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的话就什么也别说,最好。”
于是两人就都不再说话了。最后悦来突然冒出句:“不会就这么完了,我一定要出人头地!找姓潘的算总帐!”泗水瞪大眼睛看了看他,很快又低下头,艰难地挪动步子。
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了,也许是潘延德感受到了来自大学士的威压,再没有人来欺负二人。但泗水自从被打,身体每况愈下,咳嗽日渐严重,不再适合接触果子,被调去清理杂物,重操累人的体力活儿。没多久,悦来也被莫须有的理由调了过来。把他们调离常见的视野,宣告着潘延德对他们的报复至此结束了。
“喂,你们俩听说没?俺神房的刘顺安总算给打死了。”说话的是爱传是非的太监徐狗子,自从悦来失了势,只有他一人还经常来找悦来,不过悦来认为他不过是想把小道消息传到各个角落罢了,于是问道:“什么叫‘总算’啊?”徐狗子得意地笑道:“你们不知道吧?刘顺安已经逃出宫三次了,回回都给逮了回来。第一次抓回来打了六十板,被发往吴甸铡草一年。第二次抓回来,打了一百板,竟然不死,又发去铡草两年。嘿,这哥们儿还真有胆子逃第三次,还是判了一百板子,可这回打到五十九,就没气儿了。啧啧……”徐狗子一副感慨万千的样子。
正听着,泗水忽然冷冷道:“悦来,我们走吧,今天不是要训话吗?”
徐狗子却不识趣,又道:“训话也是为的这桩事情……”悦来见泗水一脸嫌恶,忙笑道:“狗子,咱们改天再聊,今天真的要赶不及了。”
潘延德在果房大院里来回踱着步,最后立停在悦来和泗水跟前,开始今天的训话:“最近神房的刘顺安因不守则例,出逃三次均未自觉投回,此乃大逆不道,责板一百一命呜呼。”潘延德自从做了首领,身形日益见宽,猪头大耳,满面油光,显得他的一双鼠眼更加细小。他斜着眼顿了顿,继续说道:“前朝崇祯帝自尽时,身边有个叫王承恩的太监保驾。崇祯帝吊死后,王承恩也吊死在旁边的一棵树上。虽然他是明朝太监,但其忠义之心应为我等楷模……”又说了许多,训话方才结束。
“罗里罗嗦的,唾沫星子都飞我脸上了。”悦来白着眼道。泗水却摇着头道:“王承恩以死全忠义,奴才永远只是奴才,是皇族的附属,就连皇帝死了也得不到解脱,必定要随之同去。这就是奴才的忠义吗?”
“泗水……”
“你放心,我没事。今天是领银米的日子吧,还不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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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很快入了冬。整个紫禁城到处都覆着厚厚的积雪,卑贱的奴才们却忙得手心出汗。虽然皇宫的宫殿大多坐北朝南,无论正房、偏房,都有厚厚的墙壁和高高的屋顶,保暖效果较好,但仅靠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于是就有了暖阁。在宫殿内方砖下面挖出火道,添火的火门建在殿外廊子下面,约一人多深,上覆木盖。揭开盖子,人即可下到洞内,往炉道内加柴点火,热气通过火道直入室内,宫里顿时变得暖融融的。
自从入了冬,悦来和泗水给武英殿送水的活儿就变为给暖阁加柴添火,包括清理殿后的烟囱。这天,两人同往常一样分工,悦来下洞添柴,泗水去清扫烟囱。
悦来手脚麻利地加完了火,又利索地揭开盖子,内外的温差使他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全身汗毛直竖,他一咬牙,回到了冰天雪地的世界。正当他要赶去帮助泗水时,内殿却传来“咣当”一声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打翻的声音。
悦来好奇心起,琢磨着这么早内殿不会有什么大人物,闪身踏进了殿槛。虽然为武英殿办了不少差,但却从没走进殿里面。悦来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没见着一个人影,顿时放松下来,在光滑的殿砖上做起了侧空翻。
没料到正在这时,忽然听见有人道:“你、你不能在这里放肆。”悦来一吓,身子不稳,一屁股摔在地上,连忙爬起身朝发出人声的方向看去。原来是一个宫女正贴着殿柱往这边看,在她的脚边躺着一个翻倒的银色水桶,里面的水流了一地。
悦来见她也是奴才,心中一定,想着刚才怎么没注意到她,问道:“你是干吗的?”那宫女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才松口气似地扶起了地上的水桶,一边麻利地擦着地砖,一边轻声细气地答道:“我是武英殿的擦地宫女。你不知道规矩吗?这里是不能随便进来的。”
悦来见她趴在地上干活,膝盖当脚,臂肘贴地,看来十分艰难,不禁问道:“非得这样干活不可?膝盖不疼?”宫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垂下了脑袋,说道:“这是规矩。你快走吧,马上换班的就来了。”她嘴上说着话,手上的活儿丝毫不停。悦来心想八成是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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