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瑶眉头越发一皱,冷眼观他,见他仍旧是半晌不言,她心底也越发紧了半许,“本宫早与你说过,此番大楚之行,不得擅自行事,更不得惹事,你可是将本宫之言当作耳边风了?一旦你下毒之事败露,安义侯强行追责,那时候,我大旭自是得为你的所作所为背黑锅!摄政王!你此番之举,究竟是在帮本宫,还是在害大旭?”
颜墨白神色微动,面上的笑意突然减了半许。
眼见他如此反应,凤瑶心底越发悬吊,“你且如实与本宫言道,今日下毒之事,可有成功?又可有败露?”
这话落下后,颜墨白才突然轻笑一声,“倘若下毒之事败露了,那安义侯在长公主面前,便也不会继续装醉了,而是会对长公主咄咄逼人了。”
说着,目光再度悠悠的朝凤瑶落来,“微臣出手,何曾失手过?安义侯一直防着微臣莫要对他暗中下手,是以戒备得紧,便是侍从端上来的酒水,都是让侍从率先尝过后,才会饮,但安义侯却是不想,端上来的酒水虽无毒,但微臣,为他斟过酒,碰过他的,酒壶呢,呵。塞外的粗犷汉子,虽有强劲的本事,但终归不是细心之人。这种人,长公主自该好生利用,若利用得好了,他自然是一条狗,为你四处咬人,若是利用不好,也无妨,不给他解药,你自可看着他在你面前,打滚求饶。”
他似在言道一件极是寻常的事,纵是话语内容如此叵测与狠毒,但从他口中道出,却依旧是温和一片,毫无半点紧张与狰狞之意。
奈何这话入得凤瑶耳里,却是再度抑制不住的惊起了一片波澜壮阔。
这颜墨白总有本事让她吃惊,也总有本事做些让她猝不及防的事来。本以为今夜的月牙殿大火,便已让她心生震撼,却是不料,几乎在同时之际,这颜墨白竟背着她行更加疯狂之事。
他此举,无疑是在兵行险招。而她姑苏凤瑶,也终归是责任太多,忌讳太多,注定不敢胆大而为,让大旭遭受任何可能的威胁与毁灭。
思绪翻腾摇曳,纵是知晓颜墨白已然成功,但心底的后怕与紧然之意,却莫名的浓烈开来,不知何故。
待得沉默片刻后,凤瑶才强行按捺心神,阴沉沉的道:“今夜之事不曾败露,算是你运气好。但摄政王此举给大旭造成的隐患,也不容忽视。且本宫也早已与摄政王说过,不得在大楚兴事,本宫这话,摄政王可是忘了?”
颜墨白平缓而道:“长公主这是要对微臣究责?”
“你罔顾本宫之令,背着本宫擅自行动,对此,摄政王无任何解释?甚至本宫对你,也不该究责?”
凤瑶嗓音阴沉。
颜墨白静静凝她,满目从容,随即薄唇一启,只道:“微臣,只是想帮长公主罢了。”
突然之际,他语气格外认真,也格外诚恳。
凤瑶猝不及防的怔了一下,本是满身的威仪与质问,瞬时之间,竟在他面前再度碰了软钉子。
不待她回神,颜墨白已捉上了她的手,“微臣知长公主想要什么,也知长公主忌讳什么,但有些事若是不做,便注定被动的受事态威胁,受旁人算计。与其这样,还不如,先发制人,先行将旁人收为自己的傀儡。今夜之事,微臣的确是擅自而为,只因若知会了长公主,长公主定也不会让微臣做。如此,微臣无奈之下,便只得,先斩后奏。且望长公主不必太过担忧,微臣行事,历来三思过,若无把握,微臣自也不会去做。”
这话一落,眼见凤瑶目光越发起伏,他捏紧了凤瑶的手,“今夜月牙殿突发大火,长公主,可有吓着?”
他突然转了话题,开口便是这话。
凤瑶满面清冷,并不言话。
候得久了,颜墨白面色也极为难得的紧了半缕,然而即便如此,他语气也依旧是从容淡定,甚至还卷着几缕似是刻意而来的戏谑,“长公主当真是吓着了?”
凤瑶瞳孔一缩,终归是回了话,“摄政王又何必在本宫面前假惺惺问候!无论本宫是否吓着,似也与摄政王无关。而倘若摄政王当真担忧本宫安危的话,自也不会在危急之际,不到现场来看看。”
颜墨白缓道:“微臣当时,并不知月牙殿大火,而是故作醉态之后,才闻楼兰兵卫来报。但因,戏已做到一半,便不可放弃,前功尽弃。更何况,微臣眼中的长公主,精明而又能干,甚至武功也不弱,无论如何,微臣都是信长公主不会被月牙殿大火所伤。”
是吗?
这厮说得倒是底气十足,只不过这话落在凤瑶耳里,却是一文不值,更还令她觉得他是在调侃戏谑她。
今夜的那场大火,的确是出乎她意料,纵是她不愿承认,但也不得不说,那火势来得迅猛,转瞬便将月牙殿烧了个遍,倘若她不是提前出殿的话,即便她满身武功,也不一定能真正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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