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兴邦想笑,但想起罗立凡刚刚分析的一番话,又笑不出来。见罗立凡坚持,罗兴邦也不好说什么,外面的某些事情确实要有人走动一下的,不过他也没将太多的希望寄托在罗立凡身上,毕竟罗兴邦作为怀中县县长,多少还有几个可以做事的人。同意让罗立凡走动,也是要考验一下罗立凡的意思。
为了让罗立凡对整件事情有更清晰的认识,罗兴邦将整件事情的始末大致介绍了下。
庆阳自古产黄金,据估计地下金矿储藏价值上千亿元,是楚南乃至全国著名的产金地,在国内具有重要的地位。怀中地区毗邻庆阳地区,随着庆阳地区黄金开采力度加大,怀中地区跟黄金有关的刑事案件也逐年增加。今年七月份,怀中县公安局接到报警电话,怀中县大成街发生重大命案,一家四口被人砍死在家中。此案引起整个怀中地区的震动,县委、县政府对此案相当重视,责成县公安局限时破案,负责刑侦工作的金石临亲自负责这件案子。
金石临是罗兴邦的心腹,是罗兴邦一手提拔上来的,一向紧跟着罗兴邦的步伐。罗兴邦上任怀中县县长后,对县局等几个要害部门的控制一向不予余力,但由于县局的局长是由县委政法委书记关东黄兼任的,因此罗兴邦对县局的掌控具有先天性不足。经过罗兴邦和金石临的努力,金石临基本上能在局党组会议上占据半壁江山的样子,这已经相当难得。
尽管金石临是名侦缉经验相当丰富的老公安,但对七月份发生的大成街灭门惨案却束手无策,一个多月时间,侦查工作毫无进展。县委政法委书记兼县局局长关东黄趁机发难,想排挤金石临,完全掌控县局。正在此时,县纪委接到匿名举报信,举报县局副局长周千山为日商倒卖黄金提供保护伞。县纪委对这匿名举报信没采取什么措施,但给金石临一个侦破大成街灭门惨案提供一个方向。
随着调查的深入,金石临发现这起看似简单的灭门惨案牵涉很深。灭门惨案与之前正在调查的倒卖黄金案有很大的关联,而且牵扯到怀中县官员,甚至还有可能牵涉到怀中地委委员。在八月初,金石临将案子上报给县长罗兴邦,请罗兴邦做主该不该继续侦查下去。
罗兴邦没有犹豫多久,特地去了县局,为金石临撑腰,让金石临将灭门惨案彻查下去。为了保密,罗兴邦并没及时向关东黄,王凌飞等人通报。罗兴邦是想等金石临查到实质性的证据后再通报也不迟。
八月中旬,专案组抓获大成街灭门惨案的嫌犯,但在次日,嫌犯就死在了看守所。随即金石临被停职。两日后,改由关东黄负责的专案组作出结论,嫌犯是在看守所自杀而亡,嫌犯留下一封遗书,对大成街灭门惨案供认不讳,金石临复职,专案组随即被撤销。
罗兴邦和金石临对关东黄所得出的结论自然有所怀疑,金石临得到罗兴邦首肯,秘密调集心腹干警对大成街灭门惨案以及倒卖黄金案进行深入侦查。这次行动竟然异常顺利,很快的,金石临获得一些重要线索,大成街灭门惨案系分赃不均而引发,而倒卖黄金案跟新垣股份有限公司有关,日商新垣川平也出现在金石临的视线范围内。
六日前金石临向罗兴邦汇报案子进展,但在次日金石临就“被突发脑溢血暴毙”了,罗兴邦也“被受贿”了。
第4章拉拢
罗立凡从地委招待所301房间出来,却没遇到陈辉建,心中微微有些失望。/走到招待所门口,看到先前的门卫,见对方虽然对自己颔首示意,但眼神中的戒备之色却难掩。罗立凡心中冷然一笑,现在的自己仿佛成了洪水猛兽。
“这位大哥,刚还没谢谢你呢!”罗立凡心中不屑,却没在脸上表现,好像没发现对方眼神中的戒备之色,依旧神色如故走到门卫身前。亲热的掏出一支烟递给他,笑道。
“说哪里去了,这是应该的,应该的。”门卫略微迟疑了下,才接过罗立凡的烟。
“对了,还不知道大哥你名字呢?”
“这个……我叫王海强。”
“王大哥,我相信我爸是清白的,他很快就会出来,这段时间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以后王大哥若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罗立凡将手中那包才拿了两支的烟,塞到对方手中,转身离开。
原本罗立凡是想从王海强口中掏出些有用的消息来,但现在不需要了。罗立凡从他父亲罗兴邦口中已经获得想要的消息。罗立凡此番前来地委招待所,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要搞清楚怀中地区的官场,罗兴邦对怀中地区的官场显然了解的比较透彻。
只要对怀中地区的官场有深刻的了解,罗立凡才能抓住关键,借力使力,将父亲罗兴邦从漩涡中拉扯一把,让罗兴邦脱身而出。
刚出了地委招待所的大门,没走出几步远,罗立凡顿时眼前一亮,前面不远处,地委副秘书长陈辉建正双手负背悠然踱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罗立凡正想见见陈辉建,没想到刚出地委招待所就见到了。四周打量了下,周围没什么人,也确定陈辉建前行的方向不是地委大院。罗立凡这才紧跑几步,故意发出些脚步声,落后陈辉建身后半步时停下脚步,打了个招呼:“陈秘书长!”
“哦,小罗啊。见过罗县长了吧?”
“见过我爸了。还没谢过陈秘书长帮忙呢!”罗立凡点头不迭。陈辉建前后判若两人,之前在地委招待所,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此时却满脸亲切,甚至还带着两分不该出现的热情。罗立凡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怎么样,罗县长一切还好吧?”
罗立凡默然不语,陈辉建身为地委招待所的管家,罗兴邦被限制在地委招待所房间里,要说最清楚罗兴邦目前情形的,非陈辉建莫属了。陈辉建问的问题多少有些没话找话的意味,罗立凡没弄清楚他真实想法之前,不想轻易搭腔。
“要相信组织嘛……”陈辉建对罗立凡的沉默好像没放在心上,自顾自的又说了句后继续负手往前走。他走了两步,像是不经意的问道:“对了,小罗好像不是本地人吧?”
他问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自己一家的来历不成?罗立凡闻言一怔,狐疑不已。在楚南省,能知道自己一家出身来历的人数,肯定不会超过一只手,省里的几大巨头应该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情况。至于陈辉建,罗立凡怎么也不会认为对方知道,可以这么说,陈辉建还不够资格。
罗立凡权衡一番利弊,才缓缓点了下头,“是的,我爸爸本是京城人,十几年前离开京城来到楚南发展。我倒是土生土长的楚南人,自出生以来还没去过京城,等我爸的事情一了,怎么也要抽个时间回京城看望一下爷爷奶奶他们。”
陈辉建闻言心里一震,颇有深意的看了眼罗立凡。事实上,陈辉建刚才那个问题并不是无的放矢,虽然他只是地委副秘书长,但实际上他还真有些渠道知道罗立凡父子的一些消息。陈辉建的岳父是京城人,虽不是官场中人,却是著名的经济学家,颇有些人脉,陈辉建也是从他岳父那听到只字片语有关罗家的消息。不过陈辉建震惊的不仅仅是罗家的背景,也惊讶于罗立凡如此年轻就谈吐不凡,应对得体。别看刚才那番话,看上去很普通,实则句句都有深意。
罗立凡的话中,向陈辉建传达了三层含义,一是间接承认了自己父子出身不凡;二是表明父子还能重归豪门;第三表示罗立凡对父亲罗兴邦目前的状况并不担心。
猜出这三层意思不难,陈辉建怎么说也是在官场上打滚了二十来年的人,问题是说这话的是个十岁的少年。
“是该回去看看老人家!”陈辉建缓缓的点了下头,“关于罗兴邦同志的事情,小罗也不必太焦急,清者自清嘛。”
“对,我爸也是这么说的,行得正站得直!”
“这话说得好,行得正站得直。不过,罗兴邦同志有强大的自信还远远不够啊,得让其他人也得相信他是清白的才行。没有一个人会承认自己是坏人不是,关键是自己说自己是好人不行,大家都说他是好人才是真的好人。小罗,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话中暗示的意味很浓,罗立凡不是傻子,自然能听得出来,尽管此时陈辉建在看手表,罗立凡对这动作的意义很清楚,表示自己该识趣离开了。不过送上门的机会,罗立凡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故作对陈辉建的看表动作没看到,反而上前一步,“谢谢陈秘书长的教导,我爸他倒也跟我提过有点工作向行署李专员汇报。只是现在被限制在地委招待所,不大方便啊。”
说完叹了口气,也没特意去看陈辉建的表情,他口中的李专员指的是怀中地区行署专员李进贤。罗立凡不认识李进贤,但后世听说过李进贤的一些信息,刚才也从他父亲罗兴邦那得到点情况。李进贤跟怀中地区地委书记项时周有矛盾,这个怀中地区官场上大部分人都知道。李进贤是去年刚从省里放到怀中地区的,一年多的时间,却打不开工作局面,甚至地委常委会议上少有发出声音的机会。这最大的原因就是地委书记项时周,项时周在怀中地区经营了二十几年。从地区行署副专员一直到地委书记,从没挪出过怀中地区。这样的情况在后世自然难以看到,不过眼下官员异地交流还不时兴,像项时周这样一呆数十年的比比皆是。
一个人经营一个地区数十年,难免会心生骄奢,更何况项时周本来就是个控制欲较强的官员,什么事情都喜欢插上一手拍板决定。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进贤来怀中地区当行署专员能有好日子过才叫怪事呢。不过,李进贤也不是省油的灯,更兼在省里有人,即使怀中地区是项时周一手遮天,李进贤地位尴尬,却始终没能被项时周给挤出怀中地区。
罗立凡现在第一个想到的是李进贤而不是项时周,关键一点是怀中县县委书记王凌飞是项时周一手提拔起来的,罗兴邦被停职调查可以看做有项时周的影子在里面。另外罗立凡记得项时周在明年五月份会离开怀中地区,由李进贤接任地委书记一职。至于项时周最终怎么样,罗立凡倒不怎么清楚。
陈辉建停止了看表动作,眼中的惊愕之色一闪而过。老辣!这是陈辉建听了罗立凡那句话后的第一感觉,这话不应该出自一个小年轻之口!
表情凝滞了那么一刻,陈辉建才缓缓放下手,“罗兴邦同志有工作及时向上级汇报这个是值得肯定的。地委领导也许会考虑到目前罗兴邦同志的一些特殊情况。”
罗立凡会心一笑,陈辉建没有任何承诺的回答却是罗立凡此时最希望得到的答案。其实陈辉建的话中多少有点暗示他会向行署专员李进贤递个话。没有明说,那是作为一个地委副秘书长该有的矜持,这种矜持在罗立凡面前能否在罗立凡父子重归罗家后继续维持?这个目前恐怕无从知晓。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罗立凡也不想再呆下去,跟陈辉建告辞离开。
第5章菜鸟记者
罗立凡自不会认为眼下的陈辉建已成功被自己拉拢,在官场上混到一定程度的,都是老狐狸,不可能随便动动嘴皮子就能拉人上自己的船。不见兔子不撒鹰,没有向陈辉建展示足够的实力,给他足够的利益,自不可能成功拉拢他。
按目前情形来看,陈辉建向李进贤传个话是有很大可能的,这就算能帮罗立凡的大忙了。罗立凡倒是想直接跟李进贤谈谈,只是到目前为止,他自认为还没有这个资格,地区行署专员可不是想见就能见的。除非罗立凡重回京城罗家,披上政治豪门那件鲜艳的外衣。
大成街的灭门惨案,已成为昨日黄花,偶尔有人提起也只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眼下大成街最热闹的莫过于怀中县公安局副局长“突发脑溢血”而亡。尽管官方宣称金石临是突发脑溢血而死,可纸包不住火。金石临是被谋杀而非死于突发脑溢血的消息已然传遍大街小巷。众人不敢在公共场合大声嚷嚷,私底下议论此事却没多少禁忌。
“大叔你好,请问金石临家往哪走?”
辞别陈辉建的罗立凡没有回县委常委大院,施施然前往大成街,随意拉了个四十来岁的大叔问道。
“金石临家?”中年大叔看了眼四周,神秘兮兮的罗立凡道,“小伙子,我跟你说啊,如果和金家没什么特别的关系,千万别去金家,小心惹祸上身!”
“惹祸上身?”罗立凡不由自主的重复了句。
“现在金家外面有好多警察守着,说是要保护金家事实上嘛……嘿嘿,事实上嘛,可就难说啰!”
“警察守着?”
罗立凡心中一动,他不怀疑这话的真假,一下子就明白守在金家四周的民警其目的何在。这些民警自然不是为了保护金石临家属,
“哎呀,看你这小家伙说的,我就说你不知道内情,还傻乎乎的往金家闯。来,我们坐下谈,等我一说你就明白了!”中年人显得很兴奋,遇到罗立凡这个“小白”,有显摆的机会当然不愿放过。说着说着,就进屋拉了两张竹椅,罗立凡也想弄明白他知道多少东西,不动声色的坐下。
“小家伙,你见识过突发脑溢血死亡的人脑袋上有个洞吗?”
罗立凡顿时目瞪口呆,“难道是血压太高,血喷涌而出,将脑袋给冲了个洞?”罗立凡不知道此时他自己表情有多自然,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为自己的演技叫好。看看罗立凡对面的中年人就可知道了,绝对是影帝级的演技。
中年人哈哈大笑,“小家伙,你说的也太搞笑了,哪有这么厉害的脑溢血。我有个儿子是学洋医术的,他跟我们大伙儿很认真的解释过这个什么突发脑溢血的,怎么也不可能将人的脑袋给冲一个洞,又不是高射炮,是吧。”
罗立凡闻言暗乐不已,没想到眼前这人懂得不少,也很有幽默细胞啊。
“小家伙,实话告诉你,那个金石临是被人用枪顶着脑袋给干掉的,什么突发脑溢血,哄小孩玩的。要真是突发脑溢血,那些便衣吃饱了撑的,跑到人家家门口监视干嘛,还不是怕金家闹起来,向上面抖出来。”中年人再次看了眼四周,再次压低了声音。其实他这动作完全是多余的,周围没几人在走动,更没人在注意他和罗立凡的谈话。
“什么,是被人谋杀的?”罗立凡故作吃惊,“大叔,县局不是已经作出声明,金石临是死于突发脑溢血吗?怎么你说他是被人谋杀的!你是如何得知的,这个可不能乱说啊。”
“小家伙,难道我这么大年纪了还会骗你不成!”中年人不悦。
“这倒也是,难道这个金石临副局长真是被人谋杀的,可县局为什么不将凶手绳之以法,反而对外故意隐瞒真相?会不会是县局为了迷惑真凶,故意散出假消息,让真凶麻痹大意,好一举成擒!我想应该是这样吧。”罗立凡像是自言自语的道。中年人刚张嘴,准备反驳他的话,却不想他又摇摇头,喃喃的说了句,“这也不对,如果真是为了麻痹真凶,那罗县长怎么被停职调查了,还被限制在地委招待所,听说还跟金石临副局长之死有关呢。”
罗立凡狠狠拍了下脑袋,“这到底怎么回事?”
“罗县长他……他可是个好人!”中年人喃喃的说了句无头无尾的话。
“小家伙,你是听谁说罗县长被停止调查了?”
“县政府大院里的人都这么传的,我有个朋友就在县委常委大院,无意间听到他说起这事。”
罗立凡见时间不早,此次大成街之行基本目的已经达到,辞别中年大叔。他又特意去了趟金石临家附近,果然如那中年人所说,金石临家附近有好几个便衣民警,不时扫视周围来往的人员。
金石临有一子金亦浩,今年二十六岁,曾多次随他父亲金石临来罗家拜访过罗兴邦,罗立凡跟他见过几次。
此次来大成街,罗立凡本想找金亦浩探探口风,但眼前的情形显然不可能再跟对方接触,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打草惊蛇,而影响到罗立凡的救父大计。
罗立凡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下,便衣民警守得很严密,正待转身离开,却听得不远处响起咔嚓声。
这声音是?罗立凡愣了下,立即恍然,这显然是照相机的快门声响,有人在附近!这是针对金石临之死而去的!罗立凡毫不犹豫的作出这样的判断,循着声音走去,很快看到一对青年男女手持相机躲在一暗处疯狂的拍照,如果不是罗立凡听到那声音,还真难以发现这两人的藏身之处。
“什么人?”
脚步声惊醒了正在疯狂的男女,慌不迭的将相机藏于身后,四只眼睛充满戒备之色,紧紧盯着罗立凡。女的抿了抿嘴唇,低声喝问。
罗立凡一脸笑意,“我是什么人不重要,关键是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走!”男的回身望了眼远处金石临家周围的便衣民警后,拉着那女的转身就想离开。
“呵呵……”罗立凡慢条斯理的笑了声,“就算你们能拍到什么震撼性的照片,可你们认为能在报纸上发表吗,能向公众揭露事情真相吗?这么天真的记者还真不多见!”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记者,你想干什么?”那女人狠狠盯着罗立凡,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与罗立凡保持远远的距离。
其实稍微有点眼神都能瞧得出来这对男女的身份,现在这年头拿着照相机之类的设备到处溜达的“艺术人士”并不像后世那样常见。
老刘记野味馆是怀中县少数几个有名的去处,据传有上百年的历史,擅长各种野味小吃做法。野味馆分上下两层,上层有几个“雅座”。所谓雅座,却是只有几张老屏风搭起来的,自然没有一点隔音效果。“雅座”全都临窗,抬头即可见对面不远处的金石临家。看着一个民警从那偏僻的小巷离开,罗立凡才缓缓收回视线。坐在他对面的那两位菜鸟记者明显松了口气。
刚才三人在偏僻的小巷里相遇,三人讨论声音过大,引起金石临家附近的便衣民警注意,一民警过去查看,罗立凡当机立断,带着两菜鸟记者离开小巷,钻进这家老刘记野味馆。幸好这野味馆里没民警存在,否则,那两个菜鸟记者能被人一眼看穿形迹。
“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们是记者的?”那女人不甘心的问道。脸上三两颗青春痘不知是过于兴奋还是恐惧,显得异常紫红。
罗立凡有些郁闷,都这个时候了,对方还在纠结这些细枝末节,记者和女人的熊熊八卦烈火实在用的不是地方。不但是女记者的熊熊八卦烈火在燃烧,她身旁男记者同样也一脸不善的盯着罗立凡。摆着一副不给他们个交代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对不起,我不是瞎子!”
罗立凡摇了摇头,回道。言下之意很明白,只要有双眼睛,就能看得出来。“我说过,我是谁并不重要,其实我就是一个路人甲,对面金家附近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大家不要将时间浪费在这无关紧要的细节上。”
“陆仁甲?”女记者不由自主重复了遍,显然没听出来路人甲的含义,不过她终于勉强不再纠缠罗立凡是何方神圣。“或许你说的对,是不该浪费时间,我们该走了!”
她边说边拉了下男记者的衣袖,起身准备离开。楼梯上响起脚步声,也坚定了两记者马上离开的心思。
看不出来戒心还挺重的,看来得下点猛料。只是要先弄清到底是何方神圣才行,如果是怀中县或怀中地区某些小报纸的记者,可不值得下力气。水太深了,扔两块小石头溅不起一点水花,说不定反而坏事。
“熏腊狗獾肉做好了,红袍野猪肉要稍等一会儿,请问三位喝些什么?”楼梯口上来的是老刘记唯一服务员,也就是老刘记野味馆老板的孙女刘筱筱。去年高中毕业的刘筱筱未能考上大学,便在爷爷的野味馆中帮忙,除了当服务员,还兼职会计、出纳、打杂等等。野味馆虽为百年老店,在怀中县算赫赫有名,但时下怀中县人们钱包没鼓起来,消费能力委实低下,店里也不怎么忙,爷孙俩也能应付得过去。
“听说店里自酿的米酒也是一绝,先热一斤吧!”刘筱筱的出现,使两个记者暂停了脚步,罗立凡趁机道。
刘筱筱点头,临走前更是热情的将两位记者请回坐下,省了罗立凡一番口水。
酒桌上好谈事,这是泱泱古国几千年来传承下来的遗风。两记者重新落座,刘筱筱上了热气腾腾的米酒,使整个二层都溢满酒香。
“如果我对你们不利,大可向着窗外轻飘飘的喊一句这里有记者,等待你们的肯定不是这般美酒佳肴吧。其实我们有共同的目的,都是想让事情的真相大白天下!”
酒桌上的良好氛围,再加上罗立凡这么一句话,解除了两记者大部分戒心,打开了两人话匣。
两记者男的叫岑飞雄,女的赵家珍,两人是大学同学,今年刚从京城广播学院毕业,进了省法制周刊,成为实习记者。京城广播学院,也就是后来的中国传媒大学。
等刘筱筱将红袍野猪肉端上桌时,罗立凡已将岑、赵两人的底细摸得差不多。岑飞雄有一定的背景,他阿姨是省宣传部宣传处一个正科级干部,本来可以进省日报社的,但为了跟赵家珍在一起,也选择进了法制周刊。还有关键一点,两人跟金亦浩竟然是大学同学,这次私自下来,是想为金亦浩鸣不平的。
罗立凡悠悠吐了口气,向岑飞雄道:“你将此事想得太过简单,我敢肯定,你要是凭着几张照片,让你阿姨利用手中的职权向外捅出去,不仅你们两个大祸临头,你阿姨也在劫难逃。真要为你们同学父亲讨个公道,先得仔细筹谋,一时血气之勇害人又害己。”
赵家珍张了张嘴,刚想反驳,却被罗立凡挥手打断了。“问你们三个问题,如果你们能答得出来,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
“第一,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们了解多少?”罗立凡说着举起一根手指。
岑飞雄、赵家珍相视一眼,陷入沉思,良久不语。罗立凡见此情形,知道他们纯粹是凭血气之勇,根本就没怎么了解。他暗自叹了口气,怪不得后世这件事情没出现意外的变数呢。“第二个问题,你们知不知道这件事情背后涉及的人员是哪个级别?第三个问题,你们对现在的怀中县以及怀中地区官场有多少了解?”
“你的意思这不是件简单的刑事案件,而是官场上互相倾轧的产物?”岑飞雄闻言一震,不可思议的问。
岑飞雄能根据罗立凡的三个问题得出以上结论,没让罗立凡彻底失望。
“看你年纪不大,怎么像个老狐狸似的?”赵家珍突然道,“你既然说事情不简单,跟某些官员有关,而先前你又说你跟我么有共同的目的,难道你就不怕引火烧身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刚才在那小巷里也是为了观察金家动静吧!任何人做任何事情,总有自己的动机,我不相信你是吃饱了撑着,玩玩而已!”
引火烧身?罗立凡苦笑,这火不用引早已烧到自家老爸身上了。真看不出来,眼前这俩男女虽然嫩了点,智商却都不低。过了初时的慌张,表现越来越好了。
“你们能不能跟金亦浩见上一面,到时候就能知道我是谁了!有一点大可放心,我跟你们绝对有共同的目标!说实在的,你们也没什么可让我图谋之处。在这之前,我连你们是那棵草都不知道呢!”
“补充一点,你们绝不能大摇大摆的去见金亦浩,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的话,今后我们再没任何交集。”他说完起身,径直出了雅座,酷酷的摆了下手,“这顿饭你们请了,匆忙出来囊中羞涩!”
“你!”岑飞雄两人面面相觑……
第6章局势
怀中地区行署专员办公室,李进贤手中的香烟已经只剩下烟屁股尚不自知,袅袅而上的烟雾遮住了一双略显迷茫的逆凤眼。/生具逆凤眼,多精明能干,有胆魄善谋略。今年四十七岁的李进贤,能坐上怀中地区行署专员的位置,自不是仅仅因为上面有人,更为重要的是自身的胆魄谋略和精明能干。
李进贤一向以善谋善断示人,此时却双眉紧锁,天色如墨,整个大院静悄悄的,早已没什么人走动。
扔掉手中的烟屁股,李进贤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良久,他吁了口气,手指不由自主的伸向旁边的烟盒,却摸了个空,烟盒已空。自下班前地委副秘书长陈辉建来办公室汇报罗兴邦动静后到现在,他已整整吸了一包烟。李进贤绝对不是老烟枪,平时很少吸烟,像今天这样短短时间内吸掉一包烟的情形绝无仅有。
此刻李进贤的心已经乱了,心乱而难断。罗兴邦给他出了个选择题,不,应该说是罗立凡。这选择题真不好做!李进贤不知道罗兴邦的出身,同时他在怀中地区还处于弱势,一旦选择跟罗兴邦接触,很有可能要跟项时周摊牌,李进贤更希望借助怀中县官场混乱而浑水摸鱼,而不是亲自赤膊上阵。
怀中官场的局势李进贤心知肚明,罗兴邦和王凌飞为人为官,以及怀中县官场动乱起因等等问题,李进贤在暗中都早已摸得一清二楚。
如果李进贤清楚罗兴邦的来历出身,他就不会像眼前这样优柔寡断。可惜陈辉建没有提起罗兴邦出身,陈辉建是个精明稳重的人,他不是李进贤的心腹,甚至不能说是李进贤一系的人,当然也不可能是项时周的人。李进贤在怀中地区和低调,没有举起鲜明旗帜。
“专员,您该吃饭了……”黄书臣轻轻敲门进来,低声提醒。今年三十四岁的黄书臣自师范大学毕业后进了怀中地区教育部门工作半年,在工作期间曾先后在省、市各重要报纸上发表文章,文采出众。李进贤调来怀中地区任行署专员后,点了黄书臣做秘书。黄书臣文采出众,又深谙秘书之道,知进退,很得李进贤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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