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禹淡定地吃饭。
梁上君温和地拿起周凯的筷子,夹起他饭盆里的大肉丸子,在他面前晃了两晃,然后稳稳地放到尤禹的碗里,语重心长地说:“糙子,你再这么胖下去地桩网可就爬不过去了,上次就卡住了吧。鱿鱼倒是瘦了不少,来多吃点肉,算我请的。”
周凯气不过:“梁连,你这是赤裸裸的偏心!怎么我就胖了鱿鱼就瘦了?”
梁上君挑了眉毛看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得如春风和煦,暖阳普照。
周凯心里有点发毛,支支吾吾还要说话,却被旁边的尤禹猛力一拉,咚地一下坐回座位上来,尚未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梁上君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糙子,你大前天偷了尤禹一根熏火腿,昨天又抢了他的红烧鱼……你当我不知道?”
糙子沉默了。
梁上君最后说:“我觉得我的笑容挺和蔼的,而且一向如此,你有意见么?”
“报告梁连,没、没有意见。”
梁上君满意地走了。周凯蓦然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
尤禹终于停止了吃饭的动作,他的大眼睛目送着梁上君随性而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接着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周凯。
周凯尚在后怕:“呼……你看看!你看看他!鱿鱼,你还说他没有不对劲?”
尤禹长长地叹了口气:“哎,朽木不可雕!”
周凯懵了:“朽木?你说我?”这才意识到尤禹看他的目光中的悲悯,周凯一头雾水,明明是梁连的问题啊,他没做错什么啊!
尤禹懒得说他,用筷子戳了戳他的脸道:“算了。把你嘴角的饭粒擦擦,洗洗睡吧。”
尤禹是何等人?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梁上君的不寻常?然而也正是因为他看得比周凯那个愣头青透彻得多,他才会假装什么也没发现。
自从纪连离开伽蓝,梁连就始终处于一种备战状态,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警惕性是前所未有地高,就好像……就好像随时准备跟什么人决斗一样。
不仅仅是糙子所说的那些变化,梁连的五感都变得十分敏锐。
他能看见很远的地方发生的事情,例如糙子偷别人的火腿;他能听到方圆十米内所有细微的声音,例如士兵们刻意压低的牢骚;他能摸出那些原则上绝不会被人发现的犯罪证据,例如“天堂渗透”中被重点藏匿的成人杂志和安全套。
因为没有什么能让他分心。
没有人跟他辩论训练方案应当如何如何,没有人讽刺他妇人之仁带不好兵,没有人挑衅他的格斗搏击能力,没有人在查寝的过程中故意给他设置障碍,没有人在“战拟”中突然给他一道奇袭,也没有人会在休息的片刻对他说:“要烟么?”
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训练这些兵蛋子身上。
就是有这么一种人,他在惦记着什么的时候,表现出来的不是魂不守舍,而是对其他所有事物都全神贯注,唯独对自己惦记的那一样,视若无睹。
周凯好不容易吃完了他那份只剩下蔬菜的晚餐,摸着下巴说:“难道梁连到了更年期?”
尤禹哭笑不得,搭着他的肩膀把他拖走:“更你妹啊!别想了。”
周凯甩了甩头,决定不再深究。他也搭上尤禹的肩,道:“兄弟,你欠我个大肉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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