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祁孟娘有一搭没一搭的,从客栈奇事又说到这家那家的几个娘子,筠娘子仿佛被这些奇事给吓到一般也不晓得应和。祁孟娘斜觑了她一眼,更觉得她寒碜无趣,与她拉开两步宽距,大步向门口走去。
祁孟娘昂首阔步,筠娘子落了好几拍,想跟上时一团阴影笼到脚下。
身后马车的辘辘声也停了。
刘三娘已经在门口站了晌久,眼看着祁孟娘和宋筠娘并肩一程,黑楠木马车在两人的身后不疾不徐的跟着。
刘三娘这样吆喝:“祁孟娘真是早,这是捎了宋筠娘一路么?宋筠娘连个马车都雇不起么?这巷子本身就窄,在你们前面到的娘子都不让马车进来,哪像祁孟娘,一个马车挡一行人儿。”
祁孟娘脱口而出:“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的马车了?”
这两人还就杠上了!
刘三娘、祁孟娘和筠娘子三人眼睁睁的看着黑楠木马车在黑衣小厮的一个鞭抽下利落调头。
刘三娘急了,使唤身边的丫鬟:“春藤你去看看这里面是哪家娘子?夫人请的客人多,要是被什么宵小之辈趁机了可就是大事!”
一旁的华服嬷嬷阴嗖嗖道:“夫人把这事教给老奴做,三娘子难道怀疑老奴有什么企图心不成?那老奴就请夫人来定夺。”
刘三娘更觉得蹊跷。
刘三娘客气道:“金嬷嬷可就误解我了,这马车人不下来,我可怎么结交?夫人既然让我这个小姑子多与商家娘子们走动走动,我也不好辜负了夫人的意思。”
刘三娘斩钉截铁道:“春藤,还不去问问这是哪家娘子!”
金嬷嬷冷哼:“夫人让三娘子多结交不假,可是这些娘子们还没进屋就还不是我知州府上的客人,哪有知州府的娘子赶出府结交的道理!这几日三娘子可把咱们知州府的脸都丢尽了,这话就算是说到夫人跟前老奴都是有理的,三娘子以为呢?”
金嬷嬷话里有深意,刘三娘吃瘪。
刘三娘眼睁睁的看着马车扬长而去。
刘三娘跺了一下脚,愤愤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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筠娘子掀开盖头,一盆盆红、橙、黄、白等色的龙船花沿着抄手走廊蜿蜒,绣球花朵就像是迎客的笑脸,喜庆又低调。
脚底下颗颗圆润斑斓的鹅卵石,头顶上是精致的八宝琉璃灯,手边是朱红的廊柱。秀棠和秀娇跟在筠娘子后面,直到精巧的花厅。
厅中有喷泉四注,假山香亭,葱茏巧木,玉兰含苞。环佩叮当的香衣美人坐在在亭中嗑着瓜子。
筠娘子快速点了一下,九个小娘子见祁孟娘除了盖头走来,都立刻站了起身。祁孟娘颇为高傲的点了点头。
筠娘子止步,佯作赏看假山,将她们毫不掩饰的笑谈听入耳中。
“哎呦祁孟娘这身衣裳真是别出心裁,倒让我想起今年的一款贡品瓷鼎,毫无瑕疵的白釉,通体开金丝铁线的纹片,连程宰相都赞其‘不见豪奢,独独清贵’。”
“张九娘真是好巧的一张嘴儿,说起来我这件衣裳还真是依着家里的瓷鼎做的,用光润的上好绢绸,更要有一双巧手把金线绣上去,说来也是笑谈,我祁家的家规便是崇俭排奢。家父常说有些东西只奢不贵,就更小家子气不是么?”
九个小娘子立马低头看自己的衣裳,其中五个穿着花哨的立刻中枪。
其中一个说道:“论清贵,程宰相称第二,谁敢称第一?能得程宰相如此赞誉的,独祁家白瓷也!难为祁孟娘不嫌弃,我们这些‘爆发户’若是效仿,那不就是东施效颦么不是?”
祁孟娘心下熨帖的难以言表:“你李六娘倒是个识时务的!”
又一个声音道:“六姐姐向来直言直语,祁孟娘不嫌弃那是孟娘子大度。”正是李八娘的声音。
五个穿着花哨的分别是:张九娘、李六娘、李八娘、姚五娘、姚六娘。
五个与祁孟娘格局不一样的纷纷自惭形愧把祁孟娘吹捧一番。
另外四个自然不甘示弱。
一人道:“我呢就说个不要脸面的话,我家瓷窑烧白瓷也烧了不少年头了,祁家的白瓷可是我尤家‘祖师爷’呢!你们笑我东施效颦也好,我出门时母亲还说我穿着寒酸呢,你猜我怎么说,我说我就想学祁孟娘!就算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我尤初娘也认了!”
又一人道:“尤初娘说出我的心声了,如今那些翰林们都以祁家白瓷为贵,很多穷秀才买不起白瓷便退而求其次买我们这些人家的。要我说,没有祁家白瓷的名声,哪有我们的活路?”
列次尤初娘、白三娘、邢九娘、邢十一娘如此表了一番忠心。
筠娘子算是看出来了,这是祁孟娘一派。
倒是其乐融融分外和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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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祁孟娘这边拼的是气质,刘三娘这边在拼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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