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瞧着,不好言而无信,才勉强道:“自是作数的。”何连玺拱手笑道:“多谢翰林赏光。”郑生也在一旁道:“这可好了,有程兄与咱们一道吃酒行令,定然更得意趣。”一番话说的那翰林没了退路,索性想着吃过酒后便再不亏欠,这才点了头。何连玺见他答应,将扇子合在了手中一拍,笑道:“如此便定在三日后罢。那地方恐怕瑾文不认得,我们来接你便是。”依了这般,吃酒一事算定下了。
第七回(上)
三日也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其间里何连玺倒是安分,也没再去叨扰那翰林;程玉笙也算得了几天清静日子。只是到了约好的这天上,仍不免心中惴惴。
却说这日里,整整一个白天也未见人上门。直到日头西斜,天色已暗了,程玉笙才放下心来,吩咐人掌了灯,自去披了一件袍子,坐到案前读起了书。哪知就在这当儿里,小厮却来报,说是何郑两位公子来请翰林吃酒。程玉笙皱一皱眉头,心说到底还是躲不过,也只得稍作整理,又将外袍裹紧了些,出门去了。外头那两个一见他,忙迎上前来,一个是恭恭敬敬行了礼,一个却是亲亲热热地来拉他的手。那恭敬的是郑生,亲热的自然又是何连玺。翰林冷着脸将手抽出了,向郑生道:“二位带路罢。却不知是个怎样地方?”那表兄仍凑上前来笑道:“可是好地方,翰林怕是去了便不想回来了。”程玉笙不理,只默不作声在后头跟了。走上一段,拐了两回,就见眼前头现了一片灯火通明,街两旁是楼馆林立,莺啼燕舞,好不热闹,却不正是那勾栏花街里头。一瞧如此,那翰林立马住了脚步,心里道“原来要诓我来吃花酒的”,便再不肯再往前走。那二人见了,又是哄又是劝道:“近日来京城里头凡有些才气的都愿来这边消遣,道是才子哪能不风流。虽也找些妓子小倌,却只是席间顽乐助兴罢了。今日请翰林来,自然只是吃酒行令,绝不做些别的。”而后是一通哄骗,好说歹说将人拉去了。
到了就见一个亮堂富丽的馆子,大门上头牌匾写的是“撷花院”三个大字。还没容细看,何赵二人便将那翰林引了进去。程玉笙进了厅,才见那两旁陪人吃酒调笑的,尽是些俏生的小倌,方知这原是个相公馆子。边上郑生见他面色不悦,忙道:“现今这文人多好男风,还请翰林委屈一回。”那何连玺却调笑道:“瑾文是未识得妙处,若顽上一回,说不定要流连忘返哩。”直听得那翰林脸色又更难看些,何生才缄了口,将人引至了早先备好的一桌上。桌前已坐了几个人,程玉笙一瞧,依稀记着是以前也见过的:其中有一个唤作赵玉庭,便是当初赏梅时让人调笑的那位。边上坐着那个仿佛是叫白信。此二人咏梅那日曾在一旁作了几个漂亮对子,颇有些意趣才华,因而叫人记得深些。其他几个也似是见过的,却没甚么印象;程玉笙只朝几人一并行了礼,便整裳坐下。
此时这桌上算是到齐。众人斟满了酒,便商量着今儿个要怎个顽法。当中那何连玺算是打头的,又最是花样繁多,不一会儿已想出了主意,直令边上几人拍手起哄,嬉闹不止。程玉笙却一心只想着快些应付过去,索性便趁此时向何连玺举杯道:“在下既弄坏了何老板的扇面,现就先自罚这三杯,同你赔罪。”说罢连饮了三杯下肚。边上几人连忙叫好,却不知那翰林平时极少沾酒,此番可苦了他,嘴里喉间都是火辣辣地难受,眉头紧皱作一团。何连玺见状心疼道:“瑾文何必如此,本只是请你来一同讨讨乐子、消遣一番的,那酒不罚也罢。”程玉笙让酒上了头脸,觉着说话也有些困难,只抿了嘴摇头道:“要罚的。”语毕便是连连几声咳嗽。何生还要张口,却说此时边上几人已凑上前,拉了那翰林道:“既罚过了,便一同来吃酒行令罢。”而后未待人推辞,便给推到席中央去了。
初只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会儿酒令,作了几个对子,席间几位才子是各有妙言。而后旁的人见程玉笙放开些了,便活动了心思要顽些别的。此回行的正是个新法子。先叫上一个唱曲儿的小倌,这边何连玺摸出一个供赏玩的尖头核桃来,摆到了桌子正当中,不紧不慢道:“那边小倌唱着,咱们这边轮番耍子。轮到谁了,便要转这核桃,待它停稳了,先听那小倌正当唱的甚么词句,再瞧那核桃尖儿指的是谁,而后须得同此人搭一个伴儿,一并学照那句里唱的来动作。学不出的自当罚酒一杯。”在座几个纷纷称妙。那翰林在此事上乃是个懵懂的,心说方才也听见有人唱曲儿,词句里无非是闲花逸景、玉盅美酒一类;后来几个唱的仿佛是戏本里的,金戈刺铁马、金箍棒直捣水晶宫的也有;这能有甚么好学。如此也懒得推拒,只整一整衣冠,坐正了身子,算是默许。
何连玺朝两旁看看,笑道:“既是我出的主意,便由我先来罢。”说罢抬手叫小倌先唱着,自去捏住了核桃,使两个手指头一捻,那核桃便滴溜溜转悠起来。却说这玩意别瞧着平常,却是有些门道在里头;何连玺从小顽到大,手上力道拿捏得正正好,待那核桃停稳当了,尖头是准准儿指在了程玉笙身上。再听那小倌此时唱的,乃是一句“隔雾弄粉荷,抚枝轻寻藕”。那边翰林正是不解,何生却已走上前去,笑眯了眼道一声“得罪”,而后竟俯下`身去,捉起人家一只脚来。程玉笙一惊,往后挣了两挣,沉声道:“不是照那词句里头唱的来么,何老板这是作甚?”何生哪里肯松手,捏住了那足踝笑道:“连玺做的却正是曲中所唱。”翰林冷着脸道:“何曾唱了这些?”那表兄答:“女子三寸曰金莲,此处那粉荷指的可不是男子之足?不单弄荷,还要寻藕哩。”说罢竟将手顺着那脚脖子又往人家长衫里头里探了一探。旁头几个瞧热闹的是一阵拍巴掌叫好,把那翰林闹得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直便挣开了去。
如此却也算这二人已过了关,该轮着下一个去转那核桃。适才程玉笙听那表兄解词,只当他胡扯;然再往下瞧了一阵其他人耍乐,方觉着那些唱曲儿确有些不对,细一琢磨,可不原来尽是些淫词艳话。眼下小倌唱的乃是一句“湖面儿上荷叶亭亭立,水底下枝梗儿缠绵绵”,正轮着的便是那白信,就见他只将手在那核桃上轻轻一点,就使那核桃尖儿对准了边上赵生,几个损友瞧了不由又是一阵调笑。他这回停的倒麻利,还在方才那句儿上。依着那词句,白生又靠近了赵玉庭些,面上坐得端庄,却不知在桌子下头鼓捣些甚么,直害那赵生整个儿上身都伏在了桌上,脸上热得要冒出烟儿来。边上几个自然又是闹了一回,而后再接着仍再往下瞧别人。
此番轮着是一个宋姓的俏学生。核桃转罢了,一看指在何连玺身上,不由是神色一赧,掩了嘴直笑。正赶上那唱词是“素手撷茱萸”,众人一通揶揄,闹着何连玺上前去了。何生也不推拒,伸手便凑到那宋生胸前衣襟上,隔了衣裳摸到一处,掐住了只一推一捻,那学生便是哎呦一声,满面通红。这边上程翰林见那众人哄闹叫好,却不知为何心里头竟恼怒起来,有如齐齐打翻了油盐酱醋罐儿一般不是滋味,膈应得紧;却也只当自个儿是瞅不惯那孟浪做派,扭开头去不愿再瞧。而后又轮了几圈,程玉笙是再不肯行这放`荡活计,一概以罚酒带过。
却说这翰林是着实不胜酒力。又吃了三五杯,便是面上通红,摇摇晃晃,话儿也说不利索了。何连玺见他糊涂,忙凑上前去,趁机伸手扶在了人家腰间,捏上一把。见程玉笙毫无觉察,愈发大起胆儿来,搂了人走到一边,做个亲昵说话儿的样子。那手却不闲着,顺着脊背又往下磨蹭,隔着衣料往那屁股上一掐。这回程玉笙是伸手挡了,奈何身上瘫软脚下浮漂,抓了那人的手也拽不开去,只得使力去推,却又觉着眼前昏花,身子一软便靠在何连玺身上,接着还要往下倒。那何生忙将他揽住了,回身向桌前几人道:“瑾文吃醉了,我且将他送进厢房去歇息,一会儿便回。”那边白生调笑道:“不是送入厢房,怕是送入洞房了罢。”何连玺笑骂道:“尽会说浑话,休要折辱了翰林。”别的一个又道:“何兄可莫太持久,这边缺了你便顽不尽兴了。”何又回道:“我只去送了人就来,丢不下你们几个浑皮小子。”说罢便搀住了人,又问厅里头主事的老鸨子借了间厢房,将那翰林送去了。
第七回(中)
却说这厢房不是别个,乃是本来替那赵玉庭备着的春厢。此人近日里常来撷花院,又是个好清洁的,便偷摸唤老鸨子每晚将春厢拾掇净了替他留着。此刻他正在外头同那一桌子人顽闹,就吩咐了先把这厢房让与程玉笙歇着。
那翰林叫何连玺送进了厢房,往床上一倒便合了眼,昏沉沉躺着。边上何生却是心中鼓噪:与程玉笙独处是他做梦也想的,此刻那人又是个没防备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痒难耐。如此一想,他这心里又是有些个淫念抬了头,索性凑上前去,衔住了那人口唇,便要结结实实亲上一个嘴儿。那程玉笙虽醉得昏沉,却也晓得有些不对,皱了眉头使手推他。只是醉了酒的本就使不上力气,又叫那表兄唇舌在口中一碾一搅,更是浑身都酥软了,连连喘个不住。何连玺噙着他狎昵了许久才放开人,就见那翰林此时模样:唇似朱砂轻染,面若桃花晕红,眼如波光带雾,眉似细柳含颦;身上是衣带不整,领口垮松,几缕散发如墨垂肩;真仿佛个落了凡尘的美仙君。何连玺看得欲念熏心,上前便搂住了人,去解他衣带。那翰林不肯,直要往后躲;何生便哄道:“瑾文莫怕,替你解了衣裳,好让你歇得舒坦些。”说罢便将人外衫给剥下了,只剩了里衣亵裤。此时这何生只觉口干舌燥,却也不敢真正亵渎,只寻思着要过一把手上的干瘾,也好纾解一二。如此犹豫一阵,便欺身上前压住了人,一个手从人家亵裤里探进了,去捏那两个滑润臀瓣子。程玉笙觉着难受,拽了那表兄的衣襟想要往远了推,却哪里是他对手;挣扎一阵,屁股蛋儿仍是在那人手里握着,给揉个不住。这要是搁在平时,那翰林怎可能叫人得手;只怨他此刻醉得昏昏沉沉,白白给人吃了豆腐。这边正混沌着,那手却又停下动作;此回竟是移到了中间,一个手指头沿着臀缝儿来回逡巡,直害人腰间麻痒,难受之极。如此片刻,忽地又有一个手指头抵上他后`穴,使着巧劲儿一按,程玉笙登时便是腰上一僵,瘫软下去。何生见他如此,不由是邪火升腾,胯下更热些;奈何他也是徒有垂涎之意,却无奸`淫的胆子,但生苦闷罢了。却听得此时门外头有人喊道:“何兄进屋去许久也不曾出来,莫不是果真入了温柔乡,不顾我们了?”这边霎时扫了兴,又自觉理亏,只得回道:“浑说些甚么,我替翰林整床铺哩,这便回了。”而后是强自镇定些个,替程玉笙理了铺盖,掩上被角,这才出了门。
再瞧那翰林给独自留在屋里头,不一会儿便沉沉睡了去。
却说他睡到半夜里,迷迷糊糊间却是听得有些声响,悉悉索索,萦绕不绝。过了好一阵方清醒些个,坐起身来,透过那薄纱床帘子往外一瞧,却是一赧:就见屋里头两个人影热乎乎纠作一处,前头一个伏在桌上,松绿的锻衫已给剥去了大半,把个雪白屁股高高突着,却不正是方才席间那赵玉庭;另一个他也认得,名唤作白信的,此刻正贴在那赵生身后,把个胯间物事攮在人家后`穴里头,来来回回地顶送,连带那桌子也咣当咣当地摇晃起来。赵生给肏得直哎呦,颤着嗓儿低声告饶道:“义之,轻、轻些罢,翰林还在边上睡着哩。”白信在后头轻笑了回道:“莫怕,翰林醉得厉害呢,哪里还能晓得。”言罢竟还顶得更使力些。如此又弄了许久,才双双餍足,互整了衣裳悄声出门去了。
第七回(下)
这边程玉笙看得是目瞪口呆。他本只当那二人皆有才气,志趣相投,因而走得近些,平日里调笑也不过是风流性情;却不想原竟是如此。难堪的是他瞧罢了这一场活春宫,竟也难免起了邪火,胯下作怪。
却说他这一起火,心里不想的别人,倒单单忆起那表兄来。何连玺走前是摸了他后头;当时程玉笙是犯着迷糊,人事不省;眼下再一回想,竟是心头直痒,连胯下那话儿都硬`挺起来。身在此处他也顾不得别的,不由便伸手到底下去抚弄了两把;又瞟一眼边上,就见那床头紧挨的一个小架内摆了各式的脂膏器具,直叫人瞧了都面上通红。却说酒壮色胆这话是真真儿不错,那翰林此刻脑上一热,又籍着春厢这淫浪地方,四下无人,竟是将甚么颜面礼教都抛了去。心里头又是鼓噪又是羞怯,颤着手儿在那架上挑了一个脂膏盒子,蒯了些在手上,又褪了裤儿,自探到后头去涂抹。抹上了使一个手指头试着劲儿一捅,果真是好使的,轻易便杵进了。程玉笙也是让酒给迷了心窍,使手连攮了好几回,还不足兴,一心念起那表兄的胯下物事;如此竟又挪到那架前,拣出一个木质男势来,咬了牙便要往后门里杵。却说那玩意着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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