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老子就扣你二十分听见没有!”
尤禹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听见他的话还是给了点反应,像是在说“别扣”。
清除掉泥沙,尤禹的伤势明朗了。左后背被一根尖树桩扎了个眼,也算他命大,扎的位置偏上,血流的不少,但是没有伤及心脉。梁上君撕了自己的衣服给他扎上暂时止住血,然后往他嘴里喂了点食物和水。
另外,尤禹的右腿被一块大石头压住,这是造成他不能动的主要原因。梁上君要把石头移开,又担心伤了尤禹的骨头,正犹豫不决,纪策拿了根粗木棍,只跟他说了一个字:“撬。”
大石头被他们挪开之后,梁上君赶紧去查看他的腿上,顺着骨头捏了一遍,他抹了把汗,对尤禹说道:“你小子真命大,这样都没折了你的腿。”
尤禹也是好样的,任他们怎么折腾,愣是没昏过去,为了那二十分还有那不知道能不能回来的十分,他真的豁出去了。
梁上君把尤禹背在背上,一步步地往营地走,现在他的脚步很稳,他怕震到尤禹的伤口。走着走着他还要骂两句,唠唠叨叨地,在一旁护着他们的纪策听了直摇头,嫌他婆婆妈妈烦得要死。
尤禹一直强迫自己睁着眼睛,他把脑袋搭在梁连的颈子上,碰着梁连耳后根柔软的细肉,闻着不知是汗水还是雨水的咸涩味道,看着这人沾着水珠的睫毛忽上忽下。
梁连说的话他一句也没听进去,可是他把这一刻梁连的模样烧在了心里,滚烫滚烫的。
很多年以后,当他退役,他坐在摇椅上跟自己的家人想当年。他说自己身上所有的伤口都是光荣的勋章,只除了左后背那一个,那是一种稚嫩的代价。
是他的,也是他连长的。
尤禹被医疗队拖回去救治,一连和七连准备拔营回巢。
大家忙着在三分钟内收拾好东西,于是梁上君有三分钟的休息时间。他坐在高处的一块石头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纪策走到他的身边坐下,翘着腿点起一根烟,他依旧抽得很慢。
梁上君的烟瘾给他勾上来了,他记得自己带了几根,可是上上下下地找了几遍,还是没找着,大概是找尤禹的时候丢了。他叹了口气,继续发呆。
一阵烟从他面前散过去,有点呛。然后那根烟摆在他眼前,烟的主人问他:“要烟么?”
梁上君愣了会儿,不敢相信这是抠门的纪策说的话。眼看着烟卷的纸又被燃尽一圈,他抢过去猛吸了几口。纪策看着他只是笑。
梁上君吐出烟雾,带出一声叹息。他望着远远的地方念了声彩虹。
纪策顺着他看过去,什么也没有。再回头,梁上君居然叼着烟睡着了。
一个晚上将近50公里越野,又是找人又是救人,铁人也受不住。
纪策从他嘴里拿过自己一天一支的宝贝烟,抽了一口,自己也有点愣。不是因为烟,是因为手指上残留的唇的触感。
他以为坚韧的其实很柔软,他以为冰凉的其实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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