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怒道:“套近乎也没用,闭嘴。”
卦师低下头,兀自笑了一会儿,声音有些沙哑:“那年你还小,看来是不记得我了。”
江凝剑眉微扬,盯着他沾了血污的脸打量一阵,心里一动,某个画面随之在眼前铺展开来——中秋,赏灯,月圆,熙攘的人群,街边的小摊。
江凝忍不住轻笑:“阁下该不会指望,我惦着多年前曾被你夸奖过的人情,让他们放了你?”
老卦师咳喘了少顷,喑哑道:“不敢。只愿世子您旗开得胜,属下定然万死不辞。”
江凝:“……什么东西?”
老头仰起脸,一字一句道:“您身上淌着公主与单于的血,此生怎会屈居临安?夫人苦心孤诣,为您铺了这么多年的路,只盼您有朝一日问鼎中原。如今万事俱备,王位触手可及,世子万万不可辜负夫人的一片苦心哪。”
江凝心里纵有骇浪掀过,面上却不露分毫。“玩我呢?”他不屑地嗤道,“你他妈还不如说我是个流落民间的皇子。”
老头神色不改:“世子左胸口上可有一枚黑色印迹?”
“公子剑眉星目,有将星之神采”;
“他日铸就国之利器……”
铸就的是哪国利器?
段唯身上的瘾症渐轻,发作起来不会再神智不清,浑身的麻痒酸痛虽不好受,也在能够忍受的范围之内。
“驻邻江守卫军有三千,陆续增兵后可达五千。北狄有备而来,保守估计,骑兵数量也不下一万。”苏启铺开邻江布防图,眉间隐有忧色。
段唯凝视着中原地形图,指尖划过位于图纸最顶端的北江:“以我看来,北狄首选入境皇城的可能性不大,而全力进攻邻江,或先于临安西侧布兵,切断两边联系更为可行。后者虽可绕过北江,但山遥路远,且易被皇城卫军发觉,故极有可能选择更加省时的前者。若真是如此,北狄横渡北江之时,便是动手的绝佳时机。”
“我赞成。”江凝一手捏着笔,一手扯着衣襟,低头看一眼,在纸上画一笔。感受到段唯投过来的目光,面部表情一僵,忍不住张口骂道:“这他娘的什么破暗号,想句口令那么难吗,非得让人画胎记?都是什么癖好。”
段唯嘴角抽了抽:“磨磨唧唧的,弄完赶紧绑上放出去。”
“这就好了。”江凝添上最后一笔,将字条卷起,插入信鸽的足环,“放心,收到这张字条之前,他们不会介意多等几天的。毕竟,我还是他们计划里重要的一环。”
“其实,我有一个疑问。”段唯说,“北狄凭什么坚信你会助他们一臂之力?难道相信血缘可以抹去九年的分隔吗?”
“或许算是其中一个原因。”江凝勾勾嘴角,“只是公主殿下始料未及,野心并没有顺着血脉流传下来,她这个便宜儿子是个胸无大志,压根扶不起来的废棋。”
数日后,一只信鸽经过几次起落,穿过临安数个城邑,最终收起翅膀,落在北狄边境。
纤细十指解下足环,展开那张等候多时的字条,一抹微笑渐渐在手指主人的唇边浮起。
数日间,东平又陆续飞出多只信鸽,循着上一只的行迹,傍晚落在几处僻静人家。小院主人触到足环的一瞬,好像有什么东西自环间窜出,还来不及看清,院子上空便有几束光炸裂开来。星星落落的光点从半空洒下,落在院内与屋顶,又熄了踪影。
这些细碎的小东西不知怎么招来了成群的麻雀,叽叽喳喳地落在院内屋顶,争相蹦跳叼啄,引得信鸽也“咕咕”地叫唤起来。
小院主人恼怒不已,挥起苕帚驱赶麻雀,却是收效甚微——轰起了一边,又悍不畏死地降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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