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乔敛眉,低声道:“你不要对我那么好,你应该讨厌我的。”
“你以为我不想吗?”杨乾反问,凑近她恶狠狠的说:“如果可以,我一定掐死你。”
张启看到沈乔和杨乾一起回来,乐的合不拢嘴,“这下总没事儿了吧?”
“我下午回京。”
张启的笑瞬间消失,不解的问:“又怎么了?”
沈乔迎着明媚的阳光眯起眼睛说:“明天晚上的飞机改签到今天晚上了,我下午必须走。”
张启回头看了看杨乾,那厮正望着别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得了,爱谁谁,反正他做到这份上也够了,他自己的事儿都没这么上心。
张启拢了拢外套,头一拧开始嚷嚷:“我不管,今儿中午得请我吃顿好的。”
杨乾推掉了原本的工作,和他们俩一起吃了午饭。饭桌上的气压非常低,张启不停的和左右两边的人说话,努力让大家打成一片,可是屡试屡败。
杨乾出去结账时,张启趁机拉住沈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你跑这么远过来就是为了和他吵架的吗?他一个人在这够不容易的了,你哪怕是装呢,哄他高兴一点儿有什么不好?他高兴了,你不也高兴吗?”
是啊,来都来了,还非要和他闹的脸红脖子粗吗?
杨乾拿着钱包回来,抬腕看了看时间说:“走吧,我送你们去机场。”
“车我就先放着,回头你找个送车公司,把车给我送回去。”张启说着,把车钥匙交给杨乾。
“嗯。”杨乾应着,抿着唇转身走出包房。
张启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看沈乔,随后跟着出去。
从县城到最近的机场,一路高速也要走2个钟头,张启躺在后排呼呼大睡,沈乔一路沉默的坐在副驾驶。杨乾已经不再报什么希望,所以连话也不肯说。
换好登机牌,排队过安检,张启和杨乾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沈乔站在前面,听着他们俩毫无营养的对话,一脑子乱麻,手心里已经全是汗水。
眼看着前面的人已经入闸,沈乔咬了咬唇从队伍里出来,转身扑进杨乾怀里。毫无准备的他忽然被她抱住,整个人都懵了,不敢相信的看向张启,表情跟挨了刀子似的。
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的看过来,甚至低笑窃窃私语。张启则高兴的扬声道:“还有30分钟,我在登机口等你!实在不行,电话告诉我一声,我一个人走也没问题。”
、(五十七)为什么不说
杨乾清了清嗓子;声音刻板的问:“你这是做什么?别人都在看呢。”
沈乔着急的跳脚,可是手臂依然没有要松开的痕迹,“看就看,抱一会儿会又怎样?”
沈乔说话时鼻音很重,都快要急哭了。她已经先低头来抱他,可是他却反倒变得无所谓;像是要放弃了一样。她抱了他半天,而他的手臂还垂在身侧没有打算抱她的意思;说话还那么有距离。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可是他还在生气;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杨乾扶着她的肩膀说:“你先松开,我们到那边,不要影响别人排队。”
“不行;除非你不生气。”
杨乾叹气:“我没生气。”
“你骗人。”沈乔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从他的动作和说话声音里猜测他的情绪,以为他在生她的气。
而事实上,杨乾早就绷不住了,在她扑到怀里那一瞬间,他所有的情绪全都烟消云散,如今只是垂死前的挣扎而已,傲娇的打算挽回在她面前的男人尊严。
“听话。”杨乾抚了抚她的头发,掰开她的手臂,拉着她从安检口离开,也从围观群众中脱离。
沈乔不知道他打算把她拖到哪儿去,他的步子很大、步速很快,她只能小跑着跟在后面。他紧扼住她的手腕,被扯得生疼,她却咬牙忍着不出声。
机场大厅不大,杨乾拉着她穿过大厅走到一处角落,把她圈在自己与墙壁之间。他松开她的手腕,那里已经被勒的红红的。杨乾看着心疼,有些气急败坏的冲她喊起来:“既然疼为什么不说出来?什么都不肯说,你觉得很爽是吗?
杨乾停了下来,胸膛因为着急而起伏着,继续说:“那么想我为什么不告诉我?明明不想还非要什么分手,你真当自己是铁臂女战士吗?你非要折腾死我才甘心?”
沈乔咬着唇,低着头不说话,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杨乾扳着她的脸迫使她抬起头,果然看见她一脸眼泪的样子。杨乾叹气,指腹温柔的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别哭了。”
沈乔揪住他的袖子,水润的双眸凝视着他,声音小心的问:“那你还生气吗?”
杨乾伸手捂住她的眼睛,“别这么看我。”
“我想多看看你……”
杨乾俯身,吻住她的唇,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她已经奔波了那么远来看他,足以表明她的心,她只是口是心非的比较严重。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没有办法放开她。
他不能留她,也不能跟她走,很快就会分别,再见面不知道是何时,他更不敢想过了今天,她的心又会摇摆到哪里。他根本无法把握她,纵是非常了解她,但是她就像是他手里沙,越想抓偏又抓不住,不敢想下一刻略有微风,她是不是就会随风飞走。
在登机口关闭之前,沈乔终于还是登机。看到沈乔出现,在老七的意料之中,却故作惊讶的说:“我还以为你不走了呢。”
沈乔在他旁边坐下,扣好安全带。思量了片刻,偏头对张启说:“这两天的事儿,能不能别告诉其他人?”
“怎么了?”
沈乔担忧的说:“我怕传到我爸妈耳朵里,而且,田阿姨也不同意。”
张启有些为难的说:“好吧,不过我这嘴不严实,我真不敢保证哪天会不会给你走漏了风声。”
“不会的,我相信你!”沈乔拉住张启的胳膊,重重点头。
他们抵达京城后,沈乔马不停蹄的赶回家收拾行李,一个钟头之后有车送她去机场。连日来的奔波,大部分时间都在赶路,休息不好,三餐也不定,加上她感冒未痊愈,在飞机上她就病倒了,还好有机务人员一路的照顾。
感冒,加上肠胃炎,这场病持续了一周左右。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远在大洋彼岸的大家都以为她吃好、睡好、工作好。
春末夏初,沈乔的工作终于接近尾声,她也开始准备回国。恰巧这时国际高峰经济论坛在香港举行,沈乔自告奋勇,严肃当然求之不得。于是,她登上了飞往hk的航班。
工作人员打电话询问她的航班号,好方便安排接机和住宿,但是被沈乔谢绝。她来的直接目的就是找沈瑜,怎么能麻烦其他人。
黑超墨镜后是她疲惫不堪的面容,每天超过18个小时工作,如今十多个小时的飞行,现在的她不想说一句话,只想立刻马上扑到大床上,睡个昏天暗地。沈乔腿软的排队入境、拉着行李箱走出闸口,
远远就已经看到了人群中的沈瑜,他朝着沈乔阔步走来,接过她的行李箱。
许久不见,沈瑜还是沈瑜,依旧那么英俊、沉稳,只是瘦了不少。香港好吃的那么多,他居然还会瘦。
“不好好吃饭啊你。”沈乔牟足劲儿,狠狠捶了沈瑜一拳。
沈瑜吃痛的皱眉,抬手摘掉沈乔的眼镜,眉头皱的更深,“你怎么像是老了十岁?”
沈乔夺走眼镜戴上,“我累了,没力气和你计较。走吧,送我去酒店。”
“等等。”沈瑜拦着她的胳膊,抬腕看了看时间,目光开始四处扫着,像是再找人。
“怎么了?”沈乔不解的问。
这时,沈乔看到不远处有个扎着马尾的女生跑过来,两手捧着三杯咖啡,一边跑一边注意着咖啡有没有洒出来。跑动中,马尾在左右摇摆,额前刘海飘动,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单肩背着一款涂鸦双肩包,两黄色毛衣、白色长裤,身材高挑,脚上是和书包同款的涂鸦高邦鞋。笑起来的样子,那样明艳,那是一种令沈乔感到羡慕、嫉妒的朝气蓬勃。
女生停在他们面前,笑着喘气,用夹着港音的普通话说:“还好来得及。”
沈瑜接过咖啡,介绍说:“沈乔,sese。sese,沈乔。”
近距离看,这位名叫sese女生像是混血,深眼窝高鼻梁,眼珠泛着微微蓝色光芒。十六、七岁的光景,是人这一辈子最美丽的年华。
sese亲昵的站在沈瑜身边,神色有些兴奋,用不太流利的普通话的打招呼说:“阿姨好。”
阿……姨?沈乔不可思议的默默重复,沈乔一颗心几乎被sese喊碎了,难道她已经那么老了吗?沈乔偏头,看到沈瑜神色平静的喝着咖啡,他像是丝毫没有觉得这声“阿姨”有何不妥。
、(五十八)船王的孙女
阿……姨?沈乔不可思议的默默重复;一颗心几乎被sese喊碎了,难道她已经那么老了吗?
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沈乔,sese不解为什么她不理会自己呢?sese望向沈瑜:“我说错什么了吗?”
沈瑜抿了一口咖啡微微摇头,“没有。”
得到这个答案后,sese扬起笑脸,很熟络的挽起沈乔的手臂;激动的提议:“我们一起去山顶吃晚饭好不好?”
“不好。”拒绝她的是沈瑜。
一听到被拒绝,sese的漂亮的笑容马上烟消云散;松开沈乔的手臂,语气有些委屈的问:“为什么?”
“我只答应接你下课。”说完;沈瑜拉起沈乔的行李箱,朝着出口的方向走去,sese着急的连忙跟上。
沈乔拿出墨镜戴上;打量着正前方一静一动的身影。虽然这个小朋友管她叫了一声阿姨,让她原本就不好的心情再度被破坏,不过,这两个人看起来倒是蛮有意思的。
沈瑜腿长步子大,sese小跑着跟着,继续问:“那就不能一起吃晚饭了吗?”
“对。”
sese漂亮才小脸儿紧皱着,着急的问:“那……要怎么才可以?”
沈瑜偏头看了sese一眼,有些刁难的说:“提前找我的秘书预约。”
sese眼珠子转了转,打开背包,拿出笔和笔记本,翻到空白页,“说吧!”
“说什么?”这下轮到沈瑜不明白。
“你不是说,和你吃饭要找你的秘书预约吗?把秘书的联系方式告诉我。”sese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像是看到希望一样明媚的笑着。
跟在后面的沈乔忽然扬声笑了起来,前面的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回头看着她。sese收起笑,有些不解的问:“阿姨你笑什么?”
沈乔在听到“阿姨”两个字时,笑容戛然而止,终于忍不住的清了清嗓子说:“如果你叫我姐姐,我会更开心。”
sese忽然很兴奋,几乎跳起来高兴的说:“是吗?真的吗?”她看着沈瑜,一脸渴求的问:“那我是不是可以喊你哥哥?”
沈瑜却丝毫不留情的冷声拒绝:“不可以。”
sese不高兴的回头看了看神情诧异的沈乔,表情有些委屈。
终于到了停车场,sese还是不太开心的样子。沈瑜把行李放进后备箱,拿出电话说:“是我送你回家,还是我通知司机来接你然后回家,你自己选。”
sese紧抿着嘴巴,双眼气鼓鼓的瞪着沈瑜,不甘心的跺了跺脚,俯身钻进车里。
沈乔打开后排的车门,嘴角浮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笑的沈瑜有些发毛。
终于将sese送回家,她全程没有再说一句话,车刚停稳她便头也不回的冲进高门大院,沈乔清楚的听见在sese踏进门时,有好几个声音异口同声的说:小姐回来了。
沈乔摘下墨镜,仰着脖子打量着这栋位于太平山的施勋道的别墅,单从她能看到的外部来说,已经奢华的让她咋舌,而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乔从后排挤到副驾驶,理了理衣服问:“她是谁?”
沈瑜掉转了方向后说:“船王的孙女。”
“那你还不睬人家,”沈乔重重捶了沈瑜的肩膀,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千万不要错过了嫁入豪门的绝佳机会!”
沈瑜吃痛的皱眉:“别闹。”
“不过,她为什么管你叫叔叔?”原来sese不是因为她老才喊她阿姨,不过她还是觉得,不太舒服。
“我和她叔叔是朋友。”
沈乔忙点头:“靠谱,亲上加亲!”
沈瑜偏头打量着沈乔,抬手抚上她的额头:“你是不是被工作玩坏了?”
沈乔皱眉打开沈瑜的手:“干什么?我觉得那小姑娘挺可爱的。”
沈瑜直视着前方路况,岔开话题问:“先吃完饭,还是直接回酒店。”
“必须回酒店。”
沈乔说是来香港工作,其实算是公费旅个游、度个假,她已经没天没夜的忙了许久,连严肃都不忍心再压榨她,于是之后几天沈乔压根没有在工作场合出现过,每天窝在维港酒店睡觉、游泳、晒太阳,饭点儿时沈瑜便会主动出现,拉着她出去搓大餐。
这天,沈乔吃腻了大菜,特别想吃车仔面,于是沈瑜载着她找到了一家隐藏在弄堂里的小店,因为车位拥挤,他们不得不把车停在两条街区外。
露天的小店,搭了简易的棚子,设施简陋,却做得一手地道港式餐点,丝袜奶茶也是沈乔尝过最赞的味道。
“准备什么时候走?”
沈乔停下筷子,抬眸问:“赶我?”
沈瑜说:“哪敢?”
沈乔用筷子挑了挑面,有些没精打采的说:“后天吧。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
沈瑜摇头说:“不了,最近事情多,走不开。”
沈乔捣着面,低声嘟囔:“借口。”
沈乔离港头一天的下午开始整理行李,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拎过来的行李再拎回去而已,行李收拾到一半时,sese来了。
沈乔一点儿都不好奇sese是如何找到她的,反正以sese家世背景来说,找一个人根本不算什么。
sese一看到沈乔,便眉飞色舞的张开嘴巴,天天的喊了一声阿姨,这一声比第一次见面时更加字正腔圆,一听就知道偷偷练过。
沈乔的嘴角抽了抽,“你怎么来了?”
sese说:“怕你无聊,来陪你啊。”
沈乔“呵呵”笑了笑,往旁边挪了挪腾出空间:“进来吧。”
sese兴冲冲的进门,看到已经整理了一半的行李箱,笑容僵在脸上,“你要走吗?”
“嗯。”沈乔点头。
“可是,你不再玩几天吗?如果你觉得一个人没意思,我可以陪你啊,”sese自告奋勇的说:“你想去哪里都可以的,我让我爸爸安排。”
沈乔拿起几件衣服,语重心长的说:“小朋友,说实话,阿姨不太想和你玩。”
sese没想到自己的热情会被对方一口拒绝,诧异的问:“为什么?”
“因为年纪是距离。”
“那……那我不喊你阿姨好不好?姐姐?你让我陪陪你吧,姐姐。”
姐姐还是算了,刚刚还和沈瑜同辈,这一下子变成晚辈了。不过,sese的确挺善良可爱。
沈乔笑着揉了揉sese的脑袋,有些宠溺的说:“我进去洗个澡。”
sese有些无聊的在房间里来回转悠,后来坐在书桌前,翻看着放在桌上的几本杂志。放在桌上的电话在这时骤然响起,sese拿起电话接通,并且乖巧的自报家门。
对方说:“麻烦帮我喊一下沈乔。”
sese冲着浴室喊道:“阿姨,有人找你。”
被浴室门隔离后的声音显得有些悠远:“谁啊?”
sese看着屏幕说:“嗯……是一个叫做杨干的人。”
羊肝?杨乾被这个惊骇世俗的名字吓到了,手机差点儿从手里滑下去。同样的,刚走出浴室的沈乔脚一滑,差点儿摔个脚朝天。
沈乔扶着墙站好,忍着笑,走近sese拿走电话。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把手机放置耳边,接着便听到对方挑着声音问:“阿姨?”
沈乔解释说:“刚刚是沈瑜朋友的侄女。”
“哦,那羊肝又是谁?”
沈乔拼命忍着笑,回头看了sese一眼,“小姑娘是在英国长大的,国语不太好,你体谅一下,况且你那字儿本来就有那个音。”
sese闻言神色变了变,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错了。
“你还在香港?”
“明天回去。”
杨乾问:“回去之后有什么安排?”
沈乔答:“休息一周,然后去三亚参加一个培训。”
杨乾继续问:“那培训之后呢?”
“不知道,服从组织安排。”
“组织说,要安排你探亲。”
沈乔理所当然的说:“我现在正在探亲啊。”
杨乾高声纠正道:“不是探亲人,是探亲爱的!”
杨乾看不到此时沈乔的反应,但是从她沉默里也能察觉到什么,于是叹气,主动退步道:“我开玩笑的。最近你太忙了,回去之后好好休息。”
沈乔收了线,倚在墙边半天没有动。回家之后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父亲已经把盛夏接回家,据说是已经病愈,但是她不确定盛夏看到她时会有什么反应。一想到这些,她就恨不得继续出差。
sese沉默且小心的打量着沈乔,沈乔抬眸看到了她,冲她招手。
sese走近,沈乔正声道:“从现在开始,叫我沈乔。”
“可以吗?”sese小心的问。
“没什么不可以。”沈乔耸肩,接着从桌子上拿出一张纸,挥手写下四个大字,“中国古代有位非常伟大的皇帝,名字叫弘历,年号是乾(qian)隆,不是干(gan)隆。”
sese凝视着纸上的字,表情有些深刻。斟酌了一会儿,拿起桌上的电话,飞快的摁下一串号码,迫不及待的对着电话彼端的人说:“我要换国语老师!还有,我要学历史。我要学中国历史。”
、(五十九)遇见不速客
盛夏已经痊愈;把她送到国外疗养的确是一个正确的做法。沈在安曾经为盛夏办理了转院,并且在后来把她的所在的城市和医院告诉了沈乔。
沈乔有去看过盛夏,但是只是远远的看了看。沈乔见了方敏,得知盛夏恢复的情况还不错。
后来,沈乔辗转得知,过年期间父母所谓的旅行;也是去看盛夏。如果她提前说要回家过年,她也可以陪着父母去看望盛夏。但是在转念一想;也许盛夏根本不想看到她呢,大概父亲也是有这方面的顾虑;所以才不告诉她的吧。盛夏一下子要面对抛弃自己的母亲,还要再面对她,甚至是她和杨乾;那将是多么痛苦的感触?
沈乔在中午抵京,到家已是午后,母亲和盛夏都在午睡。在家里工作超过十个年头的阿姨告诉沈乔说,盛夏不爱说话,非常安静,要不就待在房间看书,要不就在阳光房发呆。
“夫人很关心她,她虽然不拒绝,但是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受了那么大的打击,”说到这里,阿姨微微叹气,“你总是出差,现在连沈瑜也不在,家里每天都冷冷清清的,眼看要到夏天,可是整栋房子却还是凉凉的。好在夫人的身体状有了好转,盛夏一回来,夫人一整颗心都在她身上,人也精神了许多。”
沈乔握住阿姨的手,真挚的说:“阿姨,我不在家的时候,辛苦你照顾我妈和盛夏,谢谢。”
“说的什么话!”阿姨佯怒嗔道,随即又笑开:“快上去洗洗,我给你准备午饭。”
头发还没干的沈乔倚在门边,看着对面紧闭的房门。那曾经是沈瑜的房间,现在里面住着盛夏,一切都在力争恢复到曾经的轨道。一边是和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弟弟,一边是和她流着相同血液的妹妹,难道没有一个两全的办法,让盛夏回来的同时沈瑜也不会离开吗?
那扇紧闭的门忽然打开,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看到对方,她们都是一愣。盛夏很快回复平静,沈乔则缓缓微笑,“听说你在午睡,所以没有吵醒你。”
盛夏点点头。
沈乔关切的问:“身体还好吗?”
盛夏继续点头,隔了一会儿,才回答说:“还好。”
面对着盛夏,沈乔觉得有些紧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题,不知道该如何调和她们之间略显尴尬的氛围。这时,阿姨到楼上喊沈乔下去用餐,沈乔便问盛夏道:“你要陪我再吃点吗?”
盛夏看着沈乔微愣,接着摇头,从沈乔旁边经过,穿过二楼的厅堂走进阳光房。沈乔望着她单薄的身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温婉娴静,眉眼间是笑意,还有幸福和满足。沈乔抓着毛巾的手,不禁收紧。
沈乔出差归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当晚她就被拉出去搓饭。秦念看到她的第一句话不是我想死你了,也不是你丫还舍得回来,而是贼兮兮的凑近她低声说:“小秋有男人了。那个姓楚的律师。”
有别于秦念的小心和不言而喻的惊讶,沈乔则是早已经有所预料。知道小秋不喜欢他,但是至少是不反感的,不然小秋不会花时间和他吃饭,所以沈乔在第一次见到楚天,那种他们会在一起的感觉就非常强烈。
秦念眯着眼睛问:“你料到了?”
“嗯。”沈乔点头。
秦念忽然挑眉笑了起来:“那你有没有料到,今天会有不速之客?”
沈乔努力从秦念意的笑中找出端倪,当她暗觉不好,打算离开时,一转身便撞到一个人。那人很高,沈乔连头都没抬就开始道歉,接着便听到背后一群人放肆大笑的声音。
这一笑,沈乔就彻底明白了。抬眸,果然看到了他。又是半年不见,每次都觉得他有变化,可是他还是他,到底哪里改变了?是人,还是心?
杨乾低眉凝视着她,嘴角挂着一丝浅笑:“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
沈乔不自然的笑着:“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开会。”
沈乔点头,咽了咽口水说:“我刚想起来还有点儿事情要处理,你们玩吧,我先回去了。”
沈乔躲着他的眼睛,而杨乾双眸一瞬也不瞬的望着她,良久,缓缓挪开挡着她路的身子,“好,您先忙,不送。”
沈乔轻轻咬唇,道了声再见,迈开步子快速离开。
杨乾没有回头看她,而是走到沙发前坐下。刚刚在笑的人们,默不作声的看着他,当他抬眸扫过去时,大家马上开始聊天、谈笑模式,自觉地将刚刚那一幕从脑子里踢掉。
杨乾抬腕看了看时间,他明天一早就要坐飞机离开,仅仅剩下不足十个小时,而她连一分钟都不想给他。这次回京开会是他调职回京城的预热,再过三个月,他就会再度回到京城工作。到那时候,沈乔,看你还怎么躲。
他怎么回来了?还会走吗?他知不知道盛夏已经回来了?沈乔有好多疑问想知道,如果是以前,沈瑜会主动把她想知道的事情全部都告诉她,可是现在沈瑜走了,远离了她的生活。
沈乔有些后悔在刚刚没有多看看他,现在只能一点点回想,努力的在脑海深处记清楚。
沈乔叹气,将脑袋贴在方向盘上,自言自语道:“沈乔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学的坚定一点?不管是拥有,或是放手,都应该更坚定才对。”
“咚、咚、咚。”
沈乔听到敲玻璃的声音便猛然直起身子,回头看向窗外,通过路灯,看清了敲窗人的样子。
沈乔忙开门下车,在沈在安面前站好。
“怎么不回家?坐在车里干什么?”
沈乔舔了舔干涩的唇,努力抓回有些涣散的思维,编了一个牵强的理由:“没什么,在想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
沈在安沉吟了片刻说:“回家吧。”
“嗯。”沈乔点头,跟在父亲后面进门。
沈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闭上眼睛就会看到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他,一颗心也被他牵动着,她压根没有办法睡觉,甚至连呼吸,都开始渐渐不顺畅。
沈乔披了一件薄外套,站在院子里,贪婪的大口的呼吸着。月色很好,天上的月亮又圆又亮,不是说,圆月代表着团圆吗?
沈乔苦笑,拉开院子大门,驻足在大门前,在月光下看着自己的影子。可是,她却不小心捕捉到了一个黑黑的身影。
那一刻,她没有因为一个黑影而感觉到害怕,直觉告诉她那是他,所以几乎是瞬间的反应,眼泪就涌了出来。
他慢慢从阴影里走出来,沈乔渐渐看清了他的样子,却因为眼泪而再度看不清他的轮廓。
杨乾停在她对面,低眉凝视着她,沉默的看着她掉眼泪。
他拦住她擦眼泪的手臂,用指腹缓缓抹掉她脸上的泪水,声音低沉、语速缓缓的说:“我跟自己打了一个赌,赌你会因为我失眠。如果我赌赢了,就可以奖励我再见你一次。”说到这里,杨乾像个中奖的孩子一样笑了,月光下,他的眼睛中闪着细碎的神采。
沈乔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和自己的行为,朝他走近并且钻进他的怀里,抱住他的腰。
杨乾抱着她,小心的问:“还有六个钟头,陪陪我好吗?”
“嗯。”沈乔拼命的点头,咬着他的衣襟,抑制着自己不哭出来。
院子的另一端,一个人站在暗影里,看着门外发生的一切。
、(六十)春风得意!
天边露出鱼肚白;城市渐渐从沉睡中苏醒,在与主干道交叉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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