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舒服吗?”严讯一开口,满嘴的酒气:“别喝太急了,还早呢。”
因为薛怀景开了个头,后面敬酒的人都是整杯整杯地喝,楚泉若只抿一口,便会有人开玩笑“大明星不给面子啊”。楚泉没办法,只好一饮为尽。一顿饭下来,他胃里火烧火燎的,视野里也开始出现重影。
“真不行了,”楚泉勉强站起来,对已经醉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但仍嚷着要和楚泉再喝三杯的严讯道别:“严导,各位,我先回去了。”
严讯叽里咕噜地说了些什么,楚泉没听清。秦澜从隔壁桌赶来扶住楚泉,慢慢地向外走。路过一桌叽叽喳喳的女工作员时,楚泉混沌的大脑因为听见一个熟悉的名字而清明了些。
“真的,我骗你干什么,薛怀景的助理亲耳听见的,关总特意跑这么远,就只为给他送点心!”
楚泉靠着墙,轻轻推了秦澜一把:“你再跟他们玩会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可是……”
“我的酒量我有数,放心吧。”楚泉闭着眼睛歪倒在墙上,暖黄的灯光照着他,连鼻梁的阴影都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秦澜莫名觉得很伤感,他犹豫再三,终于放开了楚泉:“好吧,那你自己当心。”
楚泉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秦澜怕他出事,站在他身后看了一会,正当他忍不住想上前时,就见楚泉撑着身体站直了,慢慢走向电梯间,微微摇晃的背影孤单又倔强。
楚泉在电梯里就想吐,一打开`房门就冲进卫生间吐了个天昏地暗。吐完之后用冷水洗把脸,整个人才清醒了一些。
手机在床上震动,楚泉懒洋洋地拿过来看了看,然后按了挂断。喝了酒,脑子没平时那么灵活,平时做事总是三思而后行,现在就像个孩子,全凭心情,不想接就不接了。
微信里好几条消息,通话记录里好几个未接电话。楚泉一一看完,就把手机抛在一边。
夜色仿佛是流动的,争先恐后地涌入房间。他趴在床上,手托着下巴,目光落在窗外极远又极近的霓虹灯上。这样的景象让他突然想起了母亲。
楚泉的母亲温若婷已经去世好几年了。那个臭美到住院期间也要梳妆打扮的女人,有一天深夜站在阳台沉思,把楚泉吓了个半死,她却不以为意地笑道:“你紧张什么,我看夜景呢。”
其实真不能怪楚泉多心,那段时间恰是他父母闹得最厉害的时候,他好几次从母亲自杀的噩梦中惊醒。
温若婷的婚姻是个悲剧。她用一纸结婚证套住了青梅竹马的爱人,可惜永远得不到丈夫的心。虽然父母很少吵架,但楚泉小时候就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他们并不恩爱。孩子是最敏感的,楚泉跟父亲撒娇却只换来冷淡的对待后,他便愈加地亲近温柔的母亲,远离威严的父亲。纵然如此,一直到小学六年级,楚泉的家庭都还算和睦。他父亲在当地开了家小公司,虽然每年赚不了多少钱,但在物质上也从没有委屈过楚泉。
一切从他上初中开始,就悄无声息地改变了。楚汉林越来越频繁地夜不归宿,有时一离开就是好些天。母亲曾以泪洗面苦苦哀求,也曾声色俱厉质问叱责,然而楚汉林无动于衷。他不动手,不动口,只是沉默地坐着,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失态的妻子。楚泉扒着卧室的门缝偷窥,在碗碟的碎裂声中剧烈地发抖。只有一次,在温若婷咒骂“那个恶毒的女人”时,闷头抽烟的楚汉林突然大喝一声:“最恶毒的人是你!”
卧室里的楚泉和卧室外的温若婷都在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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