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亲自给她戴在头上的玉钗染血,他才惊慌起来,待奔向门外,就见她早已瘫坐在外间,一双眼睛无神迷茫地向他的方向看了看,舒展开手掌中,有她原本藏在掌心的血迹。
不过是一次夫妻争执,不想他就毁了她的眼睛,让往日故意在他面前扮作胆小怕黑的她永远陷在了黑暗中。
自此之后,他再也不敢去看那双因为明亮让自己对她一见钟情的眼睛,唯恐自己的身影倒影在她无神的瞳孔里。
于是他情愿四处求医,也不愿陪在她身边,他情愿亲自煎药,也不愿听她说一句话。
因普渡寺方丈说过在瘟疫后自戕的何夫人娘家有人能救了她的眼睛,于是他出门前,隔着一道门去看她。
她并不知他在,只对丫头道:“将帘子撩起来吧。”
丫头回道:“开了帘子,柳絮会飞进来。”
她坚持道:“开了吧。”
他先不知她为何会有那般举动,待那丫头撩开帘子,就见一对燕子呢喃着,双双飞入屋子内,那一刻,他再次为自己曾经的嫉妒后悔,最后看她一眼,转身就踏上了寻找大夫的路。
待他从京外请了大夫回来,家中早已没了她的踪影,望着空空的屋子,空空的燕巢,他心里不由地想起她曾经的戏言。
可恨梁间燕子太无情。
作者有话要说:总觉这个番外越写,后面的文字越那个啥啥
137上头有人
“燕不独返”之名在京城消失十年后,终于再被人提起。
这次,顶着“燕不独返”之名的人虽不似燕曾那般英俊潇洒,器宇轩昂,出身显赫,满腹才华……但据传此人是大内总管桂公公的干儿子,又很有些勾引女人的手段,因此众人也不敢小看了他去。
王思儒靠坐在聚贤楼窗口,望着楼下徐徐经过的马车,下面的马车,是庄家二老爷的,而庄家,他曾经住过。
他与庄家渊源不止如此,他是被庄家抛弃的人。
王思儒望着下面端坐在马上怀前搂着才四岁小儿的庄政航,眼中露出嫉恨的神色。他该成为庄二老爷庄政航的长子,不该被随着他的母亲卖入王家……而庄政航,这个没有担当的男人,不该任由自己的骨肉随着自己的女人被卖进别人家……
想着,王思儒忍不住吸了口气,强令自己镇定。
他卧薪尝胆多年,不惜认了阉人为父,独身一人在京城里打拼,弄出个“燕不独返”的名,就是为了报复庄家,报复他那无情无义的父亲,就让他看看,任由自己的儿子流落在外,会吃到怎样的苦果。
两日后,王思儒打听到庄家大姑娘要去普渡寺上香,于是早早地买通了普渡寺里的沙弥,潜藏进了普渡寺,他就要看看,等着他成了庄政航的女婿,等着庄家闹出**的事,庄政航那张老脸究竟要摆在哪里。
如此,王思儒如蛰伏的猎人一般,耐心等待着庄家大姑娘的到来。
听到厢房的门吱呀一声,王思儒从厢房里的帐幔后微微露出头来,“干爹?”
因瞅见桂公公鼓着眼睛瞪向他,王思儒顾不得惊讶,先惶恐起来,待要讨好地问候桂公公,就见桂公公身后出来两个人。
一个是他曾在街上见到的真正的“燕不独返”燕曾,另一个,就是刚刚回城的庄政航。
庄政航腆着肚子,瞄了眼王思儒、又看了眼燕曾,不禁摇头,暗道王思儒只算是清秀小生一个,怪不得燕曾不喜他顶了他的名。
燕曾道:“桂公公,我早说这小子居心不良,庄二哥还没回京就听他跟人打听庄二哥的事。”
王思儒道:“误会误会,小生实在是仰慕庄家大姑娘……”
庄政航上前,一脚踹在王思儒腿上,冷笑道:“就你这贼眉鼠眼的样子,你也配提我闺女?”
王思儒因觉桂公公是皇帝宠信之极的人,大着胆子对桂公公道:“干爹,还请干爹给儿子做主,向庄老爷提亲……”
桂公公啐了一口,随即歉疚地对庄政航道:“咱家一时走了眼,没看清这东西的人面兽心,还请庄老爷莫怪。”
庄政航心里抹了把冷汗,暗道若不是燕曾提点,还真就叫九斤着了这东西的道,于是道:“公公客气了。不知陛下新近如何?”
桂公公笑道:“陛下听闻庄老爷回京,就说过两日叫庄老爷去看望他呢。”
庄政航笑道:“还请公公跟陛下说,我明儿个就去。”说着,又望了眼王思儒。
桂公公忙道:“咱家本不知他的身世,只听他说自己无父无母,既然知道他是庄老爷表弟,咱家立时送了他去庄老爷三舅家中。”
庄政航心知那王三老爷还被发配在外,桂公公这是要将王思儒送到流放之地,就点了头,携了桂公公的手向外走。
王思儒一时傻住,原本以为桂公公要大过庄政航,定能逼得庄政航收了他这女婿,不想……
燕曾瞅了眼王思儒,心想果然是世风日下,想他何等清雅的名声,都叫这龌蹉东西糟蹋坏了。因想庄夫人的妻女今日来了庙里,如今庄政航又被桂公公绊住,正是去会一会佳人的好时机,就悄悄地绕路去了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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