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恐惧在心底爆炸,路明非克制不住地哆嗦起来。
从line的定位上看,绘梨衣根本不在去往机场的路上,她在多摩川附近的山中她在那口井里她没能逃离这个被诅咒的城市,那辆车把她带去了最后的舞台。
舞台为什么会觉得那是个舞台好像这是早已写在剧本上的故事,正按部就班地发生。
路明非觉得自己的头痛得像是要裂开,各种奇怪的思维碎片像是爆炸那样填满了他的脑海。他不断地想到剧本,似乎这个世界的某处有一个剧本,上面写着所有人的命运。
他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读过那命运的剧本他不知道,但他记得那个剧本被修改过了,绘梨衣的结局被改动了这幕戏的结尾中不该有她她应该平平安安地登上飞机去泡菜国
路明非也说不清自己在害怕什么,绘梨衣去了红井又怎么样这里面存在着种种可能,也许是源稚生需要她的言灵助阵,所以她被临时调过去了;也许是红井那边已经搞定了,她去红井跟源稚生碰头,两个人开香槟庆祝搞死了神;也许根本就是line的卫星定位错误,她已经平安登机了。但他就是害怕,怕得上下牙打架,咯咯作响。
错了什么东西错了这是个无法挽回的错误
他扶着酒柜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想往外跑。整个酒柜都被他拉翻了,那些名贵的红洒和清酒在墙上撞得粉碎,酒香四溢。每个人都惊讶地看着路明非,不知这人发什么神经。
路明非呆呆地站住了,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锋利的酒瓶碎片把他的手和胳膊割得伤痕累累。几秒钟之后火烧般的疼痛传到了大脑,酒精渗入伤口,痛感越发剧烈。
原来这就是自己,普普通通的家伙,酒瓶的碎片都能把他削得鲜血淋漓,痛得他面孔抽搐。他不是恺撒不是楚子航也不是源稚生,换了其他人,这种程度的伤不过是在手上缠一圈绷带的小事,甚至用不着换一只手握刀。他冲出去能管什么事儿红井距离新宿区少说也有二十多公里,楼顶上可没有直升飞机在等他。就算让他赶到红井又怎么样用游戏术语来说,红井就是高级玩家的竞技场,各种皇、鬼、半进化体在那里死磕,以他刚出新手村的级别,靠近点就被轰杀了。
除非他跟路鸣泽做交易。可他只剩下半条命了,两个交易机会,两次交易之后,他会把命输给路鸣泽。
第一次跟路鸣泽交易是为了诺诺,没什么可后悔的,虽然英雄救美的好都记在恺撒名下了,可路明非就是不能看着诺诺死,就算她是别人的女朋友甚至别人的新娘。
有些人对你而言就是这样,只要她在就好,她是不是你的都没关系,只要她在,就比什么都好。
第二次交易是为了楚子航。师兄人又帅武功又好,还那么八婆,还那么仗义,是那种能豁出命陪你去抢新娘的杀胚。人家能为你豁出命去,你不为人家豁出14条命,自己都觉得在江湖上没脸立足。
所以楚子航那次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除了诺诺和楚子航,这个世界上还有谁值得他花14条命去救呢芬格尔算了吧,那家伙属于我不需要跑得比熊快只需要跑得比同伴快就好的主儿,大难临头的时候你的问题不是要不要救他,而是你找不找得到他。恺撒也算了吧,加图索家的少爷这辈子享过多少福啊,游艇帆船私人飞机名酒名车典藏雪茄,别人奋斗一辈子都享受不上的东西,恺撒二十岁以前就玩腻了。按照他爹庞见的人生轨迹,他将来就只能玩玩灵修,路明非觉得与其拯救这位少爷已经过度圆满的人生,不如自己多活几年好歹为老路家留个后什么的。
那还有谁呢陈雯雯早都是过去时了pass校长这老家伙看起来早已了无生趣,不如早死早安生pass老爹老娘长到十八岁才知道爹妈都是s级的高手,这些年都没见他们尽什么抚养义务,关键时刻怎么说也是他们来救自己比较合适吧叔叔婶婶哦这个恕侄儿不孝,不过以侄儿的浅见,也没有哪个龙王会神经到找上你们,龙王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
那小怪兽呢小怪兽呢路明非呆呆地望着屋顶出神。
路明非知道绘梨衣喜欢他,但那种喜欢在他看来只不过是镜花水月。绘梨衣凭什么喜欢他绘梨衣连他的真名都不知道,更不用说他的过去,和他心里那些不能告人的小秘密。
又不是武侠小说发生的年代,孤男寡女相处了一个星期,就得情愫萌动绘梨衣只是以为自己喜欢他,那是因为她年轻幼稚没有见过男人,而恺撒提供了资金路鸣泽提供了服务,把路明非包装成闪闪发光的白马王子。等绘梨衣长大了,见识这样那样的男孩之后她就不会喜欢路明非了,她会醒悟过来,原来当初的白马王子只是个骑着毛驴的衰仔。
女孩不都是这样么小时候她会跟你分享糖果,可有一天她会长大会认识高富帅,再也不来吃你为她买的糖果。所以如果某一天她忽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门离去,那就别守着糖果等她回来。
每个看穿他本质的女孩都离开了他,就像那时候的陈雯雯。尽管在的夜晚,他在烛光和红酒的芬芳中也曾光芒耀眼,但最终在那场圣诞节的弥撒里,陈雯雯和赵孟华的目光还是隔得远远地黏在一起。
他没为绘梨衣做过什么,在那场河畔婚礼的梦里他也没有选择绘梨衣,所以他拒绝了绘梨衣来接他。基于同样的理由,绘梨衣也没有资格要求自己为她舍出14条命去。
他呆呆地坐回积水里,不断地对自己说这样很好,这样很公平,没必要觉得歉疚,最好就是谁也不欠谁的可是那个该死的梦,那个该死的梦如果自己没有放开绘梨衣的手,她就不会变成丑陋的傀儡,不会被烧成灰烬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在熊熊燃烧,自己在干什么自己在看什么
在那场充满了暗示的梦中,在那场婚礼的最后,一切都在飞腾的烈焰中变得虚无缥缈,他呆呆地看着那具燃烧的傀儡,那双墨线绘制的眼睛里竟然流下漆黑的泪来。
座头鲸霍然起身,向着客人们深鞠一躬说:看样子海啸已经停止,警视厅的救灾也该出动了,我出去寻拢救援。我不在的时候藤原勘助会负责照顾大家,请大家尽可能地不要发出声音,无论外面有什么动静。请大家放心,以前你们是高天原的贵客,今晚你们也是高天原的贵客,高天原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各位的安全。
他还是那么彬彬有礼,但路明非能听出来他的语速快了很多,似乎赶时间要把话说完。
座头鲸抓过一件带帽的雨衣披在身上,转身走出酒窖,把门在背后带上。路明非注意到门把手的转动,座头鲸竟然把酒窖的门给锁上了。
难道店长觉得情况不乐观,想丢下客人和牛郎自己悄悄溜出去路明非心里正猜疑,忽然听见了细细的婴儿哭声,还有什么东西用腹部贴着地面爬行的嘶嘶声
死侍一名死侍正逼近酒窖路明非忽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尽管死侍主要依靠嗅觉,但它们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声音同样能把它们引来而他刚刚打翻了酒柜
座头鲸那个疯子,他带着他的伯莱塔去杀死侍了见鬼他以为他是谁他只是个普通人类啊
我我去给店长送武器路明非推开一名牛郎,顺手从他怀里抽出柯尔特左轮枪,出门之后跟座头鲸一样锁上了门。
眼前的一幕把他惊呆了,走廊的尽头,座头鲸和一名死侍对峙,就像一头马熊挡住了巨蟒的去路。座头鲸的背影看起来如此魁梧,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不愧是高天原的店长不愧是新宿牛郎界神一样的男人不愧是海上自卫队的退役军官座头鲸面对死侍不仅不后退,反而蛮横地逼上一步
但就在路明非心中生出一种能赢的希望时,金色古蛇般的身躯忽然从水中腾起,座头鲸被死侍死死地缠绕。路明非被座头鲸的勇气震惊,忽略了基本的实力对比。座头鲸再怎么魁梧,毕竟只是个人类,而死侍能以空手撕裂牛犊但座头鲸毕竟是经过多年训练的军人,牛郎店的工作也没有耽误他锻炼体能,他比常人多出了一点点反应能力,在全部肋骨骨折之前,他反过去抱紧了死侍,双方纠缠在一起滚下楼梯。
座头鲸这是想把死侍带离酒窖,越远越好。但楼梯下方的黑暗中好像有成群的萤火虫飞来,成群的死侍正在逼近,刚才那名死侍已经用尖叫发出了信号。
没有人能救酒窖里的人,成群的凶兽正逼近一群手无寸铁的男女,他们还穿着可笑的高跟鞋、露背礼服裙和紧身西装。
快带客人们离开滚下楼梯前,座头鲸吐着血沫对路明非喊。
死侍把座头鲸拉向水底,它想用这种办法让座头鲸窒息,但座头鲸的大脑袋始终固执地浮出水面,死死地叮着路明非。他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路明非身上,直至此时他还是相信路明非是不同寻常的人,他在求这个不同寻常的年轻人救救他的客人们。
路明非又想起源稚女对他说的话:这一次我还赌你赢这些人真是滑稽,分明他是个废柴来着,居然还有这么多人相信他会赢。
他奔向楼梯口,跳了下去,落入水中,奋力地游向座头鲸。死侍意识到有新的活物向自己逼近,仰起头向路明非示威,露出满嘴荆棘般的牙齿。
路明非猛扑上去,毫不犹豫地把子弹送进它的嘴里。射击是他仅有的强项,只要他的手不抖,就能打出准确的弹道来。也多亏了这是一支老式的柯尔特左轮枪,不像某些新型枪支那样有导气轨的设计,在水中也是有可能发射的。唯一的问题是子弹湿水之后可能失效,炸膛就不好玩了。不过路明非已经管不得这么多了,座头鲸随时都会因为窒息而死。在这里只有他受过屠龙的教育,除了他没人能救座头鲸。
连续六发都是幸运弹,第一发直接打进了死侍的嘴里,其他几发也都命中了它的面部。遭受袭击之后,死侍发狂地咬住了座头鲸的胳膊,猛地摆动头部,把他的整条胳膊撕扯了下来
它给了座头鲸致命创伤之后,立刻转身扑向路明非。它缠住路明非了,路明非的全身骨骼发出濒临断裂的响声,锋利的鳞片沿蓍他的身体滑动,把他割得遍体鳞伤,锋利的长牙在他的喉咙前晃动。
路明非被死侍拖着向水底沉去,恍惚记起在三峡的水底,诺诺的长发海藻般浮在水中,她游向自己,抱住自己,给自己套上潜水衣;又仿佛是在日本海的深处,绘梨衣缓缓地张开双臂,把奋力游动的自己抱住。两个画面是那么的相似,两个女孩的形象渐渐地重叠起来。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水灌进肺里,胸口好像要炸开,神智一片模糊。
他闻到了死亡的味道,这一次没有奇迹发生,他喜欢的女孩、喜欢他的女孩、号称要跟他不离不弃到天涯海角的魔鬼,都没有出现。
真没想到李嘉图m路的人生是这么结束的,为救男派花道的创始人而牺牲了年轻的生命,分明几分钟前他还觉得要跟世人两不相欠,连如花似玉的妹子都没有去救。
值得么想起来真是蛮不值的。可跳进水里的那一刻没来得及想,就是看着座头鲸和死侍缠斗在一起哦,基本没有斗,只是缠在一起,像一头笨熊就跳进去了。
黑暗忽然被割裂。
那是一柄漆黑的直刃忍刀,带着整个人的重量下斩,把空气和水一并割断。忍刀从后颈刺入,洞穿了死侍的喉咙,跟着刀身偏转,切断了它的颈椎。
纤细但有力的手抓住路明非的领子,把他从水底拎了起来,跟着温软的嘴唇贴在他的嘴唇上,一个凶猛的热吻,吻得路明非直哆嗦。
初吻被绝世妖姬夺走固然是让人激动的事,不过路明非哆嗦不是因为激动,而是那一吻太过强力,巨大的气压差彻底压瘪了他的肺部,把灌进肺里的水全都抽了出来。
好一个长鲸吸水式的深吻,仟么法式深吻,跟这个吻比起来简直弱爆了紧跟跟着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用于回魂,生生地把路明非那一团混沌的大脑抽醒过来。
酒德麻衣随手把他丢在积水里,扭头吐出满嘴的水:还算有勇气啊,新郎官。居高临下的语气,如女王驾临。
虽然她穿着漆黑的忍服,跟拍卖会上的那身金色纱丽有着天壤之别,但是那双人间罕见的长腿还是泄露了她的身份。路明非呆呆地说:你你你你你
酒德麻衣懒得搭理这家伙。她一直用冥照隐藏在酒窖中,观察着路明非的一举一动,他的恐惧、怂和犹豫都看在眼里。没必要再说什么了。
她拎起重伤的座头鲸扔给路明非,摇了摇头。座头鲸太过冲动了,以血肉之躯抵挡近乎钢铁的死侍,手臂撕裂造成的伤口会不断地出血,在缺乏止血剂和血浆的情况下凶多吉少。
她不是不想救这个临时手下,但对路明非的保护是最高级的任务。为了确保完成这个目标,任何人都可以被牺牲掉,连她自己也不例外。
她拔出另一柄忍刀,静静地站在楼梯前,死侍群感觉到她带来的巨大压力,逡巡着不敢靠近。尽管古龙血清造成的创伤远没有完全恢复,但以酒德麻衣的血统,压制死侍群还是可以做到的。
路明非拖着座头鲸来到角落里,匆忙地揭开雨衣检查那个巨大的伤口,血像泉水那样从断口处流了出来,无论他用衣服去捂用皮带去扎都没法止血。
我没有看错人。座头鲸艰难地睁开眼睛,这种时候他的眼睛竟然是闪闪发亮的,你是我一眼看中的男人。
失血过半后还有如此清晰的神智,大概只能用回光返照来形容了。路明非抱紧座头鲸,以免他的体温过快地下降:店长,别骗我了,我知道你跟藤原勘助说我是朵罂粟花来着,以前那个罂粟花不是和客人抱在一起烧炭自杀了么你旗下的罂粟花总是废柴啊,连帮你赚钱都做不到。
虽然死了,但他还是很美啊座头鲸喘息着说,他死了,但他的花道没有死我死了,我的花道也不会死。
值得么为了客人那么拼命。客人想找我们的时候就来了,喝醉了就走了,最后不总是剩下空荡荡的场子让我们打扫么路明非心里大恸,但是哭不出来,心说店长啊店长,我很为你难过,但你自己能严肃一点么,你说这么蠢的话,我的难过都会打折啊这个世界上谁重要谁不重要你真的分不清楚么客人来你这里花钱买到了她们想要的东西,这就是一场交易罢了。凌晨的时候曲终人散.你带着大家打扫满地狼藉的舞池,偶尔自己坐在台阶上吹口琴,不也很落寞么世界就是这么残酷的啊,爱你的人没你想的那么多,最终每个人都是孤零零的,何苦那么拼呢
值得座头鲸说得轻声而坚定,那些都是来捧我场的女人啊,她们都是高天原的贵客,靠了她们高天原才能坚持到今天她们那么爱我,我当然可以为她们赴汤蹈火。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这个男人,不知从何说起,却又不忍心骗他。他心说店长啊店长,你真的高估了自己,那些女人不是爱你啊,是为了老大和师兄那种嫩草来消费的,你也许曾经是绝代的美男,可如今也就是个男版老妈子而已。你到底为什么而坚持呢男派花道男派花道是什么东西狗屁而已。
你有没有觉得奇怪我这种人怎么能在东京最值钱的地段里有这么一栋楼座头鲸的脸上露出孩子般稚气的表情。这个熊一般的汉子流露出这种表情,吓得路明非以为他进入了弥留状态。
这栋楼原来是个客人的产业,她去世的时候留下遗嘱说,无论如何这栋楼都得租给我,还得是廉价的租金只要我活着一天。我看到遗嘱的时候完全不记得那个客人是谁了,遗嘱里还有一封信,说当年我说要建立自己在新宿牛郎界的霸业,要把爱分给每个需要的女人她说阿鲸,现在保有你的第一座城池了,在那栋楼里开新宿最好的牛郎店吧,让每个彷徨的女人在夜里有个去处。,座头鲸的声音渐渐低落下去,瞳孔渐渐涣散,可我还是没想起她是谁。当年我跟很多女人都说过类似的话,我出道的时候很穷总是在客人们面前说些好听的志气话,好让她们消费来支持我可我没想到她们中有个人当真了这样夸下了海口的我,连她是谁都没记住,怎么能不做一间最好的牛郎店来报答她呢她的在天之灵在看着我啊,当年我遇到她的时候,她一定很孤独吧要在午夜的东京找个去处,最后找到了我。
路明非呆呆地抱着这头熊,听他最后的喋喋不休。这些话大概在座头鲸的心里憋了很久很久吧拼死也要讲出来,这是他的道,他的一生,他唯一能留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
我很看好你啊,罂粟花也是有爱的啊,只是太绝对。座头鲸含含糊糊地唠叨。
我告诉你一条真理啊,女人爱一个男人,往往要比男人爱一个女人的代价高很多
有时候这个代价是一生他的呼吸开始出现偶尔的中断。
他的话在路明非脑海里回荡,轰隆隆的,仿佛雷鸣。女人原来是这样的东西么你觉得她很神秘,但她其实很简单,她如果喜欢你,你说谎她都会信。
难怪他说什么扯淡话绘梨衣都相信,因为绘梨衣喜欢他。她的智商原本就不高,进一步降低之后就降成了笨蛋。可绘梨衣怎么会喜欢他呢到底是什么时候,他说了什么错话,表错了情,让绘梨衣喜欢上了他
他想起来了他络于想起来了死侍想把他拖往水底的那个瞬间他其实已经隐约地想到了那一刻诺诺的身影和绘梨衣的身影在他眼里渐渐地重合起来,在漆黑的深海中,他不顾一切地向前游去,狠狠地抱住了女孩温暖的身体,他以为自己抱住了诺诺,其实被抱住的是绘梨衣。
原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难怪绘梨衣对所有人都很疏离,对他却没有丝毫敌意,毫不犹豫地跟他离家出走因为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先紧紧地抱住了绘梨衣。
她喜欢自己并不是因为自己有钱有高级跑车带她去高级餐馆,这些绘梨衣都不缺,她只是弄错了一件事她误以为路明非的爱和拥抱是给她的。
在海底七百米深处,与世隔绝的敌方,那个傻瓜一样的年轻人带着像是要哭出来的表情奋力地游向她,毫不畏惧地迎着她的刀锋。
她的手垂了下去,幸福而又茫然地被人用力抱紧,那一刻,名为爱情的东西如狂潮般洗刷她的脑海,她觉得自己被人喜欢了,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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