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尴尬至极,只能默不出声,由他讽责。
曹字雄此时才终于开口,对沈知书道:“大人既已如此说了,可见是有什么办法了。”
沈知书沉眉片刻,方道:“算不得什么办法,眼下还不知能不能筹得来。你且派人去远近诸州的官仓筹粮,莫论能不能凑足三万石,先只管往北面运去。”
曹字雄点头,深叹一口气,“青州大营之前北援岷山,损兵之数未补,此事还需大人再报与宣抚司一知。”
沈知书站起身来,眉头紧皱,“建康路流寇阻道,临淮路那边的禁军难以大调,倘是宣抚司有它法,此番也不会连庆州的兵马都调往北面;你且去与宋之瑞说,让他再等些日子,待西面几路的兵马奉朝廷之令调来北境之后,我必即刻给他大营补兵添马。”
见曹字雄点头,他便又横眉一扫堂中站着的数人,再无多言,披过外袍走了出去。
严馥之回府之时,沈知书已在严府前院小厅中等了她大半日。天已近暮,院前紫茉莉夜来泛香,淡淡清甜之味直熏入心,令人刹然间有些许恍惚。
婢女入内朝沈知书禀了一禀,又将案上早已凉透的茶换了一盅,方退了出去。过了一阵儿,沈知书听得屋外又有脚步声响起,一步步轻慢拖萎,但立即站起身来,转身对向门口。一袭红裙如花儿一般地漫进厅来。映目便是一双明眸,配上两朵晃得人眼花的珠玉耳坠儿,直叫这厅中都因她而明亮了三分。
“府上人找来时我正与人约了在听戏,一时不好走开。”严馥之走两步到他身旁,伸手一揭案上茶盖,端起来饮了一口,“沈大人下回要来可得提前告知我一声,免得又像这次一样苦等半天。”
沈知书脸色一沉。北面战火纷飞,但青州城中的大户人家们仍以为这战事与己无关,纸醉金迷的日子也依旧在过,似是什么事儿也耽误不了他们享乐。
她捧着茶盅站了一会儿,才抬眼看他,“今日太阳可是从西边出来的?你竟会来找我。”
沈知书僵了僵,直截了当道:“我有事求你。”
“想来也应是如此。”她一撩裙,直坐了下去,神色有些意兴阑珊。
自打他去年奉诏回京述职、又以转运使一职重回潮安,他二人已有近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过面。她自然是不会去找他的,而他也未主动登门造第来访过。今日他说来求她,她竟也不觉惊讶,倒令他有些怔迟起来。
厅中静了许久,严馥之才又淡淡开口:“我何德何能,有什么事儿能帮上沈大人?”
这一声沈大人登时让他回了神。
沈知书轻轻皱眉,仍是直接道:“找你借粮。”
她面无惊色,语气平静道:“要多少?”
他怔了下,没料到她连为什么都不问,口中迟疑道:“三万石。”
“好。”她唇间轻吐此字,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好像他问她借的只不过是她头上的一支钿钗。
沈知书一时间僵愣不能言。三万石并非小数,纵是她严家财大气粗,也不可能轻松拿得出这么多粮食来与他。
半晌,他终于走近她一步,眉皱愈紧,“你如何筹得来这么多粮?”
严馥之抬眸轻瞥他,“你只问我借粮,又何须管我如何筹这粮?到时我给你三万石便是。”
沈知书自是知道她的性子,却还是忍不住道:“你连个为什么都不问?”
她轻轻哼了一声,“你白日里在官衙大立杀威,沈大人的狠绝之名不过半日就传遍了这青州城,我何须再问为什么?无非是庞幕那个蠢人让朝廷才拨的粮草被火给烧了,才让你连身段都不顾了,跑来求我。”
他眼望着她一启一合的红唇,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但听着她那无所顾忌的言语,他脸色不由霁明些许,胸中因此事而起的阴霾也一扫而光。骂朝廷命官庞幕是蠢人,恐怕也只有她说得出这种话。
他低声道:“着人拿纸墨进来,我给你立借据。”
她听了,静坐片刻,然后蓦然起身,转头道:“不必了,想来你也不至于会赖我钱粮。”
他看不见她脸上的神色,便又敛眉道:“倘是此事成,我必拜表朝中,为你严家向皇上请功。”
她顿时侧过脸盯紧他,口中嗤了一声,极为不屑道:“我是图那捞什子功名?”说罢,便想也不想地转身往处走去。
沈知书望着她那火红的背影,心底突然一陷,当下大步上前,在她出门前一把捞过她的腰,搂她入怀。
严馥之一顿猛挣,却敌不过他的力道,当下便扬手去掴他。
他不躲,却是紧紧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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