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个沈朝青,蒲秋苔的感情有些复杂。
沈朝青本是罪臣之子,他的父亲乃是大庆皇朝的中流砥柱,为人十分正直清廉,却因此而得罪了权奸,在沈朝青奉皇命出使大名帝国的时候,他父亲被权奸构陷,竟诬他借出使之际叛国。景仁帝向来多疑,一怒之下将沈家诛了三族。
这件事当时在朝中掀起轩然大波,那时蒲秋苔刚刚入仕,也曾替沈家求过情,然而当时求情者除了他之外,尽皆罢官下狱,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他深知朝政已不可为,若不是景仁帝实在爱惜他的才华,也不可能特赦于他。
沈朝青得知了这个消息,悲愤之下真的叛国投了名朝,不到两年,便跟随明信帝灭了大庆朝,因为功绩卓著,他成为明信帝临终托孤的肱骨之臣。
一朝大权在握,沈朝青不忘旧恩,那些当日为沈家说情被罢官下狱的人,只要是愿意为朝廷效力,都有一个不错的官职;不愿意出仕的,他也尽量周旋,不让朝廷威逼出山,以保其名节不失。
蒲秋苔和沈朝青并没有任何交情,然而被迫北上之时,他也曾将那四首恳求的诗作辗转托人给了沈朝青一份,却不料轮到自己,这位天子近臣竟是不言不语,到底让他沦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所以他对沈朝青同情有之,佩服有之,憎恨有之,怨怼也有之。
两人缓缓走在游廊里,空气中传来梅花的冷冽清香,却是没有一丝风。冷月无声,高高挂在天上,平静地看着这个世界。
“盛名之累,蒲大人如今应该是尝到了吧?当日本官不是不肯替你周旋,实在是皇上对你的名声太过忌惮,所以本官也是无能为力。”
进到屋里,沈朝青请蒲秋苔坐了,亲自替他倒了一杯热茶,开口就将当日的事情解释了下,意思很明显:不是我不伸援手,而是你已经惹起了帝王猜忌,谁周旋都没用。
蒲秋苔愣了下,这才明白原委,一时间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苦笑道:“非是下官留恋声名,最近两年,下官已经隐居在家不问世事,不过是看不过两社士子自相攻讦,调解了下,谁能想到便招致这样祸事。”
沈朝青点点头道:“这也是无奈了,当日皇上封你为国子监祭酒,我心中还惋惜,你这样的才能,只挂着虚职着实可惜了。好在皇上如今终于对你重视起来。”
说到这里,他沉吟了一下,方正色看向蒲秋苔道:“蒲大人请听我一言,本官知道你对前朝帝王心存感恩,然而如今事已至此,还请蒲大人以天下百姓为重,大名帝国如今已是朝阳初升,任谁也抵挡不住它的气势,终有如日中天之时,本官不希望蒲大人将自己禁锢在那个壳里,一生痛苦悔恨,白白将青春光阴抛却了。”
蒲秋苔知道沈朝青是一片好心,奈何他过不去自己良心的这一关,闻言也只是敷衍了几句,沈朝青自然知道他的心结不是一番恳谈就能解开的,因此劝了这一句话后,就将话题转到了朝中形势和夏临轩的喜好忌讳上去。
☆、第七章
蒲秋苔任翰林侍讲,就是天子近臣,无论他怎么不愿意,他已经在这个位子上,若是想要家人和自己平安,就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
“蒲大人,皇上口谕,今晚养心殿赐宴。”
将整理出来的几本诗集放在了床头桌上,疲惫不堪的蒲秋苔刚想脱鞋上床歇一会儿,便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接着几个太监趾高气扬的闯进来,得意洋洋向他宣布皇上的口谕。
蒲秋苔面无表情的谢恩,想了想淡淡问道:“敢问公公,还有哪些大人参加?”
“蒲大人放心好了,都是大人的旧相识。有钱大人赵大人李大人,对了,还有阁老沈大学士。蒲大人,这真是无上殊荣,大人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
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吗?蒲秋苔苦笑一下,觉着一颗心又隐隐痛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点头道:“多谢公公,我晓得了。”
那个太监微微皱了皱眉头,暗道这个大人怎么这般不晓事?咱家辛辛苦苦跑了一趟,就连个跑腿费也不给?
只是心里虽然不高兴,却也知道蒲秋苔是皇上新近宠爱的臣子,听说御赐下无数上佳的好物件儿。这样一个人物,他是决不能得罪的,最起码这个时候绝对不敢得罪。
想到此处,太监的目光便在诺大屋中溜了一圈,不看还好,这一看更是咋舌:好嘛,虽然只是翰林院的衙署,这气派都快比得上嫔妃寝宫里了,家具和摆放的器物无不是内务府的珍藏。
他忍不住又看了蒲秋苔一眼,心想这个苍白瘦弱的人到底有什么魔力?听说不过是诗写的好罢了,皇上不好这一口啊,怎么对他却如此优容?
等到太监退下去,蒲秋苔不由得一屁股坐在床上,双喜担心的奔了进来,愁眉苦脸道:“少爷,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既然进了京,做了大名的官,这身子便不再是我自己能控制得了的了。”蒲秋苔摇摇头,倚着豪华大床的床柱,痛苦闭上眼睛,轻声道:“我实在累了,让我歇一会儿,到了时辰喊我。”
双喜答应一声,刚刚出去不到一刻钟,便又奔进来,看见蒲秋苔不安的睡颜,他跺了跺脚,又悄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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