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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没来由的难过,连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他还是因为家恩,她眼睛扫过床上沉睡着的人,而后仍旧又把照片放回钱包里。钱包里有几千现金,她一并取了放进口袋,然后又把钱包塞进他外套口袋中。她走到门口,迟疑下,又退回床边,拉过被子给他盖好了。她走到自己卧室里,取过外套穿上,又拉开抽屉从中拿出一叠钱塞进口袋里。而后走下一楼,佣人听到脚步声,走过来,看她穿着外套,问,“小姐,你要去哪里吗?”

她连忙说,“我口渴,下来喝水而已,你忙你的。”她又走上楼去,料是不能从大门出去了。她爬上窗台,推开窗户,探出头去,离地面太高,没可能跳下去。她抬眼望去,看到旁边主卧室窗前的圆立柱正通往一楼。她爬下窗户又走到隔壁房间,她看一眼床上,他呼吸均匀,睡的很沉,她放下心来。她轻轻拨开露台的帘幔,推开玻璃门,风呼呼吹过来,她搬出一张椅子,而后赶紧合上玻璃门,生怕惊醒了她。

她从前做娱记的时候没少爬这些,她侧耳听着,楼下并无声音,她暗暗定下神来,踏上椅子,敏捷的翻过露台的护栏,攀爬在柱子上,又一点点的滑落下去。她手心上都是汗,柱子又滑,她如八爪鱼般挂在上面,心里又害怕,到底给她顺利的滑到地上。她弓了腰,轻手轻脚的穿过院子的草坪,一直离房子远了,才发足狂奔起来,一口气跑到小区大门外,才敢停下来。

风迎面出来,刮在脸上,她并不觉得冷,因刚才的奔跑,身上反而热烘烘的,背上有点粘粘的难受。小区并不在市中心,位置较为偏僻,还好路两边有路灯,她顺着公路往前走了许久,才看到出租车,伸手拦停了坐上去对司机说,“机场,麻烦你快点。”

机票是她早就定好了的,到了柜台,她拿出身份证,地勤就给她办了登机手续,她要一直等到飞机离开跑道起飞,才确信自己终于逃出来了。下了飞机,她又换乘火车,而后又坐汽车到了小镇上,在小镇上找了个电动三轮车,一路颠簸着回去,经过一日一夜的波折,她终于回到熟悉的小村子里。

天灰蒙蒙的压的很低,路两边耸立着高大的树木,可是树叶都已经凋落了,只剩了光秃秃的枯枝,田里的庄稼早就收割了,到处都是荒芜一片,偶尔一两只寒鸦“呱呱”的叫着飞过,更显得荒凉萧瑟。

公路也是前几年才修的,只到村口。她下了三轮车后还要走一段小路才能到自己家中。邻居王大婶正提着篮子从地里回来,见着她,大声的打了招呼说,“永心,真的是你!我说远远的看着像你,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你怎么这个时间回来?回家陪你爸爸过年?也太早了吧。”

永心笑着回她,“我休年假,干脆就早点回来,多住段时间。王大叔呢,还在城里打工?”

“是啊,没办法,两个娃读高中了,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地里刨不出什么来,只有去城里做小工。只愿娃娃以后大了都像你这么有出息,可以考上大学,去大城市里赚钱。”又说,“这个时间你爸爸肯定还在学校呢,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不用,我去学校找他好了。”

“那你改明儿记得到我家来,我给你烙饼吃。”因为永心一直没有母亲,王大婶为人热情,很是同情永心,家中做了好吃的常常会叫上她一起过去吃。

因刚下过雨的缘故,路上湿滑泥泞,永心的皮鞋上溅起许多泥水,她沿着崎岖狭窄的小路一直向前走去,约莫一刻钟后,终于见到了那栋熟悉的小小红色砖瓦房子。永心家座落在村子的最里面,在她房子后,就是连绵不绝的大山和树林。

木门的圆环拉手上绑着根麻绳,他们这里民风还算淳朴,且永心家中实在也是家徒四壁,并没有什么可偷的,所以这几十年来,都没有上过锁。父女俩出门的时候,不过就简单用根绳子拴一下,其实也不是放贼,更多的是防一些猫狗溜进去偷吃。她解开绳子,推门进去,走进自己的房间,放下手中在镇子上买的几件衣服和一些吃的,而后开始打扫起卫生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关建军放学后回到家中,看大门洞开,心下疑惑,三两步的走进房子来,看见正在擦桌子的女儿,喜出望外,“小宝,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关建军不过五十出头,但长年累月的辛苦劳作,使他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脸庞是风吹日晒后的暗红色,发出黝黝的光泽,深深的皱纹如被刀刻上去般。

永心转过身来,兴高采烈的说,“爸爸,放学了?快坐下来,晚饭我都做好了。”而后又提过一瓶烧酒来,“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我陪你喝点。”

关建军待要说什么,迟疑片刻还是决定瞒了女儿,笑着说,“好,你很久都没陪爸爸喝酒了,今天就好好陪我喝两杯。”

父女俩边喝酒边拉家常,说着学校里的事,永心才知道学校里新来的老师又走了,如今只剩了父亲一个人。其实整间学校统共也不过才三十来个学生,按照年龄分成两个年级,现在数学语文地理都由关建军一个人全包了。

他叹气道,“我们这里太穷了,老师都不愿意过来,现在好歹还修了条路,稍微方便些。”又问女儿,“上次不是听你说谈了个男朋友,怎么这次没和你一起回来?”

永心眼睛黯下去,倒说不说的样子糊弄过去,关建军见她这样,以为两个人闹了别扭,“两个人之间吵吵架是很正常的,过些日子又好了。我女儿这么漂亮优秀,被哪个傻小子遇上了,那是他的福气。”

永心笑,“你当我是宝,以为别人也这么认为啊?”

关建军嘿嘿的笑,“爸爸没有别的奢望,只求你能嫁个好人家。”停顿下又说,“小宝,爸爸对不起你,连个完整的家都不能给你,以后你嫁人,千万不要嫁像爸爸这样窝囊的男人,要找个能保护你给你幸福的。”

永心鼻子发酸,家中虽然穷,可是从小到大,是爸爸一手拉扯了自己,有什么好吃的,他也总让给自己吃,从前为着她学费,他挨家挨户的去借钱也没少招白眼。她说,“这辈子可以做爸爸的女儿我就很幸福,下辈子我们还做父女吧。”

“傻孩子,尽说傻话。”关建军抿一口酒,微微皱了皱眉头,永心只顾着给他碗里夹菜,也没有注意到他脸上的异样。

“爸爸,我这次要在家住比较久,从明天开始我去学校代课,你在家好好休息。”永心提议,她从前回来偶尔也会去学校帮忙,对她来说教这些孩子们读书已是轻车熟路。

说是学校,其实不过是由一间荒废的民宅改良而成,屋子里就一个大通间,前面和后面的墙上各自漆着一块黑板,两个年级的学生背靠背分两边坐着。给一个年级学生上课的时候,另一个年级的学生就写作业,课桌和椅子都是村民自己用木板钉的,狭窄横长,一张椅子上可以坐五六个学生。外面用残砖碎石围了简易的围墙,院落里用土石填平了,就算是操场,平时学生下课的时候就在这里嬉戏。一边还用铁架搭了个简易的篮球架,供学生上体育课和锻炼身体用。

连接着下了好几天的雨,难得这两天放晴,外面的泥土都干了,空气中满是清新温暖的味道。这日,永心便让低年纪的学生在操场上踢毽子跳绳自由活动。她给高年级学生上语文课,她正拿了粉笔在黑板上专注的写着字,听到门口有个声音稚声稚气的说,“关老师,这位叔叔说找你!”

她转过头去,征在那里,因太过震惊,拿在手上的粉笔滚落在地也未发觉。阳光透过门窗间隙照射进来,无数金色的细沙在空中飞舞,而他就隐匿在光影金沙之中,虚幻的都不像是真的。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闭上眼睛再睁开,他还在,她听到他叫她,“永心。”

有几个年纪略大些的孩子已经看出了端倪,笑着问永心,“关老师,放学时间到了,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永心呢喃着张了张嘴,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说“放学”两个字,可是学生已经站起来,欢天喜地的收拾了书包,一哄而散的跑出去了。

她一直坠坠不安,想着当他发现自己消失会是怎样的勃然大怒,她设想了许多种,却恰恰就没想过他会千里迢迢的寻来。他身上穿着的正是去汶川寻她时的那套衣服,她恍惚的想到那日,她一抬头,看到他从帘子外钻进来,英姿飒飒。

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一步步的走过来,脸上混杂着关心、焦急、欣喜之色,唯独没有愤怒。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终于走到自己的面前,站定。他长臂一伸揽了她在自己怀中,声音低沉沙哑,“汶川我都能找去,你以为你逃到这里我就找不到了,关永心,这辈子你别想离了我,天涯海角我都会找着你。”

她一直是有些怕他的,可是现在并不害怕,心下反而有种奇异的安定,只觉恍如梦境,他分明就在自己眼前,可是却如此的不真实。她又想着也许学生未走远,被他们看见总归不好,欲挣脱开来,他却抱的更紧些,“别动。”

她没有再挣扎,任他静静的抱了自己,他终于松开她来,她沉静的看着他,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一身风尘仆仆,脸色略为疲倦,想是一路舟车劳顿的赶来,可是眼睛里尽是喜悦,双手抓着她的肩膀,像是抓着了失而复得的珍宝。他看到她身后的黑板,上面写着诗经采薇篇章: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字迹小巧娟秀。

永心看他打量后面,微笑着说,“我正发愁一个人忙不过来,现在好了,既然来了,你也来代课吧?”

沈逸承看她眉眼含笑,并没有再抗拒自己,心下欢喜,满口答应说,“没问题,我从前数理化年年可都是年级第一。”

“物理化学倒不要,数学地理就成。”

两个人走回家去,永心向父亲介绍沈逸承。

关建军笑着说,“我们已是见过了?”

永心惊讶的看看父亲,又看看他。

关建军继续说,“是我告诉他你在学校的。”又对沈逸承说,“从前永心常常向我提起你,虽然一直没见着,但也算是熟悉了。”

沈逸承知他说的肯定是家恩,但也不挑明,永心略为不自在的说,“我给你烧洗澡水,你先坐会。”

这里并没有热水器,平时用热水都是大锅烧的,洗澡不是在大木桶里便得用勺子舀了冲,永心烧好水出来,正听见父亲说,“小宝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倔,这个像我,你平时要多担待点。。。”

永心嘟了嘴说,“爸爸,你在说我坏话呢?”

沈逸承微微一笑,“前面有好多表扬你的话,你没听见。”

永心问,“什么?”

沈逸承走近她说,“反正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小时候爬树捣鸟窝什么的。。。”

永心脸微红,不接他的话只往前面引路,“洗澡水备好了,不过就怕你不习惯,这里什么都简陋,比不得你家里。”

“你都能习惯,我一个大男人哪有那么多讲究?”

如今是冬天,天气寒冷,永心穿着羽绒外套,胖墩墩的早在前面。她回来的时候本没带行李,所有的衣服都是小镇上临时买的,这里经济交通落后,连带着衣服都好似比外面的城市落后了十年,流行的还都是些花花绿绿的颜色,外套也没个收腰什么的。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件稍微素色的,时髦不时髦的也管不了那么多,穿上不冷就好。如今沈逸承看她整个人团成一团,一扭一摆的走在前面,短短的头发一跳一跳,倒像只企鹅,忍不住嘴角上扬。

永心回过头来,看着他忍俊不禁的样子,问,“笑什么?”

“猪。”

“啊?”她没反应过来。

他指指她身上的衣服,她脸色飞红,“你才是!”

“小猪!”他又叫。

她不搭理他,取过一旁的毛巾塞他手里,就往外走,他一把拉过她的手,让她面向了自己,“不高兴了?”

她有点赌气的微微嘟了嘴,眉眼里流露出一种孩子气来,双唇因寒冷越发的显得红润鲜艳,他只觉心神荡漾,低下头来,她连忙别过脸去,他已经两天没有清理胡髭,细碎坚硬的胡碴蹭在她脸庞上,点点刺痛,她“哎哟”一声推开他去,边向外走边说,“快去洗吧,水要凉了。”

他看她脸色飞红,逃也似的跑掉,嘴角上扬,笑容如水波般在脸上散开去。

他梳洗完毕出来,永心看他里面只穿件薄薄的灰色毛衣,外面套件黑色的呢子外套,相比之下,自己穿的简直就像是雪人。因没有吹风机,乌黑的短发只用毛巾擦了,还有些许晶莹的水珠在上面,可是根根矗立着,更显得精神饱满。

冬日里天色暗的早,三个人吃过晚饭后,外面早已是伸手不见五指,永心拿了干净的被褥毯子出来,在空着的那个小房间里,把床细细铺好了,半开玩笑说,“沈总,只能劳烦你在这里将就几日了。”

沈逸承在旁边给她搭把手,一起帮着把垫子抚平了,她以前在他面前总是有几分畏缩的,这次倒生出许多俏皮来,因来回忙活着,额上脸上冒出些许细小的汗珠子,他只觉得她雪白的脸庞在灯光下如琉璃般散发出璀璨的光辉来。她抬起头冲他微微一笑说,“刚才觉得冷,现在这样热。”她脱去厚重的外套,其实还是那么瘦,腰身只一点点,她走到窗户边,外面北风呼啸,她说,“看起来过几日就该下雪了。”又说,“我有好些年没见过雪了。”他们那个城市是从来不下雪的。

“刚出了汗,这样吹,小心生病。”他站在她身后,伸过手去关上窗户,她整个人就困在他身体和窗户之间,她的身体抵在他的怀中,清晰可闻他温热的呼吸就在她的耳畔,她心下隐隐不安,不敢再动。他缩回的手顺势搭在她的腰际,拥了她,下颚抵在她的发间,是洗发水的淡淡香气。窗外是无边无际的黑,北风席卷着落叶从窗前吹过,可是怀中的人却这样温暖柔软,他满心里都是踏实安宁的欢喜。她生怕他做出什么来,可是他只是静静的拥着他,两个人许久都没有说话。

最后,她终于说,“该睡了,明天还要上课。”

他恍若未闻,并没有动。她伸过手去扳开他的手来,他的手反握过她的,在她耳边低语,“原谅我。”

她怔住,半晌,低低的说,“我困了,睡吧。”

他终于放开她去,她走到门边,他跟过来,轻声说,“晚安。”

她微微一笑回他,“晚安。”而后合上门退出去。

永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忆起在医院里那几个月,她头疼的时候,她哭泣的时候,他那样紧紧的抱了她在怀里,他怎样的追到灾区去,他又不远万里的带她了去美国,心中有种奇妙的异样升起,却也夹杂着惶恐不安。风乍起,吹皱一湖春水。

永心带了低年级的学生在写作业,沈逸承在给高年纪的孩子上地理课,她坐在最后面,面向了他,只见他拿过一只粉笔,手臂在黑板上行云流水般的转个圈就画出一个大大的圆形来,开头和结尾的衔接处完美的连在一起,倒像是用圆规画出来的一般,而后又在圆球里标上七大洲五大洋。

孩子们都惊讶的叫着,“沈老师,你好厉害啊。”连永心也看呆了,沈逸承微笑着往她这边看,眼睛里尽是得意之色。

下午永心带着女孩子们在操场上玩老鹰捉小鸡,沈逸承在另一边和男孩子们打篮球,篮球其实已经很陈旧,里面的气也不够足,但是孩子们都玩的很尽兴。以前关建军也和孩子们打球,但他自己本身就打的不好,也没什么技巧可言。如今沈逸承教他们自然是另一番光景,篮球倒好像长他手上似的,滴溜溜的转着怎么都不会掉下来,飞身扣篮,三分远投,把孩子们看的一楞一楞,个个都大声嚷嚷着,“沈老师教我。”

“我也要学。”

“哇!好厉害!”

永心听到孩子们的欢呼声忍不住往他这看,只见他凌空跃起,抿着双唇,眼睛专注的望着前方,一扬手,球稳稳的飞进篮筐里,而后爽朗的笑,整个人笼罩在金灿灿的阳光下说不出的神采飞扬。

沈逸承认真的教孩子们怎样上篮,怎样跳跃,而后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看孩子们自己练习。他听到另一边女孩子们的欢笑声,侧过头去看,孩子们一个拉着一个,结成长长的一队,永心是鸡妈妈,掩护在最前面,一个高个子女孩做老鹰状朝长长的队伍扑过去,永心伸展开手臂,带了孩子们左闪右躲,笑的就像春天里盛开的桃花,鲜妍明媚,欢声笑语盈溢在整个天地间。

天气到下午突然就变了,渐渐的暗下来,天空中白色的云朵都被风撕裂了吹散开去,灰蒙蒙的天空越压越低。永心担心下雨,干脆让孩子们提早放学。沈逸承站在讲台前收拾着书本,永心想起他早上画的地球,便也拿过粉笔在黑板上打起圈来。可是怎样都不行,要不就是椭圆,要不就是扁的像是被挤压了般,或者干脆凹凸不平。

沈逸承转过头去,黑白上许多大大小小的圆,永心不好意思的笑,问他,“你怎么画的呢?为什么我都不行。”

“天赋!”他简单的吐出两个字。

永心眼一瞪,明摆着欺负人嘛!是说她怎么都学不会吗?他走过来,左手取过她的粉笔,一顺手又是一个完美的圆。永心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竟然这样都可以,左右开弓。

沈逸承得意的笑,永心说,“据说左手灵活的人,脑袋很聪明!”

他老实不客气的说,“所以你肯定是画不出来的,用不着学了。”他一扬手,粉笔在空中以抛物线状落进讲台的盒子中。

永心不解的问,“为什么?”

“关小猪!”他一本正经的叫她。

“你才是!”永心看他又提起,懊恼的跳起脚来,把手上的粉尘拍他脸上,他一反手,也摸了一头一脸。

“哎哟。”她躲闪着反击,怎奈他高出她许多,她即便垫起脚也够不上,他笑着伸手过来搓揉着她毛茸茸的短发,就像摸着宠物的脑袋。她双手挡在头上大笑着,“我不是小猫小狗,放手啦!”而后欢快的跑出去,他紧跟在后面,在门口追上她,握了她的手把她往自己怀中一拉,她没反应过来,抬头望向他,笑容明艳艳还挂在脸上,如山花般灿烂。他低下头来亲吻她,她有片刻的呆滞而后本能的抗拒,缩了身子往后退去,背抵在门框上,双手抓着他的胳膊挡在自己身前,他目光温柔似水跟过来,她心微动垂下手来,他拥了她吻上去,极缓极温柔的辗转在她唇齿间,她垫起脚尖半仰着头,双手环上他的脖子。缠绵许久他终于放开她,她脸上有淡淡的红晕,双眸越发的黝黑明亮,他额头抵了她的,在她鼻尖轻轻一吻,“永远都不准离开我?”

她反拉了他的手,朝外面跑去,大声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两个人沿着崎岖小路走了很久,终于抵达山顶,永心气喘吁吁的说,“你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沈逸承放眼望去,只见连绵不绝的青山一座连着一座,向两边的蜿蜒而去,一直到无尽远,天和山已连成一片,山底下的村庄仿似玩具积木,房子都是小小的一个一个,无数的炊烟袅袅升起,缓缓而上,又被风吹散开来,缥缈再不可见。田地都被分割成小小的方块,仿似棋盘,苍茫天地间,人显得尤为微弱渺小,不过是棋盘中的小小棋子。天色阴沉灰暗,大片的乌云一直压下来,再压下来,低低的就笼罩在头顶,北风席卷起地上的落叶枯枝从脚底呼呼而过,壮丽中又带着无比的苍凉,整个山林天际都是灰蒙蒙的一片。风一吹,永心的短发全乱了,可是并不觉得冷,远眺前方,她只觉得无比舒畅惬意。

她席地而坐,沈逸承也学了她,在枯草地上坐下,两个人都静静的看着寒山远黛,谁也没有说话。

许久,永心才幽幽的说,声音缓慢而平静,“我们这里很穷很落后,很少有老师肯过来,即便来了,教不了多久也会走掉。我爸爸是这里的赤脚老师,一年的工资也不过才几百,他把一生都奉献给了孩子们,在我心里他是最好的人。可是这么好的人也没能留住我妈妈,就因为穷。我五岁那年,她扔下我和爸爸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山下的小路,“我还清楚的记得,那天她就是从这条小路离开的,我哭着追在她后面,可是怎么都追不上,后来我爬到这座山上,看着她一直走远,一直消失不见。后来,每当我想她的时候,就会坐在这里,总想着也许有一天她又会重新出现在村口。其实我一点都不怪她,我爸爸说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是他太没用,所以留不住她。你知道我爸爸为什么给我取名叫永心吗?因为我妈妈叫兰心,永心永心,永远爱着兰心。”

她的发随风飞舞,露出两边耳朵,更显得脸就那么一点点大,眼中是悲凉孤寂的黑,他心下生起无限怜惜,揽过她的头在自己肩上。风从萧瑟的山林间四面八方的穿来,寒凉彻骨,他搂的她更紧些,她默默的沉浸在往事中。许久才说,“我们下山吧,看起来雨很快就要来了。”

他一只手撑了地站起来,又伸过手去拉了她,她只觉得额上一点冰冷,说声,“果然就下了。”手抚上去,雪粒子融化开了,原是下雪了。开始还是一片两片零星的落下,而后越来越多,越来越急,如鹅毛般铺天盖地的飘荡下来,整个大地苍茫一片。

沈逸承拉过永心羽绒服后的帽子,盖在她头上说,“我们赶紧下山,等雪积起来,路面湿滑就不好走了。”

两个人顺着来时的路,疾步而下,因是山间小路,一味的靠行人踩踏出来,所以一路上都有些枯草枯枝,永心穿的是平底鞋,沈逸承担心她给绊了脚,便走在前面,他穿的是靴子,沿途遇上荆棘树枝都给他踢开了。地上很块就铺了一层白色的霜,走到山脚下,只见通往村子的小路上,有一些浅浅的鞋印,小猫小狗的脚印和小鸟的爪子印。

永心走的很急,一脚踏在石子上,脚崴的生疼,她“哎哟”一声,沈逸承回过头来问,“怎么了?”

她掩饰说,“没什么,踩飞颗小石头而已,我们快走吧。”

沈逸承却已看出异样,蹲下身子说,“上来。”

“啊?”

“我背你。”

永心推却,“我可以的。”

“快上来!”他坚持。

永心知他性子,只好伏上他的背,搂了他的脖子,又问,“我是不是很重?”

他大踏步的往前走去,“两个你我都背的起。”

无数的雪花纷飞而下,落在地上,树上,整个世界仿佛都笼罩在冰雾中。好些雪花落在他的发上,很快又消融开去,变成晶莹透亮的小水珠,寒风迎面而来,如利刃般刮在脸上,永心竖起他的大衣领子,双手在前面拢紧一些,不让风吹进他的脖子去。她温热的呼吸就在他的耳畔间,天这样冷,他只望早点到家,可是心里却又隐隐觉得,还是慢点好,只望这条路蜿蜒向前没有尽头,他便可以这样一直背了她,天荒地老。她的发丝拂在他的脸上,他只觉有种酥酥麻麻的痒,一颗心在这酥麻中都软化开来,他一度以为失去了她,千山万水的寻来,终教他等到她。

两个人走到屋子前,关建军已在门口守了许久,看见他们回来,终于放下心来,“怎么才到?我看天色不好,还去学校找你们去了。”

永心笑着从沈逸承背上跳下来,“我们去村后的山上看风景了。”

关建军嗔怪道,“大冬天的,还有什么风景可看?”又看沈逸承头发都被雪水打湿了,

说,“这样冷,喝点烧酒才好,不容易感冒。”

永心想到自己发上刚被他搓的一头粉笔灰,已跑进厨房烧水去了。

好一会儿,沈逸承提着一只铁桶进来,“以后洗头洗澡就方便多了。”

永心抬眼望去,只见铁桶底部给他凿了许多密密的小孔,热水装里面,可还不真成淋浴的蓬蓬头了。

她笑着说,“你挺有创造力的嘛。”

“你今天正好做试验品,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记得告诉我,我好改良。”

大雪一夜都未停,外面本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如今整个世界都被映衬的雪白光亮。永心睡到半夜,看外面亮堂堂的一片,以为已是清晨,取过枕边的手机来看,竟然才半夜。可是她翻来覆去的再也睡不着,干脆爬起来,也懒得穿毛衣,只披件外套,蹑手蹑脚的走到外头,打开门来,只见房前树上,邻居家的屋顶上,都铺着一层厚厚的积雪,瓦楞下已结了许多长长的冰凌柱子。

她哈着气伸出手去,接住一片从天而降的雪花,又看着它慢慢在自己掌心中融化开来,正玩的开心,听到身后有声音说,“也不怕冻生病了。”

她微笑着转过身来,“你也睡不着吗?”他身上披着条毛毯,那毛毯本来就是咖啡色,毛茸茸的倒像只棕熊,她心里这么想着,脸上笑容就荡漾开去。

他看她只穿个外套,里面是件薄薄的单衣,走过来握了她的双手,语气略为责怪,“手这样冰。”

又拉了她在自己怀中,用毛毯也把她裹了,包了她的双手在自己掌心里面,两个人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只露出两个脑袋来,依偎在一起,两个人的心里都是暖烘烘的。

永心看着外面晶莹透亮的琉璃世界,心有所感,顺口念出,“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又说,“小火炉没有,但是我们有小毛毯,这个时候不能少了酒呀?”

“家里只有烧酒,可没有红酒,你喝的了吗?”

“喝一点不妨事,最多喝醉了睡觉。”她笑嘻嘻的站起来,走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瓷器茶杯。

沈逸承笑,“你这是喝茶还是喝酒?”

她钻进毯子中,“这样就不用来回的跑了,我本来就是个粗人啊,比不得那些千金小姐名媛淑女的,就当是牛饮好了。”她自己先抿一口,又把杯子送到他嘴边,他也就着喝了,两个人相视而笑。

永心只觉得两个人都傻气,大半夜的不睡觉,裹着毯子坐门口看雪景,可是心下却这样快乐,正抿了嘴乐,一抬头看见他正笑盈盈的望了自己,她问,“你笑什么?”

“你笑什么我就笑什么。”

她想,大约这就是古诗中说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了。”一阵寒风吹过,她不由自主的往他怀里缩了缩,他把她搂的更紧些,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杯里的酒,永心酒量浅,一杯酒还剩半杯就已经醉了,嘴里咕哝着,“熊,熊。”

“什么?”他含笑着看怀中的人。

永心只觉得毛毯柔软温暖,脸在上面来回磨蹭着,“你,大笨熊。”却已是睡过去了,头埋在她怀中,四周安详静谧,只有雪落在地上树上发出的簌簌声,她的肩膀随了轻浅的呼吸也微微颤动着。他低下头,下巴抵在她的发上,天地苍茫间,只余了漫天飞舞的雪花,一生一世一双人,相思相守不相负。

早上永心睁开眼睛,望向窗户外,雪已是停了。她记得昨天半夜自己明明坐在门口喝酒赏雪,怎么就睡到自己床上了?肯定又喝醉了,定是他把自己抱到床上来的。她穿了外套跳下床去,走到沈逸承的房间,他并不在。她走到院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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