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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上玄宫侧殿这屋里的笑声是久久不绝,到了深夜里才渐渐安歇。华星升空,月轮转过,翌日一早,齐昱带着温彦之收拾了东西,便也就回京去了。

两日后温彦之去温家寻温二哥说公事,原待趁此机会问问父亲温久龄认不认识那深谷里的老人,以确认传闻都是不是真的,可却不料,就巧在当日,他便见到温家大宅里来了个与此相关的证人。

那人是个同他爹温久龄一般年岁的老翁,七十岁上下了,被门房带入了正堂上,一见到温久龄却忽而哭得像个七八岁的孩子。

温久龄被温二哥扶着过去,皱起眉头攥紧那老翁的手,细细地问:“怎么了,阿逸,这多年没见了,你怎一来我这儿就哭啊?乡下宅子有事儿了?你弟弟呢?家里不好了?”

“是不好了,是不好了……”那老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双爬满皱纹的手里攥着一块儿金丝垂穗的玉佩,抬起来就用手背直抹脸,不顾年岁地任性嚎啕道:“温四爷,你帮帮我,你帮帮我罢……我叔叔他,我叔叔他……没了……”

温久龄闻言,顿时惊愕,摇摇在温二哥臂上一颤:“什么?他那般长寿之人,怎……”

“前儿还好好儿的,”那老翁哭得喘息不均,气急败坏道:“不知是见了什么人,我去的时候见、见家里园子都是乱的,问他他也不说,就一味讲——‘是时候了,见着了是他念着我’,还说‘我没信过,原来轮回是真的有’,吓得我一步不离守着他睡,生怕他老人家一个不察就寻了短见……哪知道,哪知道从前儿晚上他睡着了,昨儿竟就叫不醒了,怎么都叫不醒,一直在梦里,说胡话……说到今日晌午,竟再没气儿了……”

老翁的话戛然而止,终于扑在温久龄肩上失声痛哭,颤抖间,他手中握着的玉佩砰声落在了地上,温彦之连忙去捡起来,正要还给老翁,却得见那挂在当中的青色玉佩上,刻了个端端正正的“稹”字,那玉佩边上竟还有个更小一些的暖黄圆玉,上头有一个规规矩矩的“珩”字。

这两枚玉被一根丝纠紧紧将头尾绑在一起,好似已同下头金丝穗子中的八颗蜜蜡在一处栓了好些年岁,早已将丝纠磨起了一层层白白的毛边。

而那下头的八颗蜜蜡小珠上,还一一被朱砂刻了八个字:“平安喜乐,子佩吾思。”

——吾思,吾思……

这一刻,温彦之双目中的泪水忽而止不住涌出来。他发现这便是那深谷老人腰上曾系着的玉佩,此时他也全然惊愕地终于明白,原来这哭泣的老翁便是那深谷老人口中捡来灵鹿的侄子,而这两块拴在一处的玉佩,更仿似一出叫野史成真的铁证,却又似一样将野史愈加扑朔的器物,把当晚齐昱口述给他的那个故事,变得愈发艰深难解了。

——何以如此谜一样的人,真叫他温彦之此生只有一面之缘?何以不待他有机会返还借来的衣裳,那原本长寿的老人家就匆匆地去了?

他想起那日在山谷茅屋中,那个怪里怪气的老人家看向齐昱时候的视线,和在那之前那老人家支着脑袋随口出的一句话:“外头才无趣呢,爷就在这儿守着才安心。”

便是到了此时此刻,温彦之才深解这句毫不正经的话里究竟是饱含着多么深沉又稳妥的情义——就似那老人凶神恶煞地谩骂着将他从深谷赶走,却又三十年来,独自一人在那无人知晓的绝密山涧里引来了最青绿的一汪溪水,赤足踩淤栽着最洁白无瑕的莲花,叫那莲塘中有鲤,有龟,还有那鹤与鹿,全都是为了那安眠其下的某一人。

也许一生真是要到了最后尽头,爱与不爱才能说得清楚,是笑是泪才有所觉悟,所有一切,伤痛的,喜乐的,才终于可以盖棺定论。

有些感情或然从不必谁来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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