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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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怎么办?”

“只有砸锁,其他没有办法。可没有经营者在场,万一检查没有违禁物品,谁来承担责任?”

“我再一次告诉你,这里没有万一,只有一万。我只要求进入仓库进行检查,至于怎么进入,希望你提供方便,其他我不多说了。

你是聪明人,知道怎么办。”郑东严肃而又有点滑头地说。

“人物”哭丧着脸为难地说:“你这不是出难题给我做吗?”

“当然引狼入室的是你们,责任和后果当然要你们负,这里不能成为窝藏yin秽违禁物品的仓库。为了不为难你,我打电话给你们区长。”郑东拿起手机,拨通了区长的电话。

“喂,陈区长吗?我是郑东,我们正按全国‘扫黄’办的部署,对你区的新国际电脑市场进行检查。市委王副书记正在现场指挥,你作为行政一把手应该也到现场来表现一下你对“扫黄”、“打非”斗争的支持……对……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嘛……好,我等你,

要不要王副书记给你通通话……好!这种表现才对头嘛……”陈区长是原古都市驻北京办事处主任。郑东在北京工作期间,首长常常光顾办事处。当时的陈主任也得过郑东画的公鸡、螃蟹一类,还托郑东向首长要过字,因而关系极为密切。所以他敢于和陈区长开这种玩笑。

15分钟后,陈区长的奥迪车开到了新国际电脑商城,下车后风风火火地赶到后院,却不见王副书记的身影。他纳闷地说:“郑东,王书记呢?”

郑东笑嘻嘻地拍着他的宽肩膀说:“王书记等你等不到,5分钟前接到市委办公厅电话,有个会议,提前走了。他要我告诉你,区里工作抓得很有成绩,但是要把精神文明建设工作抓一抓,‘扫黄、打非’工作要促一促,上一个台阶,不要被省里列为‘重灾区’,对市里形象有影响。”郑东振振有词地说完上面一些他即兴编造的市委副书记指示,调皮地对陈区长眨眨眼睛。

陈区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说:“你要我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要区里配合你干什么?”

“现在这些仓库里藏匿着大量的盗版、yin秽vcd,业主躲着不见人,你看怎么办?”

“砸门呀,怕什么?小李子,你找几个人来动手,把锁撬开。”陈区长果断地指着“人物”说。原来“人物”姓李。

有了区长的指示,“人物”来劲了,他指挥着手下人,开始砸第一个仓库的门。这时那个手腕上刺着花的彪形大汉跳将出来,“谁也不许动。”他蛮横地说。

“为什么?”郑东问。

“不为什么,今天就是总书记来也不许动。”

“告诉你,今天总书记没有来,是我郑东来了。”郑东义正词严地说。

“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下岗工人。”

“下岗工人就能贩卖盗版、yin秽vcd吗?”

“我要吃饭。”

“干其他的也能吃饭。你先给我把香烟掐灭了。”

大汉掐灭了香烟,双手叉腰站在那儿,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

“请你不要妨碍执行公务……”

这边唇枪舌剑,那边“人物”已指挥着人把库房门砸开了。稽查队员拥入库房,里面堆码着一盒一盒盗版vcd。执法人员开始清点。郑东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里面什么都没有。这时他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上一枝给垂头丧气的彪形大汉。大汉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那样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郑东笑嘻嘻地说:“怎么样,亲爱的下岗工人同志,你贩卖盗版vcd证据确凿,明天到省‘扫黄’办接受处理吧?念你是下岗工人,今天的行为不追究责任。干点其他的什么不行,一定要干这个。”

大汉抬起头来恶狠狠看着郑东说:“你等着瞧。”说完一甩手,

掉头就走。

何队长喊他在收缴通知单上签字,他也不理睬。

库房的大门被一间一问砸开,稽查队长老何想帮一帮“人物”一起砸门,被郑东用眼色制止,他扯了扯何大队长衣角说:“这种事我们不要插手,他们收了那么多管理费,责任由他们负。”老何心领神会,带着稽查队员去清理数字去了。砸开的库房里几乎家家都有盗版光盘,全部被收缴。

其中有一家还有大量的yin秽光盘。

仓库打开,一股霉味扑鼻而来,昏暗的房内勉强可以看见堆码的货物。一些纸箱和木箱里杂乱地装着电脑器件和空19录像带、录音带及装vcd碟片的塑料空盒。墙脚间有一堆用军绿色帆布遮盖的木箱,木箱上标明从g省机场运到古都机场的航空标签,标明的物品是塑料制品。

郑东用脚踢了踢箱子说:“把它撬开。”

当稽查队员用起子撬开箱盖,银晃晃的光盘碟片耀人眼睛,10片一扎用塑料纸包装着。箱子的四周是印制得花花绿绿、有着赤luo裸yin秽画面的彩封。打开其余4只箱子,每只箱子里的陈列都一样,每箱200盘,共计1000余盘。这是从g省刚刚运到的秽yinvcd,箱子上的航空标签为最近的日期。显然这里是地下yin秽vcd的批销窝点。

“这一家是谁的仓库?”郑东大吼一声。

把身旁的“人物”吓了一跳。

等他回过神来,立即爽快地答道:“这是黄瘸子的,他跑不掉,

****残废。场内没有人不知道,他在外面进货,他老婆看摊。其实他们还未结婚,那女人只能算他的女朋友。这小女人可漂亮啦。”

突然,外面闯进一个人来,这人架着双拐,在一位漂亮的小姐搀扶下艰难地向郑东身边移动。突然他“卟通”一声跪倒在地,随后匍伏在地不肯起来,不停地磕头,嘴里念念有词地喊着:“叔叔,救救我,救救我。”他就是仓库的主人黄瘸子。

“你起来。”郑东命令道:“你叫什么名字?”

“黄军。”

“什么?皇军?”郑东差点笑出声来。

“不是,是‘扫黄’的黄,军队的军。”

“你***叫黄军,真正的贩黄大军的头子。怎么你们场内叫我们“扫黄”的大军叫‘黄军’,真是岂有此理!”

“来,黄军,抬起头来,我问你,这些货是那里来的?”

“是从g省g市电器市场发来的,通过火车零担或者飞机托运,平均10天一次。这是刚刚到的,还未启封,就被你们查扣了。”

黄军哭丧着脸说。

眼前的小伙子,28岁,下肢先天性残疾,装着假肢,敲上去“嘭嘭”作响。模样周周正正,棱角分明,五官端正,浑身透着灵气,看不出一点坏人的模样。

“你看,怎么办?”

“希望叔叔放我一码,救救我,不要把我移送公安。我一定金盆洗手,重新做人,再也不于这行了。”

“你为什么要干这行?”

“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上有老父母要赡养,我又没有职业,原先干个体服装,挣不到钱,净亏本,别人说干这行本钱小,来钱快,才干了这行。”说完竟“呜……呜……”地哭了起来,那脸上浮出真诚忏悔的面容。

他身后的“人物”小李也证明:“这小黄原来是市个体工商户的致富典型,电视台宣传过,得过不少奖。”

郑东动了恻隐之心,鼻子有点发酸,他征询似地用眼光看着站在一旁的市公安局苏处长。

苏处长说:“你看着办吧”。

郑东低声说:“他是残疾人,这一次批评教育,吊销执照罚款处理,下次再犯,严惩不贷,你看如何?”

“我看就这样。对残疾人,我们处理起来也要慎重,这样的人就是判了刑,收监起来也挺麻烦,还要专门有人照顾他,再说他还有父母要养,将来都是麻烦事。”

于是郑东吩咐把他的yin秽光盘全部收缴,通知他本人明天到办公室接受处理。

黄瘸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清点结果,仅这一个点就收缴yin秽、盗版光盘15万盘,几乎是全年在市场“扫荡”的工作量。郑东满意地笑了。那边陈区长和“人物”却怏怏不乐。

陈区长过来说:“老郑,你今天发了,可以去报功了。晚上这电视台一播,我们可惨了。”

郑东拍拍老弟兄的肩膀说:“老伙计,你放心,晚上等着看你的光辉形象吧,稿子我已命人写好了。”

郑东接着说:“新闻稿是这样写的:‘省、市这次联合集中行动,得到了城南区区委、区政府领导的大力支持,陈区长亲临一线指挥,查获地下光盘存放点18处,收缴yin秽盗版光盘15万余盘。’下面电视台的小姐还要采访你,让你谈谈在抓好经济建设的同时如何抓好精神文明建设,深入开展‘扫黄,打非’斗争的。”

陈区长果然抖擞起精神,整理了一下原来就很整洁的西装,正了正领带。小姐的话筒已伸到了他的面前,他开始一、二、三、四地谈体会。此刻,他满面红光,神采奕奕。

郑东的车队满载着战利品打道回府。

第二天,黄瘸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头面光鲜,衣着整洁地在小爱人的搀扶下来到了郑东的办公室。他交上了具结悔过的保证书,送上了5万元现金的罚款。郑东充满同情地与他推心置腹地谈了一次话,使小伙子痛哭流涕,感激涕零。临别郑东问他找其他就业门路还有什么困难,说自己愿意帮忙,甚至还破天荒地送给他一张名片,真诚地说:“你要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郑叔叔,可是千万别再干这贩‘黄’的勾当了。”

郑东后来承认他这次是犯了“****之仁”的错误。

黄瘸子以后就在市场消失了,他似乎确实是洗手不干了。郑东为自己的政治思想工作的成功感到高兴。

直到3年后,黄瘸子再次因地下贩“黄”被公安部门抓获,被推上正义的法庭,郑东才发现自己确实是同情了一个像蛇一样的恶人,犯了一个和东郭先生一样的错误。这是后话。

正当他美美地吸着香烟,眯缝着双眼在脑海中构思着昨天的行动的腹稿,准备很好地写一篇简报向上报告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只听到一个粗喉咙大嗓门在疯狂地吼叫:“你们收缴的光盘,

今天不还我,老子今天不活了,我死给你们看。”

话音没落,郑东的办公室被冲开了。

昨天那个手腕上刺着青龙,满脸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手里紧握着一个塑料瓶,叫叫嚷嚷地冲了过来。郑东刚要起身迎上去,却见背后几名稽查队拦腰抱住大汉。

大汉的额头暴着青筋,咬牙切齿地说:“你们别惹我,老子是山上下来的。”

说着拼命挣脱抱住他的稽查队员。他掏出打火机说:“谁敢上,老子就点火自残,死在你这儿。”这确实把郑东吓了一跳。

这使他想起了去年冬天a省“扫黄”办查处一个地下批销yin秽书刊窝点的情形。业主是一个北徐市流窜来的农民,他的书全部来自邻省沂水县的非法图书交易市场。农民连夜被带到了稽察队办公室接受询问。这个抖抖嗦嗦的农民竟像疯子一样冲向窗口,登上五楼窗台,不顾一切地向楼下跳。办公室的人员当时傻了一样。只听“卟通”一声,紧接着是玻璃钢瓦断裂“咔嚓”的声音,再一声“嗵”的闷响,接下来就是杀猪似的“哎哟”声。农民跳楼,落到玻璃钢搭的车棚上,又从车棚上滚到了水泥地上。

‘等众人涌下楼时,但见农民脸色惨白,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

双手抱着摔断的的腿,呲牙咧嘴地嚷嚷着。

农民被送进了医院。何大队长被赶到现场的郑东臭骂一顿。

公安分局的同志赶到现场,听说人已摔伤送医院,再也不肯接手这宗地下贩“黄”案,抬腿就走。警车闪烁着红灯,消失在寒风之中。

从此,十几名稽察队员轮流日夜去医院照顾这个特殊病号。

农民住了3个月医院,他们花了3000元多元医疗费。

郑东去医院看望这个跳楼“自杀”的农民。他的双脚被牵引机拉得笔直,腿上绑着石膏,一脸痛苦的表情。

郑东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你这个狗*养的,为什么要跳楼自杀?”

那农民哭丧着脸说:“我那里是要自杀哟,我是想逃跑。”

“你不知道这是五楼吗?去找死。”

“当时,吓都吓死了,我稀里糊涂被带上了五楼,脑子里全是浆胡,我以为还是一楼,外面黑糊糊地看不见,我就一头扎了下去。

幸亏落在自行车棚上,否则,小命也没了。”

“算你命大,你为什么要干这个勾当?”

“为了赚钱呗。”

“赚了多少钱?”

“货还未出手,就被你们抓住了。”

出院时,农民的媳妇从北徐市来,带着他那未成年的儿子,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子。“要医药费,一文没有;要罚款更是没门。家乡最近遭了水灾。”小媳妇哭丧着脸说。

他出院时,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是郑东用钱为这个架着双拐的可怜虫买了票,用“扫黄”办公室的稽查车把他送到了火车站。

夫妇俩热泪涟涟,千恩万谢地登上了隆隆北去的火车。郑东目送着他俩远远地走了,心中却感到窝囊透了,钱一分未罚到,还倒赔了3000多元医疗费。这费用到现在还无法报销,他还被仲月清副厅长好一顿批评。

“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谭冠厅长说了,这钱,没地方出,你看怎么办?”

郑东毫无办法,只好自认倒霉:“稽查队和‘扫黄’办每人分摊一点,就算是支援了灾区的人民。”

郑东只好这么自我解嘲。

所以看到彪形大汉这架势,他不能掉以轻心,立即脸上赔着笑说:“别嚷嚷,有话坐下好好说。大老爷们不要动不动就说死,我看你活得很有滋味。”

说着还亲切地递上了一支香烟。大汉随手接过香烟,掏出打火机点烟,却不去点汽油瓶。他随手把装汔油的瓶子放在了郑东的办公桌子上。郑东一把夺过汽油瓶,放在鼻子嗅了一嗅。他开心地笑了,是什么汽油,里面全是自来水。

“你搞什么名堂,你想讹诈我?”

大汉一看伎俩被戳穿,不好意思地竟也笑了:

“郑主任,我搞这玩意儿,也是出于无奈,没有工作,要吃饭呀,

要养家糊口呀。你得为我们下岗工人想想。”他滔滔不绝地诉着苦。

“要吃饭,也不能干违法的事呀?贩卖盗版光盘,这是国家明令禁止的。”郑东苦口婆心地说。

“我们下岗工人,连饭都吃不上,还管他娘的什么法不法,法能当饭吃?”说到这儿大汉又开始火冒冒的。

“你不管法可以,可我们得依法办事。政府为下岗工人开拓的就业渠道很宽,新开的下岗工人小商品市场免收管理费,效益也是不错的,又没有什么风险。你贩卖盗版光盘,没准就会涉‘黄’,就要被抓进去。”郑东严肃地说。

“我怕个屁,老子就是山上下来的,没饭吃,没有工作干,老子杀人放火都敢于。”说完恶狠狠地挥了挥肌肉暴突的手臂,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他还竟然从裤兜里拍出一叠打印好的传单来,威胁着说:

“你以为我不敢,今天你不把昨天没收的3万盘vcd还我,老子下午就到市政府静坐、撒传单。”说完竟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盒“红塔山”香烟叼在嘴上,旁若无人地用打火机点上烟吸了起来,还大咧咧地把****翘在了郑东的办公桌上,一副无赖样。

正当他眯缝着双眼,吐着烟圈,做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在那儿要赖皮时,冷不防郑东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夺过他嘴上的香烟,恶狠狠地说:

“你他娘的,给我放老实点,我这办公室禁止吸烟,你给我坐好。我告诉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打架我们单个单的来,老子学过拳,我给你过过招。你他娘的还哭穷,脖子上的金项链比老子家养狗的狗链子还粗,手上金戒指比他娘牛卵子还大,一戴戴好几个,抽着高级烟,揣着‘大哥大’,还装穷,企图讹诈政府,想威胁我怎么的?还他娘的写什么《告全市人民书》。我实话告诉你.法律不允许散发小字报,你去看看《宪法》,还来‘文化大**,那套,唯恐天下不乱。你这散的是反**传单,我可以通知公安局以反**宣传罪先把你扣起来。你那传单上还说我们是‘强盗’、‘土匪’,你这是对政府工作人员的诬蔑,我可以告你诽谤罪,数罪并罚。你不是不怕坐牢吗?行,老子我成全你,我马上打110,请你再上一次山,你看如何?”

郑东一阵臭骂,竟把个彪形大汉骂得在那儿半晌说不出话来,眨巴着眼睛,无计可施。他突然灵机一动,掏出了那包红塔山香烟嘻笑着脸说:“郑大哥,别发火,我是逗你玩的,给我几个胆,我也不敢作反**宣传啊!”说完竟一把抢过桌上的传单,****粉碎。

郑东这边大声嚷嚷:“你别撕呀,你别撕呀,这可是证据。你以为你撕了,就完了,我告诉你,你刚才那些咒骂政府的话,我都给你录了音。”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了微型收录机。

大汉像是被霜打的茄子那样,耷拉下了脑袋,恳求着说:“哎哟,郑大哥,别吓唬小弟了。我服了你。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刚才只当开了个玩笑,别往心里去,我认罚还不行。”说完屁股口袋中的大哥大竟响了起来。

大汉捧起大哥大没好气地说:“你***嚷什么嚷,老子正倒霉呢。在‘扫黄’办接受处罚……打麻将,没那闲功夫,这儿等着罚款呢算我倒霉,这钱就算我输给你了。”

说完他嘻笑着脸对郑东说:“是我女朋友,约我打麻将,被我回了。”

郑东看着他那一副嘻皮笑脸的样子,没好气地大吼一声:“你给我滚出去,到隔壁交代问题,接受处罚。”

大汉灰溜溜地退出了办公室。

86

听完郑东津津有味、不无夸张地介绍完他的“扫黄”经历,老荣他们哈哈大笑,不由得赞叹道:“你还真行,对那彪形大汉,你整一个是黑社会头目的架势,对黄瘸子和北徐市的农民倒是充满****之仁呀。好一个郑东,有两下子。”

郑东说:“世间的事物都是一物降一物,就看你如何把握,看菜下料,这菜才能煮得好。你没听说‘洋枪打老虎,老虎吃小孩,小孩抱公鸡,公鸡啄蜜蜂,蜜蜂叮秃子,秃子扛洋枪’吗?这就叫对症下药,药到病除。人不能没有恻隐之心,无恻隐之心者,无异****;人不能无刚烈之气,无刚烈之气者,无异奴才。恻隐之心是待弱者,刚烈之心是对奸贪。弱者为衣食所迫而为盗贼是可原谅的。所谓逼良为娼是也。奸贪者,是指奸商加贪官,而以巧取豪夺获取不义之财,所谓为富不仁是也。为富不仁者当以严惩,是为老子所说t天之道,损有余而奉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奉有余’,执法者当然应该‘替天行道,保国安民’。天者,党中央和人民政府。共产党员当然应该如此,你以为然否?对于大汉这类为富不仁,还要装穷讹诈的奸商,就应该以邪制邪,喜笑怒骂皆成文章。因为对这些人是不能讲道理的,有如对贪官污吏不能讲道德一样。对付他们的方法,因人而异,对弱者施之于同情是美德,对奸贪之徒就应毫不留情地揭露他们的真实面目。”郑东侃侃而谈。

老荣和剑平连称:“高见,高见。”

此刻,贝多芬《命运交响曲》那悲怆、激昂、雄浑的旋律正在海德堡这座风景秀丽的大学城的山顶上萦绕。李一帆、任铭书这一行专做外国人生意的贪官加奸商正默契地勾结在一起,向德国人廉价地倾销盗版、yin秽光盘。那姿势、那神态和古都市新国际电脑商城的不法商贩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多了几分明目张胆和有恃无恐,因为这是在国外。显然他们是利用国际书展的机会夹带了大量的违禁光盘,通过倾销来牟取暴利。郑东、老荣和剑平再也不愿看到这丑陋的场面,于是很快步入了环形的体育场。

以绿色的山峦为背景,环行的台阶上,坐满了观看彩排的观众。台阶上铺着塑料布、报纸,石砌的舞台上搭起帐蓬,一支管弦乐队在乐队指挥有节奏的指挥下,正在专注地演奏着那支令世界倾倒的交响乐。山风吹过,使刚刚爬山上来的郑东一行感到十分凉爽,乐声回荡在山风里,注满了整个山峦,飘向遥远的空间,飘向每一个人的心头。他们不能久留。他们感受的是气氛,一种神圣肃穆的气氛。这里四周是生长着野草的旷野,是大自然的怀抱,而这里正在演奏着德国人引为骄傲的神圣艺术。舞台上指挥一丝不苟地挥动手臂,甩着被山风吹拂起的长长头发,随着指挥捧的起落乐队奏响起这惊心动魄的旋律。乐队背后那少女合唱队激越整齐的和声,显示了人类与命运的生死搏斗,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抗争显示了人类生命力的顽强,人们追求美好、幸福生活的执着、顽强。这很使郑东想到了他所从事的“扫黄、打非、禁盗”工作以来的命运,也是那样跌宕起落,悲壮激越,油然产生出无限感慨。

数千人在静悄悄地聆听着贝多芬的乐曲,共同地感受着心灵的震撼。太阳快要落山了,身着天使样洁白纱裙的少女合唱队,齐声高唱:

“欢乐女神圣洁美丽,灿烂光芒照大地。我们怀着火样的热情,来到你的圣殿里!你的威力能把人类重新团结在一起。在你的光辉照耀下,四海之内皆兄弟……”

在这激动人心的合唱声中,他们三人踏着落日的余晖走下山去。

当他们穿过华灯初上的步行街时,任铭书、李一帆、艾莉莉三人,拖着大拖箱,虽然步履疲惫,却精神抖擞地穿行于一家家书店和电器商行,显然是在挨户兜售着他们的私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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