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双休日了,自从与凌忆嘉分手后,她在假日里几乎都没外出,不想让任何人看出她的孤独寂寞,想想大街上都是一对对的情侣,她却孤单一个人,这光想就会引发内心深处的那道伤疤。这样她还不如在家看看电视,听听歌。
叮咚!
叶之怡正在打扫卫生,门铃就这么突发其响了。
她放下手中的活,放下卷起的手袖,打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将近五十岁的中年男子,一席深蓝色西装,面容端严,后面正停着一辆名牌小汽车,看样子是位有钱人,可是她家何时跟这么有派头的人扯上关系?
之怡心想着,再认真看看,怎么会觉得有点眼熟?
六年前,对,是六年前,恒枫带她去见他,他是恒枫的爸爸。
事隔六年了,他依旧这么威风凛凛,不同的是多了一分苍老,一分慈蔼。
……
“韩伯父,请喝茶。”
虽多年不见,虽她和恒枫已分手,但无论如何,对长辈的尊敬她还是有的。
“不知韩伯父今天亲自登门拜访是为何事?之怡跟恒枫早在六年前就已经分手了,所以……”
她坐在他的对面,不知为何,眼前的这位她一直感觉有压迫感的任务在此刻却能让她无所畏惧的与他交谈。
“我知道,那……都是我的错。”
她的眼睛瞪大了些……
这是什么意思?
他的嘴角抽动着说:“六年前,恒枫不分青红皂白的便与你断绝关系,其实……是被我所逼。”
他神情安静的说,有一丝丝忏悔的感觉。
“什么?”
之怡猛然站起身,这,太让人惊讶了,对他似乎已遗忘了六年,在她脑里留下的就是当初他狠心把自己推开的影象,还有那声声逼人绝望的回音……
“六年前,恒枫把你带到家里吃饭的那晚,我问了你的家境,清楚以你的出身根本就配不上他,于是……我逼他必须和你断绝关系,他反抗,我便以你的前途相逼,他为了你……便顺从了我的意思……”
他的嘴角在抽动着,脸上有着歉意,是对她的歉意,可是,她能原谅他吗?一个看重权势的人。
她瘫坐回沙发,“您知不知道您的这一相逼,让我怨恨了恒枫六年之久?您知不知道伤了多少人的心?”
她再不顾他是长辈的身份了,这么残忍又卑鄙的人不配她敬重他。
她的怒气在向他洒,如此可恶的人世间少有……
“我知道我做错了,也许是得报应了,恒枫……在四年前竟被查出患了……脑癌……”
这个可怕的消息让这怡吃惊,恒枫他是高中蓝球队的队长,体育跟成绩一样好,他看起来如此的健康,怎么可能会……
“高中刚毕业,我便马上把他送去美国治疗,那边有更好的治癌症的医生,他在那时病情已相当严重了,连美国的医生都束手无策。”
韩伯父越说头埋得越低,隐约看见有一滴晶莹的液体滑落在地,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具有威严性的人物落泪,这滴泪似乎在倾刻间浇灭了她心中的怒火。
“然后呢……?”
她压抑住自己因震撼而胡乱跳动的心,嘴似乎感觉麻木,声音低沉无息……
“他说他想回来,他说他要死也在死在这个城市……”顿了顿,他在抽涕,“于是,我把他送回来了,让他住进了城里最好的医院,他常常在昏迷中,而昏迷的时候,他嘴里喊的……是你的名字,他……从来没忘记过你……”
她再也听不下去了,泪垂然而下,六年中的苦恋他是如何度过的?他宁愿被她怀被她误会,也要护着她的前途,这种爱,太伟大,她甚至觉得,她承受不起,……
病痛的折磨,对她的深深痴爱,也许只有像他这般强又有恒心的人才做得到,六年的光阴,一挥而去,可对于他,或许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光年那么漫长……
承受完忆嘉给的伤痛,难道她还要再为自己的盲目误会而痛彻心扉吗?
“我希望你能去见他,就算……是去见他最后一面也好,我不想他带着遗撼离开,我所能补偿他的……也许只有了了他想见你的心愿。”
眼前的这位年仅五十的中年人似乎又苍老了十几二十年,从神情、言语,让她感到他的生命似乎随着恒枫的离去而也在慢慢耗尽。身为一个父亲,或许他以前的做法是错了,可是,他懂得忏悔,明白过错,他甚至可以为了儿子一个死前的心愿而降低自己的身份来拜托她去见他,这一点,叶之怡是感动的。
“好,我答应你,现在……就去吧!”
她不想再等一分一秒,只想马上见到恒枫,对于他,她欠得太多了,他一直默默的在自己一人忍着痛,即使她以前从未喜欢过他,就因为他的痴情,她也该去完了他的这个心愿,这也是他唯一所能做到的。
之怡留了张纸条给外出买菜的妈妈后,便急匆匆的上了韩伯父的车。
医院里所拥有的最多色彩就是白色,医生、护士、病人,都穿着那洁白的布料做成的衣裳,让她想到了“白衣天使”这个词。
空旷的草地是供病人们散步用的,穿越它,再穿越这条无尽头的走廊。
医院晨的空虚气氛远远超过了她心里的空虚,走廊里的踏步声步步在回响着,安静本应就是医院里该有的,可这时她却觉得连她这无病无痛的人也在畏惧着死神。
病房里无声迹,暖暖的阳光照射在那张白色的病床上,以及病床上那个安静得像死去般的人……
他的脸很白,那种无血色的白,与这医院里该有的白色可以说是相融合的,唇很薄却没有像玫瑰一样的红色,它紧抿着,像在咬紧牙关与死神对抗……
手上的输液管通过他的皮层肉层直射血管,点滴在输液管的顺从下通入血管直过全身各处……
那个帅帅的,阳光型的帅哥现在像一个在熟睡的婴儿,那么的乖巧,不哭不闹,往日那个阳光帅气,动感活泼的他不曾让她联想到有一天会看见这样神情安静、呼吸安静,无生命力的他。
恒枫恒枫,永恒的枫叶,应该就是这般的淡漠、寂寥的样子吧!以前的他,就是因为有风才可以在人群中飘逸穿梭,可现在风停了,他只能安安静静的等待下一阵风把他卷起,再次飞往那他向往的地方去,曾几何时,她一直都在迷恋这片随风而飘的枫叶,那现在呢?停靠在地上的枫叶能不能再让她一直迷恋下去?
她走进病房,耀眼的日光刺得她的眼睛生疼,病房里格外的寂静,韩夫人正坐在病房里的小沙发上,手里拿着面巾纸,眼圈发红,眼里有着潮水,大概是哭过了,她的头发有点凌乱,她的苍老比起她的丈夫要更加一等。
昔日之怡感叹着她的美与高贵,可现在,那种美已精力瑞延续下去……
临近窗边,徐汪纯正倚着墙壁,呆呆地看着熟睡中的恒枫,她那长长的发丝随着窗口吹进来的微风而微微起舞……
多年不见,之怡见到她就像是见到了镜子中的自己,面对一个与自己感觉如此想像的人,她有种不自然的感觉。
徐汪纯一席白衣,粉裙,高跟鞋,看不出有用心的打扮,也许是对于她,打扮是多余的,何况看着自己爱的人即将离去,谁还会有心思去打扮?
见之怡走进病房,她们都抬头看她,之怡示意问好的向她们点了一下头。
走近恒枫,他现在是多么的安静,毫无察觉他一直深爱的人正在慢慢的,一点一点的靠近他……
叶之怡坐在病床的边缘上,手凑近抚摸他的脸,那张苍白得如同纸张的脸,那么的光滑,还是像六年前一般……
她的手握住了那只没有输液的手,牵着他的食指,像六年前一样,每一次牵手,她都会习惯性的只牵他的食指。
“刚刚……医生刚来抢救完,恒枫……他又头痛了,他很……痛苦。”
汪纯抽噎着,泪在漂然垂下,爱哭的女孩儿不只叶之怡一个,六年了,她在默默的守护着他,就像他守护着之怡一样,痴痴的等,痴痴的爱,从不求回报的,他们都像太阳光一样在无私的奉献着,这样的爱太让人要不起,太让人有罪恶感。
“恒枫,我来看你了,你知道吗?赶快睁开眼看我好不好?”
之怡轻拨着他的手指,像在撒娇般的,两年来,她以为她会忘记笑,忘记痛,但在见到病床上安静的恒枫后,她所封闭去的部分似乎在悄悄复苏……
“恒枫,你很困是不是?为什么我叫你,你都不应呢?是我不好,我误会了你,你醒来吧!醒来我就跟你道歉,你再不醒来,我要走了哦!”
她两手紧握他的手,他的手那般的大,那般的厚实,她紧握着放在胸前,静静的呵护……
他的脸是安静无异样的,点滴的滴落声在病房中荡响着,听到了韩伯母与汪纯的声声哭泣声,细微的……
病房里最重要的就是安静了,她们按捺住哭泣声……
“恒枫,你始终不肯原谅我是不是?我误会了你六年,你却在默默的为我付出,我好笨,竟连寻问你原因的一点时间也不留给自己,我只会哭,在别人怀里哭……”
叶之怡的眼里空寂,望着恒枫,偶尔嘴角会勾出一个浅笑,痛到麻木的笑容……
然后眼睛会微微眯起,恒枫在她的眼里的影像也会缩小一些,他平静,她也平静,如果生活也能如此平静,或许那才是最美满的。
“恒枫,醒来吧!我们再去坐摩天轮,再去约会好不好?求你马上睁开眼睛看看我……”
她的声音在颤抖,身体也在颤抖,她的世界在摇晃,如地震般的将在倒塌……
他的手背多了一颗水晶闪亮的泪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它微微反射出光芒,那么的纯洁的光芒……
“之怡……之……怡……”
微弱的声音,那是从恒枫嘴里发出来的,他在呼唤她,或许此刻她正在他的梦中吧!
“之怡……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一直……”
恒枫断断续续的说着梦话,之怡把耳朵凑近听,随即一滴泪又滑落在他的脸上,又顺着脸的弧度垂然再次滑落在地上。
“恒枫,我在这里,不在你的梦里,醒来吧!不要睡了……”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之怡的呼唤声,恒枫的眼皮缓缓的向上张开,瞳孔黑而亮,虚弱的全身,感觉只剩这双眼睛还有生命力。
他静静的盯着之怡看了几秒之久……
“之怡……之怡,是你……你来了……”
他的声音是虚弱的,没有磁性,没有以前让她暖心窝的感觉,也没有让她心寒的感觉……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她的眼,她的鼻……最后停留在了她的唇上……
她亲吻他的手指尖,凉凉的感觉窜遍了她的全身……
他的全身也都是这般的凉吗?
“我来了,真的,我来看你了,你好傻,为什么要骗我呢?为什么要让我误会你呢?你想让我难过是不是?你好坏,好坏……”
她的眼泪像下雨一样的直直垂落,落在他的手尖,她的嘴里,空气中有她的抽泣声……
“你知道了吗?对不起,是我害你伤心了,是我不好,原谅我吧!”
……
不知在何时,病房里已只剩他们两人,她在哭,他在道歉,可错的人不是他呀!
“你个大傻瓜,你道什么歉?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是我,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
她不爱他,却是心疼他,这样的一个男生,直到自己将死去的前一刻,他都这般的担护着他爱的人,不感动的人是冷血的。
“之怡,不要哭,不要哭……”
他努力靠着枕头坐起来,之怡扶着他,让他坐稳了,“我不要为了我的爱而让你失去了前途,我怎么可以呢?不要哭……”他擦拭着她的泪,苍白的脸在醒来的那一刻终于有了一丝血色。
“难道你就可以任自己被人唾骂吗?我气自己,我气你,让我蒙在鼓里那么久,你怎么能这样……”
她已扑进了他的怀里,胸膛竟是这般的寒冰,心跳很微弱,它在启示着他是一个即将死亡的人,而他的怀抱却让她感觉如此的温暖,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个怀抱是恒枫的。
泪在肆意的故纵流落……
“是我不好,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是我让之怡伤心流泪了,对不起,对不起……”
轻呵的呼吸在她的耳颈边,痒痒的感觉像在挑逗她一样,她没有因此而停止落泪,反而哭得更凶了……
泪流不干,流不尽,因为它是无底的……
“还说,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不好,我让恒枫在暗里一个人忍受着伤痛,老天应该惩罚的是我,得癌症的人也应该是我,不是你……”
无权怨别人,该怨就要怨自己,一生的道路都是自己在选择怎么走,既然走错了,那么也只能怪自己太粗心大意。
“之怡,我不许你胡说,你会活下去,长命百岁,如果真有错,那么让我来承担这一切过错。”
他把他拉出怀里,狮吼地在摇晃着她,她的一句:得癌症的人也该是我。引起了他的愤怒,明知他在乎她,在乎她的一切,可她还这以刺激他。
他开始扶上头,他的头又痛了……
“恒枫,你怎么了?好,我不胡说了,你怎么样,你别吓我,我去叫医生,医……”
他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往外走,“不用……我只想……现在单独跟你……在一起,好……不好?”他在恳求她,忍着头痛恳求她,那个眼神,那种语气,都在刺痛她的心。
心在淌血,往外淌着鲜血……
“好,我不走,我陪着你。”
看着恒枫的头痛渐渐在缓停,之怡又坐回了病床,两手托着他的脸,这一张她当初多么迷恋的脸……
她又靠在了他的怀里,心不属于他,至少让他这一刻拥有她。
他的双手拥紧她,在吸取着彼此的体温。
“真的可以陪着我吗?以后你都陪着我好不好?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只想在这仅剩的日子里让你陪着我,好不好?”
他低头问着怀里的她,还是像刚刚那样恳求的语气。
她怎么可能拒绝他呢?对于他,她不会再说一个“不”。
“好,我陪着你,天天都陪着你。”
她不会说她爱他,因为除了忆嘉,她再也爱不了任何人了,心只专属于他。
可是她可以陪着恒枫,陪着他过完今后的每一个日出日落,一直一直的陪着他,永远有多远,她就会陪着他多远。
“那他呢?他不会生气吗?你来陪我,那他怎么办?”他深思了一会又问。
“谁?哪个他?”之怡从他的怀里探出头来问。
“忆嘉,凌忆嘉,你们不是在交往吗?他会吃醋的吧!”
他摇头浅笑,似乎在笑自己提了一个不该提的请求。
“我们分手了,两年前,不要问我为什么分手了,我也不知道,他只说:不爱了,就结束了。”
想起忆嘉,又想起了那个雨中被丢弃的画面,那么的凄凉,那么的孤寂,老天也在为她落泪。
“那么,让我爱你,你,可不可以也爱上我?”
他在试问她,叶之怡一下怔住了,爱上他?我从没想过的问题……
“不好意思,我,不该这么问你,明知你是不会……”他无奈的又一次笑自己提错了请求,爱是可以想爱就爱的吗?爱,无法施舍。
“不……”她的手指盖在了他的嘴唇上,“我现在不爱你,可是我会试着去在乎你,试着……让自己爱上你。”
她的眼睁大着看着他,水灵灵的如泉水般的清澈,乌黑垂直的长发垂放在腰肩,这是二十三岁的她,在他看来,也许比以前青涩的小女生模样更为动人,更上他沉迷。
听到她的话,恒枫的眼里有了闪光,有了希望,他开怀的笑了,依旧是那么温柔,就像十七岁那年一样。
……
整个下午,他们都在拥抱和谈笑中度过,恒枫的气色好了许多……
临近黄昏了,之怡出来一下午,妈妈也许会担心了,告别了恒枫并且答应他以后每天都会来医院看他,他听了像小孩抢到糖果一样开心的笑了。
之怡走出病房,韩伯母便进去陪他了。
“可以谈一下吗?”
依如六年前她第一次找她一样,同样的话,同样的语气。
“他好久没清醒这么久了。”徐汪纯望着那绿色的草地,淡淡的说,眼神在与之怡交会的一刹那,她似乎读懂了它。
“刚刚你们的谈话我都听见了,我一直在病房外看着你们,我跟他在一起六年了,他从没用过那种眼神看我,那么深,那么的想拥有你,我,一直都只是你的替身。”
她在失望,头自然地埋得有些低,一位如此完美的女生,她六年的感情都付出在了一个不爱她的人身上。
“对不起……”
对于太多人,叶之怡有太多的愧疚,恒枫、汪纯……那是她挽回不了的,恒枫,她可以尽量的补偿他,那汪纯呢?只会越来越痛,越来越愧对她。
“爱情里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有爱与不爱,他爱你,为你付出,我爱他,为他付出,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
颇似的脸,颇似的感觉,可在爱情中,她看得比之怡开,懂得也比之怡深,她可以不回报的去爱一个人,可叶之怡就不能,她一直在寻求着爱与被爱的平衡,这就是天秤的爱。
“那,你还会继续一直爱下去吗?即使……他没有存活下来的可能?”之怡小心的试问,每个人的心都是脆弱的,都经不起风吹雨打。
“许多年前,我第一眼看见他,我便知道我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许多年后,爱不是一成不变,却是又增添了对他的深恋,我会一直爱下去,一直,即使他永远离开。”
又是一个对爱如此固执的人,叶之怡对凌忆嘉,徐汪纯对韩恒枫,两人相像的也太多太多了,可是受伤也太多太多了。
之怡低头深思一会说:“我会控制不爱上他,因为,有你,他已足够……”
“不……请你爱上他,深深的爱上他,只有你的爱能让他起死回生,即使只是一点点,可我,就算是付出一辈子,他也不会感受到半分半毫。”她打断了之怡的话,迫切的眼神逼着之怡一定要答应她。
“可是……”之怡想拒绝,却又迎了了她的目光,那么让人不忍心拒绝,“好,我会试着接受他,可是我不敢保证我会爱上他,因为,我的心里已有了另一个人,他占据了太多的位置。”
捂上胸口,他,正在心里很深很深处……
“谢谢,也许有一天我会在远方深深的祝福你们。”她遥望着远处,神情恢复了平静。
“你要离开?去哪儿?”
“不,暂时不会,只是个打算,如果有一天恒枫真的……我想离开这里,去外国进修。”
她们遥望远方,在遥望她们的人生,她们未来的路……
chapter23
一天一天的时光在流逝,恒枫的气色却一天比一天好,医生也都说是奇迹。
之怡每天只要一没有主修的课就会去医院陪恒枫,给他带好吃的,唱歌给他听,他不再像之前一样总是昏迷着,醒着的时间越来越多,医生说这也许是因为之怡的缘故。
……
一转眼,冬天来了,开始刮起了寒风……
之怡还是依然每天都去医院陪恒枫。
“恒枫,生日快乐,这个是送给你的。”
冬天到了,他的生日也到了,虽然在医院里过不是那么好,但总比没有好。
之怡把一双条纹深蓝色的手套放在恒枫的眼前,他惊讶的看着她,大概是奇怪她为什么会送手套给他吧!
“最近天气转凉了,你的手总是冰凉凉的,我听说病人是最惧寒的了,所以我想送这个应该是最合适的。”
之怡坐到病床上,拉起他的手,“来,我帮你戴上。”
手套被戴在了恒枫的手上,刚好合适,之怡在想:他的手现在应该很暖吧!
“你买的?”
他的手翻过来翻过去仔细地观察着手上的手套,他又笑了,温柔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吸引她。
“是我自己织的。”
她帮他倒了杯开水,放在他手上。
他静静的看着她,似乎她脸上有脏东西。
“为什么这么看我?我脸上有什么吗?”她的手自觉的抚上了脸颊,试探着擦拭。
他把开水放回桌上,握住之怡的手,那几点红色的小点展现在他面前,“你的手……?”他摸着那几点小红点问她。
“不小心被毛线杆戳了几下,不碍事。”
她想把手缩回来,却被他死死的握住。
她也放弃了挣扎,就这样被他握着手。
“一定很痛……”
他心疼的摸着她的手指尖,仿佛那是戳在他的心上,他感觉到了痛。
“不痛……真的……”
她微笑着,想用她的不在乎跟他说明那真的不痛,为他织手套,即使被戳出血来她也不会感觉到痛,何况只是……
“小傻瓜,以后不许再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了。”
他亲吻着她的指尖,眼闭着,像在感觉她的痛,他多想把痛过渡到自己身上,即使是一丁点。
“温暖的感觉……应该一起分享……”
他把她的两只手握在他两只手的中间,在传递着温暖。
“恒枫,或许你的病会好……”看着他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虽然医生仍说他捱不过半年,可是他在她面前却是这么的健康。
“只要有你陪着我,即使我的生命只剩下零点一秒,我都会微笑着离开这世界,之怡,谢谢你……”
他拥抱着她,轻抚她的长发,他不是对自己没信心,而是现实就是如此。
“谢我?”
一开始便是她对不起他,可他却对她说谢谢,这不合逻辑。
“谢谢你能陪着我走完剩下的人生,或许很短暂,可我却感觉很开心,这种开心只有你能给我。”
他的语气很虚弱,完全是一个将要垂死的病人才会有的,可是现在在她看来,那是像天使般好听的声音,无生命力却是一种天赋之音,在唱着动听的歌谣,能让她陶醉于其中。
“这是我所能补偿的……”她低声说。
“不要说补偿,你没有欠过我,我也不想你是以补偿的心情来陪我的,我希望的是,你是因为在乎我才会来陪我……”
在乎他?她又何偿不在乎呢?可是更多的,是对他的愧疚,一辈子太短了,何况现在没有一辈子的时间,她能做的只有这样而已。
“恒枫,我买蛋糕来了哦!伯父伯母说他们会晚不点才到……”
汪纯来了,她见到他们的这个姿势不免会有些尴尬。
“汪纯,你来啦?来,蛋糕给我。”
之怡马上离开恒枫的怀抱,向汪纯走过去,接过她手中的蛋糕,放在桌上。
虽然明白她不会生气,但心痛总会有一些的,守护一个人守护了六七年,而对方却没爱过自己,这种无私的爱最伤人心。这些,之怡能感觉到。
“恒枫,生日快乐。”她在恒枫的脸上印了一个吻。
恒枫没有反应,反而向之怡望过去,他在担心她会吃醋吗?
之怡迎上他的目光,那么的无奈,像在跟她道歉,她愣了一下,转头对汪纯说:“汪纯,你送给恒枫的生日礼物是什么?”她好奇的看了看汪纯手上馐得精美的盒子。
“恒枫,你打开来看看喜不喜欢。”
汪纯看了一眼之怡,把手中的盒子放在恒枫手上。
恒枫慢慢的撕开了包装纸,打开盒子……
那是一块dvd碟片,“班德瑞的?”恒枫看着那静静躺在盒中的碟片,脸上有着欣喜。
“我知道你喜欢班德瑞的曲子,而且这病房里也有影碟机和小音响,无聊时听听,心情会很放松的。”汪纯看见恒枫这么喜欢自己送的礼物,心里也甚是欣喜。
“谢谢!”
简单而朴素的一句话,让汪纯觉得很陌生。
“班德瑞的珍品集吗?是不是他作的所有曲子?这很难找到吧?”之怡看着这罕见的珍品,不禁感叹。
“我……找了全市的碟片专卖店,终于让我找到了。”
恒枫抬起头看她,那个眼神是充满感动的味道的……
全市?那她岂不是要劳累上几个星期?
“恒枫……很喜欢听班德瑞的曲子,我找遍了全市,也只有这一块……”
她的神情很淡静,没有一丝在炫耀自己做出了伟大事迹的样子,在她看来,为恒枫做这点事根本就不值一提,如果可以,她愿意用一生的时间来挽救他的生命。
“汪纯,你不必为了我这么一个即将死去的人而付出这么多,我……”
恒枫的心被深深的感触着,对于她对自己这么多年来付出的一切,他都看在了眼里,可自己能回报她什么呢?时间不允许,命运不允许,自己的心也不允许……
“不,我想为你做一些我能做的事,别说你的生命期限还不确定,即使就只剩下一秒钟,我也会为你付出,我不是为了能让你爱上我,我只是爱你,想为你再做些什么……”她说着便滴下了伤心泪,爱在之前说得已经够多了,可这刻所说的,会更加深刻的刻在恒枫的心中。
之怡看着他们,汪纯在静静的无声哭泣,眼睛在淌着泪,而恒枫则一言不发的看着碟片,神情那么的深沉寂寥,他明白他给不了汪纯什么,可这个女孩却这样在默默的为自己付出,宛如他在对自己付出的一样。
气氛相当沉寂,三个人都默不作声,病房里的空气如被抽尽了般,刹时间,这世界是空白的,无声迹的,每个人的生命似乎也在尽头徘徊,那么的迷惘且懵懂,空气变僵了,人也变得僵硬起来,僵硬得之怡的心似乎在被撕扯一样的疼痛……
她走近病床,脚步声经盈无声,丝毫不能拢断他俩的思绪。
坐在病床边,之怡握住了恒枫捧着礼盒的其中一只手。
“恒枫,什么都不要说了,把碟片好好的收藏起来,那是汪纯的心意。”
她摇晃着他的手,那双还戴着她织的手套的手,那么的温暖轻盈……
恒枫中断了思绪,缓缓的用另一个手拿出碟片,缓缓的对之怡说:“放进碟机里播播看,我想听一会。”
之怡接过碟片走到碟机前面,按了出仓的按纽,把碟片放进去,关仓,播放……
她把声音尽量调到最小,以免吵到了隔壁病房的病人。
优美挠动人心曲子在病房里飘化,音符似乎把他们带入了一个音乐世界,那里只有美妙的乐曲,那么的令人沉迷……
恒枫闭眼躺下,专心致志的感受着这美好的音乐世界。
汪纯似乎刚从恍惚中醒悟过来,听着这自己跑遍全市而取获的碟片所播放出来的曲声,她很会心的有了感动,付出不一定就没有回报,至少他这么的喜欢。
灵魂被这乐曲所牵动,去了一个人人向往的境界……
……
晚上,恒枫的爸爸妈妈来到了医院,他们一齐为他庆祝二十四岁的生日。
切了蛋糕,也吃了蛋糕,时针指向了九点的位置,之怡觉得该回家了,收拾了东西,跟他们说了再见,她迈出了病房。
医院这时已深寂少人,长长的走廊,她的身影在晃动,一步都似乎是千斤重,繁重的身心这么多年来似乎没一刻放松过,有的,只是更多。
“叶小姐。”
她停下步伐,随即那个稳重而疲惫的身影站在了她的面前,前些日子觉得苍老的脸庞在这一刻又恢复年轻了不少。
“韩伯父,您找我还有什么事吗?”
两分钟前刚再别了他们,怎么会这么快又找上她了?她顺着他的意,每天都来医院陪恒枫,他的病也在向好的一面转化,那么还会有什么事呢?
他们在走廓的坐椅坐下,开始了谈话……
“这些日子,恒枫的病在渐渐缓了下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你。”
他黯寞的眼神在向之怡表示感激,语气中也有着些些谢意。
“韩伯父,不要这么说,我承认在您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时,我真的非常恨您,可是也为您的用心良苦和爱子心切所感动,而恒枫,我欠他的太多了,单是那么多年的痴情就会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现在我能做的就只是在他剩下的日子里静静的守候着他,或许这样我可以安心一点。”
之怡看着眼前这位爱子情深的父亲,对他的怨恨在刹那间已灰飞烟灭,每一个人做每一件事都会有原因的,而做了错事,只因会错了原因的涵义。
“如果我说你能做的还不只这些呢?”他深呼一口气,之怡怔怔地看了他几秒问:“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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