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
她翻了个身……她一定是太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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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铁河一觉醒过来,天还没有亮。
他出了一身的汗。
口渴,胃里空空的。
他坐起来,看着身上,连鞋子都没有脱。
他甩掉鞋子,出去打开冰箱取了一瓶水。
半瓶冰水落肚,胃难受。像是空转的机器。他默默的喝着水,在屋子里踱着步子。踱到窗前。看着外面漆黑漆黑的夜色,夜色里那团耀目的红、明艳的蓝……他一口一口的呷着这毫无味道的水。
他问过她,阿端,你要陪妈妈去看开幕式吗?她回答,妈妈要大嫂陪着。他想了一下,又问她,你到底要不要看?
她说,我在家看。那么热的天,不想凑那个热闹。
他就没再说什么。他晓得母亲也是知道阿端的习性。夏天,她就是爱窝在家里。吹冷气,睡懒觉,读闲书,看电影……别的动物是冬眠,她是夏眠。
其实他也有票有位子,听她不去,他就把票转手送了人。
隔天,她在饭桌上,翻着报纸,忽然冒出一句来,说哎呀,别的倒是罢了,焰火想必是能好看。
他头都没抬,就说那就看焰火,晚上一起吃饭,咱们专门看焰火。
她隔了一会儿,问,你有空啊。
他嗯了一声。说,晚上回来接你。
结果她忘了。
他提早回家,看到她窝在沙发上,睡的迷迷糊糊的。枕着她一本厚厚的大字典,身上只穿了细薄的棉衫……被他叫醒,她有点儿惊慌失措。他就说,那就快点儿收拾吧。他先下了楼,只用了十分钟,她便下来了,他看一眼,还真是……她行动最快的时候,就是随便抓来一件这样的小黑裙。包肩的,长度只到膝盖。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细带凉鞋。头发挽着,只别了一根碧玉发簪在脑后,脸上粉黛未施,只是唇上一点点唇膏……他看了觉得清爽。
路上是耽搁了一点儿时间,他说咱们等下上去房间里吃吧,不然来不及。
到盘古这里来,临下车,他看出她的脸色已经不对。他问怎么了。
她只是皱眉。半晌才说,你在这里也有包间啊。
他怔了怔。
她说,我不上去。
说的很干脆。
他停了车。拉了她的手便往公寓走。她别扭。他也不说话。路上不断遇到熟人,都要打招呼。他一路说着,嗯,是,跟太太来看焰火……慢慢的,他才感觉到被握在他手心里的那只小手,柔软下来。就要进房间,她挣开他的手,瞪着他。
僵持了一会儿,他才说,不是包间,是公寓……我也是第一次上来。
他开了门。让她进来。
她好像有点儿尴尬。不看他。把手里的亮片小包放在门口,在厅里站了一会儿,才往里走。看到客厅里那面大大的观景窗,和观景窗外漂亮的景色,她低声的叹了一句什么。他正在换衣服,没有听清。回头看她,她就只是站在观景窗前……那观景窗高阔宽大,像是一幅夜景的油画,而她占住一角,那油画便像是她的背景。
他看了好一会儿。
他们难得这样安静的独处。
看焰火,看灯光,看夜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两句。
正文第九章云与波的凄迷(三十四)
画轴,不是这样打开的。她坐在他身边,比划着。画轴,不是从中间打开的。这个,错了。从这一端,到那一端,一点点的展开,从平淡,到精彩。是这样看的。中间打开……少了些韵味。
他笑。给她斟了一杯酒。
刚刚的焰火真是美。她接过酒杯。
嗯。他应着。
绢那么美,就是不长久。她叹了一句。
那一晚,他们两个,在这个还飘着一丝新家具那独有的木香的空间里,只是安静。她后来是困了,斜斜的靠在沙发上,睡过去了——她是不是很喜欢睡沙发?他看着,轻轻的扳过她的身子。她没醒。朦胧之间,她枕在他腿上,缩了缩身子,就那么睡着。他喝着酒,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腿渐渐的麻了,他就是不动……
佟铁河在沙发上坐下来。
颊就是这个位置。
他抬着手,指尖,似乎是她柔柔软软的耳垂。她没有耳洞。因为怕疼。飒飒说,不疼,只要一分钟。她不信。结婚的时候,他家里给她首饰。他母亲事先展示一下,还说,哟,这些耳环,都用不上。让阿端去扎耳洞吧……他母亲的话,她都听的,这一样,没能从命。有一次,他等着母亲和她一起出门,等的不耐烦了,上去催,看到她给母亲在戴耳环。她手里拿着耳环,还在小心的问,妈妈,这样,真不会疼吧……
她自己怕疼。也怕把别人弄疼了。
佟铁河抚着自己的胃。难受。除了酒和凉水,什么都没有的,空空的胃。她胃不好。最近,好像就没好过。六姨夫嘱咐过,按摩几个穴位……是哪几个穴位来着?
他努力的想着。
他后来没有替她按摩过……就是,不止是这个,他也没有替她做过什么,能让她记得他的事吧。这么久了,他好像,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
观景窗的色调在渐渐的变明亮。
他直直的看着。
他父亲说,小铁很会欺负阿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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