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里间,窗前矮几是点着灯,不凡一身白衣坐在几后,向她抬头望来,微微一笑:“回来了?”
无忧盯着前方的温文面庞:“嗯。”了一声,等着他接着问话。
他眼风扫过她滴水的发尾,起身取了块干巾回来,解了她头上发髻,为她抹拭方才沐浴时打湿的头发:“头湿了就不该捂着。”
“不是听说你来了,急着过来吗?”无忧抬头,就着烛光看向他的眼。
他只是淡淡的向她睨了一眼,继续握着软巾,拧她发上的水。
无忧僵着身子一动不动,这些本该丫头做的事,他做起来动作丝毫不显生疏。
在她六岁前,每次洗了头,或者打湿了头发,子言也总是这么给她擦头。
后来去了二十一世纪,就再没有人给她擦头,那时才六岁,为自己洗不干净头,理不顺打结的头发没少哭过,每每那时都会想起子言,但也只得个想,。
恍惚间竟又象回到了过去,直到他拿着软巾走开,将她送上床,吹熄了蜡烛,在对面的贵妃榻上躺下,才想起他对她什么也没问。
这一夜,她听着对面榻上极轻微的呼吸声,久久不能入睡。
起身蹭到贵妃榻前,就着月光看着他慢慢睁开眼,向她看来,声音带着睡意的沙哑:“睡不着吗?”
无忧‘嗯’了一声,挤上软榻,偎着他躺下,慢慢闭上眼,他真的好象子言。
“无忧。”他往里让了让,让她可以睡得舒服些。
“嗯。”无忧并不睁眼,向她又偎得紧些。
他将头偏开些,让月光撒到她面庞上,眼角似有光亮闪过。
轻抿了唇,抬起手,手指抚上她的眼角,点点凉意在指尖化开:“怎么了?”
“没什么。”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后背贴着他温热的胸脯,空落落的心象有了一点着落:“就想跟你一起睡。”
不凡犹豫了片刻,才伸臂过来,将她抱进怀中,下颚轻贴了她的后脑:“还是觉得很孤独,是吗?”
无忧身体微僵,屏着呼吸没敢答,过了好一会儿,听不见他再说什么,慢慢睁开眼,望着前方黑暗,慢慢将气呼出。
自从那场大火将她和子言分开,冥王为了她能在二十一世纪生存,将她交给了剧团。
六岁的她除了上镜,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缩在角落里看着别人忙,没有人时间理会她,那时她真的很想子言,真的很孤独,后来渐渐的习惯了那份孤独,被孤独紧紧的包裹了十八年。
这样的她孤独也就罢了,可是有父母宠着,众多夫侍陪着,而皇恩罩着的兴宁也会孤独就叫她难以理解。
不过说难理解,却又极好理解。
虽然她在宫里时,每次姨娘来看她,都让她觉得姨娘亲近得如同亲娘。
到了这里,也时不时的与姨娘接触,能感到姨娘是宠她的,但在这宠爱的背后,反而隐隐感觉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生疏。
比方除非有事,或者她去看姨娘,才会有和姨娘小聚的日子。
而姨娘从来没有主动到她这边来闲坐闲聊,也就是说无事不登三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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