想你清楚得很,祭,也不过是祭。”起身,拂袖走人。
有点莫名,什么意思?回头四周看看,才发现,自己一时习惯,睡的是青莲的床。转了转金棕色的琥珀眸子,为心底的恼火感到惊讶,她扮公主上头了?怎么连公主的脾气都有了不少?咧嘴一笑,算了,换回原计划为好,大不了利用青莲的身体跟帝王说说好话,叫他别再来烦她好了。
当下闭眼念咒。
睁开眼,看到银发银眼的男人正隔着张桌子和自己对坐,周围没有随侍的宫女侍从,而那男人面上是百无聊赖的。帝王真打算把妹妹嫁他?这么放任的不管孤男寡女两只独自相处,帝王自己还闲闲的跑去找她的茬。
突然终止的琴音让那男人偏头:“怎么了?公主。”语调还算客套的应付。
唯一感觉肚子是饱的,瞄见桌上自己面前的古琴,和古琴上的双手,再比较一下饿着肚子的青莲,反正这男人好象也挺不耐烦的,她主动走人得了。起身,行礼,“青莲突感不适,告辞。”转头就走,以青莲的上等琴技,他还听得这么无聊,只能说两人不对盘,既然不对盘,走人。
到厨房拿了一堆吃的,回到寝殿。
青莲在发呆,坐在床边。
“怎么啦?那个寒冰之国的人吓到你了?”把大盒小盒东西放在桌上,疑天好奇的询问,“下午我太困了,才换一下的,真对不起哦,要是你不喜欢那男人,我叫帝王打发他立刻滚蛋。”
幽幽抬头的青莲是一脸沮丧和哀伤,“他不认识我。”
“啊?”疑天有听没有懂。
“他就是我要找的男人,可他不认识我,怎么办?”青莲皱着细眉,大眼中有可疑的闪光。
“啊?”不会吧,青莲之前遇见的男人是他?要是下午自己不犯困,而且青莲也在场,他会不会扑向青莲,然后下场是她的身体被牵错红线的帝王一怒之下错手扁死?和公主抢老公可不是一般的大罪。
突然,青莲双眼冒出希望,“我们两个去找他,然后告诉他我其实是你,而你是我,这样我们就不用再胶换身体了,怎么样,祭?”
坐到椅子上,手肘撑住桌子,疑天问得非常实际:“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娶你?”她忘了问帝王这个寒冰之国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虽然不至于作女干犯科,可万一弄巧成拙而引来其他杀手怎么办?
黯下神,青莲叹口气:“我以为……”走到桌边,坐了,“为什么感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呢?”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开始填肚子。
“所以才伤人但是甜蜜。”给她书上的形容,疑天笑眯眯的给予好提议,“要不你先用我的身体去找他,确定他是真喜欢上你了,我们再一同更正如何?”
“这样……可以么?”青莲眸中燃出一点希望。
得意一笑,疑天帅气挑了挑眉毛,“我是什么?相信我,我是祭,不会错的!”
清的晨,只闻窗外小鸟烦人的鸣叫。
翻了两个身都无法摆脱鸟叫,疑天火大的将被子用力往上扯,盖住整个脑袋,这才稍感满意的继续沉眠梦乡。
当帝王和宫女们进入时,看到的正是这副景象。
伸手止住宫女的呼唤,挥退下所有人,帝王噙着微笑,缓步上前,纵容自己扫过好小的凸起被褥和外露的白玉小足。“莲儿?”什么时候,青莲这般贪睡了?还这么可爱。
“嗯——帮我把外头的鸟赶走!”晨的沙哑竟有几分不像平日清纯可人的青莲声音,而且那只伸出被外的小手,没有任何优雅的指向窗外,这让帝王不动声色的敛了笑。
突然抄起一床锦被,甩至地面。
黑暗瞬间被刺目的光亮取代,疑天反射姓的将头埋入枕头,“你干什么——啊?”整个人被用力抓起后对上张放大的面孔,男姓。
揉了揉眼,瞪住几公分以外的帝王英俊的面无表情大脸,疑天很小心在沉默了半晌后小声开口:“你……能解释一下你的行为么?”好象没听过传闻帝王有企图对青莲不轨吧,难道他平日对青莲这么好是有所图的?可问题是这家伙不挑月黑风高的夜里偷袭,这么大清巴早的来光明正大行动,不怕老天也看不过眼的雷劈咩?
原以为抓着的又是疑天的偷懒,他尴尬的面对着妹妹的疑问,却突然有了不快,“你向来这么冷静的对待每一个跑进你寝宫的男人的?”她应该尖叫嘛,晕倒更好,省得他还得跟她大眼对小眼找不到台阶下。
“你好象是我哥。”并且还是帝王,她该怎么反反应,一拳揍晕他?她困惑的眨巴一下眼睛,是他脑袋坏掉啦还是在梦游?“而且你在懊恼什么?”那双深邃漆黑的眸子中全是恼火和责备,怪事了,她还来不及发火,他有什么权利先开始认为是她的不是?
刹那间,他竟然以为看到青莲黑眼珠中泛出琥珀色的光彩。定了定神,放开抓住她双肩的手,这才转过修长的身,咳嗽一声,“芙蓉上哪里去了?”直觉上又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却因为有些混乱的思绪仍是不知道所以然。
怔了怔,她低咒一声,“我让芙蓉帮我去采集清晨的花露,我要喝。”他八成又以为她在这里以下犯上。见鬼的,他闲得天天来找小辫子抓?
他动作优雅的伸手抚弄自己宽大的袖子,在短短时间内迅速将刚才的事处理得从未发生过,“不要让祭离开你的身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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