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大人,孙女儿来晚了。”白蘅进门拜倒在白母脚下,惦念着往昔的一点亲情,眼泪竟是忍不住扑簌簌落了下来。
白母一生荣华富贵,不曾想到会有今日,招架不住打击,人已是昏死过去数次。听得有人一再的在自己耳边喊道,“老太太,是大小姐回来了,您睁开眼睛看看,是您老人家平日里念叨的蘅丫头啊!”
“蘅丫头回来了?”挣扎着就要从床上坐将起来,伸手握住白蘅,老泪纵横,更是哭的没声儿。
一时二人哭毕,众人方扶了白蘅坐下说话,小丫头送上茶水,大姨娘忙接了亲自递到白蘅手上,“府里如今值钱的东西都被人收了去,你勉强喝着点吧。”
白蘅眼风扫过大姨娘,她平日里最爱抛头露面,如今又兼着白家主母的差使更是打扮的花枝招展。虽白家已是败落不堪,难得她还能有一身绫罗绸缎在身,眼角的泪痕并未破坏妆容,想必脂肪亦是雅香斋的极品。
“有劳大姨娘,蘅儿什么水没喝过,倒不是你说的如此娇贵。”坦然的接过杯子放在桌上,这才有空打量起屋内的众人。
“芯儿!”竟然看到白芯站在白母的床脚处,刚才自己只顾着伤心,倒是忽略那里。
白芯再次见到白蘅,悲从中来,强忍着说不出话,闭上双眼,任凭眼泪肆意的在面颊上流淌。
“哎呦,大姐姐怎才知道芯儿已经回来。唉,说来也是缘分,若不是我那日凑巧外面遇见个人贩子,想着替府里祈福,特意花了重金为他拐卖的女子赎身,想来咱芯儿还不知道被拐到哪里去呢!”吴敏捏着帕子,又是叹气又是跺脚的叫道,声音之大,惟恐屋内的众人听不真切。实在她这样的话已经说过不知多少遍,就连后院中最沾不上边的粗使丫头大抵都可以从头到尾背诵一遍。
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白蘅实在懒得再多看对方一眼,哪怕一个顺带而过的目光。难道她就不该为自己敲诈不成,反让白芯自投罗网以致于断送白家前程一事而自责吗?可是人家偏偏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自己花了银子赎白芯,为的也不过就是从白家疑惑自己这里讨些钱财过去罢了。
白芯亦是恨的牙痒痒,明明是吴敏威逼利诱让自己前去官府告状,如今反倒成了她替自己赎身。但是想着到底是她让人把自己从大牢里救了出来,若是当着众人的面揭发,到底还是欠了她的人情。
“哦,芯儿后来是被人贩子拐了去吗?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倒是想见识一下,看他是否有三头六臂,连白家的人都敢动!”白蘅不动声色端起茶盅润了润嗓子,冷静道。
每逢大事愈加冷静,这是白家大小姐一贯的做事风格。吴敏吓得一哆嗦,险些就要跪下求饶。转念一想如今白家已经败落,虽说白芯回来了,那也是见不得光的人,而秦荫仍是朝廷内务府的大员,白蘅又能拿自己怎么样?
吴敏不由得来了几分底气,故作夸张的叹息道,“可不是我也这么想的,还特意让夫君找了人前去打探,只是那人贩子太过狡猾,收了银子即刻便脚底抹油溜的没了影子。不过只要芯儿能安然回来,就是我秦府倾家荡产又当如何,大不了还有大姐姐在,你横竖不会看着我们饿死不是?”矛头果然又指向了白蘅,脸皮厚如城墙,那城墙必然也是上百年的东西。
“是芯儿莽撞,若不是我前去击鼓鸣冤,朝廷也就不会追究白府的责任,芯儿该死!”白芯跪倒在地,又是一番痛彻心扉的哭诉。
白蘅看的着实心疼,明明她是受害人,如今却成了白家的罪人。唉,世事难料,谁能想到白家最应该幸福的一个女子,如今会落得如此的境况呢!
“秦府本就不是十分富裕,如今又为了芯儿一事花费不少,我这里还有些银子,敏儿拿去权当救急吧。”白蘅实在不想再看到吴敏贪婪的嘴脸,额头上的疤痕虽然用头发做了遮掩,但是随着她伸长的脖子来回晃动,仍会时不时的露出丑陋不堪的真颜面。
吴敏见白蘅随意的从袖中抽出张银票,顿觉十分失望,好歹也该让下面的人特意去取不是。那样才有可能是张大面值的,如今这样,竟是打发叫花子呢?但是多多少少那也是银子啊,不能不要,遂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伸手夺过银票去。
定睛一看,顿时张开的嘴忘了合拢,等着两只牛眼半晌不说话,“多谢大姐姐,多谢大姐姐!”说完,也忘了和屋里的众人辞别,扭着水蛇腰妖娆的出门去了。
大姨娘早在旁边注意白蘅拿出的银票,心中一阵震惊,仅仅是随手拿出便是一百万两的银票,天啊,这位白家大小姐到底是个什么身份?!但是她再顾不得其他,没了小果子,吴敏就是再不怎么成器,仍是自己的亲闺女不是,跟着也溜了出去。
此刻屋内仅剩下白母与夏姨娘、风姨娘、白芯,白母目光呆滞,人老了经不起折腾,虽看着好人一般,实则早有些神志不清。夏姨娘失而复得白芯,又是心疼又是难过,外加白菘随同白谦发配北疆。此番一去,路途遥远,是死是活难以料定。但是她素来是个安静的,大喜大悲都只是静静的样子,不轻易表露。而风衣娘因为无所出,如今白家又败落,自己成了孤家寡人,怎会不伤心欲绝。
白蘅想着白家昔日的盛世境况,再看面前的几人,竟是落魄到如此地步,不由得又是一阵心塞。
“芯儿,你如今回来了,多少要替白家管着些事。我这里有张地契,是位于京城外一百里地的一处庄园,暂且作为白家落脚的地方,明日就让人接了你们过去。茗儿作为家中唯一未涉罪的男丁,大抵还要料理几日白府余下的事务才能前去寻你们,你可能担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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