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菱被堵的一时说不出话,撇了撇嘴。
“去rj医院?”
钟菱奇怪地仰起头:“你怎么知道?”
夏扬耸了耸肩:“我会读心术,你信不信?”
钟菱不会轻信他的鬼话,却十分信任他的车技和识路本领,她想了想,微笑:“那麻烦你了。”
车开出几公里,钟菱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问:“你酒后还开车?”她不知道国内对于酒后驾车会有怎样的刑罚,但在英国,轻则吊销执照,重则监禁。
“我没有喝酒。”夏扬淡淡道。
“哦。”钟菱这才放下心。
“刚才你为什么没有劝酒?”钟菱终于忍不住问道。
夏扬目光平静,眼中有隐约的笑意:“你说呢?”
“……”钟菱无语,就当没有问过。
夏扬把车停在医院门口,轻声说:“把手机给我。”
钟菱虽诧异,仍是递了过去。
夏扬输入一串号码,喉中逸出轻快的笑声:“如果出来打不到车,就拨这个号。”
“哦,叫车电话啊?谢了。”
“……”夏扬仿佛噎了下,却也不多加解释。
钟菱在医院附近小超市买了些营养品和水果提着踏进门,郭芷君正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翻看杂志。
“哟,挺逍遥的嘛。”钟菱调侃。
芷君笑着说:“过来坐。”
正说笑,里间走出一人,她把洗净的水果刀放回床头,偏头一笑:“芷君,有朋友来看你啊?”
极利索爽快的女子,第一眼就很合钟菱的眼缘。
郭芷君笑:“叶紫,我来给你介绍,她就是钟菱。
钟菱美目流转,下意识地点头,对于叶紫这个名字她一点都不陌生。
叶紫大方地伸出手:“芷君经常和我提起你。”
“呵呵,巧了,她也经常在我面前说你的……”钟菱顿了顿,眨眼,“坏话。”
叶紫哇哇大叫:“背后说人是非啊,太鄙视了。”
惹得芷君咯咯地笑,气氛空前的活跃和融洽。
三人似乎有许多共同的话题,钟菱的性格使得她很少对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坦诚相待,但叶紫是个例外,自有其人格魅力。
期间叶紫接到一个电话,自己躲角落里听去了。
不一会她笑眯眯地说:“我走啦,你好好休息。”
郭芷君慢条斯理地修着指甲:“嗯,你好好约会。”
叶紫啐了她一口,脸红红地跟钟菱打了声招呼后离去。
“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郭芷君轻声嘀咕。
“怎么?”钟菱随口一问。
芷君一指窗户:“肯定是她老公来接她了呗。”
钟菱站起身只来得及瞧见叶紫上了一辆宝蓝色的车,倒车后,飞速驶离。“他们感情很好吧?”她问。
“嗯,大学同学,结婚也好几年了,还好得如胶似漆。”
钟菱啧啧道:“你妒忌啊。”
郭芷君翻白眼,哼道:“是啊,我嫉妒你还没嫁出去。”
钟菱不由笑了笑,她这个损友向来口无遮拦,随她说去。
从芷君处出来,夜色迷蒙,月色柔美,拜某人的乌鸦嘴所赐,门口一辆出租车都没有。钟菱频频看表,久久未候着车,她索性往外走了几条马路。
这时,她看到了一家名为atlanticbarandgrill的酒吧,竟然和她在英国经常光顾的那间有着相同的名字。强烈的好奇心,使得她不顾一切地推门进去。
一进门,她就微微吃了一惊,无论是装修还是摆设,甚至是墙上的霓虹灯,吧台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幸好调酒师是张完全陌生的脸,否则她真会神经错乱的。
她敲敲吧台:“来杯bloodymary。”
调酒师的长相是那种张扬狂放的,声音却低哑深沉:“稍等。”
钟菱举着酒杯细细品尝,不时有人借机同她搭讪,都被她委婉拒绝。此时已近午夜,酒吧的生意越发红火,形形色色的人群在这里释放自己,像她这样眯眼打量众生百态的并不多见。越热闹的地方反而愈加觉得寂寞,被放逐的感觉突然袭来,胸口堵得发慌,她又多叫了几杯酒,在桌上排开,每喝尽一杯,仿佛能驱走一点寒意。
“小姐,一个人喝酒不闷吗?”尽管已有多人被拒绝,仍有不怕死地送上门来。
钟菱不耐烦地道:“走开。”她心情不佳,语气有些恶劣。
“来这里买醉的还装什么清高?”那四十多岁已有肚腩的男人一屁股坐下,身体慢慢地贴近。
钟菱一脸的嫌恶,她猛地起身将几张钞票拍在吧台上,抓起拎包就走。酒吧里就有这样无聊的人,扰得人不得清净。
bloodymary口感极好,但后劲十足,钟菱多喝了几杯,略感头晕目眩,她取出手机,拨号,电话很快被接通。
“唐铮,我在atlanticbarandgrill,来接我。”就像从前许多个夜晚一样,她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唐铮,却忘记昨晚就在电话里,他们已经分了手。
对方没有回应。
“你怎么回事?”钟菱拍了拍手机,有些发怒了。
唐铮低低叹了一声。
冷风一吹,钟菱瞬时清醒了。她揉了揉发涨的额头,懊恼不已。
“钟菱,”唐铮忽然说道,“现在想挽回是不是迟了点?”
钟菱嘴角挂上一抹冷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唐铮温和的嗓音不疾不徐地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像是在教育她,又像是能看穿她心事的得意劲。
钟菱缓缓笑开,对着话筒一字一句地说:“对不起,拨错号码了。”她毫不迟疑地挂线,目光冷凝。唐铮的面容在她脑中一闪而逝,钟菱握着手机,万千惆怅横亘胸中,无法排遣。
她坐到路边的台阶上等出租车,不知为何,今天做什么事都不顺利,好不容易经过的车竟全是载着客的。她烦躁地跺脚、捋头发,最终还是拨通了她自以为是的叫车电话。
手机铃声大作时,夏扬睡得正香。
他是做售后服务这行的,半夜被客户叫起来去修设备也是常有的事。没看来电显示,他直接接起电话,声音沙沙的:“喂。”
“我在xx路xx号,麻烦现在派一辆车过来。”
“……”夏扬怔了怔。号码是陌生的,声音亦不熟悉,但很快他就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自找的,他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嗓音清淡,“好的,车半小时后到。”
钟菱拧了拧眉毛:“越快越好。”
夏扬啼笑皆非:“好。”
夏扬到达酒吧门前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钟菱抱着手提包坐在路边,脸上红扑扑的,神情稍显委顿,像是受了不少委屈。
“嘿。”夏扬神态自若地微笑。
钟菱似有些许的怔愣:“为什么会是你?”
“先别管是谁,我送你回去。”夏扬伸手欲扶她,钟菱单手撑了起来,跳了几下,捶了捶快要麻木的双腿。
拉门,上车,钟菱熟门熟路地坐到后排,柔软的坐椅,适中的温度,舒服得她直打哈欠。
夏扬自嘲地笑了笑,感觉自己就像是她的专职司机似的。
“你住在哪个酒店?”他问。连续问了几次,钟菱都默不做声。夏扬回头,才发现她双眼紧闭,呼吸均匀,头靠着抱枕,正睡得香甜。
夏扬挠了挠头皮:“喂,先报了地址再睡。”
钟菱睡意正酣,就差没打呼了。她几乎一夜没睡,再加上今天一整天精神紧绷,晚间又喝了不少酒,上车后,全身心才放松下来,这会儿,大概打雷都惊醒不了她。
夏扬略一思量,从手机里找出方然的号码,拨过去,关机。他直摇头,又打给斯敏,关机,再是前台和行政助理,还是关机。夏扬气得恨不能扔了手机。
一筹莫展。
他在车里呆坐着,不时转过头看一眼钟菱。她睡熟时,像只小猫似的蜷缩成一团,柔和的线条,和白天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全然不同。
夏扬保持发呆的状态很久,终于一咬牙踩下油门,方向盘一打,往家方向驶去。
钟菱醒来时,天刚蒙蒙亮。脖颈酸痛,头脑发涨,一睁眼,她脑袋顿时嗡了一下,这里不是酒店,一边下意识地去摸身上的衣服,一面懊恼同样的错误她怎么会犯第二次。一件男士西服缓缓滑下,她抓在手里,犹带一点薄荷和绿茶的混合清香,她脑中似被塞了团棉絮似的乱糟糟的,直到她看到前排趴在方向盘上的夏扬。
可以看出他睡得并不踏实,因为身高腿长,身体在狭小的空间里伸展不开,就像是被囚禁于笼中的困兽,怪憋屈的。
钟菱想笑又不好意思,人家毕竟是因为她才弄得这般狼狈。踌躇片刻,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夏扬像被装了弹簧似的立马直起身,转过头,嘴角挂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醒了?”
“嗯。”钟菱把西服递还给他,想道声谢意,然而感激的话生生地堵在嗓子眼里,左右出不来。
“不客气。”夏扬长臂一探捞过衣服,随意丢在副驾驶座上,笑容洒脱不羁。
大眼对小眼,一时无话。
钟菱咬咬唇,说:“你可不可以送我回酒店?”她不能穿一身和昨天相同的衣服去公司,否则本就不招待见的她,恐怕会惹来更多非议。
“乐意效劳。”夏扬轻快地应了声,“等了一夜,总算可以送你回去了。”
钟菱脸一红,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在一个几乎还是陌生人的车里睡了一夜。
久久等不到钟菱回答,夏扬问:“地址?你不会以为我明知道酒店在哪而故意把你留下的吧。钟……”他抚额叹息,实在是记不起她的名字,又不想叫她总监。
“你可以叫我kiya。”钟菱翘唇,心中并无不悦。
“kiya。”夏扬默默重复了几遍,忽问,“这名字有特殊含义?”
钟菱赞道:“聪明。”
夏扬兴趣十足的道:“说来听听。”
“法老的女人。”钟菱简略道。
“什么?”夏扬还以为自个听错了。
钟菱耸耸肩,难得和人说实话,还不被相信。
夏扬沉默了一会,总算憋出一句:“你的品味够独特的。”
“谢谢。”钟菱毫不客气地把它当做赞美之词。
“……”夏扬当场无言。
可如此一插科打诨,钟菱仍旧还是没有说出酒店地址。
夏扬没有追问,倒不是因为他忘了这一茬,而是在启动车时,老打不着火。他心里那个急啊,虽然是辆老爷车,也不要在这个时候让他丢脸吧。
钟菱觉察到了一丝异样:“怎么了?”
“没什么,很快。”夏扬死要面子,大冬天的起了一头的汗。
幸好这老伙计没有叫他太过难堪,车子终于发动起来,夏扬悄无声息地擦把汗。
钟菱忍不住道:“哎,要说你这职位也不低啊,干吗不换辆车。”
夏扬从后视镜里瞟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说:“听没听过一句话,车就跟老婆一样,哪能随便换呢。”
“这话谁说的?”钟菱纳闷道。
“我。”夏扬露出调皮的神情。
钟菱:“……”
“哎,你到底住在哪?”夏扬把车开出小区后问。
“威斯汀。”钟菱说。
夏扬将车稳稳驶上高架,技术娴熟,和一辆奔驰并驾齐驱,丝毫不逊色。
钟菱不置可否地笑笑,出言讥讽:“我算知道你为什么车技还不错了,开着辆破车还逞强,要没点本事,不出事才怪。”
“过奖,过奖。”夏扬的脸皮不比钟菱薄多少,照单全收。
“……”钟菱再度无语。
车停在威斯汀门前,夏扬唇边泛笑:“上去吧,我就在这等你。”
钟菱静了一静:“不必了,我会自己打车去公司。”
“反正我也没事,不如一起吃早饭。”
钟菱打量了他几眼,无所谓道:“你爱等就等吧。”
夏扬替她拉开车门:“那就说定了。”声音里却听不出多少雀跃。
钟菱硬是在卫生间磨蹭了近一小时,才擦干身体出来。
化妆、选衣服又用去半小时,钟菱看着镜中成熟知性的人儿,施施然一笑。
等出了酒店大门,夏扬的车果然已经不在了。她故意折腾了这么会,就是为磨去他的耐性。如此看来,此人也没什么可取之处。
“嘿,kiya。”
钟菱一转身就看到夏扬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同他打招呼。她忽而笑了笑:“呵呵,早。”
夏扬换了身行头,头发还湿漉漉的,显然也是刚洗完澡没多久。
钟菱愕然:“你回过家了?”
“是啊,我猜想女人化妆换衣服总要个把钟头,所以我就驱车回家,还抽了点时间,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夏扬把《唐伯虎点秋香》中周星驰的腔调学得惟妙惟肖。
可惜钟菱并不懂得欣赏,她皱眉道:“少嬉皮笑脸的。”
夏扬郁闷:“真没有幽默感。”
钟菱扫他一眼,径自拉开车门,优雅地坐好,不紧不慢地回了句:“真没有绅士风度。”
夏扬:“……”
“你就带我来吃这个?”钟菱一脸震惊。
此时,他们正蹲坐在小公园旁的矮凳上,身前放着两纸盒的臭豆腐,那还是夏扬排了二十分钟的长队才买回来的。
夏扬拿起根牙签挑了一小块递给钟菱,后者死活不接。
“这玩意儿闻起来臭,吃起来可香了,尝尝看。”夏扬顿了顿,“今天算你有口福,碰上平时,一出锅就被一抢而空,哪还轮得到你。”
钟菱脸孔紧绷着,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宁死不从。
“不吃一会可别后悔。”夏扬神清气爽,“蘸一点番茄酱更美味。”
钟菱嘴角抽搐了下,继续保持沉默。
“还忘了一样东西,你等着,我去买。”
夏扬一溜烟跑了,钟菱望着面前炸得油酥金黄的臭豆腐发呆,真有那么好吃吗?看一眼夏扬背影消失的地方,钟菱收回视线,挑了一块送到嘴边,像壮士断腕似的下定决心,一口吞下。
“暴殄天物啊。”身后传来哀叹声。
钟菱被吓到,呛了一下,臭豆腐不偏不倚地卡在喉咙里,夏扬适时递上水杯,钟菱喝了一大口,长舒了口气。
“拿铁配臭豆腐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夏扬笑得嘴角开咧,看在钟菱眼中,恨不能一拳打掉他可恶的笑脸。
她冷哼道:“你这算哪门子的吃法?中西合璧?传统国粹搭配舶来品?”
夏扬饶有趣味的:“倒没瞧出来,你有时也挺幽默的。”
“……”钟菱懒得理他,刚才那块没来及品出滋味,索性再来一块。
“好吃吗?”夏扬笑意愈浓。
“还行。”钟菱嘴里塞满了食物,顾不上答话。
夏扬把臭豆腐全部往她面前一推:“那都吃了吧。”话里话外极尽揶揄。
“……”
钟菱今天一身纪梵希外套和及膝裙,挎着精巧的gucci小包,夏扬则是西装笔挺,仪表不凡,怎么看这两人都至少该坐在星巴克喝卡布奇诺吃栗子蛋糕,而不是现在这样蹲坐在马路一旁,吃一快臭豆腐就一口超市买来的速溶咖啡。
眼前的情形实在太过诡异,已经吸引了不下十来人在远处观看,并且指指点点。
钟菱首先发现二人已变成众人围观的对象,她脸一红:“我们走吧。”
夏扬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但他尊重钟菱的感受:“好。”
他们上车后不久,钟菱就闻到了身上的怪味,她恼羞成怒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我不就让你等了一个多小时吗,你带我去吃那种东西。”还是不解恨,她跺了跺脚,“头发上也有味儿,你让我怎么去上班。不行,我要先回酒店。”
刚才谁吃的那么带劲来着,一转眼翻脸不认人了。夏扬压着笑意:“别急,开会儿空调换换气,一会就没味儿了。”
“真的假的?”钟菱死盯住他,不是太相信他的话。
“当然是真的。”说完,夏扬就打开了空调。
“哟,你这老爷车的空调还能冷暖两用啊。”
“……”
解决了身上残留的臭豆腐味,钟菱不一会又恨恨地问:“有口香糖吗?”
夏扬像是一早就猜到了她的心思,眼中含笑:“你身旁那个小罐子里装着花生呢,嚼几颗就没事了。”
“你这又是哪里来的土方法。”钟菱不屑道。
夏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你可别小瞧了。”
好吧,钟菱无从辩驳,默默倒了几粒花生放入口中,慢慢嚼着。味道竟出乎意料的好,她努力咽下口水,抬起头问:“哪里买的?”
“一般地方可买不到。”
钟菱不解。
夏扬笑得散漫:“这花生是由夏氏独门秘方配制而成的。”
钟菱倒是愣了一愣,反射弧绕地球一圈后,她说:“哦,你姓夏。”
夏扬无力地抹了把脸,专心开车,再没有开腔。
第二章
一晃,一个多星期过去了,钟菱的工作逐渐步上正轨,表面上一切平静如昔。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她加入上海分公司后的第一份企划书就被向晖断然否决了。
十分钟以前,向晖把她叫进副总裁办公室,客气地请她坐下,神情淡然地告诉她,她的方案没有被采纳。
理由很简单,要考虑到中国国情,而不是把英国公司那一套管理模式照搬过来。
向晖碍于她市场总监的身份,还是给她留了几分颜面的,否则大可以叫上其他高管一起开会,然后在众人面前驳回她的提议。
钟菱不服气,她从不打无准备之战,这是她花了好些时间,专门针对开拓华东地区市场制定的一系列措施,怎么可能一点价值都没有。她冷着脸说:“向总您根本没有仔细看吧。”
向晖沉声道:“你写给我电邮的每一条内容我都一清二楚,并且和方然以及夏扬反复研究过。”
“那为什么不予通过?”钟菱不依不挠地问道。
向晖淡淡地笑了笑:“钟总监,你刚回国,很多东西可能你还不了解。”
钟菱不解地看他。
向晖眼底的笑意很深:“有些事情并不是在网上查阅资料或者听人转述就可以的,需要用心去体会。”
嗬,钟菱心中冷笑,不觉骂了句粗话,说这么深奥有屁用,不过是用来掩饰架空她实权的借口。肚中腹诽,脸上表情无丝毫异样,她说:“我明白了。”
向晖神态平和,示意她可以出去了。
钟菱回到自己座位上,心情坏透了。她知道这条路上的绊脚石不少,也做好了思想准备,但出门就狠狠跌了一跤,显然不是好兆头。
偏偏在这时,她的手机响起。
是芷君的电话,她平复了气息,缓缓道:“喂。”
郭芷君迟疑了下:“菱菱,你回国的事没有通知钟伯父吗?他都把电话打到我这来了。”她的声音略显焦急。
“行了,我知道了。”钟菱盯着电脑瞧了一会,心不在焉道。
“你记得打个电话回家啊,伯父怪惦记你的。”
钟菱轻轻叹息:“你真是啰唆。”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晚上滚过来吃饭,就这样,拜拜。”
挂了电话,钟菱心情仿佛又沉重了几分。
仅仅过了几分钟,她的座机又响了。
一看是来自9527的内线,她按了免提,问:“方经理,什么事?”
“钟总监,已经替您找到了合适的公寓,您需要去看一下吗?”
几天前,钟菱拜托方然替她寻觅一处交通方便,离公司又近的住处,看来她是有放在心上。她想了想:“那我们现在就去。”
“好的,钟总监,我在停车场等您。”
钟菱换上一副笑脸,走向市场部办公区域,拍了拍掌道:“各位各位,下午茶时间到了,想吃什么?我请。”
除了戴晓岚扑闪着大眼睛说:“我不爱吃甜食,我要奶茶和鲜奶小方。”以外,没有人搭腔。
钟菱又问了一遍,才陆续有人回答不必或者是以怕发胖的理由拒绝。
钟菱脸上现出一抹冷诮,她耸了耸肩,特意跑到向晖以及斯敏、戚婷婷等的私人办公室,得到的是同样的答案。
明知道被所有人排挤那是事实,钟菱心中依旧有点不爽。
恰巧夏扬出来接茶水,钟菱眼睛亮了亮,问:“喝下午茶吗?我带上来。”
夏扬摇头:“抱歉,我没有喝下午茶的习惯。”
钟菱耸了耸肩,回办公室取了手包,路过茶水间时,她听到了如下的对话。
“哎,喝什么英式奶茶嘛,中国人还是习惯豆腐脑和臭豆腐。”
“人家是从英国回来的嘛,和我们档次不同。”
“装b当心遭雷劈。”
惹来一阵哄堂大笑。
钟菱略带自嘲的苦涩一笑,无声地叹了口气。
地下停车场,方然已等候许久,但钟菱是她的顶头上司,再多的不满也只能放在心里。
钟菱坐上副驾驶位,绑好保险带,偏头问:“地段怎么样?”
“在市中心,离公司也就十来分钟的车距。”方然得意地说,她有朋友在房产公司做主管,找房子这种事本就是她的强项。
钟菱满意地点点头。
方然开一辆银色甲壳虫,没多久车就驶入了某高档小区。钟菱注意到进口处竖着“银仁御墅”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金钩铁划、遒劲有力,可能还是出自名家之手。
这里环境优雅,假山凉亭,还有辽阔的草坪,很对钟菱的脾性。
走进最靠里的一栋公寓楼,乘电梯直达19层。
一梯两户的构造,方然摸出钥匙打开西面那一间,嘴角弯了弯:“钟总监,请进。”
钟菱随意打量四周,只觉虽没有人气,却纤尘不染:“挺好的。”她脾气不好,但不是挑剔的人。
“那么,就定下了?”方然征求她的意见。
“嗯,我什么时候可以搬进来?”
方然笑:“随时。”
钟菱嫣然一笑:“麻烦你了。”
“哪里的话。”方然客客气气地道。
钟菱先走出门,方然低头锁门,只听对面“砰”的一声,一男子带上防盗门后,朝这里温然一笑:“咦,有新邻居搬进来了。”
钟菱不愿意同陌生人打交道,只是微微颔首,并回以微笑。
方然闻言却是一震,她缓慢回转身,神情一滞:“这么巧。”
“你们认识?”钟菱奇道。
“嗯。”看来两人都不愿意多提及。
钟菱顿有所悟,也不再出声。
三个人面对面站着,互相不说话,方然搓着双手,眼睛盯着脚尖看,半晌,说:“钟总监,公司还有事需处理,我们回去吧。”
“好。”
“再见。”方然头也没回,直接冲下楼。
男子长长吐了口气:“再见。”
方然神情委靡不振,显然不在状态,钟菱知事有蹊跷,却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只不过她很无奈:为什么有电梯不坐,偏要从十九楼走下去。
一路上方然神思恍惚,车开得飞快,钟菱再迟钝也明白她如此失态一定和刚才那名男子有关。为了小命着想,她不敢和方然讲话。其实要不是她的驾驶证在中国大陆不能使用,而且方向盘的位置也不一样,她早就抢了过来,总好过现在提心吊胆的。
终于有惊无险地回到公司,钟菱面色发白,心有余悸。
方然一声不吭,前台lolo同她打招呼,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完全不似平日的作风。
钟菱眼尖看到lolo桌上摆放着一杯鼑茶出品的冬瓜奶茶和一小块芝士蛋糕,极轻的冷笑一声,lolo下意识地用手去遮挡,可再如何掩饰也已无用。
不出她所料,在她目所能及的办公区域内,几乎人手一份下午茶。尤其是那位叫嚷着要减肥的市场专员丁洁,手里捏着一块蛋糕,电脑旁还有双份蛋挞。
钟菱是极有修养的人,她没有当场驳斥,但笑容里满是讥诮,笑得大家心里毛毛的。
她回到办公室没过久,把戴晓岚叫进去,笑容可掬地问道:“晓岚,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卖臭豆腐的吗?”
戴晓岚怔怔地摸着下巴:“有是有,可kiya你要做什么用?”
“当然是吃啊。”钟菱笑眯眯的,仿佛根本没有什么能影响到她。
“这样啊,”戴晓岚抓耳挠腮,“附近最出名那家肯定一早就卖完了,其他地方可能还有。”
“那你辛苦一趟,帮我去买一些回来。”
“买多少?”
钟菱想了想:“先买二十份吧。”
戴晓岚吓了一跳,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老大的思维还有特殊爱好,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
且不说戴晓岚白领打扮,妆容精致,却买了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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