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的外遇》
作者:阳乖乖
第一章
季璃昕刚将晚餐端上桌,客厅里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她从餐厅小跑到客厅,仓促地接起电话,还带了些许的气喘,“你好,请问你是?”
她这边的气息还未平复,电话另一头冷漠的声音便响了起来,“我今晚不回来了。”
她还有话要说,还没发怔,电话的那一边传来的已经是嘟嘟的忙音了。
又不回来,季璃昕下意识地皱眉,视线落到搁置电话的小茶几上,听筒还被她握在手上。
手心带了些湿汗,估计是刚才在厨房待得有些久了,为了煲枸杞鸡汤,浑身是有些热,尽管客厅的冷气很足,但厨房因为做菜,她不想冷气开得太低影响菜色出炉后的味道。
日历上虽然没有画着圈圈,但她一向有着人不所知、过目不忘的良好记忆力,她在心里头计算着,这已经是他这个月第十天不回家的日子了,今天是这个月的第二十天。
过去的一年来,两个人还算相安无事,饶是她对丈夫再漠不关心,也有所意识到两个人之间最近似乎出了什么问题了。
能够让丈夫一个月有一半的时间不愿回家,做妻子的,是该找找问题的症结了。
季璃昕叹了口气,闻人臻这个人,自己一向无法猜透,结婚这一年来,她似乎还真没有摸透他的性格,他似乎过于高深莫测了点,自己又似乎却少了点对人性探究的热忱。
她将听筒放回了原位,回到餐厅,在自己平日里坐惯的位置坐了下来。
对着一桌子冒着热气的菜肴,她觉得无奈的感觉,越来越沉重了。
自己跟闻人臻结婚也有一年多了,想当初自己跟他还是从一夜情发展起来的,当初自己冲动去买醉,趁着醉意朦胧居然想要勾引人,结果运气贼好,上了一个内外兼备的优质男。
外,自然指的是外表,内么,指的是他出色的经商手腕,是商场上人人畏惧的一头嗜血猎豹。
他真正的内心,没有人能够摸清。
他对他自己的家人一贯冷漠,对自己的态度,还算是温和了吧。
温和?
当初自己跟自己的高中死党兼大学室友莫菲菲提这个形容词时,人家笑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自己嫁给闻人臻一年多了,莫菲菲也只跟他打过一个照面,那时自己发了高烧,走不动了,莫菲菲又有要事一时没空照顾自己,而闻人臻刚出差回来,便被电话call给叫过来当车夫了。
那时烧得迷迷糊糊,自己是根本就不知道接下来发生什么事了。
莫菲菲事后跟自己提起,对闻人臻的评价便是“此人太过高深莫测,不适合你”,自己当时只是付诸一笑,没有对此再作评论,只是当莫菲菲追问他对自己的态度,给出了一个可笑的“温和”字眼,当场让莫菲菲肆无忌惮狂笑了出来。
当初为什么愿意嫁给闻人臻呢?
因为那个男人适时的求婚吧,爸爸早逝,妈妈抚养自己成长到这么大,妈妈跟爸爸的好友、一直对她家照顾有加的杜叔叔的感情也渐好,有了结婚的打算,自己虽然大了,还是妈妈的包袱,便冲动之下,对着那个男人点头了,为了让妈妈放心地跟杜叔叔结婚。
至于优秀如闻人臻,为何跟自己求婚,自己便不得而知了。
结婚一年来,自己似乎还未开口问过他这个问题,有机会,或许应该问问,不过八成那个男人不会回答吧。
他当着自己的面,十分的寡言,细数这一年多来,他开口说的话,每天不超过三句,这是在他回家的大前提下统计出来的。
当初他们结婚,连婚礼都不曾举行,说没有遗憾,那是假的。
每个女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有个婚礼,即便规模不大,只邀请到亲戚好友参加,那也是一种无憾的幸福。
闻人臻没有给自己婚礼,他除了求婚送了一束超大的白玫瑰跟一枚精致的钻戒,便没有再做过其它浪漫的事情了。
他这人一直冷冰冰的,跟块万年寒冰没两样,也难怪了,她也想象不出他会时常脱线、做出一些令人大跌眼珠的事情来。
当初结婚的时候,两个人是登记的,本来说好要去度蜜月的,但是他公司临时有事便取消了。
事后,他是想过弥补的,但是他根本抽不出空来,自己这个妻子十分合格,一直没有强求,还婉转地跟他强调不去也没事,虽然内心多少还是期盼他能够主动安排出空余的行程来。
后来,她没提,他也似乎淡忘了。
莫菲菲说自己对闻人臻太好了,洗手作羹汤,大学毕业后便当了全职太太。
闻人臻不喜欢自己出去工作,每个月都有一笔钱打进她银行的户头,她一直无所事事,生活无忧,当个富家少奶奶,其实也有不少同学羡慕自己的好运。
她自己也想过若是没有嫁给闻人臻,自己应该在社会上苦苦拼搏吧。
原本闻人臻是有请菲佣还有厨师的,但是她不喜欢家里人进出太多,便跟他说了声辞退了,反正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便一心专心起烹饪来。
嫁给闻人臻之前,自己还不会做菜呢,跟着厨师学了很久,想想自己当初也卑鄙的,怀着叵测之心、学成之后把人家的饭碗给抢了。
胡思乱想了一番,发现桌上原本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已经凉掉了。
吃了几口,发现自己没了胃口,每次一个人对着满桌的菜肴,她都会生出一种凉透心扉的无力感。
寂寞跟空虚,这是她结婚一年多来最贴切的内心真情写照,她的性格,有些寡言,很多事,喜欢藏在心里,即便是比较好的如莫菲菲,她也没向她吐过苦水。
她原本朋友就不多,大学是在a市读的,原本又不是a市人,所以在a市没什么亲人。
妈妈跟杜叔叔结婚之后便一起回了杜叔叔的老家b市,杜叔叔说要做点小生意,妈妈身体一直不好,早早就下岗了,这些年,若非是杜叔叔的帮衬,自己也不可能读到大学。
以前省吃俭用惯了,现在花钱,虽然不用算计着了,但她还是养不成挥霍成金的习惯。
这一点,闻人臻一直没有说什么,当初自己刚开始下厨,偌大的餐桌,就两菜一汤,她明显瞧到他皱了皱眉,但没有多说什么。
后来,她菜色渐渐丰盛了起来,菜色丰盛起来后,他便没有皱眉了。
她想了想,好像她跟闻人臻说话的机会很少,一直都靠眼睛来观察。
吃不下,她站了起来,简单收拾了下餐厅,便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胡乱按着遥控器,转换着电视台,今天的电视,都是些土到掉渣的狗血肥皂剧,她根本就提不起兴趣来。
伸手下意识抚了下平坦的小腹,医生说有一个月了,但是胎位不太稳,需要好好安胎,不要做剧烈运动。
其实,她哪有机会做剧烈运动,生活贫乏的可怜。
等生了孩子后,应该有些事情做了,不会这么无聊了。
不知道孩子会像谁呢?
会像闻人臻多一点,还是像自己多一点呢?
自己的孩子,她还是暗地里希望像自己多一点,不过若是男孩子的话,还是像他好了。
他那般俊美冷漠的外表,所到之处,只会引起女人的尖叫,比明星还会抢镜头。
菲菲说自己应该找份工作,其实也对,再这么下去,自己都要生锈了。
她忽然想到了一种生物寄生虫,她似乎正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着,努力将自己变成寄生虫。
若是失去闻人臻这一株可以依赖的大树,自己似乎什么也不是了。
下午好像喝太多水了,一直在上厕所,电视上好像说怀孕期间会有尿频的倾向。
她摇了摇头,真是的,自从医生给出检查报告后,自己一直就往那方面联想。
有关怀孕,她还没想好怎样跟闻人臻开口提,他似乎从未跟自己提过要不要孩子的问题。
手机振动,是莫菲菲打来的,她接了起来,“季璃昕,要开一周年专业派对庆祝会了,你要不要来参加?听说冷天澈跟宋柯都要回来参加。”
第二章
莫菲菲情绪很激动,从她的声音中可以听得出来。
莫菲菲的声音有些尖锐,季璃昕下意识将听筒挪开了一些,她觉得耳朵像是失聪一般,耳边嗡嗡声不断,重复着“冷天澈”跟“宋柯”两个名字。
真难以置信,这样的派对,能够让冷天澈跟宋柯都双双从国外赶回来参加。
冷天澈,当初自己在大学的时候,暗恋过他,估计a大的女生都会他神魂颠倒过吧。
冷天澈,是a建校以来最风云最拔尖的人物,他父亲冷振雄是a市最大连锁超市的巨头,在全国也赫赫有名,而冷振雄只有一个儿子,便是冷天澈,毫无疑问,他以后将会成为冷振雄的接班人。
冷天澈身价极高,而且最难能可贵的是生了一副英俊的得可以称作惊艳的容貌,还有他的成绩跟为学校带回来的荣誉,都张贴在荣誉榜上,令人啧啧称奇。
季璃昕一点也不奇怪莫菲菲的尖叫,连自己这个已婚人士,都还未放下对那个人的遐想。
冷天澈的五官,几乎是在瞬间就浮现在眼前,那是一个令女人为之怦然心动的男子。
他有着浓黑的剑眉,坚毅的脸庞,高耸的鼻梁,还有锐利黝黑到几乎能慑人心神的眼眸。
其实,自己的老公闻人臻的外表,并不逊于冷天澈,但是闻人臻的气质太冷了,接近会冻伤人的。
不过,细想开来,他们的眼眸还真有些相似,在酒吧买醉的时候,她朦胧中便是冲着那一双眼眸去的。
尽管她看上去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但是她对那样的眼眸有着近乎到了执着痴迷的疯狂程度。
冷天澈,她从大一开始暗恋他,到大四毕业之前都没有表白过,不是提不起勇气,而是觉得这样的男人,不是她所能掌控的,所以她只在暗地里默默地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出国的那一天,她其实也去了机场的,但是并没有出现在送行的队伍之中。
他回国了。
还有宋柯,呵呵,宋柯是自己的学长,比自己大一届的,因为偶尔一次舞会认识的,那是被莫菲菲给强拉去的,去了舞会之后,才知道那是变相的联谊。
不过舞会临时出了些差池,原本弹钢琴的那位学妹家里有事不能赶过来,现场的又没人会弹钢琴,舞会差点因为学妹的缺席而取消。
那个时候,莫菲菲将自己给推了出去,她原本并不想表现的。
她的钢琴是爸爸教会的,家里以前有一台老旧的钢琴,音质并不精准,但是她还是很喜欢弹,因为爸爸喜欢,爸爸以前很忙,但是只有弹钢琴的时候,爸爸才会专注地看着自己。
那时的她,只想让爸爸多陪自己一会,于是奋发图强练习弹钢琴。
她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对于琴谱的剖析力,也很强。
莫菲菲原本也是不知道自己会弹琴的,只是自己床头摆放了太多的琴谱,加上有一次忍不住在学校的音乐房中手痒难耐弹了一曲被她撞破,她便记住了。
但自那次被她撞破之后,自己便忍住了,再也没去过音乐房了。
这一次,莫菲菲这个家伙,摆明想要报复自己不跟她坦言自己会弹钢琴的秘密么。
算了算了,好久没有触摸到琴键了,就弹一曲吧。
那时自己的念头真的很简单,只是没想到那一曲,打动了宋柯,引来他之后锲而不舍的猛烈追求。
宋柯很优秀,他的优秀跟冷天澈有所不同,他是a大法学专业的高材生,他长相斯文,没有冷天澈跟闻人臻那种英俊不凡的惊艳容貌,但还是有着不少女生为他着迷。
宋柯从大一进来,一直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绯闻缠身,绝对的身家清白,曾在大学四年每年都荣登a大的bbs最佳模范男友人选的榜首。
即便他毕业告别了校园,依旧还独领风骚,没有被人从那个榜首的位置给踢下来。
他在大学时期奠定的基石,至今还津津乐道,不失为一桩美谈。
想当初自己是那么的默默无名,成了宋柯的女朋友跟他出双入对之后,也渐渐公之于众,成了a大的一名公众人物。
季璃昕记得自己是在大二的时候答应成为宋柯的女朋友的,成为宋柯的女朋友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宋柯家世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宋柯是b市宋市长的二儿子,在家极为得宠,不过他从未在人前透露过他的家世。
或许a大,除了季璃昕跟宋柯本人知道,没有别人知晓了。
季璃昕知道,那是因为宋市长出差来到a市,顺道奉老爷子之命来见见儿子,没想到平日里对任何事情除了法律那些专业书有兴趣的儿子竟然带了个女生来,当场让平日里处变不惊的宋市长差点掉了眼珠子,瞠目结舌的模样,至今还停留在季璃昕脑海中。
偶尔想起,她都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宋市长不像电视上那般严肃,生活中的他,极为可亲,对宋柯这个儿子,是拿他没有办法,完全采取放羊吃草式的教育。
季璃昕并没有去过宋家,对宋柯父亲的印象也一直仅止于此。
那一次碰面,宋柯的爸爸宋市长对自己的态度表现得无可挑剔,礼貌到了极点,也就是这一点,让季璃昕知道宋市长并不认可自己,通常礼貌,都是对于陌生人而言的。
也是从那时,她知道了宋柯还有一个未婚妻叫乔晓静,那是a大的校花,新生初入学时就被推上校花宝座的一位学妹。
季璃昕还见过那位出色的学妹,烫着微微染黄的蓬松卷发,长得跟芭比娃娃一样可爱,很适合当被圈养的公主。可惜那位学妹学习成绩也很优异,没人将她划分为圈养一族。
她跟宋柯从来没有传过绯闻,跟冷天澈倒是传过,在宋市长提及这个人之前,季璃昕从未见过乔晓静跟宋柯有过任何的来往,若非宋市长提及,季璃昕肯定认定他们是毫无关系的两个人。
真没想到,那时的自己,有的只是满心的诧异。
送走宋市长后,她并没有质问宋柯,宋柯也没有提及乔晓静,他们过得还是相安无事,直到大学毕业,乔晓静还是没有来找过自己,季璃昕也没有见到他们有牵连的举止。
第三章
“喂,季璃昕,你怎么没反应了,听到这消息太激动了还是怎么了啊,不会晕过去了吧?”
莫菲菲这绝不是大惊小怪,分明是用戏谑的口吻在调侃她。
季璃昕藕白的纤手,情不自禁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那里都孕育着一个孩子了,她竟然还去想过去尘封的往事,这真是太不应该了。
不过,每个人都有一段不同寻常的过去,也没有什么可耻的。
自己在嫁闻人臻之前,也就谈过这么一次恋爱,也有有过这么一次的暗恋经历。
闻人臻的过去,估计比自己复杂多了,他冷漠无情,但还是经常会跟花边绯闻挂钩。
婚前比较多,婚后明显有了好转,她倒没有那般的自负,将这一切功劳都往自己身上推。
“我在听。”
她叹了口气,按了按发酸的太阳穴,左边的,跳得尤其的快,突突突地,异样的很。
“你到底决定了没啊,要不要参加,桑青今天还特意打电话给我问你参不参加呢?”
莫菲菲又追问道,真是一刻也留给人喘息的空间。
季璃昕知道要是莫菲菲现在在自己身边,肯定会不客气伸手摇自己的胳膊来着。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又绕回到一边的日历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神思在游离,“季璃昕。”
某个急性子的人,终于被惹火了。
季璃昕被她这么一喊,吓了好大的一跳,她踌躇了会,肯定地回答道,“我会去。”
莫菲菲显然很满意听到这个答复,电话另一头的她,开始手舞足蹈起来,“到时场面一定很热闹。”
“我已经死会了,再热闹也与我无关。”
季璃昕对她有些无语,难不成她还想自己跟冷天澈有一腿或者跟宋柯旧情复燃来着?
这明显是不可能事件,某人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
她选择去参加那样的庆祝会,一方面真是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在家闷太久了,另一方面是想要重温下母校的温情。
虽然毕业后一直留在a市,但她却没有再去过a大,这一次,也算是个时机,还是一个十分凑巧、值得把握的良机。
“你应该去去的,要证明下想当年你也风华正茂过,如今的你,就是一潭死水,要是我是闻人臻,早就受不了了,亏他还能够忍受你这么久没吭半声。你去去,要是真有行情,自然会让闻人臻紧张紧张,还可以刺激下他对你的紧张。”
莫菲菲自鸣得意地开始浮想联翩起来了。
季璃昕十分的无语,让闻人臻大惊失色,那简直就比登天还难,让他那一脸公式化的表情稍稍转变下,都是一种奢望,更别提他会紧张了,痴人做梦,还比这简单点。
其实至今,季璃昕还不清楚闻人臻当初为何娶自己,明明他选择的范围很广,而且条件比自己好的,比比皆是,差点就满天飞了。
“除了通知,你还有事吗?我要去熨衣服了,他的衣服干了收进来还没处理过。”
季璃昕视线往上一抬,触及的是米白色的墙壁上那一只极有棱角的石英钟,今天发呆的时间,比起以往来,似乎更久了,这电话,也讲得有些时候了,应该结束了。
若是自己不说要忙的话,莫菲菲那家伙,肯定会没完没了。
“知道你是二十四孝好老婆,你去忙吧,纪念会举行的时间是在下周二晚上六点,千万别忘了。”
最后,她还不忘婆婆妈妈叮嘱一番。
结束了通话之后,季璃昕的身子并没有挪动半分,她还是规矩地坐着。
她胡诌的熨衣服,早在上午就完事了,这些,都是她的借口罢了,她哪来的那么多事,除了打扫卫生,还是打扫卫生。
闻人臻回来的次数减少,再说她也不是垃圾制造机器,这里也用不着怎么打扫。
她看了一会电视,渐渐有了朦胧的睡意,可能是怀孕的缘故,不过她想多半是心理作用。
她回到主卧室睡觉,躺上去没一会儿便迷迷糊糊步入了梦乡。
季璃昕是被一阵浓浓的酒味给弄醒的,她恍惚着坐了起来,身边的酒味太过浓郁了,熏得她睡不着。
闻人臻西装外套已经不翼而飞了,白色服帖的衬衫,也起了褶皱,衬衣袖口高高挽起,已经捋到了手肘关节处了。
他的表情似乎有些难受,八成喝多了。
但是,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可能是刚回来不久,就把自己给熏醒了。
她伸手推了推下纹风不动的他,颇为懊恼,“闻人臻,你去洗下澡吧。”
“嗯。”
他冷哼一声,像是在响应她的问话,可惜身体,却巍然不动,宛若一座大山屹立着。
他看上去很累,眼睛都闭上了,睫毛又长又卷,她很想拿把刻度尺来量下,估计这个时候他酒醉到了不省人事,可以任她恣意妄为、随心所欲做以往不敢做的事情。
可惜,这样的行为,她觉得太过幼稚了,她已经错过了那般璀璨的青春朝华了。
她趋前,低头将嘴巴靠近他耳朵,想要唤醒他,“去洗澡去洗澡。”
“嗯。”
他翻了个身,又继续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
他很少喝到这个状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闻人臻面对自己的时候,一贯是清醒的,即便是那一夜的酒后乱性,他的神智,也比现在清醒多了。
他口中似乎在喃喃自语,她好奇心大作,忙将耳朵凑近,可惜,他忽然安静下来了,她并没有听到自己所想要的。
她愣住了,竟然瞧见了他眼角有一滴泪花,是不是看错了。
她伸出指尖想要去探触,想要去证实,可她的纤指离他的眼角还有十公分的时候,一下子被他不耐烦地推开了,他似乎有预感。
她不信邪地想要再尝试,却猛然被一股大力连扯,往床下滚去。
季璃昕吓了好大的一跳,魂都快被吓出来了,她本能地用双手护住腹部。
这里面,孕育的可是一条小生命。
她后悔起干嘛无端去挑衅闻人臻的权威呢,真是自找罪受。
摔下床的姿势是正面着地的,小腹被双手给护住了,冲力被分散了些,不怎么疼,可是手臂却被蹭伤了。
很快,手背就红肿了起来了,她缓缓坐正,地上铺着是进口的棉绒地毯,还算柔软,不然她手受伤的程度肯定更明显了。
第四章
当体内晕眩的余波渐渐消弭后,她撑着床沿从地上爬了起来,闻人臻睡得很熟,他一只修长的手衬着饱满的额头,发丝有些凌乱,很慵懒的睡姿,却带着一股致命的慑人诱惑。
白色的衬衣皱巴巴的,领口解开了两个扣子,露出性感的锁骨跟古铜色的肌肤。只是锁骨边缘有些碍眼,那上头印着一个刺目碍眼的记号,那是一个玫瑰红的吻痕,还掺杂着萤光金粉。
她走到客厅,找到药箱,往手背上涂了些擦伤的药膏,手背上火辣辣的疼痛,这才渐渐消去。
闻人臻明明说今晚不回来了,为何到最后还是回来了呢?
这很不符合他一贯的风格,他向来言出必行,很少出尔反尔,今天倒是结婚一年多来头一次破例。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随手抱了个抱枕过来,双腿从地上抬起,交叉蜷缩在沙发上,小巧的下颔搁在橘黄色的抱枕上,更衬得她肌肤如玉一般光洁。
没坐一会儿,她便累了,将抱枕丢在沙发上,头枕了下去,身体也放松,懒散地躺着,渐渐地,睡意再次袭来。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早上九点了,下意识跑进主卧室,哪里有闻人臻的人影。
难道他已经悄无声息地走了?
很有可能。
正当她要转出卧室的时候,忽然听到浴室里传来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应该有人在淋浴。
顿时,答案呼之欲出,闻人臻在沐浴,还未离开。
可能是宿醉的缘故,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并非是一脸的神清气爽,脸色暗沉,还有些憔悴,可见昨夜虽然睡得很熟,但睡眠质量并不佳。
他身上还淌着未干的晶莹水珠,腰间松垮地围了一条白色的浴巾,双手并没有闲着,用力地用另一条大毛巾擦着湿漉漉的黑发。
季璃昕傻愣地盯着他结实的胸膛看,当他犀利的视线投过来的时候,她不由红了脸,懊恼自己愚蠢的行为。
又不是没瞧过,她干嘛这么紧张,像是个被当场逮住的偷窥犯红了脸。
“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
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她忙找了个话题,可惜,这话题似乎有所偏移。
这都九点了,要是以往,他八点就起来了,八点半就出门了,今天算是难得的迟到,以他一贯严谨的敬业工作态度而言。
“很早吗?”
闻人臻懒懒地睨了一眼墙上那只完好无损的石英钟,这只英国进口的钟应该没罢工。
“也不是很早,还好。”
干咳了一声,季璃昕尴尬地笑了笑、
“你今天不上班吗?”
她换了个贴切一点的话题,这个比较好交谈。
“头有点痛,今天不去了。”
他甩掉了手上的大毛巾,按了按发酸的太阳穴,脱口而出道。
“那你再睡会,我去厨房给你弄点吃的。”
她转身便要离去。
“等等。”
门没及时被关上,因为被他的话语给阻拦住了,她疑惑地转身,觉得莫名其妙。
“什么事?”
她盯着他,他又忽然失声,没了下文,这更加值得她匪夷所思。
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有些烦躁地说,“没事,你先出去。”
即便真想知道,但季璃昕的个性是人家不想说的,便不想强求,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跟秘密,没必要向他人完完整整的交代清楚。
季璃昕终于出去了,房间内就留下了闻人臻一个人,他走到床头柜旁边,从抽屉里的铂金烟盒上掏出一支烟来,用打火机点着。
零星的火焰,在他的指尖忽明忽灭,烟雾缭绕间,他的眼神也跟着游移,闪烁。
吞云吐雾,一个接着一个白色的烟圈层层叠叠,都没了最初朦胧迷离的层次感。
有些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还是早点断了比较好。
他真没想到她还会回来,还会回到自己的身边,以为她跟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杳无音信失踪成谜了。
当年她的离开,伤足了自己的心,他发誓今生不再将任何一个女人放在心头,这样的伤痕,一辈子一次足矣,难以愈合。
她回来了祈求自己的原谅,他好像又心软了,面对那个女人,他从做不到商场上一贯的心狠手辣。
青梅竹马建立起来的情意,真的是难以割舍,尤其小时候当众人都侮辱他妈妈的时候,只有她人小鬼大站出来为自己鸣不平,连她爸妈的教训也不听,口里一直嚷着要臻哥哥。
是啊,他是她的臻哥哥,她一个人的臻哥哥,永远不会属于她人。
她在自己跟前发誓这辈子她不会再离开自己了,他沉默了,并没有立刻给她答复,但知道她在无声地向自己索取另一道保证。
而这一道保证,需要伤害她人来成全她。
跟季璃昕结婚,当初就是迫不得已之举,老太爷下命令自己在那一年内一定要结婚,否则不允许他姓闻人,也没有资格继承闻人家任何一份财产。
他其实也不屑闻人这个姓,也不觊觎闻人家的财产,只是不甘,他对自己的尊严,看得比那些身外之物重多了,他们估计都不知道吧。
他想要将那些曾经歧视自己的人,都狠狠践踏于底。
他们不想自己继承闻人家的一切,可是他偏偏不想让他们如愿。
闻人家的内斗,一直不断,老太爷心知肚明,他闻人臻更是心如明镜,还不忘偶尔来个出人不意的推波助澜。
五岁那一年,母亲忍受不住离开了闻人家,将自己给独独抛下了,这二十多年来,他一直活得很压抑,从来没有开心过,唯一有笑容的那段时光,是有沈念初的陪伴与鼓励。
母亲,从未得到闻人家的承认,他恨过母亲为何什么男人不好选,偏偏选中有妻有子的闻人墨,还甘愿为他当个没名没分的情妇。
母亲最终还是后悔了,可是她不该将自己给生出来的,闻人家的物质生活优渥,可是精神生活贫瘠得可怜,还要时常遭受旁人的奚落跟怒斥。
他异于常人的毅力,就是在压抑中一步一步得以提升的,估计外界没有人会想到这一点吧。
老爷子其实给自己选好了结婚的对象的,他叛逆没有认同,他偏偏不想让他们如愿,不想将自己的所有都任他们摆布。
季璃昕是闻人臻生命中出现的偶然,他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她其实也是个好妻子的人选,而偏偏那个说不会回来的人回来了,打破了他一贯沉寂的心湖。
他动摇了,明显动摇了。
季璃昕既然是个偶然,那么偶然便是可有可无的点缀,他需要他生命中的必然。
沈念初哭喊着说“臻哥哥,我想你了。”
他心中的天平,立刻往她这边一边倾倒了。
“可以吃饭了。”
外头传来季璃昕平淡的声音,他掐灭了手中差点燃及指尖的烟蒂,缓缓站起身,是时候做决定了,没必要拖延。
他一向是干脆利落的人,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
“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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