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蓝靖阳突然张口结舌,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这就象一个催眠者被告知他不能说“爱“这个字,而实际情况中他又必须要说出这个字。他愣了片刻,突然又扔出手里的砖头,那女人再次灵巧地躲开。从她躲闪的姿势可以看出她曾经受过特殊的训练。
“妈的。”蓝靖阳骂道。他跑到乱石堆里,开始一块接一块地朝那女人扔砖头。他一边扔砖头一边嘴里叫着“绝不容许,绝不容许……”他半蹲着,象幽灵一样在石堆里往来穿梭,动作非常迅速。他每一次挥手、每一次转身都朝那女人扔出手里的砖头。他打得非常准,所有的砖头接二连三地朝着她的头上飞去。她起先灵巧地躲避着,但不久便开始尖叫起来。
突然“啪”地一声大响,蓝靖阳吓了一跳,他站直了身体,看见那女人的手里拿着手枪指向天空。然后她把枪口放低,对准着他的脑袋,然后一步步走了过来。蓝靖阳看着她,一动不动。
“你绝不容许什么?”她问道。
藏在雨衣风帽的面孔让人看不清楚,她只看得见蓝靖阳在大口地喘息着。
“你绝不容许什么?”她冲他吼道。
“我……绝不容许自己爱上别人。”
她凝视着着蓝靖阳,凄凉地一笑,插回手枪,转身在暴雨中离去。
在扬展的梦中,画面开始变了,变得痛苦万分,象是黑白色的。
沈俊离开张天的房间,他闭上眼睛,从天文台上走了下来。林梦霜立刻迎了上去,握住他的手臂。她刚才看见张天,他实在是太粗暴了,他差点把沈俊勒死。封肃也在,他准备沈俊真的要被勒死的时候去代替他。封肃知道这事也只能是他去做,因为他最结实,最敏捷,只有他才有可能摆脱张天的束缚。但是,代价会相当大。所有的人都非常紧张,还好,沈俊回来了。
沈俊看上去吓坏了,走路有些不太稳。大家扶着他进了他的房子。唐青没什么话好说,也只是陪着他待会儿,还不能靠得他太近。沈俊的样子有点让人怀疑他神志是否还清醒,唐青担心他会不会把自己当成张天。林梦霜担忧地说:“你能哭得出来吗?你要是能哭出来就哭吧。”柳幽河在旁边看着,她慢慢走过去,轻轻地拉住了他的手。沈俊猛一哆嗦,把手缩了回来。柳幽河再次去拉他的手。这次他没有哆嗦,任由柳幽河握着它,但目光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们。接着他埋下头号啕大哭,眼泪不断地滴落在柳幽河的手背上。
第七十五章
突然又画面变了。
唐青取出家庭画本,应该是说搬出来,巨大的画本展开后几乎有一张办公桌那么大。他翻看前面那些绘画,大多数让人觉得不舒服。沈俊的绝望、林梦霜的忧愁、封肃所接触到的那些阴冷狡诈的眼睛、蓝靖阳隐藏在为所欲为之下的愤怒,而自己的那些,大部分让人感觉焦虑、恐惧和迷惑。只有柳幽河天真烂漫的蜡笔给这个画本带来些许清新的色彩。每年的一月一日他会留出一张空白的纸,象是签名似地在右下角写下“扬展”两个字,可每一年这张纸都保持空白的模样,扬展从没在上面留下过任何东西。
这些家人跟他在一起很多年了,他觉得的每个人都是很不错,虽然他不敢说他理解了所有的人。可除了柳幽河,其他人几乎从没真正快乐过。唐青看着这些画,心里觉得酸的很。无论是谁,我都丢不下,他想,这跟杜若兮说的话如出一辙,可这个画本太沉重了。
他打开新的一页,很好,很干净,纸很厚实,看上去仿佛这纸可以承载最伟大的画面。但它同时也冰冷无情,你必须写下或是画下能真正打动人心的东西才能赋予它生命。唐青考虑片刻,接着他开始画草稿。
他要画的是印象中雨后的一个树林,他记得那些树的树干是深褐色的,几乎跟泥土是一样的颜色。他想好好地画出来,他要画出清新的泥土味,他要画出大树含蓄的欣喜,画出雨后的第一只小鸟怯生生、短促的叫声,还要画出湿润的、在林间流动的空气。他要把洋溢着生机的那一时刻带到这纸上来,带到这画本中来,也要带到这个充满艰辛和痛楚的家里来。
他很高兴能在这个安静的黄昏画下这些。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它,但他希望画完之后大家都能来看看。我希望能让你们高兴高兴,唐青想道,看啊,你们唐哥哥的画技有些长进了呢,以后我就用我的笔把大家都养活。这张画没有把我想表达的东西都表达出来,那是我我还没有锤炼够,可我一直都在尽力去做。我们吃了很多苦头,但我们还是能够不断地找到快乐,我们并不是为了痛苦而生的……
情景又变了。
半夜3点,封肃坐在房间的阴影里看着外面的街道。今天是他们潜伏在这个小楼里的第三天。他选的位置很合适,既可以看到大街,也可以看到拐进这幢楼的那条小道。月光明亮,把小道照得清清楚楚,谁要是进来的话会一目了然。从外面偶尔吹进来一丝凉风,这让封肃感到高兴,这个房间闷热难当,而且臭不可闻。他在二楼,楼上是彪哥,楼下是顺子,估计他们也不太好受,他们在24小时之内必须至少有两双眼睛是睁开着。他的小太刀插在刀鞘里,平放在封肃的两条大腿上。他就这样坐了5个小时。
“川江号子。”有人在叫他。
封肃转过头去,看见顺子站在门口,手里摇晃着一包烟。封肃朝他点了点头。顺子轻轻上了三楼,告诉彪哥他要和封肃抽支烟。接着他下了楼,和封肃坐在楼梯间里抽了起来。
“你怎么不睡觉?”封肃吸了一口烟问道。
“太热,太臭,睡不着了。你要是想睡你就去睡,我和彪哥守着。”
“不用。”封肃说。
“嗯,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顺子使劲地吸了口烟又问道:“你说诸爷为什么非要我们守着呢?反正这楼都是幢废搂了,他找个关系自己拆这楼不就行了?”
“还是谨慎些为好。拆掉这楼可能也就把它的秘密给毁了,情愿让对方告诉我们这秘密到底是什么。”
顺子笑着点点头,他的表情却仿佛是在摇头。
“你不必理会这些,反正今天是最后一个晚上,明天建筑商的人就会把它给拆了。”
一只只耗子在楼梯上往来穿梭,急切地寻找能够填肚子的东西。封肃和顺子的说话声和闪亮的烟头好像并没有打扰这些肮脏的小东西。有两只老鼠窜上栅栏,互相梳理毛发,耳鬓厮磨,居然在月光下调起情来。顺子把烟头弹了过去,它们惊叫着逃掉了。
“不知廉耻的狗东西。”顺子笑着说。
“小心点。从这幢楼里弹出个烟头会是件让人奇怪的事情。”封肃把烟踩灭,站了起来。他走回自己的观察位置,看到一个人正从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慢慢地走过来。
“快回去藏好,可能有人要进来。”封肃低声对顺子说道。
顺子点了点头,悄悄地跑到楼下藏了起来。
封肃藏在阴影里,看着那个人影拐进小道,然后隐约听见他开门的声音。接着他上了二楼——正是封肃把守的这一层——进了其中的一个房间。这个即将被拆掉的楼没有一扇门窗是完好的,封肃悄悄摸了过去。
封肃从门缝里看到他找了个木盒,然后从一个应该是事先就准备好的大水桶里舀水朝一面墙上泼去。他泼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水桶的水泼光了为止。然后他点了根烟小心地抽了起来。他抽完烟之后,水也完全浸润了那堵墙壁,他开始很利落地把厚厚的墙皮剥去。他打开两只手电筒,并摆好位置,墙上显露出一张象是地图的画。他掏出照相机照了几张相,接着把手电筒关掉。
封肃微张着嘴巴看着那面墙壁。原来那就是秘密,他想道,接下来他会把这面墙彻底涂掉。
果然,这家伙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颜料喷罐准备喷墙,封肃抽出小太刀扑了过去。
突然,封肃的许多记忆杂乱无章地涌入扬展的梦中。在狭窄的楼宇间拼命地逃跑,带着兄弟们血洗一家酒吧,枪口前象西瓜般爆裂的脑袋,在暴雨中如鬼魅般游走的刀锋。焦灼的吼叫、绝望的眼睛、淌血的身体,以及某个女人凄厉的哭泣……一阵腥风血雨之后,这些渐渐消失了,而封肃提着小太刀已经扑到了那个人跟前。
那个人拿着颜料喷罐,看着幽灵般出现的封肃愣住了。封肃举起了刀。一瞬间路灯把刀身照得雪亮。
整个情景突然不动了,凝固了,并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暗淡下去,最后只剩下封肃手中的那把小太刀魔术般悬停在半空里。它微曲的刀身闪亮耀眼,就象落入凡间的一轮弯月。最终,它也黯然消失,象坠入一座深湖般坠入黑暗之中……
第七十六章
杜若兮接到唐青电话的时候她正在送走一对父子。这父亲对他儿子不太理想的成绩经常大动肝火,这可怜的孩子已经有了忧郁症的迹象。
“谢谢你,医生,我以后不会再这么骂他了。”当父亲的样子古板、严谨,仿佛他儿子的成绩就是他的一切。他点着头,有些惭愧。
“那就好,我相信你的话。”杜若兮点点头,“在很多时候,知识不代表一切,性格反而更重要些。”
“好的,我记住了。”
杜若兮把那男孩拉到一边,然后蹲下来悄悄说道:“告诉我,你满意这样的成绩吗?”
“不,我能够学得更好的。”
“嗯,我也觉得你可以学得更好一些。明白我刚才跟你说的左耳进右耳出的办法了吗?”
“明白了。可我还是会害怕。”这男孩象是要哭。
“你爸爸已经当着我的面答应不再那样骂你了,他是个不守信用的人吗?”
“不是。”
“我看他不是。”杜若兮把一张名片塞在他的裤兜里,“如果你觉得受不了就给我打电话,你会打电话吗?”
“嗯,我会。”他说,一丝放松的感觉从这男孩的脸上闪过,并下意识地捂住口袋,“但是,万一你太忙,还会理睬我吗?”
“那样的话我会找时间给你打过去。”
“嗯。”他说。
“做个男子汉。”杜若兮拍了拍他的小脸,他不太有信心地点了点头。
“好了,跟爸爸回家吧。”
这时她的电话响了,她掏出移动电话,看了看来电号码。
“唐青。”她按下接听键说道。
“下班后能见面吗?我有些事要跟你说。”唐青在电话那头说。
“好,你家还是我家?”杜若兮朝回过头来跟他道别的男孩挥了挥手。
“我去找你,或是其他地方也行。去我们第一次遇见的那家咖啡馆如何?”
“好,我6点半到。”
“我可能稍晚点过来,到时候见。”
7点时候,他们都在咖啡店里要了份晚饭。两个人都饿得很,10分钟就吃得一干二净。服务生把桌子收拾干净,然后把一整壶咖啡给他们端了上来。他摆好两个杯子之后就离开他们。唐青远远地朝店主点了点头,店主眨眨眼睛,促狭地笑了一下。一般两个人会面对面地坐着,但唐青和杜若兮是坐在桌子一侧的同一张沙发上。
“发生什么事了?”杜若兮问道。
“那是昨天上午发生的事情。”唐青点了支烟,“从早上10点到下午5点,我们所有人都失去了意识。”
“告诉我你所有知道的事情。”
“我从天文台上下来之后,把关于融合人格的那套理论跟大家说了,结果并不是象我想的那样引起惊涛骇lang。扬展一直都在看录像……”接着他把当时的情景说了出来。
“你们后来都……失去知觉?”杜若兮张大了嘴巴。
“正是。”
“那么,”她想了好一会儿,“扬展事后说过什么没有?”
“他……做梦了。”唐青瞪大了眼睛说道。
“什么?”
“做梦,”唐青说,“一个……应该是一些奇怪的、特别的梦。”
“告诉我他梦见的内容。”
“他说他全部都忘记了,”唐青举起一只手,阻止杜若兮的问话,“别急,我这就说。他忘记了梦的内容,但他还记得梦中的感觉。而他的那些感觉至少跟我们做过的两件事相吻合。”
“嗯,接着说。”杜若兮注意地听着。
“在一个梦里,他觉得柳幽河象是做了坏事之后很高兴,而我有些狡猾。另一个梦里他觉得我试图让大家开心一点。沈俊,让他觉得可怜,林梦霜很善良。蓝靖阳生自己的气,封肃让他感到很害怕。”
“你倒是都记得。”
“就这么几个人,当然都记得。”
“多奇怪。告诉我,那两个梦跟你们做过的事情是相吻合的?”
“有一次柳幽河想把那颗雨花石藏起来玩,可被我发现了。但我没当场戳穿她,我想悄悄把那颗石头放回原处。那件事倒跟他的感觉相吻合的。”
“哦?那另一个呢?”杜若兮问。
“还有就是对蓝靖阳的感觉也吻合,因为他只有一次对自己很生气。”
“他做过什么叫自己后悔的事吗?我是说蓝靖阳。”
“他曾经有过一个女人,但不知道他为这件事后悔过没有。”
“他恋爱过?”杜若兮惊讶地问;“并且还因此而生气?”
“勉强算是恋爱,但看上去象是那女人对他的单恋,其实他们比单恋更古怪。”
“怎么回事?”
“恐怕是他也爱上这个女人了,这就是他对自己生气的理由。”
“这是个什么理由?”杜若兮没明白,“你的意思是说他不能容许自己爱上别人,是这样吗?
“是的,就是这样。”
“呃,这是个多怪的人啊,一个……愤怒的复仇者。”杜若兮思考着,“可能是扬展的潜意识在创造他的时候有些矫枉过正了。不过话说回来,不是这样的人可能也做不出对张天的那件事情,稍微软弱了一点都不行。”
“你说得对,用一个愤怒的复仇者来说他很合适。别看他老是笑嘻嘻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让我想一下。”杜若兮说完把一块方糖丢进咖啡里,慢慢地地搅拌着。她用小勺轻轻敲打着杯沿,有节奏地发出清脆的声音。她出神地看着杯子,仿佛那杯子里装的不是咖啡而是一个令着迷的世界。
唐青几口就喝完了咖啡。他把杯子推到了一边,然后叫了半打罐装啤酒。他仿佛对饮料有特殊的情结,只要看到它们就会不停地喝,直到喝光为止。他喝下的第一口啤酒同胃里热乎乎的咖啡交融了,立刻冲得唐青打了一个长长的嗝。这个嗝里既有啤酒的苦味,也有浓郁的咖啡味。
“我想这是因为扬展在看你们的录像之后情景代入了,”杜若兮抬起头对着唐青说道,“也就是说在那个晚上他暂时成为了你们,因此你们的记忆会自动释放给他。”
“哦,会发生这种事?”唐青扬了扬眉毛。
“这就象是一束思维的箭,暂时洞穿了他跟你们相隔的那堵厚墙,因此你们的记忆就从那个小孔渗到了他的人格里。”杜若兮看着他,“你好像并不太惊奇,是吗?”
“我当然感到惊奇,但同时我也正在习惯这种不断出现惊奇的生活。”
第七十七章
“我想……你的说法还是有些让我不太适应,你肯定就是这样的吗?”唐青问。
“不能完全肯定。这是我的推测。但是我认为它是正确的。只有进行催眠才能够完全证实。”杜若兮说。
“嗯,”唐青点点头,他有点心不在焉,“我们家有数不清的奇怪事情。”
“怎么?你不太开心吗?我认为这是件好事情。如果证实我没猜错的话,那整个治疗不会象我想的那么困难。”
“是的,”唐青勉强地笑了一下,“是他创造了我们,创造了这个家,我到现在是真的信了。”
杜若兮叹了口气,没说话。
“知道吗?我头疼的时候曾经看了一眼我们的院子,当时它给我的感觉非常的不真实。”唐青摇了摇头,“它看上去……很虚假。”
杜若兮点了支烟,她象个男人一样把两个手肘支在分开的大腿上。她想了好一会儿,仿佛不太容易开口:“唐青,我想你一定能够分辨现实世界和幻想世界的区别。但是,就你们的情景来看,真实世界里的虚假比你们虚假世界里的真实还要多。”
“是的,这个我很清楚。”唐青抬起头来,“我来自虚假的世界,但是我还是创造、并拥有了某些真实的东西。”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唐青不想再谈论关于虚假和真实的话题了,这些让他感到无可奈何而且非常疲倦。他打开新的一罐啤酒,一口就喝掉一半。这是他在十分钟之内打开的第五罐啤酒,他会在两分钟之内把它喝光,而最后一罐啤酒他会用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把它消灭掉。肚子已经开始涨了起来,并且凉浸浸的,手心里也凉浸浸的。
“你这样喝酒会醉的。”杜若兮看着他说。
“是的,”唐青看了眼手里的啤酒,“如果我这样喝下一打啤酒的话我必醉无疑,可我现在已经有些涨了。”
“我很高兴你没有象我想的那样情绪低落。”杜若兮笑了一下。
“还是低落过,只是时间不太长,现在我很好。”他握住杜若兮的一只手,“今天你就想催眠扬展吗,我们要不要回去?也让我长长见识。”
“不,明天我会的,但今天我不想就这么吃了饭就离开。”杜若兮把手握紧,“唐青,你说我们以后会不会真的去穿越戈壁沙漠,或是只在我家楼下的院子里转转?”
“我们当然会去戈壁沙漠,这是毋庸置疑的。”唐青使劲地握了她一下,却又马上改口了,“不过,我看还是找个危险性小点的吧,否则我们会把小命丢在大沙漠里。知道我最想做的是什么事吗?”
“是什么?”杜若兮笑着问。
“飞翔。”
“你不会指的是坐飞机吧?”杜若兮有点迷惑。
“我坐过几次飞机,但那怎么能叫做飞翔,那只不过是在滑翔,而且坐在飞机里面什么都感觉不到。就象坐汽车并不能体会到什么是走或是跑,坐飞机也不能体会到什么是飞翔。”
“那你的意思是……”
“飞,”唐青抬起手臂拍打了两下,“象鸟那样的飞,啪啪啪地扑打翅膀,可以感觉到空气从耳边吹过去。”
“你是说真的?”杜若兮盯着他说。
“当然。”唐青拿手在灯光下做出个老鹰的影子,它从桌子的一头慢慢飞到另一头。唐青的嘴里“扑哧、扑哧”地,那是老鹰拍打翅膀的声音。
“你疯了,”杜若兮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可唐青的样子好象很认真,“这简直比穿越戈壁沙漠还要可笑。”
“我知道,但飞的感觉一定很好。”他朝杜若兮做了个鬼脸,“你不是个理想主义者。”
“你有点离谱了,唐青,人的肌肉不适合飞翔。”杜若兮摇着头说,“就拿一只飞不起来的土鸡来说,它的胸肌都比你发达。哪怕你浑身插满了羽毛,你也甭想离开地面一寸。
“可以考虑机械动力来代替肌肉,但是飞翔的动作必须是鸟类的动作。”
“鸟类飞翔的动作是非常复杂的,你以为你能做出来吗?你太小看它们了。”杜若兮有点哭笑不得。
“你可真会煞风景。”唐青把那罐啤酒一饮而尽,然后打开最后的一罐。
“搞艺术的人想法都这么不着边际吗?”杜若兮好笑地说,“我有个现实点的建议,我们去海边吧。”
“怎么?”
“在水中快速前进,跟飞翔很类似。”
唐青的眼珠转了转,赞道:“妙啊。”
杜若兮把咖啡喝完了,她也叫了半打啤酒。她怀疑这样冷热交加第二天会不会要拉肚子。
“看到过电鳐在海水里怎么游泳的吗?我觉得跟飞翔没两样。”她喝下第一口,冻得她抽了一口气。
“电视里看到过,印象很深。它有一条致命的长尾巴,当扇动它的两片大鱼鳍在水里飞的时候,它的尾巴非常优雅。”
杜若兮笑着摇摇头:“你不会想找件古怪的潜水服来模仿电鳐吧?”
“刚才有那么一会儿确实想了一下,”唐青笑着喝了一口啤酒,“又被你猜中了。”
“真傻。”
“总比在大戈壁里踩着滑板打兔子好些。”
两个人吃吃笑了起来。
“而且从电视里看,海底的那些生物色彩真是鲜艳,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唐青说。
杜若兮埋着脑袋没说话。
“陆地上的植物之所以色彩鲜艳是为了招蜂引蝶,这样可以帮它们授粉,而深海的海底根本就连阳光都照不进去,完全是漆黑一片,你说它们长得也那么好看干嘛?”
杜若兮还是没说话,她眨了几下眼睛,然后用一种奇怪的眼神审视着自己手里的香烟。
“你猜猜看,它们为什么长得那么好看,你猜得也许比我准。”唐青笑着说。
杜若兮小心翼翼地抽了口烟,她的动作象是个第一次抽烟那样不自然,她让人想起一个西方人费力地使用中国筷子。她被呛了一下,她皱着眉头把烟放进烟灰缸里,然后用啤酒把它浇灭。唐青看着她。
“用早晨的第一泡尿浇灭火堆。”唐青朝她眨下眼睛,“你让我想起在野外探险的人,他们会这样干。我想那时候的冒出来的烟一定不太好闻。当然,只有男人才会这样做。”
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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