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勋,以后你,千万别来这么个女人也叫你慌的难受,否则,我也一定站在边上,好好的笑笑你。”顾卿恒笑的几分颓唐,一个大男人,却守不住自己珍惜的女人,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加的颓败。
门外似乎一直有人在悉悉索索的走动,岑蓝却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去探寻一番,窗外能听见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似乎又是一年的秋天到了。怎么又是秋天,似乎每一年的秋天都是没有好事的,不同的是,去年的这个时候自己还有力气挣扎还有力气控诉,可到了现在,身体里那些个热血,冲劲,似乎已经全部干涸枯死。
她真的有些累了,很累了,睡意一阵阵上涌,迷蒙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阴冷潮湿的操场上,自己一圈圈的在煤渣跑道上奔跑,明明已经快到终点了,可是脚步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她急的都快哭了,天又突然下起了大雨,慢慢的腿上沾满了泥水,她喉咙里憋着鼓气,想叫却叫不出来。而远处似乎一直站着一个人影,手里还端着些什么东西,耐着性子,静静的等着自己。
是他吗?是自己的爸爸?岑蓝有些迷惑,心里却有个声音一直在叫:是的,一定是的。她心里狂喜,确实是的!那还是很小的时候,家里定了份牛奶给她,她却不领情,经常丢在家里就急匆匆的去上学。有一次做完了课间操,偷偷的去小吃店买零食,还是大老远的,她就看见一个人影骑着脚踏车,着急的往学校赶。刚下过雨的天气,地上还潮的很,那人一个不当心,连人带车摔了个大马趴,一定摔的很疼了,连站在远处的自己都不禁捏了把冷汗,可他却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左右看了看没人,立马爬了起来。岑蓝有点想笑,却又有点疑惑,踮着脚尖朝前张望,近了,更近了……
“爸……”她茫然的叫了一声,看清楚面孔后才猛然发现那摔了的男人居然是自己爸爸。他却没有一点意外,朝着自己笑了笑,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包还温热的牛奶,有些埋怨的说道:“姑娘,你忘记带牛奶了。”
眼泪或急或缓的流着,分不清的梦魇还是现实,岑蓝呜咽的睡去,又哭着醒来,反反复复,总觉得胸口压了一块大石,堵的自己难受。事到如今她才恍然大悟,人生不尽然如意,也别总是期待着上帝给你关上了门,就一定会给你留扇窗。生命里注定有着残缺和难以如愿的部分,要接受这些锥心刺骨的疼痛,是需要着移山填海的勇气和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信念。她的勇气和信念已经不多了,在这个世间,唯一与她血脉相连的那个人,已然成为了遗憾,成为了这一生都无法修复的残缺,这对于她来说,是劫难,是永伤,是这一生一世的沟壑难全。
红眼睛悠悠的守着这座孤城,睡醒后的她一直坐在床沿上,目光惨然,痴痴的望向窗外那一片酒绿灯红。过了半响,门口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门帘被人撩起,一个略带疲惫的声音传来:“你醒啦?”陈茜瑶的表情暗歉然,她能说什么呢,又可以说什么呢,岑蓝经历的痛都是她从未触及过的,如若是换了她自己,也未必能够如此镇定坚强。
“岑伯伯他……”陈茜瑶顿了顿,犹豫着说道,“去看看吧,岑蓝。”
“我爸,真的……去了吗……”她看都不看一眼来人,卷缩着单薄的身体,恍若海上飘零的一叶孤舟。
陈茜瑶巧舌如簧这么多年,可是现在被这么一问,她竟然一时间找不到好的措辞来回话。呵……心里苦笑一声,只能是老老实实的答道:“嗯,去了,很安详,医生说没受多大苦。”
“我去看看我爸,他一定是还惦记我的。”岑蓝撑着床沿,慢慢的站了起来,眼泪大概已经流的枯竭了,现在的她,只是一脸的漠然。
“我爸一辈子都受着苦,想不到最没受苦的时候,还就是这当下。”
陈茜瑶半搀着岑蓝,朝着隔壁的病房走去。凌晨的过道,明晃晃的白炽灯亮的有些诡异,一个穿着浅灰色真丝长裙的中年妇人坐在靠椅上,看见病房里有人走了出来,脸上浮起几分欣喜,又有几分慌张。
“蓝……蓝蓝……”妇人轻轻的喊了这么一声,松弛的眼圈微微的有些泛红。“蓝蓝,我是妈妈……”岑蓝一直屈着身子,直到听到了“妈妈”这两个字,才微微抬起头来,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中年妇人。“我是妈妈啊,蓝蓝,你不认得我了?”中年妇人有些心酸,想要上前拉住女儿的手,谁知道岑蓝一个后退,神色一下子的变得警惕。
眼前的这个妇人,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鬓,脸上的妆容也是分毫不差,虽然到了中年,身形有些走样,但是剪裁得当的衣着恰到好处的掩去了岁月的痕迹,举手投足间又带着几分优雅气息,乍看之下,全然是一副贵族太太的模样。
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是自己的母亲。
妇人看着岑蓝一脸陌生的表情,心里凄惶,急急的开口:“蓝蓝,妈妈知道你怨我,可是,妈妈也不知道你爸爸怎么就来了,妈妈和张叔叔没想着会成了这样……妈妈当年……当年也是不得已……”
陈茜瑶的眼神越来越冷,她死死的瞪了那妇人一眼,心里的火气不住的上冒:“蓝姨,现在您说这些有什么用?现在负荆请罪也太迟了吧!”
“我知道,可是……这些年,我们能帮的也都帮了,就希望能够赎一份罪过,我一直没再要孩子,岑蓝,你是妈妈唯一的女儿啊。”妇人的声音颤抖了,眼角沁出了几滴泪,丰润的手臂向前伸着,只希望能够再碰碰自己的女儿。
岑蓝一直默不作声的听着两个人的对话,原本无动于衷的神情,慢慢变得森然可怖:“你是说……你是我妈妈?”
她感觉自己抓到了那一丝的清明,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这般的狠绝,这般的残忍,又是这般的不可否认。“当年你就是跟着张伯伯走了?”岑蓝上前了一步,推开了陈茜瑶的手,目光里藏不住的厌恶和反感,“所以这么些年,那张伯伯才这么关照爸爸?”
她咬牙切齿,看着面前宣称是自己母亲的女人,厉声喝道:“我爸从前一直不知道,所以对张伯伯还感恩戴德着,这次还眼巴巴的跑去走关系!”
“是你,就是你们吧,所以我爸才会突发脑溢血!你叫他怎么受的住这样的刺激!”岑蓝一个猛子冲了上前,纤手一扬,眼看着就要一个巴掌掴过去。中年妇人不闪不躲,只是闭着眼睛,泪流满面,当年的她是错了,可是这份爱子女的心,却还是真真切切的。这么些年,她总是半夜做梦吓醒,那么个小小的娃娃,在梦里不停的哭啊哭,嚷着叫着,妈妈……妈妈……女儿这么喊着,自己的心都要搅碎了。
“叭——”的一声脆响,岑蓝的一巴掌没落到蓝秀梅的身上,倒是狠狠的砸在了自己的脸上:“妈,你是我妈啊……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愤然的一声呼喊,她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了,用劲了全身的力气,只想狠狠的将自己掴个清醒明白!
渐远
顾卿恒在休息室里听到动静走出来的时候,岑蓝正抓着蓝秀梅的肩膀,瘫软着身子,神情痴痴笑笑。他心里一股火气上涌,上前将快崩溃的女人揽进怀里,目光森然:“张夫人,还请您另外挑时间,现在内子要休息。”
蓝秀梅的目光始终没有从岑蓝身上移开,原本都想好了一肚子的词儿了,忏悔的、赎罪的、缅怀的、感伤的……都做好了准备去接受女儿这么多年的指责和控诉,去接受这么多年良心的拷问和道德的审判,可是真见了女儿的面,她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能是一言不发的站在旁边,看着女儿眼睁睁的从自己面前慢慢走掉。
一生,这样的长,却又这般的短,年轻时候蓝秀梅的美貌给她闯了不少祸,也给她造了不少福。这么多年她衣食无忧,吃穿不愁,原以为这就是自己所要追求的事物,可是等到年纪越大,心就越像是被岁月掏空了一般,再多的荣华富贵都填不满最初的那一份残缺。
还记得早些年的时候,她坐在车子上她路过人潮拥挤的街头,透过汽车的玻璃窗,看见一个小女孩站在斑马线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蓝秀梅整个人都呆住了,想用力的拍打窗户引起那孩子的注意,想叫司机立刻停车,想立马飞奔过去,想大笑,想大哭,想歇斯底里的喊出自己女儿的名字……可车子渐行渐远,这所有的一切,也只是她想想罢了。
那时的蓝秀梅,没有勇气上前将阻隔在母女之间的围墙拆除,她只能呼吸急促,面容潮红,将自己一次次的埋入重逢的幻想中。等到而今,因缘际会,她终于再次见到自己的女儿,可记忆里那个跌跌撞撞的孩子,已经长得这么大了,也受了这么多的苦。她被铺天盖地的悔恨席卷了,人家的女儿结婚的时候都有自己妈妈高兴的拉着流眼泪,人家的女儿在受了委屈遭了变故的时候还有自己妈妈安慰着,体贴着,人家的女儿出门在外总有自己妈妈牵挂着,思念着……这些,人家的女儿都有,可自己的女儿却从来没有过。
蓝秀梅一动不动的站着,看着那个魂牵梦绕的孩子,慢慢淡出自己的视线,她还有什么可以用作偿还呢?过往的日子,自己只陪着女儿走了一小段路,重逢之后,却又是这般难堪的境地。再精致的妆容也掩不住她骨子里散出的倦意,蓝秀梅慢慢的靠着冰凉的墙面,笑容苦涩。
短短的十几天,几乎是历经了一生的波涛汹涌,岑蓝回了房间之后又开始不言不语,不吃不喝的昏睡,顾卿恒站在一边,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陈律师,现在公司的事你可以放一放,多陪陪岑蓝吧。”他转过身,语气中带着恳求之意,“我大概不能时时刻刻都陪着她,还希望你多上些心。”
陈茜瑶听到这话愣了一下,在她的记忆里,顾卿恒就是那个泰山崩于面前仍可岿然不动的铁巨人,没有情绪也没有起伏,可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更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丈夫,心系妻子,恨不得分分秒秒能够守在她的身边。
果然,感情事情没有道理可说,陈茜瑶心里叹了口气,应承道:“好的,公司里还有些资料,我明天整理下一并交给李经理,岑蓝这边,我会好好陪着的。”
两人在房间里站了一会,看见岑蓝是真的睡着了之后才动身离开。第二天快到中午,岑蓝才迷迷糊糊的醒来,两眼一睁开,那些阴暗晦涩的记忆就铺天盖地的涌上来,她翻身起床,套上了鞋子,吃力的走到了房外。
顾卿恒一直在病房外的长椅上边抽烟边翻开着资料,看见岑蓝出来了,他掐灭了烟头,站了起来:“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
“我让人去给你买点吃的上来。”他上前扶住岑蓝的腰,语气轻柔。
岑蓝一直低着头,目光在地面上来回游移。
“不吃了,我想看看爸爸。”
顾卿恒皱了皱眉头,没有拒绝。
“那也好,伯父……还在病房里。”
岑蓝没有多说什么,跟着男人,慢慢走进了隔壁的病房。
病房里开着足足的冷气,她的身子瑟缩了一下,步子却没有停顿下来,一直走到了铺着白毯的病床前。
老人的身子已经僵硬了,皮肤泛着匆匆紫青的灰败颜色。
“我知道的,少卿,我知道那一天终究是要来的,爸爸他总有一天会离开我的。”岑蓝轻轻的握着老人失去了温度的右手,声音压的低低的,就怕惊扰了恍若熟睡的老人。“从前我想,我能够做的,无非是让那一天来的晚一点,让我可以多多的沉浸在这个过程里,让我今后想起我爸的时候,还可以多那么一点回忆。”
“可是没料到他走的这么急,我还没好好的陪陪他,他就这么走了,又就留下我这么一个人。”昏黄的灯光照拂着女人素净的脸,空气中滋生出一股寒凉之意,顾卿恒双手环着她肩膀,语气笃定:“你哪里会是一个人,你还有我。”
岑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表情迷茫:“你不会丢下我吗?
顾卿恒觉得有些心疼,到了三十多岁的年纪,他才明白原来爱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由天由人,就是由不得自己。
“不会的,我怎么敢丢下你。”
心里还是腾升出一丝恐惧,他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她离他而去,光阴渐老,两人相忘于江湖,老死不相闻,最后生死两茫茫。更不敢想象那之后的某一天,她忘记了曾经是如何的相爱,忘记彼此间那些个不离不弃的意浓情深。
岑蓝听了顾卿恒的话略微的笑了笑,伸出左手签过他,缓缓道:“爸,你安心的走,他会同你一样一直好好的待我的。”
老人生前一直不迷信入土为安的说法,岑蓝也尊重父亲的选择,和顾卿恒商量过后决定火化了老人,再挑个日子,回到家乡小城,找块墓地好好的安葬。
陈茜瑶这几天寸步不离的守着岑蓝,原本明眸生辉的一张脸,也蒙上了几分阴霾之色。岑蓝见了有些难受,这么多年,一直是瑶瑶陪着自己,护着自己。
“瑶瑶,你还记得高中的时候吗?”岑蓝靠在她的肩膀上,记忆穿过了流岚星辰,回到两人早年相知相依的时刻。
“那时候学校里每天都要跑步,到了傍晚,身上还全是汗,我们也懒得洗澡,手牵手开开心心的去图书馆里看书。”似乎又回到了年少时候的懵懂和天真,图书馆中略带声响的静谧,傍晚时分打着光圈的夕阳,以及身边女孩子认真学习的模样。这一切到了现在想来,都是那么的美好,都是自己最为珍惜的那一部分。
“那会儿我总是心不在焉的,要么就是考试之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恶补,可你不一样,你是我最值得骄傲的,总是一直包容着我这样那样的缺点。”人的年纪越长,失去的东西越多,就会越加珍惜生命里为数不多的温暖,那些待自己好的人,真恨不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怎么不记得,那会儿你奶奶到了点就会给我们送晚餐,然后一起溜回教室偷偷的吃,奶奶手艺真好,香菇牛肉炒饭和萝卜排骨汤到现在想起来我还是流口水。”陈茜瑶笑了笑,眼光中透出旖旎的温柔之色。
“岑蓝,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很长,谁离了谁都还是得活下去,我们不能总是活在回忆里,回忆再美,也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她的手轻轻拍着岑蓝的背,温言软语的安慰着。
岑蓝点了点头,头埋进陈茜瑶的肩窝里不再说话。
到了晚上,顾卿恒早早的回来了,一同来的还有活蹦乱跳的顾朝夕小朋友,小家伙长的快,现在比起去年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已经高了小半个脑袋,眉眼长开了些,可身上还是肉呼呼的,一跑起来就像个粉团子在地上呼溜溜的转悠。
“妈妈——”小家伙见了岑蓝高兴极了,一下子挣脱了顾卿恒的手,冲冲撞撞的朝着岑蓝跑去。
“朝朝……”岑蓝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世界上还是美好的事物比较多吧,就像少卿,像瑶瑶,像怀里的这个小人儿,都是上天赐给自己的珍宝。
“朝朝,最近有没有好好的听话?”
粉团儿嘴巴一撅,小模样有些不乐意:“可乖了,老师都夸我字写的好,我还天天给小舅舅讲妈妈的故事。”
童言无忌,可房间里的气氛还是冷了一下,岑蓝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慌张的抬头撇了撇顾卿恒,他唇角带着一丝笑容,似乎没有察觉出什么。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接着哄到:“那晚上妈妈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小家伙眉开眼笑的搂着岑蓝蹭了又蹭,可过了不一会,笑容又耷拉了下来:“讲故事,小舅舅也喜欢听,可是外公说小舅舅要去外面了,小舅舅不喜欢朝朝了。”
岑蓝表情一愣,顾卿恒上前将孩子拢进自己怀里,温和道:“你身子弱,别抱太久了,非凡准备出国几年,也没什么要紧的。”
顾朝夕小朋友被顾卿恒紧紧的环住,扑腾着小肉手就想往岑蓝身上粘,努力几次无果后,他的表情立马晴转多云,可怜兮兮的喊了一声“妈妈”,听得岑蓝的心都要化了。
“妈妈,我晚上要给你一块睡……”小家伙扭动了几下身子,嘟着小嘴乖乖的撒娇着。
顾卿恒佯装一副严格的样子,戏弄道:“不行,你妈妈是爸爸的老婆,要跟爸爸一起睡,以后等你有了老婆,她会跟你一块睡的。”
小家伙鼻子抽搭了几下,大大的眼睛了立刻蓄满了泪水,怯怯道:“那你老婆现在跟我睡,我老婆以后跟你睡好不好……”
“呵呵……”在场的几个人都忍俊不禁,岑蓝也难得的抿着唇笑了笑,陈茜瑶看着一屋子父慈子孝的模样,心里蹦跶不安的情绪也缓和了几分。
“岑蓝,那我先回公司交接一些手续,你好好养着身体,等那边忙完我再过来看你。”陈茜瑶笑着跟岑蓝告了别,又转过身对着顾卿恒点了点,岑蓝知道她一贯严谨的工作的态度,也不多做挽留,只叮嘱她路上小心一些。
陈茜瑶径直回了公司,路过门厅的时候遇见了苏志勋,以前两人也曾见过几面,但是不大熟稔,她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公司里的资料她还没能做个详细的整理,这次岑蓝出了事,自己也觉得有些累了,索性一并整理清楚,交接完毕之后就做个甩手掌柜好了。陈茜瑶这么想着,脚下的步子也轻松了几分。
她负责的是公司财会法方面的事务,说来奇怪,一般企业都有内外两本账,一本是放着摆门面的,另一本是自己人翻看的。可是到了恒明之后,陈茜瑶却发现这里的账干净的有些奇怪。她翻了翻案头的书目,发现还有几本公共账本在李经理的办公室里,那老家伙,难缠的紧,正儿八经的去问他拿不知道还得拖到什么时候。
陈茜瑶顺手翻了翻值班室的电话,声音娇柔:“保安小哥吗?李经理让我去他办公室那点东西……对,对,我就是陈律师,还麻烦你借用一下钥匙。”过了几分钟,小保安拿着钥匙哼哧哼哧的跑了过来。
“真是麻烦你了。”她嫣然一笑,客气的接过了他手上的钥匙。冠冕堂皇的走进了李经理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书籍资料码放的整整齐齐,陈茜瑶顺着字码条翻出了两本账册,站在桌前摊开了比对了一会,觉得没错正准备离开,桌子上一份印着‘加急’字样的文件夹吸引了她的目光。“加急?是不是恒明又出什么岔子了?”心里一沉,也顾不上多想,顺手拿过翻阅了起来。
夏末的h城,凉风已经开始不知不觉的沁入皮肤,身上的温度一点一滴的流走,脸上泛起一丝诡异的潮红,陈茜瑶的身子晃了晃,瞳孔里一片漆黑。
“怎么,可能……”
真相
好像是黑夜中被人扒光了衣服,震惊、羞耻、恐慌,四下奔走却无人施以援手,到了最后不得不眼睁睁的等着太阳光在赤裸的身体上凌迟。陈茜瑶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刻凝结,如果说身上还有那么一丝生气,一定是绝望中膨胀开来的呼号之力。
“怎么,会是翔宇……”她一屁股瘫软在了地上,所有的事情像是被一条无形的细线牵扯着,慢慢的揭开了最外的一层纱幔。这一切,是父亲的局?还是顾卿恒的局?那么岑蓝的出现又算什么?岑伯伯呢?会不会他的死也跟自己的父亲有关?前尘往事席卷而来,她这一生中都没有这样的恐慌过,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毁了?
半个小时前,她还深信,这一生自己都可以陪着岑蓝,即便不是血脉相连,可依旧能够心意相通。可是现在,陈茜瑶才发现,原来她和岑蓝,有足够的机会,永远陌路。
她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世上的挫折这么多,未来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过程曲折一点又如何,不能输,她要问个明明白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做的错事,到头来,都要旁观的岑蓝,和压根不知情的自己去承担那一份痛楚!
陈茜瑶目光笃定,神情肃穆,周身明丽的艳色褪去,剩下一片孤白的坚韧。大步迈进了电梯,路过大堂的时候还抿着唇朝着执勤的保安笑了笑,现在这恒明大厦,像是一座牢笼,她的处境,尴尬又荒唐。
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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