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一大滩粘稠的黄绿色液体从她的嘴里喷射出来,那原来堆积在胃里的食物似乎找到了一个突破点,打开闸门一股脑的全部喷涌了出来。
原本撑的整个绷紧了的胃瞬间轻松了下来,随着她一次次的呕吐,鼓胀的肚子更是逐渐的干瘪下去。
岑蓝感受着那种快感,从绝望的深渊蹦极到美妙的天堂,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侥幸让她激动的差点欢呼了出来。
有些人能够清楚的听到自己内心的声音,明白自己的目标,并遵照它来规划自己的生活。这种人最后不是疯了,就是成为了传奇。在岑蓝刚开始减肥的时候,人人都以为她是疯子,而当她真的开始变瘦之后,她就成了传奇。
又一年秋天的时候,岑蓝在同样的身高基础上,终于瘦到了115斤。虽然还没有窈窕的骨感美,但是原本挤成一团的五官已经有些楚楚动人的滋味,手臂也开始变得纤长,原本被她视为耻辱的大象腿,也能在兢兢战战中穿着裙子露出来。对着镜子里那个略显陌生的自己,她觉得经历再多的苦难都是为了通往更加旖旎的幸福。
岑蓝穿着自以为最好看的衣服,特意去学校附近的美容店化了个淡妆,长长的假睫毛刺激着眼角的泪腺,她抬起头拼命的抑回那快滴下来的眼泪。
“会糊了眼妆的。”岑蓝又掏出镜子照了照,匀了下鼻子上的高光,兴致高扬的朝着研究生食堂走去,秦彦书每天的晚餐都是在那里吃的。
原来那些电影的情节真的都是出自于生活,当你以为自己是女主角的时候,却被告知只不过是个路人甲。但你还是满心欢喜等待自己的戏份,却又在播放的时候发现你的片段早已被剪切。
岑蓝端着食盒,看着坐在角落里耳鬓厮磨的秦彦书和张歆芮,她觉得自己更个跳梁小丑没有什么区别。
张歆芮学舞蹈出生,据说父母都是军区的高官,开学第一天是校长亲自开车将她接到了住处。院里的教授们见了她也分外和蔼,这是一个含着金汤勺出身的女孩。
岑蓝低头看了看自己深灰的开衫长裙,对比起张歆芮精致的藕荷色束腰短裙,她想立刻逃回到寝室把自己的衣服从身上扒下来。而她脸上还覆盖着厚重的遮瑕霜,拙劣的眼睫毛和艳红的唇彩更让自己显得庸俗!
她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们,张歆芮的皮肤那样好,白皙的能看出额头上隐约的血管,而一对娇俏的梨涡在她微笑的时候总是深深的浮现出,她的唇也是那样粉嫩,说话的时候略微的翘起,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惜。
岑蓝难堪极了,掉转头跌跌碰碰的跑出了食堂。
操场上一群新生在排演京剧,高高低低的唱腔逼近她的耳膜。
“想当初,恋着你刀马娴熟,通晓诗书,少年英武……跟着你闯荡江湖,风餐露宿,吃尽了千般苦……”
岑蓝的眼泪混合着漆黑的眼影一起滚落下来,这明明是清隽嗔怪的曲子,而今落在岑蓝的心里,却显得苍凉无比。
她内心凄惶,又好似是失去了方向之后的迷茫。
自己有什么资格想着跟秦彦书吃苦过日子,她做的一切根本就是自以为是、自作多情。秦彦书甚至不记得她的名字,不知道她的存在!
岑蓝颓唐了好些日子,不去上课不去吃饭,日日在寝室里对着电脑发愣。寝室里的人时而会议论起秦彦书和张歆芮,口气里充满了艳羡和嫉妒。每每此时岑蓝都低头沉默不语,爬到床上盖起被子浑浑噩噩的睡觉。
岑蓝以为所有的一切到此都会戛然而止,秦彦书于她只不过是少年时候一场风月连城的旖梦。可偏偏命运的手这样离奇,在你以为对于未来了然于胸的时候,它又横生枝节,讶异的让人措手不及。
那日岑蓝提着暖水瓶心不在焉的往寝室走,路过拐角的时候听见一个女生在低低的啜泣,好像是在跟谁打电话,拼命的压低着声音,语气里却藏不住的惊慌与委屈。岑蓝本来神情恹恹,没有丝毫窥探别人隐私的欲望,正想着绕原路回去,却听见那女生略微扬高了声调。
“秦彦书,我真的有了孩子了。”
只这么一句,就让岑蓝感觉到晴天霹雳一般,她手里拿着的暖水瓶摇晃了几下,指尖颤抖,差点就要惊动了打电话的人。
惊讶过后岑蓝恢复了几分理智,她小心翼翼的探进转角看了看,果然是张歆芮正背对着她拿着手机讲电话。娇柔的侧脸上挂满了眼泪,肩膀一下下的耸动着,但尽管是这样,岑蓝还是不能否认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在张歆芮还没发现之前,岑蓝匆匆忙忙的回到了寝室。她必须要梳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秦彦书和张歆芮是情侣,那么发生了什么也再所难免,但是张歆芮出身富贵,家教森严,她家里人断然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所以今天她才急急的找了秦彦书商量,她是真的怕了,竟然在寝室楼里就迫不及待的给他电话。
想到这里,岑蓝心里突然涌上来一丝说不出的感觉,有鄙夷、有羡慕、有些许的同情、还有更多的雀跃。
或许,因为这样,他们就会分开了吧。
再有爱情又能如何呢,流言比流氓可怕多了,流氓也许会轻薄人的肉体,但是流言却能谋杀人的意志。
岑蓝翻出了班级的联系通讯录,她记得张歆芮在联系方式这一项上是填了家里的号码。心里的邪念好像一簇悠绿色的小火苗,一窜一窜的撩拨的她恨不得立刻将之付诸实践。她手里捏着张歆芮家的电话号码,因为拽着的时间太久了,汗水渐渐濡湿了那张小纸条,墨水的痕迹有些扩散开来。
岑蓝知道只要自己打了这个电话,秦彦书和张歆芮就一定可以分开。张歆芮再也不能扭着她的小蛮腰牵着秦彦书的手在大街上招摇过市,而秦彦书也再不会那样的看着张歆芮,一对星眸里,只对她承载着满满的迁就和深情。
身体好像被灌了迷魂汤一样,恍恍惚惚之间没有旁的念头,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催促她,打吧,拨这个号码吧,这样他们就会分开了。
岑蓝提起了话筒,按键的手指颤抖着,拨下了最后一个号码的时候她屏住了呼吸,听着电话里传来绵长的信号声。
“嘟……嘟……”岑蓝紧张得手脚发冷,她的指甲在硬木书架上来回划着,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那声音太过于怪异,岑蓝的手臂上布满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喂,请问是谁?”
一个优雅的中年女声传入她耳中,岑蓝猛的睁大了眼睛,心脏剧烈的跳动着。
好像无尽的黑暗中出现了唯一的一抹清明,随后慢慢的无限扩散开来。
岑蓝一个激灵,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她竟然想打电话去向张歆芮的家人告密!,
她居然试图用这么肮脏的手段拆开秦彦书和张歆芮!
她简直已经完全被疯狂的嫉妒,深刻的仇视埋没了心智!
岑蓝醍醐灌顶般的清醒过来!手里的话筒好像是喷射着毒液的蛇蝎,她迫不及待的摔开电话,扭头就冲进了夜幕中。
她飞快的跑,身形像梭一样伶俐。
流言
秦彦书是岑蓝心中一道隐秘的伤,就仿佛是白昼里的星辰,虽然看不见,但是确实存在。在此之前岑蓝从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这样苦涩,之前她以为只要自己变得漂亮,就能有勇气站在他的身边。但是张歆芮的出现彻底打破了她仅存的那一点幻想,岑蓝从小自卑懦弱,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可在知道张歆芮怀孕之后她居然想去告密,这种拙劣又卑鄙的做法让岑蓝觉得更加恶心自己。
她拼命的惩罚自己,冬天的晚上,风吹来就像刀割一样。岑蓝穿着单薄的线衫,绕着学校的煤渣跑道一圈圈的奔跑。那时的空气里带着远处枯草燃烧的烟火味道,教学楼的灯光明明灭灭,她在黑暗的空旷地里摊开手掌,感受着风掠过指尖时那冰凉的触感,岑蓝有点迷恋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内心澄明。
岑蓝并不寂寞,还有一个高胖的身影似乎比她还要疯狂,每天晚上她都能看见那个人在不停的绕圈跑步。他跑的很吃力,脚步沉重,嘴里喘着粗气,摆臂的姿势也显得很奇怪,到了最后他几乎是强行挪动着步子踉跄的前进。
岑蓝不去打扰,只是静静的跟在他背后慢慢的跑着。她感谢他,正是因为他,岑蓝才觉得自己不是异类,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人,为了自己的目标这样疯子一般的拼命。
一段时间之后,他们似乎都熟悉了这种默契,每天晚上两个人都会出现在凄清的操场上,接着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跑起来。他们都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和身份,只是那种相互依傍的信任感让他们都觉得温暖。
跑完步之后,岑蓝拣起丢在看台上的羽绒大衣,一边喝着水,一边擦着额头的汗。她看了眼还在继续跑步的男生,难得的笑了笑。现在的岑蓝已经是别人嘴里的传奇,她第一次在镜子中找到了自己的锁骨,原本合身的大衣现在也松松垮垮的耷拉在身上。最让岑蓝惊喜的是甩掉了一身肥肉之后,自己看着居然也有那么几分清秀。
她步履轻盈的走回寝室,却发现平时都安安静静在自己桌前看书的人,今天都处在一种亢奋激烈的状态中。岑蓝刚侧身走进门,寝室里的女生就贴了上来,甚是亲热的样子。
“岑蓝!现在我们学院可闹翻天啦!”
平时就有些碎嘴的一个小个子女生神神秘秘的说道:
“你还不知道吧?张歆芮的爸妈找到校长,要求开除秦彦书!并且连他的本科毕业证都要一并扣留!”
岑蓝再一个多月之后再一次听到“秦彦书”这个名字。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脑子却飞快的转动了起来。
出事了?是张歆芮出事了?秦彦书没能解决好?
岑蓝呆呆的站在门口,手脚一片冰凉。
这边,那女生却绘声绘色的描述着:
“之前还以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呢,这次可臭名远扬了。据说张歆芮家的保姆在打扫卫生的时候,从张歆芮的抽屉里翻出了两盒东西!”
岑蓝发着愣,一句也没听在心里,那女生也不在乎,又在寝室兴致高昂的说开来:
“你们打死也猜不到,是两盒验孕棒,居然还是用过的!两条红线就那么明明白白的摆在哪里!这下可好啦,她们家整个的变天了!这下秦彦书是要吃不完兜着走了。张家什么势力,也是他能开罪的?!”
那女生自己当时就在现场一般,说起这八卦来眉飞色舞,引得旁边的人都围了过来。
“你怎么会知道,这事家丑不外扬,别说的好像你是私人侦探一样。”另外一个长头发女生打趣道。
“我怎么不知道啦!张家父母去找校长的时候,我刚好去发学院的宣传册,她爸妈的底气那么足,说起话来整个行政楼都被震了震,我能听不见吗?”小个子女生有些得意,她平时成绩平平,样貌也普通,在一群人里很难吸引人的注意,现在却借着别人的家丑,出尽了八卦人的风头。
岑蓝想起一个多月前准备打电话去告密的自己,她打了个寒颤,这就是当初她想要的吗?要他们分开?要秦彦书身败名裂?要他前程尽毁?
关于秦彦书、张歆芮的八卦,就好像流感一样,被迅速的传播开来。每个故事的版本都不尽相同,有在床上被当场捉奸的、有去打胎时巧遇熟人的、有两人为爱私奔被发现的……不同的桥段情节,唯一相同的就是——张家父母因此勃然大怒,带着教育厅的人去校长室叫板。
岑蓝更是忧心忡忡,平时她总是独来独往,鲜少跟别人接触。现在她为了能够多探听到一些关于秦彦书的消息,尽是往人堆中扎。
小个子女生对岑蓝的及时转变深感欣慰,她以为是她自己的诙谐幽默感化了特立独行的岑蓝,于是她更加不遗余力的向岑蓝转达一些小道消息。
“今天严丽在行政楼那里勤工俭学,你猜见到了谁?”
她打着迷的问岑蓝。
岑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一副兴趣盎然的夸张表情,大声的问:
“是谁啊?”
小个子女生似乎很满意岑蓝的反应,得意的说:
“严丽说,今天汪教授领着秦彦书亲自去了校长办公室,后来三个人一起出去了,手里还提着好些贵重的礼品,估计是为秦彦书去张家求情了。”
岑蓝终于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走茶凉,以前秦彦书风光的时候,人人都尊叫他一声“秦老师”,再不济也喊一声“学长”,现在一出事,人人都“秦彦书秦彦书”的直呼其名,口气里还满是嘲讽,脸上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我看啊,还是没戏,张家什么身份地位,又只有那么一个宝贝女儿,秦彦书这次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啦!你要说秦彦书和她门当户对也就罢了,偏偏这个秦彦书当初本科的时候还靠勤工俭学修完的学分。”
小个子女生一打开了话匣就收不住嘴了,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
“据说那张歆芮已经在办理休学了,她们家准备把她送到国外去念书……”
岑蓝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忙推辞了说身体不舒服就匆匆忙忙的回寝室了。
她躺在床上,目光茫然。岑蓝不觉得秦彦书是做了一件多龌龊的事情,情侣之间男欢女爱本来就很正常,他没有威逼张歆芮,更没有胁迫她。他错就错在他看上的这个女孩,其门第之高,不是普通人能够跨进去的。
岑蓝越想越为秦彦书觉得委屈,他那样幽默那样温和的一个人,每次说话的时候目光都还带着浅浅的笑意。这样的秦彦书,只要他深爱着那个女人,又怎么会舍得故意去伤害她呢。
岑蓝穿起了衣服又跑到了操场上,自从秦彦书出事之后,她已经有几天没来跑步了。现今一站在了煤渣跑道上,呼吸着清泠的空气,她觉得整个脑子都清明了很多。
她蹲在又紧了紧鞋带,刚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忽然有人拍了下她的肩膀。岑蓝被吓了一跳,赶忙站起来转过头去看。
一个高而壮实的身影立在她的背后,如若不是大抵猜到了七八分,这样一个壮汉冷不丁的出现在自己身边,还真是会吓得魂飞魄散。
岑蓝舒了拍拍胸口,舒了一口气。
“是你呀,今天准备跑多少圈呐。”
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讲话,岑蓝不善言辞,最怕跟陌生人聊天,然而这次她却觉得轻松自在,好像是面对一位多年未见得老友一般。
他用手挠了挠脑袋,如果不是夜太黑,或许岑蓝还能看见他脸红的样子,他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些羞呐和含蓄。
“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吧,前几天看你没来,还以为你以后都不来,今天又看见你了,所以来问问……”
岑蓝内心有些感动,她好像是进入大学之后第一次这么被人重视,慌忙开口说:
“怎么会呢,前几天我有点事就没来,你一直都在跑吗?”
男孩子憨憨的笑了下,算是回答了。
他们并排的在操场上跑了起来,期间谁都没有说话,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着。跑完之后岑蓝顺手递了瓶水给他。他迟疑了一会接了过来,说:
“谢谢啊,我叫钱非凡,我爸妈都希望我长大了能够非同凡响。”岑蓝在喝水,没接过他的话茬,他顿了顿,紧接着又自嘲的说:“他们也没想到,长到现在的我,是胖的非同凡响。”
岑蓝一下子被逗乐了,嘴里的水差点喷了出来,她有点手忙脚乱的抹着,歉意的说: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眼前的这个大男孩,有着跟她一样自卑而懦弱的内心,唯恐被人讨厌,连开口说话都显得小心翼翼。岑蓝突然觉得很心疼,不知道是心疼他,还是心疼同样的自己。
“你不要这样说,真正在意你的人不会在乎你胖还是瘦,你好看还是不好看的。”岑蓝的眸子带着真诚,让钱非凡在这个漆黑的冬夜里觉得舒心。
“以前我也很胖的。”岑蓝用手比了比自己的腰,“以前都有这么粗,真的。”
钱非凡被认真的岑蓝逗笑了,岑蓝以为他不相信自己,越发的有几分着急,
“真的,不骗你,我减肥都快一年了才有今天的效果,不过就算我最胖的时候,我爸爸还是觉得我最好。”岑蓝安慰着钱非凡。
她说不出“外貌不重要,内心善良就好”之类虚伪的话,作为一个曾经的死胖子,岑蓝比谁都明白,在这个物质的社会里,如果你的外在吸引不了别人,那么就别指望别人会停留在你身边,细细的去发掘你的内在美。
“记住啦,我叫岑蓝,我爸爸姓岑,我妈妈姓蓝……嗯,我的名字没什么特别的。”
岑蓝挥着手同钱非凡告别,同他聊天之后,心情特别好,她觉得钱非凡就是世界上另外一个自己,她对钱非凡说的那些话,其实也是在安慰自己。而钱非凡敏感而又闪躲的心,也因为岑蓝,变得有些活跃起来。
这是一段互利的相处,他们都在彼此的真诚中赢得了友谊。
接下来的日子,岑蓝依旧每天关注着秦彦书的动态,晚上和钱非凡一起跑步。她愿意把心里一些隐秘的事情告诉钱非凡,钱非凡也尽到了一个聆听者的职责,这让岑蓝长期高度紧张的神经得到了松弛。
可令岑蓝沮丧的是,事态的发展并不顺利。
张家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异常坚决,他们一口咬定就是秦彦书心机深沉勾引了他们的女儿,平时飞扬跋扈的张歆芮在这个时候根本没有能力出来捍卫自己的爱情,只能被家里安排着远渡重洋,将所有的难堪和指责留给秦彦书一个人抗。
那日,刚从行政楼执勤回来的严丽又兴冲冲的跑到她们的寝室,大嗓门像铜锣一样震得岑蓝的耳膜发痒。
“大消息大消息,今天教育厅的高秘书去了校长室,转达了张家人的意思。”她眼里的精光一闪一闪,表情神秘而自得,“他们给秦彦书两个选择,一是等法院传票,告他强'奸;二是让他主动退学,从此和张歆芮断绝关系!”
这名唤作‘严丽’的女生自以为立了大功一件,满足了大众的猎奇心理,而小个子女生听罢啧啧感叹:
“你说这张家真有手段,他们有头有脸的其实自己也不愿意将事情闹大,却给了秦彦书这样的选择。他一个小小的研究生能有什么门路,赶紧退学总比顶着个强'奸犯的帽子出门来的好。”
言罢,寝室里的人一阵的静默,她们这样的年纪也逐渐能明白这样的惩戒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来说是怎样毁灭性的打击。原本看好戏的心情,现在也渐渐的转为了对秦彦书的同情。
岑蓝从巨大的震惊中清醒过来,原先以为这样的事情等到时间久了总会不了了之,哪里想到张家真的会拿出这样强硬的手段!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胡乱套好鞋子之后飞快的跑出寝室,现在自己迫切的想要见秦彦书一面,即使他还不知道她是谁,甚至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没有关系!
岑蓝只想见他一面,然后告诉他!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还是像第一次见面那样的喜欢他!
反复
岑蓝在研究生楼的大厅了守株待兔了一个星期,除了上课和睡觉的时间,她几乎把其它所有的时间都耗在了这里,连吃饭都是买个玉米就匆匆忙忙的又往研究生楼跑去。别人都当她是魔障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如果见不到秦彦书,她这一辈子都会后悔。
周末的时候远在b市念书的陈茜瑶来到h大参加全国大学生辩论赛。小时候她爸爸常年在外经商,妈妈法律专业出身,是全国排的上号的律师。夫妻俩一唱一和,生意做得是红红火火;只是苦了陈茜瑶跟着保姆阿姨长大。后来岑蓝的奶奶看着这女孩子也是孤单,就经常领回家和岑蓝放在一块照顾,和岑蓝算得上是一个开裆裤里长大的。
陈茜瑶是个急性子,还没下火车就在电话里叫嚷个不停,那声音跟炮弹似的,震得岑蓝依依不舍得离开了研究生楼,一边走还不忘了回头看看,就怕一个不小心就错过了自己要等的那个人。
站在校门口等了没一会儿,就看见陈茜瑶脚踩风火轮般的飞扑了过来,
“小妮子,想死姐姐了。”她行李一丢,整个身子都快蹭到了岑蓝身上,一双纤手不停的在她脸上揉捏。
“老实交代,大半年没见,越发身量窈窕,媚眼含春!究竟是为了哪个好儿郎呀?”
陈茜瑶外向开朗,正好互补了岑蓝沉闷的性格。这次看见岑蓝硬生生的从一小胖子变成了蹁跹的淑女,陈茜瑶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岑蓝心情一直恹恹的,提不起精神,看到这么生龙活虎的陈茜瑶,勉强的笑了笑。
“你来啦,路上还顺利吧。”
“可不是来了,否则你都要把我给忘了。”
陈茜瑶嘟喃着,不一会儿又兴奋了起来。
“我看你呀,八成是深陷情局了,来!姐姐教你一招。下次你见着了那男人啊,冲上去!把自己的胸衣一扯,拽起他的手就往自己的心窝上一按!然后深情脉脉的说:“爷!这白嫩的乳|房现在是你的了!”
岑蓝“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她想起秦彦书那张谦和温润的脸,想象着如果真有这样的情节,他该窘迫成什么样子。
可不一会儿她又懊恼起来,人家张歆芮的乳|房都是秦彦书的了,还会稀罕自己的么!陈茜瑶看着岑蓝的脸红了又绿,心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揣测。
岑蓝在学校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对着钱非凡也不可能把自己内心羞于启齿的事情全都说出来。现在见了陈茜瑶,她倒是有了个说话的人,便把秦彦书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陈茜瑶。
“简而言之,你的意思就是说一个出身贫寒的男人好上了一个高干女,期间还弄出了一条人命,事情被败露之后,高干家棒打鸳鸯,现在逼着那男人退学?”
岑蓝略张着嘴,惊讶的点了点头。她十分纳闷,原本一个情意绵绵,生离死别的爱情故事怎么到了陈茜瑶这里就变成了狗血的生活剧。
“嗯,但是秦彦书是真的喜欢张歆芮的,张歆芮也喜欢秦彦书。这事本来就不能怪秦彦书一个人。”岑蓝忙不迭的为秦彦书辩解。
陈茜瑶翻了个白眼,不再发表意见。
晚上岑蓝领着陈茜瑶去校门口的火锅店吃饭,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突然陈茜瑶吹了声口哨,声音里慢满满的调笑:
“哟,岑蓝,你们学校还是有帅哥的嘛,看那边!”
岑蓝顺着陈茜瑶的目光看过去,本来还是漫不经心的神色,一接触到那男人的面孔,她立马跟打了鸡血一样的亢奋起来。
“瑶瑶!就是他!他就是秦彦书!
岑蓝激动的不行,本来她苦苦的在寝室楼下守着,哪知道今天居然这么巧合的碰上了,一下子她又激动又犹豫,心里原本早就打好了草稿的话,现在又变成了一团浆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眼看着秦彦书的身影越走越远,陈茜瑶拽着岑蓝的手就往前冲,
“前面那位同学,你等等……”
陈茜瑶喊了两声,秦彦书才迟疑的停下脚步。
待秦彦书转过头来,陈茜瑶才更加肯定,岑蓝那丫头果真也就是个外貌协会!
方才是远远的望着,只觉得眼前这个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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