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部分(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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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工作虽然慢却会好好做,你不像是会遭人忌恨的类型。我对你的评价写得很正经。”

宽末无法预测话题的走向,事务长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人事调动的内部指示出来了。”

宽末的胸口一阵s动,莫名的激流在身体里蹿动。他可以肯定事务长对自己的评价一定不差,这样说来被重新调回总公司的总务也不一定。

“三月末你就会收到公司的辞退了。”

“咦……”

宽末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他的嘴角在颤动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被辞退……是公司的重组裁员吗?

事务长一脸为难的表情,眉头也皱了起来。

“你听说了在总公司五十岁以上的职员被劝退辞职的事吗?按说你是三十岁年龄段的还很年轻,上面到底是怎么考虑的我也不清楚。”

事务长抱着手臂叹息。

“对不起,我要说的就这些了。”

宽末双手握紧着,腋下慢慢地流出了讨厌的汗。

“啊……那个,突然被说辞职……”

事务长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宽末。

“我知道你一定会不知所措,可是这是公司的决定。不服的话也可以和上面直接谈判,但这样只会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结果还是什么也改变不了。我觉得这次的人事调整太残酷了。但至少还有退职金暂时不工作也没问题,还可以找上面交涉一下。”

这不是开玩笑,也许真的会被辞退了,事实正一点点地迫近。

“可是比起四、五十岁的人你还年轻又是单身,完全可以重新开始,再找新的工作,所以才提前告诉你这个消息。正式的人事调动发表是在三月二十五日,在那之前不要告诉其他人。”

事务长拍了拍呆立不动的宽末肩膀。

“虽然被公司辞退了,但你的人生还没有结束,不要太消沉了。”

事务长走出了小会议室。被一个人留下的宽末拉开手边的椅子上崩溃似地坐下。松冈和事务长都说裁员的对象是五十岁以上的职员,既然这样自己怎么会也成为被辞退的对象呢?

从总公司到小石川研究所,明明不是研究员却被调动过来,他知道自己事实上是被降职了。但是他以为只要认真努力地工作,还是可以回到总公司的。结果得到的却是裁员的辞退,被烙下了不需要的职员的烙印。

他知道自己不是能够利落完成工作的人,做事也总是不得要领,可他还是会独立认真地拼命去工作。这样也是不行的吧?是自己太无能了吧?不需要说的就是这样吧?自己在公司工作的十三年全部被否定了。

在总公司的关于自己的评价可以称得上恶劣。他确实和上司福田合不来。可是把责任推给部下,讲话毫无道理的上司有好几个,福田也不是特别的。

他感到自己被特别地视为眼中钉,福田仅凭自己的喜恶就对他做出了很低的评价。可是作为上司光凭个人感情就能做出这种事吗?

说不定,说不定……

思考着的时候胸口一阵气苦,脑袋里一片漆黑。真实的情况到底是怎样的他不知道,但他不想被人怨恨。他宁可相信不会有这种事。

被辞退的事又该怎么办呢?自己是不行的,无法胜任工作,他太无能了,不是公司必需的人。他被自己的思考打垮了,沉入了深不见底的感情里。

许久,宽末才终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已经到达了公寓,宽末竟没有察觉。

下午回到事务所的时候,虽然效仿正在加班的同事们坐在电脑前,但是头和手动着做了些什么他完全记不清了。

回不过神来的宽末穿着外套,糊里糊涂地坐在了榻榻米上。没有开暖气的房间足可以冻僵人那般冷,虽然肚子空空,可已经没有了去买东西吃的力气。

“要被公司裁员了。”

在严酷的现实面前,宽末抱住头。“被公司裁员了”这样的话,他对家人说不出口。因为自己的无能所以被辞退了,这太可耻了,他说不出口。当年家里的经济明明不宽裕,他想到东京的大学读书家里却一句话也没多说就让他去了。后来进入有名的公司就职时,家里也非常高兴。正月要是不回老家,也会得到“在大公司里工作一定很忙吧。”的原谅。那之后他只好装成很忙的样子,他不想被认为自家儿子是个没用的人。

一到四月他就会被赶出公司了,不能回乡下,也不想回去。那么就不得不在这边寻找新的工作。对于招聘活动他从学生时代开始就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好,这个不行。就职情报杂志?职业介绍所?这些只会让他觉得更加靠不住。

在寒冷的房间里,响起了短信到达的提示音。从公事包里慢吞吞地将手机取出。松冈发来了“你下班了吗?我现在正准备回家。明天七点老地方见可以吗?”

说起来,明天是一起去吃饭的日子。松冈总是会在前一天发来确认的短信,以免他有什么工作上的事而不方便见面。

明明是和平时一样的短信,但是在现在这种状况下文字却好像胡乱浮动地显现出来……非常混乱。

松冈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任何不对。虽然知道,但他还是不想回复于是将手机关机了。现在他不想与任何人扯上关系。

之后他又两次以感冒为借口拒绝了松冈的邀请。周末的时候松冈说想一起去看电影,他以感冒为由拒绝了,下一个周他又以同样的借口拒绝了。

虽然拒绝了松冈的邀请,可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做,只是迷迷糊糊地呆在家里看电视……

听说自己要公司被裁员的那一整天,宽末没有吃任何食物,他自己也感到惊讶。第二天宽末精力无法集中地就开始工作,结果因他不注意引起的过失一直不断。可是事务长没有对他发火。被事务长用呼叫机叫到的桌前时候,宽末想自己会挨骂也不奇怪。可事务长只是说了句“工作多留神点。”

宽末觉得这只是对即将被辞退的人的同情,不禁感到更加悲惨。

直到被告知裁员的事一周后,宽末才稍微调整好自己的心情,接受了自己无能的事实。而像现在这样下去是不行的。被辞退的话,就没有收入了。事务长提前将人事调动的事告诉他,是想让他尽快去找一分新的工作。宽末也开始进行了找新工作的尝试。

星期六下午,宽末抱着履历表和就职情报杂志陷入沉思。不得要领又口拙的自己做销售一定不合适吧?还是处理事务的职位比较适合自己,不用和太多人打交道的工作感觉非常好。条件适合的地方有不少,只是工资也比现在的工作低了不少。想着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宽末开始填写履历表。十几年来一直做着处理事务的工作的自己,能称得上有资历的地方一个也没有,有吸引力的地方也非常少。

现在开始去上学或者听函授讲座之类……可是要开始找新的工作,不可能有时间去。宽末想着总之先把履历表写完,然后一边看问题一边用圆珠笔写着,却把字写错了。虽然用了修正笔,可感觉非常糟糕。一定会给面试官留下不好的印象。宽末把写坏的履历表揉做一团扔进了垃圾箱,然后横倒在榻榻米上。干脆回乡下去吧。工作让他对人际关系以及在这个严苛城市里生活都感到有些疲惫了。

宽末的老家在关西的渔村,父亲创办的鱼加工厂由哥哥夫妇继承,和父母一起共同经营。尽管没有高额的利润但是收入也足够维持一家人的生活了。

可是工厂不缺人手,自己回去的话就要白白地增加伙食费,只会让家人感到为难,而且在乡下找工作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宽末在榻榻米上翻来覆去的时候肚子也饿了。因为嫌麻烦所以从早上开始就什么也没有吃。宽末在运动衫外面套了一件羽绒衣就出门了。

来到书店,宽末拿了新出的就职情报杂志就在店里逛起来。注意到许多年前读过的书出了珍藏版,于是就一起拿去收款员那里交钱。

想着自己是为了转换心情出来散步的,千万不要下雪才好。可是天空灰蒙蒙的,空气也十分寒冷,看起来随时会下雪的样子。

宽末去便利店买了新的履历表和便当之后马上就回家了。转过街角看到了公寓楼的时候,宽末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不是短信的提示音而是电话的铃声,是松冈打开的。

“我是宽末。”

“啊,我是松冈。你现在在哪里?”

宽末环视了周围一下。

“在我的公寓附近,有事吗?”

“我正好有事到这边来,顺便去了你的公寓但是你好像不在家,我就想冒昧地问一声你去哪了?”

“去便利店买了点东西。”

“这样啊。”松冈小声地说了一句,然后又问:“准备回来了吗?”

“嗯。”

“我可以稍微靠在你家呆一下吗?我还在你的房间前面。”

也不能说不让松冈来,但是老实说宽末还不想和他见面。就算见了面也不会有开心的感觉。如果松冈是其他公司的人,他或许还可以发发牢s,得到一些安慰。可是在同一个公司,对情况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告诉他自己要被裁员的话,他一定会察觉到自己是因为单纯地无法胜任工作才会被辞的。

他不认为松冈会觉得自己是个工作能力强的男人,但是他也不想让松冈觉得到了这个年纪还被裁员的他是个没有的家伙。尽管三月十五日之后人事变动的通知也会让公司所有人知道。

“我还有些感冒,不能传染给你。”

“啊,我不会呆久的,只是有些东西想给你。”

结果,还是要见面。再次迈开步伐,宽末感到脚下非常沉重。他不想见松冈,可是又不能不见。没有强硬地拒绝,是因为自己撒谎而取消约会让他有种罪恶感。

宽末回到公寓就看到自己的房间前有个人影在摇晃,是松冈。注意到宽末的时候,松冈向他大幅地挥着手。不可能无视松冈,宽末只好也向他小小地挥了一下手。

“好久不见……有一个星期了吧。”

穿着牛仔裤和土黄色上衣的松冈耸了耸肩。眼镜很适合他,粗糙的戒指却不会让人有不快的感觉。即使从男人的眼光看来,也会很羡慕觉得他的样子很帅。和羽绒衣里套运动衫怎么样都无所谓的自己完全不同。看到松冈,他就开始在意人为什么从根本上就有着差异。

“对不起……我拒绝了好几次和你的约会。”

“你感冒了吧?不用在意的。”

看到松冈对自己露出微笑,宽末的心头不禁感到阵阵刺痛。

“你去买了什么?”

手里提着的东西被松冈偷看着的时候宽末下意识地将装有书的袋子藏到身后。要是用了纸袋装的话就职情报杂志的话就不怕会透出来了。

“是便当和书呀……这也没什么吧。”

“虽然是买来慰劳自己的,但都是些食物而已,而且比起书还是dvd比较好吧。”宽末像辩解一样地补充道。

便利店的袋子被送到了宽末的眼前。

“啊,不用了。你不要那么费心。”

“又不是什么值得客气的东西,你就收下吧。我拿回去的话也很重。”

宽末接过便利店的袋子,看到里面有红色的苹果和黄色的蜜橘。一想到他明明撒了谎,松冈却那么费心的跑过来看他,他就惭愧得无地自容。

“在这久留不太好,我先回去了,我还会发短信给你的。等你的感冒好了,我们再去喝酒吧。”

松冈径自说完就要回去,没想到却听到“那个……”,于是松冈在楼梯跟前回过身来。

“那个……感冒,我的感冒好点了。”

惊讶地歪着头,松冈说道:“那太好了。”

“你好不容易过来的,要进来喝杯茶吗?虽然我的房间里很脏。”

松冈瞬间明白了宽末的意思,他的脸顿时明朗起来。

“可以吗?”

“嗯。”

松冈赶紧走了回去。宽末用钥匙打开了公寓的门,然后让松冈先进房间。松冈经过他的身边时传来了香烟的味道。

“松冈,你吸烟吗?”

“嗯,你讨厌吗?”

“也不是,只是我至今没有见过你吸烟。”

“我只是偶尔吸一下而已。因为今天等你回来的时候有些无聊。啊,烟灰什么的没有落到玄关外面哦,我有带便携烟灰缸来。”

宽末笑了。

“我不担心这个。”

“啊,你很信任我吗?”

“与其说信任,不如说我觉得你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有一点赞赏过头了。”松冈说着露出开心的笑容通过狭窄的过道走进房间里面然后钻进了被炉里,那动作和女装时的一点没变。宽末给在外面受冷的松冈冲了一杯咖啡,松冈说了声“谢谢”后就用双手捧着茶杯放到嘴边喝着。

“好久没有来你家了。”

咖啡太烫,于是松冈吹着咖啡说道。

“是吗?之前……”

意识到松冈上次来是在自己被吻之后推开了对方的圣诞节,宽末赶紧住了口。那是两人心里都清楚却有默契地不去触及的事实。打破这不自然的沉默的人是松冈。

“我啊,听说你感冒的时候就想你会是一副嗯嗯啊啊呻吟着的模样。可是直到昨天为止,去公司上班的时候我才想到应该不会那么严重吧。”

“嗯,已经治好了所以今天……”

在谎言的不协调氛围下,宽末说话时候感到喉咙越发地干涩了。他明明很讨厌那种可以面不改色地说谎的人,可是一旦发生了不方便的事自己也说了谎。而看到对此丝毫不怀疑的松冈的表情,宽末更加羞愧。

“要是感冒太久都不好会很辛苦的。啊,说来你买了什么书?”

宽末的声音响了起来。

“呃,是珍藏版的安东比佐子的书。”

“咦,有意思吗?”

拿出书之后宽末将装有就职情报杂志的袋子推到房间的角落。

松冈接过书,翻开里面的梗概读起来。

“你喜欢这样的书吗?”

“我不太看小说,虽然有兴趣,但是书太多了不知道该看什么好。如果有有趣的书就介绍给我吧。”

“嗯。”

松冈应了一声之后就脸朝下地俯卧着,然后将书啪啦啪啦地翻着。刚看第一页的时候松冈的眼皮就不停往下掉,突然传来一声像是书被合上的声音,接着就听到了深沉的鼻息声。宽末想着不会吧,然后偷偷地看向松冈,他竟睡着了。

宽末听说过有些人不擅长百~万\小!说,只读几行字就会被睡意侵袭,松冈或许就是这样的人也不一定。毕竟现在不是夜晚,还是白天……

宽末凝神地注视着松冈的睡脸。小巧的脸的下巴上蓄着能让宽末警醒的胡须。以前他对无论是在鼻子下还是下巴上留胡子的人都有种恶劣且肮脏的印象。现在却不同了。薄薄一撮无损清洁感程度的胡子,被整理成漂亮的形状。虽然看起来很适合松冈,也很帅,但这对他来说没有吸引力,也不会让他产生性冲动。

自己这样想有点对不起松冈,可是认真思考之后他才注意到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大多数男人都不会对男人产生情欲吧?

外面响起了救护车的声音,放松的眉毛动了一下。说来松冈的眉毛也很漂亮。烦人的响声让松冈皱起眉头,然后左右摇晃了一下脑袋就睁开了眼睛。他闷闷地取下眼镜,粗鲁地搓着脸。与宽末的目光相遇了,松冈也只是有些迷糊地看着他,半张着嘴角。

“对不起,我睡着了。”

“只睡了大概五分钟而已。”

“真的很对不起。”

宽末笑着让他不用道歉,松冈挠了挠短发。

“周末经常接待客户到很晚,所以我有点睡眠不足。”

说接待没什么的话梗在宽末的胸口。做销售和做研究的工作不一样,尽管不太了解具体的情况,但他知道松冈工作做得很出色。这是听交往过的叶山说的。以前和松冈在一起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松冈做事很爽利,该说的话都会说出来,对人也很用心。对优秀的松冈来说,没必要顾虑自己这种被公司裁员的人吧。讨厌变得越来越卑屈的自己,宽末停止了思考。

“困的话就睡吧,不用在意其他的事。”

可是松冈没有再打瞌睡,和宽末聊了大约三十分钟之后就回去了。虽然之前不想和松冈见面,可是和他聊过之后宽末的心情就稍稍好转了一些。听说自己生病松冈就来探望也让他感到很开心。

宽末从角落的袋子里取出就职情报杂志,尽管还有许多忧虑可是也没有办法。被裁员的事责任在自己,羡慕妒忌别人是没用的。

宽末一边比较着年龄要求和工资待遇的项目,一边翻着就职情报杂志。

宽末的哥哥寄来了附有刚出生孩子照片的邮件。想着刚出生的孩子就像只小猴子一样,宽末笑了起来。皱巴巴的小脸也非常可爱。今后哥哥就有三个孩子了,而刚出生的这个是他们一直期待的女孩。

邮件的最后,哥哥写道:“你有交新的女朋友吗?”宽末只回了一句“恭喜”,关于女朋友的问题他没有回答。

和家人说有真心想结婚的对象是在去年。可今年正月回老家的时候,父亲在全家聚在一起吃饭的席间问道:“为什么?你说想和她结婚的那个女朋友怎么了?”

“我和那个人不可能了。”宽末这样回答,他当然不可能说出对方是男人的事,可他正在和那个男人以既非朋友也非恋人的微妙关系继续交往着。

那一周,松冈去外地出差了,所以他没有收到出去玩的邀请。于是宽末去了百货商场买送给哥哥的孩子出生贺礼。在店员的介绍下,宽末买了一套儿童套装,然后寄了出去。明明没做什么特别费力的事,宽末却感到很疲惫,于是在电梯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很少来百货商场,宽末很不习惯。他感到不合时宜地不安起来。

中午可以去公寓附近的快餐店吃饭,宽末心不在焉地想着,背后却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宽末。”

叶山正站在他的背后。

叶山和松冈同龄,而且同在总公司的营业部工作。去年她到宽末工作的小石川研究所帮忙,呆了几个月。他们就是在那时认识的,也交往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许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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