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娇艳的玫瑰没有掉在冰冷的地上。
一只优美的手接住了它,手指苍白晶莹,玫瑰血红欲滴。少年冰冷地望着那支玫瑰,目不转睛,仿佛灵魂都被吸走了。
明晓溪看着他,全身的力气似乎都在刹那间被抽走。
她没想到,会在这种情形下见到牧流冰。
他没有看明晓溪,一眼都没有,只是望着那支玫瑰。
七八个烈炎堂的大汉显然是认识她,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将匍匐在她脚边的那个大汉抓起来。
牧流冰身边有一个铁塔般的刀疤少年,明晓溪曾经见过,名字好像叫鬼堂。
鬼堂盯着她,目光深沉,一言不发。
金色卷发的天使般的可爱少年晃到她面前,歪着脑袋对她笑:你好啊,明晓溪,我们又见面了。
明晓溪对他笑笑:你好啊,小弟弟。
我说过了,我不是小弟弟可爱少年撅着嘴抗议。
那要叫你什么,又不知道你的名字,难不成要叫你小哥哥明晓溪困惑地眨眨眼。
他叫兰迪。告诉她的竟然是鬼堂。
明晓溪诧异地张大嘴:哦,你就是兰迪。兰迪不是牧流冰绑架来胁迫修斯的吗怎么看起来又不像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兰迪好奇地问:听你的口气,你知道我吗
明小姐,救救我
脚下的抖动阻止了明晓溪和兰迪的闲聊,哎呀,她差点忘了还有一个满身鲜血的可怜人正等待她的援救呢。
明晓溪蹲下来瞅他:你认识我吗
应该认识大口鲜血涌出。
她左瞧瞧,右看看,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实在认不出来是谁的。呵呵,不好意思,你究竟是谁呀
大汉一阵喘息,蹦出几个字:我是小蝴蝶
啊小蝴蝶那个海兴帮的打手大哥
可是
不对呀。
这个,你不是小蝴蝶吧,小蝴蝶脸上有刺着蝴蝶啊这张脸虽然被打得已经鼻子眼睛都分不出来了,但还是能看出来是没有蝴蝶的
身边的那一个西山
明晓溪险些晕倒,原来是大喘气呀。
不过,她也终于认出他来了。西山,那个瘦瘦的,总是提醒小蝴蝶和铁纱杏不要上她当的海兴帮的男子。她有点领悟到,他会被人打得如此惨的原因了。
西山抱住她的腿苦苦哀求:明小姐求你让他们放过我吧我真的不知道铁大旗在什么地方就算把我打死了我也说不出来呀
明晓溪暗叹口气,站起身,看向淡漠如冰的牧流冰,对他说:他说,他不知道铁大旗在哪里。
牧流冰眼睛依旧凝视着手中的玫瑰,看不出来他在想些什么。
兰迪笑得很甜:可是我说,他知道铁大旗在哪里。
明晓溪一滞,愣住了。
一只温暖的大手放在她的肩上,搂了搂她。
她扭头望向他,是风涧澈,是一直和她在一起的风涧澈。
他的眼睛清澈而坚定,像在告诉她,他在她的身边。
她站定,离他很近很近。
把花还给我吧。
他的眼睛像千万年的寒潭。他望着明晓溪,那股寒意让她的五脏六腑都揪痛了起来。
她向他走了一步。
脚步一颤,又停了下来。
夜,此时如此寂静
玫瑰在牧流冰的指尖转动。
它是你的吗他说的很慢,似乎每一个字都想问得更清楚些。
是。
是谁送的
澈。
澈嘲弄染上牧流冰的唇角。她什么时候开始叫他澈了,啊,女人变得真快啊。
他望着她的目光冰冷如刀:你知道玫瑰的含义吗
知道。
他捏紧玫瑰,小小的、尖锐的刺扎进他的手指。
你还要它吗
要。那是澈送我的。
更多的刺扎进他的手指,鲜血悄无声息地流出来,而他的声音平静如常:那你就过来拿吧。
明晓溪抿紧嘴唇,一步步走近孤独站立着的牧流冰,他站在那里等她,眼中有种惊心的痛楚。
夜凉如水。
她怔怔站着,心,向下坠。
他松开手指,玫瑰急坠而下
她伸手去抓,却被他一掌格开。
在惊怔间,玫瑰已落至牧流冰的脚边。
他抬脚,踩下去,只是三两下,待花儿再出现时,已经支离破碎,面目全非。
他眼神如冰:
还你。
明晓溪瞪大眼睛,拼命强忍住满心狂涌的惊诧与难过。她默默深呼吸几下,蹲了下去,蹲在牧流冰脚边,将碎了一地的玫瑰花瓣、绿叶和花茎都一一仔细地捡起,收入她的掌心。
她站起来,凝望他的双眼:如果你不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骂你;但是,你是我的朋友,所以
明晓溪转过身去,迈步想走。
犹豫了一下,又转回身来,从口袋里摸出一方干净的手帕,塞到牧流冰手中。
你的手指流血了,包一下吧,不要感染了。
他优美晶莹的手指沁出点点血斑,她终于还是无法装做没有看到。
他望着掌心的手帕,红枫似的薄唇染上自嘲的冷笑:
你还会在意吗
声音那么冷,那么冰,那么轻,像捉摸不定却无处不在的寒气,一下子冻结了明晓溪的心。
她的牙齿咬住嘴唇,深深地留下青白的印痕。
月儿弯弯如眉。
夜深寂静。
明晓溪握紧掌心的玫瑰花,和风涧澈一起,离开了这个街角。
西山在她的身后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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