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沉默了一下,抬起眼摇了摇头。
我有些诧异,也能理解。他笑了一下。
“起码我现在还是以自己的意愿活着的,工装不分性别,身高体型我也还算满意,父母不管,男友明确肯定我的情况,”老刘仰头看看天,舔了舔嘴唇说,“年轻的时候不明原因的痛苦,自残、自杀、酗酒、休学……都走过来了,现在……现在就这样吧。”
我苦笑。
“贺南还是挺好的吧,”他转头说,“他手术父母来陪床啊。”
“可能吧,”我摇摇头,用手指一下一下地扣着身后虚靠的墙面,“他也不好,唉,谁好呢,都是一样的……前一阵还跟我说他妈气急了骂他不男不女半雌雄,怀疑自己交的都是假朋友,跟别人说的‘跟同龄人出柜容易被接受’完全不一样。”
老刘闻言笑了一声,默然颔首,手掌压了一下眼窝:
“慢慢来吧,慢慢来。”
南方湿冷的冬风从街头卷过,扬起行人蓬乱的头发和风衣的系带。
我送老刘上车,裹了裹羽绒服走进了医院。
.
贺南的父母把他照顾得很严实,我捡了个空去看他。
他正躺在床上翻医院的小册子,半身陷在两个叠起来的枕头里,套着病号服的模样格外的细瘦苍白。
我无意识地拧了拧眉,几乎都想立时把他带走不做了。
贺南见我来,扬手招呼了一下。
我我点点头,握住他的手,问他紧张么,贺南犹豫了一下,说有点。
我心下叹息,表面只作不显,轻轻拥了拥他吻吻发顶。贺南推开我说喂啊你怎么这么腻歪,又不是生离死别的,……旁边还有人呢。
我抬头,他旁边床位的哥们哭笑不得地朝我摆摆手,偏过脸去玩手机了。
“那我也希望你好好的啊。”我轻声说。
……就像已经相伴走过五年的老刘阿山他们一样,时间过得越久有些东西就看得越淡,刚在一起我俩还会互相开玩笑说“是gay三分娘”“基圈遍地飘零”“受受恋是没有结果的”诸如此类,现在也依然会,但真的打心底里不甚在意这些东西了。
腻歪不腻歪,娘不娘,受不受,都无所谓,言行举止只是顺其自然,真实流露的结果而已。
出来的时候还是猝不及防地跟两位长辈打了个照面,我算是勉强维持住了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五六年的自如形象,按捺着心虚问了好。
正在我反思着我在为什么心虚,一边等电梯下楼时,电梯门洞开,我一抬头,为首的人向我出示了警官证。
贺南入院当日,我因销售伪劣商品、介绍卖|淫、洗钱罪等多项指控被当地警方跨辖区拘留,取保候审。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大概再一章就完结了,打算不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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